第40章 新娘不是我
更新時間2013-7-14 14:00:59 字數：2636
“唉，承年，他們說，離別是為了相聚時的美好，那如果沒有相聚呢？我們的離別又是為了什麽？”
夏優說：“念恩，你知道這段時間，我都做了什麽嗎？”
念恩不禁打了個寒噤，搖搖頭。
夏優就笑，花枝亂顫地笑，笑得念恩直覺得心裏發毛。“我去北京看望了承年，我想他一定沒有告訴你！”
“為什麽？”念恩低下頭問。
“因為無處逃脫吧，念恩，你知道嗎？有些事，即使死亡也無法逃脫，所以我才決定回來。”夏優沒有再解釋，“晚上家裏見，我還有事！”說完，夏優就跳上一輛出租車，揮手而去。
念恩愣在原地，許久，要不要打個電話給承年呢？質問他為什麽不告訴我們夏優去了北京嗎？質問他究竟發生了什麽嗎？還是，念恩不知道自己應該問什麽，但是直覺告訴她，隐忍和信任，是一個女人應該具備的品德。
念恩慢慢地走在回服裝店的路上，她想起夏優冰冷的臉，想起Jason蒼白的肌膚，想起夏優在Jason耳畔說，現在，我說結束才能結束了，也想起，那個舔着嘴唇嚷着再吃一點糖醋魚的少女。念恩只覺得冰冷，或許是中暑了，才開始胡思亂想吧！念恩笑笑安慰自己。
電話響起，念恩迅速地按下接聽鍵。
“還在海城嗎？”電話裏是女子愉悅的聲音。
“是啊！可能會在這裏很久。”
女子爽朗地笑，“明天我會到海城，後天陪我參加個婚禮吧！”
“好的，我去機場接你。”
挂斷電話，念恩又拿着手機擺弄了半天，按了承年的號碼，終于還是沒有打過去，還是選擇相信吧！念恩笑笑将手機塞進衣服口袋裏。
那個晚上，夏優只是安靜地吃飯，看電視，念恩也沒有多說話，小鷗因為加班很晚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念恩已經迷迷糊糊睡去。但她聽見夏優對小鷗說：“我也想守護我愛的人，這樣的心情，小鷗，你懂嗎？”翻身，又是一個冗長繁複的夢，真希望明天快點到來，念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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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城的機場離海很近，從機場出來，就能聞到海風輕輕的鹹香。
念恩笑着跑向女子。
“Lucy，歡迎你到海城來！”
熱烈地擁抱，久別重逢，只有你懂得我的美麗與哀愁。
Lucy穿着牛仔褲，簡單的白襯衫，背着雙肩包，頭發也紮成了馬尾，看上去很像個逃學的女大學生。念恩想起第一次在辦公室見到她的情形，她說，“蘇念恩，你是幸運的一個。”于是，念恩有了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也徹底明白了，自己無法融入那無聊谄媚的辦公室生活。
“你愛的人和你一起回海城了？”Lucy笑着喝念恩遞過來的檸檬茶。
念恩搖搖頭，“他還在北京，但他會回來的。”
Lucy眯着眼睛看仿佛自我安慰的念恩，終于伸手揩了一下念恩的鼻子，“真是個傻丫頭！”Lucy笑着。
念恩覺得離開都市的Lucy和辦公室裏那個嚴謹而面無表情的女人很不一樣，是海城的海風讓女子如花般盛放，還是離開辦公室，就是綻放花蕾的最佳催化劑。
“跟我去挑件禮物吧！”Lucy笑着說。
念恩點點頭。
巴黎春天的購物商場裏，念恩陪着Lucy走過一個個價格不菲的展櫃，覺得開心。生活富足的女人可以寵愛自己和自己喜歡的人，尤其當這寵愛是基于自己的獨立和努力。念恩覺得或許終日的忙碌還是值得的，只要你心甘情願。
“是哪個親戚結婚嗎？”
“一個我愛了十五年的男人。”Lucy一邊看着精致的禮物，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
