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将軍別追:本妃不入宮》作者:雨璇兒【完結】

【文案】

她是相府的千金大小姐,卻過着睡柴房、吃粗糧、幹雜活、丫環都不如的日子。

穿衣要自己織自己裁,吃菜要自己種自己摘。

親爹不屑一顧,兄弟姐妹嗤之以鼻,丫環仆從白眼相加。可她心中不怨不恨,只一心想着十六歲後可以嫁人離府。

一旨皇命下到相府,相府千金要與冷酷無情,嗜血殘暴的二皇子聯姻。

這個時候她這個被所有人遺忘的相府大小姐派上了用場。親爹為了逼她嫁入皇室,害死了她的未婚夫,打破了她惟一的希望。

這一刻,葉素卿異常冷靜,含笑應下了皇家的婚事。

皇家聯姻之日,她逃婚而去!不為別的,只為了讓苛待了她十六年的相府滿門落下抗旨悔婚的罪名!

可被她逃婚的二皇子又怎麽會放過她!他那因她逃婚失掉的顏面,只有用她的血才能洗清呢……

☆、楔子

大西康平三年,漠西邊城洛城中最大的花樓,今日恩客絡繹不絕,自午後便有人陸續上門喝茶坐等了!不為別的,只為三年來只挂牌不接客的當家頭牌,蝶舞姑娘要獨舞開牌接客。

随着絲竹弦樂的響起,蝶舞輕紗覆面,雙手輕拽着紅綢,身姿輕盈的從二樓之上徐徐落下。一曲鳳舞翔九天,被她舞至極致,那随着她的降落而緩緩飄落的紅色花瓣,有如雨滴一般灑落在整個大廳之中。蝶舞輕踮腳尖細細而舞,那哀怨的絲弦樂音,那纏綿悱恻的婉轉歌聲,緊緊扣住了花樓中所有恩客的心。

恩客甲:“聽說這個挂了三年空牌的蝶舞,不但是落難的大家千金,更是大有來頭……”

恩客乙:“落難千金有可能,至于那什麽大有來頭,還皇上賜婚種種,我看未必,最大的可能還只是花姐撈錢的噱頭!”

恩客丙:“什麽呀,你知不知道情況呀?紅樓之所以能成為天下第一樓,憑得就是姑娘的優秀與花姐的信譽,沒有的事花姐是不會亂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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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客甲:“我也覺得這事可靠,不然花姐不會開出一份天價。再說了我們就是沖着她人來的,管她什麽來頭大小,我們只管看人出價!”

恩客乙:“同意!管她什麽來頭,她是姑娘,我們是恩客,看人出價便好。”

恩客甲老眼微眯的擡頭向舞榭歌臺看去,末了說道:“一萬兩起的開牌價,雖然昂貴,憑她這歌舞,這身段就值得!有生之年若真能将如此佳人娶回府中,謾說一萬,就是十萬也值。”

衆恩客頓時響起了連連的抽氣聲,紅樓今日之所以恩客爆滿,就是因為花姐對蝶舞身份的善加利用,既爆出了她大有來頭,又沒有将她的真正身份說破。将她的真正身份說破,她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穆懷琅砍呀!王妃入紅樓,要是傳出去那名聲可就大了……可惜她不能也不敢!

紅樓嬷嬷花姐看着這自午後便雲集一堂的萬千恩客,聽着他們那些赤果果的口水話,雖然對不能盡情的利用蝶舞王妃的身份海撈一筆,可她的兩只老眼依然笑眯成了一條線。她就知道只需要稍稍透一點兒她身份的不凡,便斷不會白養蝶舞三年,果然只這一夜便足以讓她賺個盆滿鍋溢了。

花姐也随着所有恩客的目光向舞榭歌臺上望去,心中更是連連贊嘆自己當年有眼光,有遠見。蝶舞這歌舞的确世所罕見……

曼妙舞姿,似迎風而泣;婉啭歌喉,若水流嗚咽;令聞者黯然,觀者戚戚。突然樂音一改,歌聲也随之變得高亢有力起來。舞到最後,蝶舞整個人只用兩只腳尖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在那一地的落紅之上不停的旋轉着……