念恩錯愕地看看Lucy，覺得她平靜地口氣讓人震驚。
“就這對情侶表吧！小姐，麻煩你包起來！”Lucy指着一對鑲着鑽的情侶表對店員說。
“曾經我也以為自己會嫁給他呢，那時我只有十五歲。時光過的真是快啊！”Lucy感慨地笑，依舊仿佛在講別人的故事。
“年少的相遇，炙熱的相愛，我很喜歡看他笑，他的眼睛很明亮，每一次笑，我都能從他的眼睛裏看到自己。”Lucy把盒子放到一旁的凳子上，招呼着服務員點了海鮮餡的水餃和鍋包肉。
“以前，他總是帶我來這裏吃水餃。開始我并不是很喜歡，覺得面食讓人變胖，但時間長了，也慢慢喜歡上了。”
念恩笑，和承年的相愛，也是開始于一碗韓國炸醬面。
“一起上高中，上大學，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打游戲。大學時，逃出寝室，整晚整晚的在一起，覺得再也不會分開了，覺得彼此是世界的全部。”Lucy的臉上有了羞澀的紅暈。“可是，還是那麽輕而易舉的就分開了。大學畢業，我想要去北京，他想要留在海城，那個時候有個詞很流行，叫，畢業那天我們一起分手，可是我們沒有分手，我們以為只要堅持，我們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後來呢？”念恩想知道是什麽促成了分手，又是什麽，讓Lucy有勇氣來參加他的婚禮。
“畢業一年後的新年，我回海城看他，在海邊，他拿出一枚戒指跟我求婚，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我搖了搖頭。念恩，那時的我，很愛北京城，說不清愛哪裏，就是不願意離開。”Lucy眼裏是一閃而過的難過。“那天，他就呆呆地站在那裏，問我，你不會後悔嗎？我還記得他明亮的眼睛，那裏是閃爍的淚水。可是，念恩，我從不容許自己後悔。雖然，我一直愛他。”
Lucy沒有再說下去，念恩也沒有再問。
晚上在酒店裏，念恩給小鷗打了電話，告訴她，自己今晚不會回去。Lucy拆開包裝精美的盒子，剪下裏面的價格簽，又随意地放回盒子裏，“這樣就不會顯得太在乎，是不是？”Lucy笑着問。
念恩點點頭。
婚禮，在海城很氣派的一個大飯店舉辦。
Lucy穿着大方的禮服去參加曾經是自己愛人的婚禮，她整理了一下裙子，又輕輕在念恩耳邊說：“念恩，麻煩你站在我身邊，我怕自己突然就沒有了勇氣。”
念恩點點頭。
穿着西裝的男子站在禮堂的門口，他不高，微胖，已經有了發福的前兆。但他笑着，念恩看看他的眼睛，真的是Lucy形容的明亮。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漂亮!”男人笑着和Lucy擁抱。
“新婚快樂！”Lucy看看一旁溫順可人的女人，遞上自己的禮物。
女人咧着嘴笑了，應該是輕易滿足于生活的性格。
“還是不後悔嗎？”男人笑着貼近Lucy的耳朵。
Lucy搖頭，“希望你幸福！”
男人用手捋了捋Lucy的頭發，就笑着走過去招呼其他客人。
終成凡夫，終成凡婦，最怕，在我身旁的，早已不是我愛着的你……
“我願意！”
“我願意！”
一生一世的誓言，你曾許下多少次？
那個消失在海邊的少年，約好牽着一輩子不放開的手，櫻花樹下漫長的等待，小旅店裏激情的糾纏和放逐，終于還是遠去了，在時間的盡頭，你拉着別人的手，不再傾聽，我對你的愛戀和思念……
親友的掌聲中和歡呼中，Lucy起身，緩慢地走出禮堂。
念恩在禮堂外找到呆呆地坐在石階上的Lucy，她苦澀地笑着，她說：“念恩，如果我開始有一點後悔呢？裏面的新娘，還來不來得及換成我？”
念恩抱住Lucy。
這朵盛放在海城的花朵，終于無聲地枯萎，我們的愛情，早已枯萎。
唉，親愛的，你會不會也像我一樣，害怕我們的結局不是終成正果，而是相忘于江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