樂音罷,舞停!蝶舞輕輕起身,擡手輕撫發絲的瞬間,她臉上那帶了三年之久的面紗,也随着她的擡手緩緩滑落。頓時唏噓聲、抽氣聲響成一片。接着整個大廳肅靜下來,所有人全都屏息凝神癡癡望着花臺之上的蝶舞。那肅靜的程度怕是連落一根頭發都能聽到響聲!

面紗滑落之時,蝶舞頓時驚怔當場,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突發狀況,心中更是懊惱萬分。早知道就應該綁的要緊一些,這下子露出了真容,要怎麽跟琅将軍交待?擡眸掃了一眼臺下那些流着口水的恩客,蝶舞更加的惶恐不安了。她原本還想着,把開牌價定出一個天價,便不會有人肯為一個不敢以真容示人的所謂花魁投标,現下看着他們的表情,蝶舞有一種想要掐死自己的沖動。那發絲落下來就讓它落下來呗,幹嘛非的要在這個時候去理順,還真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花姐看着眼前這一幕,嘴角扯出了一抹嬌笑,這個蝶舞還真是,先前勸她舞後摘下面紗露一下臉兒,她還死活不肯,現在怎麽又想開了?

蝶舞蒼白着臉怔怔的站在歌臺之上,良久才想起要把面紗重新戴起,恰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誰準你遺世而舞?誰準你摘下面紗?”

聽到這個清冷的聲音,蝶舞慌亂的怎麽都戴不好那平時随手便能戴好的面紗,臉色更是瞬間變得蒼白,拿着面紗的手也在微微的抖着,雙唇更是不停的上下碰撞着,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更加引得恩客們連連尖叫。

聽着那孟浪的叫價聲,蝶舞更加彷徨無措了,當穆懷琅飛身出現在她面前,看着他那清冷的不帶一絲溫度的俊顏時,蝶舞那蒼白的臉色益發的沒有了半絲的血色,惶恐的心也瞬間百味雜陳,可她卻故作鎮定的擠出一絲淺笑。

蝶舞迎上穆懷琅那清冷的眸光,說道:“琅,你來了……”

“怎麽,你很期待?還是說很失望,來的人是我而不是他。”穆懷琅看着那她吸了一口氣後綻出的淺笑,心中頓時氣結。他把她藏在這裏都三年了,不但讓葉家的人找不到,更是讓那人也找不到。難到她還不能忘掉那個混蛋嗎?那混蛋究竟有什麽好,竟然讓她執着了三年都不曾或忘。

“不,不是這樣的……”蝶舞不知道該說什麽,可現在她心裏除了因為他而惶恐不安,緊張無措外,再沒有其它的思緒。可這些她又不能直接告訴他,他一直就不怎麽待見她,她不想他再更加的誤會她。

穆懷琅看着面前的蝶舞,用眼角掃了一下臺下那些流着口水喊價的恩客,只冷哼了一聲,便倏地抓住她的胳膊,只輕輕一帶便攜着她一同飛向了二樓她的房間。這些成天裏混跡在煙花柳巷的色鬼們,竟然敢公然打他女人的主意,真是要逆天了!

“段華,告訴外面的人,無論最後的落價是多少,本将軍都加一倍。”

段華嘴角抽搐了一下,應道:“是。”便飛身落在歌臺之上,将穆懷琅的話高聲讀了出來。

頓時現場沸騰了,那些正在喊價的人全都睜大了眼睛看着段華,末了所有人都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臉不甘的散開了去。在漠西,在洛城,沒有人敢惹鎮西大将軍,在這裏他有着絕對的權威,他就是捅不破的天。

穆懷琅将蝶舞重重的扔到床上,說道:“既然你這麽想開牌接客,那麽本将軍就成全你,做你的第一個客人。你放心,不論外面的人最後以什麽樣的高價标下你,本将軍都加一倍銀錢給你。”

蝶舞看着一點一點向她靠近的穆懷琅,心莫明的嘭嘭跳的厲害。可卻又因為他後面的那句話而心有感傷。如果他想要自己,不用花費一文一錢,自己随時都願意以身相許。可現在……她猶豫了,最後又一咬牙,哪怕他心裏只是當作花錢标花魁,可對自己來說都一樣。原本自己守了三年,就是為他而守,現在他來要了,不管是以什麽方式,自己又怎麽可以有委屈的想法呢!

三年來,穆懷琅對她雖然總是一張冷臉,可她卻清楚的知道,如果沒有他的照拂,自己怕是早就不能保有清白之身了。她感激他,可又害怕看到他那冰冷的眼神。她不清楚他望着她時眸中綻放出的恨意是來自哪裏?可既然他恨她,為什麽又一次一次的救她于水火之中呢!他真的是一個很難理解的矛盾體。

“你就真的這麽期待?”穆懷琅看着蝶舞眸中潋滟的眸光,心火頓盛。他悉心保護了她三年,到頭來她卻甘願身陷淤泥之中!她開牌接客,她當自己算什麽?活王八嗎?盛怒讓得穆懷琅失去了該有的理智,他伸手用力一扯,蝶舞身上的輕紗便應聲撕裂落地。

蝶舞的身子輕輕一抖,可她卻伸出手臂輕輕環上了穆懷琅的脖頸,并緩緩吻向了他緊抿的雙唇。三年來她想過無數種報恩的法子,到今天她終于想通了,既然逃不開躲不掉,那索性就把自己交出去吧!

穆懷琅被蝶舞吻得意亂情迷之際,大手笨拙的挑開了她的肚兜,當一片如玉般溫滑的體膚輕觸手底之時,穆懷琅身心都在輕顫。他大力的将蝶舞壓在了身下……

☆、1、 皇家婚約

大西國康平元年,京城左相府葉府。

後院柴房中,一身粗布衣衫的大小姐葉素卿正在剪裁着她剛剛染好色的棉布,這塊棉布她織了半個月,是要用來裁制冬衣的布料。眼見着秋天已至,天色也會變得越來越寒涼,她必須提早準備寒衣,才不會在寒潮突襲時受凍。

恰在此時一位丫環皺着眉頭走進了後院,雙手叉腰站在院中大聲喊道:“大小姐,相爺讓你去前廳!”

葉素卿聞言拿着剪刀的手一抖,十六年了,她的那位親爹從來對她都是不理不睬,就好像有她無她都無關緊要一般。而這府中的丫環仆從更是從來沒有人喊過她大小姐,以至于在她突然聽到大小姐這一稱呼時,心莫明的慌了。

葉素卿快步跑出柴房,看着院中一臉倨傲的丫環,笑道:“翠兒姐姐怎麽有空來後院?爹他……”找我什麽事兒?

葉素卿後面的半句話還沒有說出來,便被丫環翠兒翻着白眼打斷了:“唉呀,就是喊你一聲大小姐,你也沒當大小姐的料,瞧你那窮酸樣,一個相府的大小姐穿得連個丫環都不如。喏,這是二小姐的衣服,趕緊換上跟我去前廳。真不知道你是哪輩子燒了高香,居然還能攤上這麽好的命!”

葉素卿對于翠兒的譏言諷語早已習以為常,這十六年來她看得最多的就是白眼,聽得最多的就是譏言諷語,受得最多的就是大娘的責打與弟妹們的欺壓。可她不怨不恨,因為她在默默的守候,守候她娘親為她定下的姻緣,只要少華來接她離開相府,這裏的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為了這一天,她什麽樣的委屈都可以忍受!

葉素卿默默的接過翠兒手上捧着的絲綢衣服,她長了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穿這種漂亮的衣衫。匆匆在柴房中換好後,便緊抿着雙唇跟在翠兒的身後向前廳走去,心裏想着或許是韓少華登門履行婚約來了,所以翠兒才會喚自己一聲大小姐,所以爹才會讓自己去前院。如此想着,素卿滿心歡喜的向前走去,且越走越快,哪裏還會再去理會翠兒在身後碎碎念着什麽。

相府前廳中,當朝左相葉光明與相府夫人文佩玉正端坐在正位上喝着茶。葉素卿一看見一臉威嚴的爹,與一臉陰沉的夫人,一顆心便七上八下的撲通通亂跳着。生怕爹又會像以往那般嫌棄的拂袖而去,夫人則白眼相向讓人将自己趕出去。

葉素卿怔怔的站在大廳外面,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兩難着。葉光明一擡頭看了一眼站在大廳的葉素卿,皺了皺眉頭,便又繼續品着他手裏的茶。而那從來都是陰着臉看人的夫人,也皺着眉頭站了起來,可瞬間卻又笑容滿面的迎了過去。

“素兒,你的紅鸾之喜到了!”

葉素卿被葉夫人這瞬間的轉變搞懵了,再乍一聽葉夫人這話,心中頓時漫過一抹如蜜一般的甜。少華果然來履行婚約了,他說在她十六歲的八月來娶她,果然沒有騙她。心中如是想着,葉素卿的臉兒顯出了一抹嬌羞的暈紅。雖說這裏的兩人都不稀罕看她的嬌羞,可她畢竟是待嫁女兒臉皮薄,聽人當面說起她的婚事,免不了要嬌羞上一番。

“恩,這幾天好好跟你娘學學規矩,三天後便是你的大婚之喜了。”葉光明放下手中端的茶杯,翻了翻眼皮,緩緩道出了葉素卿的婚期。

葉素卿怔然了,一為那句你娘,二為那三天後。她的娘親現在怕是都投生許多年了,哪裏還有娘可以教她為人新嫁娘的規矩哦。還有三天便成親,這少華也未免太過心急了吧!短短的三天,怎麽才能變出自己的嫁衣來呀?娘親曾說這女子出嫁的嫁衣都是要親手縫制!

葉夫人一看葉素卿怔然發愣的樣子,心中便湧出陣陣的鄙視,可奈何今非昔比,再過三日這人人可欺的賤丫頭,就要變成皇家嫡親的王妃了,連她這個一品诰命,日後再見了她都要行禮問安呢!還真是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欺不得丫頭一時之賤呀!

葉夫人輕嘆一聲,走近兩步,拉起葉素卿的手,說道:“從今往後呀,我就是你的娘!日後府裏誰要是再敢欺負你,有爹娘替你出頭。”葉夫人一邊說着,一邊拉着葉素卿去一邊坐了下來。

葉素卿嘴角輕抽,聽着葉夫人的話語,臉上擠出了一抹淺笑,心裏卻在想,你既然有這等好心,早幹麽去了?在我最需要爹娘遮風擋雨的時候,你們如路人一般冷漠無語。十幾年都過去了,如今我要嫁人了,你們卻記得站出來給我當爹娘替我撐腰了!葉素卿有心婉拒,可轉念一想,就算她三日後要嫁人了,可如果沒有一個得力的娘家撐腰,這嫁過去了也必當會受婆家的擠壓呢!忍一時之氣,或許能圓了娘親的願望,借相府的勢力扶植起沒落的韓家。

“素卿多謝爹娘的憐愛!”葉素卿壓着心底的各種不情願,屈身向葉光明與文佩玉道謝。她只是想着,再忍過這三天,以後她便可以不用忍了。

恰在這時,二姨娘帶着她的葉雨與葉雪,三姨娘帶着她的葉霜與葉風,一起走進了大廳之中。

葉素卿剛要起身給她們讓座,卻被文佩玉給攔下了。葉素卿才想起,就在剛剛這大夫人變成了她的娘,所以現在她搖身變成了大房嫡出的相府長女,不必再看她們的臉色,也不必再給她們讓座。

走進大廳中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她們沒有想到平日裏灰頭土臉的葉素卿,經過梳洗打扮後竟也會如此的耀眼奪目。

葉光明眼皮擡了一下,便将目光掃向了剛走進來的四個兒女說道:“你們幾個還不快向你們的大姐行禮問安!”

被點到名的四人不甘不願的扁着嘴,誰也不肯開口向葉素卿問安。雖然她比她們年長,可她的娘只是丫環出身,在這府中不但沒名沒分,更是早早就丢下她死了。好聽一點她是葉家的大小姐,說難聽一點兒她就是一個見不得光的葉府私生女。

☆、2、 逼婚

二姨娘一見自家女兒這模樣,便也裝模作樣的板起臉兒訓斥道:“一點規矩都不懂,平素裏娘是怎麽教你們的,你們是相府的千金小姐,要識禮數,懂進退,不要像一個沒娘教的孩子一樣沒教養,凡事要拿捏分寸知不知道?”

這二姨娘說出來的話語,冷一聽是在訓自家的女兒,可細一品誰都能聽出,她這是在指桑罵槐,變着法兒嘲笑葉素卿,有爹生沒娘教,一點教養都沒有,居然還敢一聲不吭的坐等着讓她的寶貝女兒問安。

葉素卿掀唇一笑,說道:“不必了,弟妹們一向随性慣了!”

葉素卿的身份雖然變了,可她仍然禀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事的心态給大家一個臺階下,可三姨娘卻不愛聽了,嗆聲道:“喲,聽你這意思,感情咱們霜兒跟風兒都成了不懂禮數的野孩子了?”

三姨娘一邊聲色俱厲的質問着葉素卿,一邊一臉幽怨的看着葉光明。大有葉光明不好好懲戒一下葉素卿,她便不依的樣子。

葉素卿無言苦笑,在這個相府,她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是錯的。

“夠了!素兒現在是我相府的長女,三日後更是會貴不可言,大西皇族嫡親的王妃,可不是你們能随意怠慢的,以後說話都給我注意一下分寸,聽懂了沒有?”葉光明擡手一拍桌案,凜然的氣勢瞬間噴薄而出,頓時吵雜的大廳靜了下來。可葉素卿的心卻無緒的翻起了波浪,為什麽她會變得貴不可言?沒落的韓家什麽時候重新崛起了?

“爹,你剛才說的什麽王妃,跟女兒有關嗎?”懷着好奇又不安的心緒,葉素卿眨巴着一雙美眸望着上座的葉光明。多希望從他的嘴裏聽到不是兩個字呀!

葉光明眸光一暗,老臉一沉,斥道:“素兒,三日後你便是二皇子府的王妃了,說話不可再如此随便!要時刻記得你是相府長女這一身份。”

葉素卿聞言怔忡了,一臉呆滞的望着自己的爹。相府長女?果然非同一般,才剛剛搖身變成相府長女,接着便可以嫁進皇家成為王妃?只是自己賤命一條,有這等福分嗎?

葉光明與文佩玉很滿意葉素卿的反應,像她這種就算天上掉餡餅也不會砸到她的賤命,突然得了一個做王妃的機會,她自然會高興的忘乎所以了。只是這王妃怕也不是那麽好當滴!

看她那呆樣,就一個王妃就把她給樂傻了,要是她知道她這個王妃是自己不要後,才塞到她頭上的,不知道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葉雨心中得意的想着,她生來就是要嫁皇上當娘娘的,才不會像葉素卿那麽賤,嫁給一個冷酷無情的二皇子便樂得不知南北了。沒出息!

葉素卿回過神後,看着大廳中一幹衆人的表情,嘴角邊浮起了一抹輕笑。如今她的身份當真是不一般了,不但變成了相府大房的長女,更是蒙皇上賜婚,三日後更是會成為皇家的嫡親王妃。

呵,我說今天這風向怎麽轉了!原來是自己的身價變了。

葉素卿靜靜的打視着大廳中的這一衆所謂親人,臉上并沒有泛起多少漣漪。這麽多年她一直不怨不恨的堅守在相府,就是為了要守住娘親留給她的惟一遺願,現在為了相府長女這一身份,就要讓她抛棄娘親的遺願?她不要!

“爹,女兒自幼便與韓少華訂有婚約,怎麽會再婚配皇家?您是不是搞錯了,婚配皇家的其實是雨妹妹對不對?”雖然王妃的名號很誘人,可是她不能背棄娘親為她定下的婚事,更加不能辜負少華這麽多年來的悉心照拂與真情厚意。雖然自己或許做不到如他對自己那般情深意重,可卻也萬萬不能背離了這段婚約。

“放肆!真是戴上鳳冠也登不了大雅之堂,如果不是聖旨已下別無他法,老夫怎麽也不會讓你去丢相府的臉面!”葉光明憤然起身,雖驚豔于葉素卿的容貌,可骨子裏對她的鄙視仍然存在,揚手啪的一下便将手中的茶杯向着葉素卿的腳下扔去。背負雙手冷眼怒瞪着葉素卿,好像他所看的不是自己的女兒,而只是一只小貓小狗,抑或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物什。

沒錯,葉素卿對于相府來說,的确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如果不是她身上還流着葉家的一半血脈,怕是早被扔到大街上去,連柴房都不讓住了。葉光明暗自惱恨,他上表請旨,是想将年方十五的葉雨送進宮中為妃,以此來鞏固葉家在朝堂上的勢力。哪曾想皇上竟然下旨要将葉家的長女賜婚給他的二皇弟,就那個冷酷無情,殘忍嗜血常駐邊關的二皇子?雖然他不甘心,可他更加不甘心的是,葉素卿這一名棄女,竟然能陰差陽錯的當上王妃!

養了她十六年,既然有命做王妃,那就得為相府做點貢獻。

葉素卿高高的昂起她的小臉,與自己那冷硬的父親對視着。放肆也好,沒有家教也罷,只要不再讓她背棄娘親的遺願,去做什麽王妃,随便他們說什麽她都無所謂。

“爹,女兒與少華的婚事是娘親生前定下的,棄少華另嫁他人,女兒辦不到!這些年來在相府中沒有一個人管過女兒的死活,只有少華禀持着一份赤子之心對女兒悉心照護。因此女兒絕不能辜負少華的這份真情厚意,至于那什麽王妃,女兒命薄福淺,無福消受,還請爹另擇人出嫁。”葉素卿豁出去了,這是她活到現在惟一的堅持了,絕對不能放棄。且不說這是娘親為她定下的婚事,就算是爹定下的她也不會輕易反悔。

在後院柴房中度過的這十幾個春秋中,如果沒有少華的噓寒問暖,她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如今好不容易自己長大了,惟一能報答少華的就是信守當年的約定,嫁他為妻好好的照顧他日後的生活。

“真是一塊不可雕琢的朽木!韓少華你想嫁,焉知人家韓家肯不肯娶?要知道你能嫁給二皇子,爹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力。大西皇家嫡親的王妃,怎麽不比嫁給韓少華那個沒落的一無是處的窮書生好呀?你怎麽就這麽不知好歹呢?”葉光明一邊在廳堂內來回的踱着步子,一邊恨鐵不成鋼的陳述着眼前的事實。

☆、3、 逼婚II

在葉光明的心中,将悉心培養的葉雨嫁給二皇子可惜了。而如果換成是眼前這個一無是處的女兒,那麽則是二皇子可惜了,原本覺得她該千恩萬謝的磕頭,感謝他這個爹給她尋了一門好親事,可偏偏她卻不識好歹。真真是讓葉光明的肺都要氣炸了。

“老爺,息怒息怒,這麽點小事犯不着動氣上火!傷了身子可就不值了。”大夫人文佩玉趕緊起身安撫着葉光明,話語雖說得委婉動聽,卻字字都暗指葉素卿不配讓他生氣上火。

葉光明點了點頭,回身在主位上坐定,雙眸冷然的盯視着葉素卿說道:“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為父不可能為了一個你而置相府數百人性命于不顧。”

葉光明話語說完便拂袖示意葉素卿出去!

葉素卿看着一臉決絕的爹,再轉頭看着冷眼旁觀看好戲的幾位弟妹與姨娘,葉素卿銀牙一咬,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爹,女兒長這麽大,從來沒有求過爹什麽,也從來沒有向爹要過什麽,女兒現在只求爹不要逼女兒背負上不孝不義的罵名。”葉素卿聲淚俱下的哀求着,同時還跪行到了大夫人的身前,拉着她的衣衫求她替她說句話兒。在葉素卿的認知裏,背棄了她娘親的遺願便是不孝,辜負了少華數年來照拂的情意便是不義。這種事情她不能做!

大夫人漠然的把頭轉向了一邊,看了一眼稍有動容的二夫人,與一臉鄙視的三夫人時,一個念頭立刻便從她的大腦中跳了出來。

相府中名義上有四位小姐,可相府內誰都知道相爺只疼愛二女兒葉雨,更是千方百計的想将她送進宮去為妃。平時她們就冷嘲暗諷的笑自己是不下蛋的母雞,如果再讓她的女兒占了鳳凰枝頭,還不得爬到我這大房的頭上來呀!

“唉呀,真是可憐!幾歲時便沒了親娘,又沒有兄弟姐妹,現在這個時候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老爺呀,老身剛剛才有了素兒這一個女兒,而身為相府的長女,她與韓家有婚約的事也有不少人知道,你看這事是不是再商量商量?”大夫人一邊說着,一邊有意無意的将目光掃向了葉雨。

二姨娘立刻一個冷眼甩了過來。同她鬥了這麽多年,她又怎麽會不知道她翹着尾巴想拉什麽屎!商量來商量去,相府能出嫁的女兒就眼前這個葉素卿與她的寶貝女兒葉雨,至于葉雪與葉霜才十三四歲尚未成年,不可能會輪到她們的頭上。

“唉,是很可憐呢!這雨兒進宮已是早定的事,不然大可以讓雨兒替她嫁過去。”二姨娘一邊說着,一邊走到素卿的身邊,用錦帕替擦着她臉上的淚水,如果舍去她眼中的鄙夷,看上去還算得上慈愛。

大夫人看着二夫人的表演,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葉光明卻單手指着葉素卿,冷哼道:“你與皇家聯姻一事已不可更改!”

聽着葉光明說出來的話語,葉素卿心中一陣悲涼,那感覺有如一桶涼水從頭澆注而下,不給她留半分的暖意。娘親臨終前,她為了讓爹爹去見娘親最後一面,跪在他的房門外整整一日一夜,也沒能打動他那顆冷硬的心,讓得娘親含恨而終,如今竟要連娘親留下的這惟一念想也要保不住了嗎?

葉素卿緩緩站起身,冷冷的睥睨了一眼在場的所謂家人,然後默然轉身向外行去。心中只想着,少華明日便會來相府履行婚約。那什麽王妃不王妃,誰愛嫁誰嫁,為了娘親與少華,她是萬不能嫁的。

第二日,天剛亮,葉素卿便被外面吵雜的聲音給鬧醒了。她穿好衣服剛走出後院,便看見大房夫人的丫環翠兒正帶着幾個婢從向她這個後院而來。

“大小姐,相爺有請。”

葉素卿怔怔的聽着翠兒嘴中那一聲請,然後坦然的邁步向前廳走去!

翠兒盯着葉素卿的背影,冷哼了一聲,道:“還真以為自己搖身變成王妃了,那個二皇子冷酷無情,殘暴嗜血。就算有命出嫁,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命當王妃!連替別人去送命都不知道,居然還不知死活的擺出這麽一副高姿态!”

葉素卿前行的身形一頓,心也跟着一沉。她有想過不會如爹爹所講費盡了心力為她求來的好姻緣,卻也沒想過會是替人出嫁。突然間心莫明的瑟瑟發抖!原本她還以為,相爺終歸是她的親生爹爹,就算平日裏不親近自己,可既然給了自己一個容身之所,讓自己安然的活到了現在,他的心中還是有父女之情的。可現在看來,這個相爺親爹的心裏壓根就沒有存留半點父女之情。既然你已無情,那麽我還柔弱着給誰看? 葉素卿垂在身側的小手無聲的握緊。

“素兒,皇家送來了喜服,你試一下是否合身?”葉光明看了一眼颔首低頭走進前廳的葉素卿,伸手指着旁邊的一套大紅喜服讓她試穿。

葉素卿眼皮一抖,嘴角抽了兩抽,一邊向那喜服走去,一邊說道:“爹,素卿只穿韓家的喜服!”

葉光明冷哼一聲,說道:“你還在做着韓少華會來娶你的夢嗎?死了這份心吧,他永遠都不可能會來娶你了。”

葉素卿的心咯噔一下,一種不好的預感在她的心胸間漫開,輕觸到大紅喜服的手也一頓,可她卻淡然的擡頭說道:“女兒不信,少華一定會來迎娶我!”

“女兒呀女兒,你還真是天真!忘了那個韓少華吧,不要再執拗了,二皇子才是你惟一的歸宿。”葉光明走近幾步,擡手輕拍着葉素卿的肩膀,一臉慈愛的盯視着她。

葉素卿渾身輕顫,可随即她又鼓起勇氣迎視着葉光明的目光,說道:“想要讓我嫁去二皇子府,除非我死!否則今生定不負少華。”

“哼,不知天高地厚!三天前韓少華便來退了婚約,爹是顧念你的顏面,所以才一直沒有說破。可憐你還在做着他會來娶你的美夢!”葉光明冷哼着走開幾步,然後再轉回身将一只鞋扔向了葉素卿。

☆、4、逃婚

葉素卿定定的看着那只落在她身前的鞋子,那是她親手為少華縫制的鞋子,怎麽會在爹的手上?她既不相信一向視她于無物的爹,會顧念什麽她的顏面,更加不相信純良敦厚的少華會做出這種事。想到這裏她驚恐的擡頭看着葉光明,顫顫的說道:“爹,你把少華怎麽了?”

葉光明淡淡的掃了一眼葉素卿,冷哼道:“我能把他怎麽樣?爹想着你已滿十六歲,該出嫁了。便派人找來了韓少華,提起你與他婚約早定一事,并當場給他黃金千兩讓他籌備婚事,還允下日後舉薦他進朝出仕,可他狼心狗肺的說你與他并沒有婚書媒證,他不能為了娶你而誤了他的前程,并将你一只鞋子扔在了大廳之上。”

葉光明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看着葉素卿那越來越冷凝的小臉,繼續說道:“為父的臉面全被你丢光了!堂堂相府長女卻被一個寒門儒生棄之如蔽履,這些要是傳出去,相府的顏面何存呀!”

轟!

葉素卿腦中似有成千上萬只蜜蜂同時嗡嗡作響般,身子晃了兩晃,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父親。她以為她的親爹再狠心,最多就是放任她自生自滅,又能狠心到哪裏去呢!沒想到他居然把她活着的惟一依靠給斷了!把支撐着她一直活下來的惟一希望給破滅了。

爹害少華,就是在要她的命呀!當年她沒能守住娘親,讓娘親早早的離開了自己,如今她不能再守不住少華,再讓少華離自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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