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一個愛笑愛鬧沒心機的小女子。
“喂!這魚是有了,可火怎麽辦?你有沒有帶火石?”葉素卿衣服上的水擰了一通後,便盯着那幾條魚發了愁,有魚無火也是枉然。
穆懷琅一聲不吭的從懷中摸出火石扔給了她,行軍打仗的人,身上怎麽可能不帶火石。
葉素卿看着手裏的火石,再次在心中把穆懷琅崇拜了一番,然後便就近尋了一些幹枯的軟草放在木條之上,準備生火烤魚。
萬事俱備,可那火石卻怎麽也打不出火星,頓時葉素卿跟它杠上了,咬牙切齒的緊盯着手裏的火石,一次一次用力的磨擦着,大有打不出火星就把它磨平的意思。
穆懷琅無語了!這女人平時沒用過火石嗎?他長臂一伸,便将葉素卿手裏的火石取了過去,只随便一蹭,便冒出諸多火星引着了那些幹枯的軟草。
葉素卿看着這一幕,雖然很感慨自己可以不用繼續跟火石奮鬥了,可她心中仍是有着小小的郁悶。她奮鬥了那麽久都沒能點着火,怎麽他只是輕輕的一蹭便點着了,難不成這皇家的火石認人不成?
☆、42、你烤它,還是它烤你?
“愣着做什麽?趕緊把魚收拾一下呀……”穆懷琅把火石往懷中一放,又将匕首往她面前一扔,非常得瑟的吼了葉素卿一句。
葉素卿頓時無語怔結!她好想大喊兩聲,世道不公呀呀呀!可她終是彎腰拿起匕首與那四條魚,去水邊開膛破肚除內髒。
洗幹淨後,葉素卿便就近尋了幾根木條将魚串了起來,便向回走去,把先前那四條放好,留着下次再用。
葉素卿把魚架在火上後,便走開了去。因為在這裏沒有鹽可以用,這樣吃會很腥,她便想去采一些酸酸草、野蒜什麽的作調料,這樣烤出來的魚才不會淡而無味。
葉素卿把剛開始烤的魚取下來,在上面抹上了她在石頭上碾碎了的一些現成調料,然後又塞了一些放到了掏幹淨的魚肚子裏,便開始坐在火堆旁專心的烤了起來。
自始至終穆懷琅就坐在一邊靜靜的看着,直到她把一切都弄完了,才把他的長袍脫下來扔過去,說道:“把你身上的濕衣服換下來烤一烤,夜涼如水,穿濕衣服過夜會着涼。”
葉素卿很詫異,一向視女人于無物的他,居然還會有如此細膩的一面。可她什麽也沒說,撿起他的外袍便向一邊走去。
葉素卿去換衣服的空檔,穆懷琅就順手翻着在火上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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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懷琅的外袍穿在葉素卿的身上,即肥又大,渾然一個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一般。葉素卿甩着長長的衣袖走過來時,穆懷琅忍俊不禁的笑了。
“笨蛋,袍子寬大了不會用衣帶系一系呀!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晃着……”
穆懷琅一邊說着,一邊很是自然的伸手替她系着衣帶,等把衣帶拿在手裏後,他才意識到什麽,可已經拿在手裏了,便只好梗着脖子替她系好了。可葉素卿那不盈一握的纖腰就在他的大手底下,還有那若隐若現的少女體香,一條衣帶系的穆懷琅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葉素卿并沒有料到高傲的穆懷琅會為她系衣帶,如此親昵的舉動也讓她紅了臉頰,好在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借着夜色的掩映,她便尴尬的輕咳了一聲,随手挽起過長的衣袖開始翻轉着的火上的魚。
她一邊翻轉着魚,一邊用手抹着魚身上的調料,一會兒又擡手擦一擦有些微汗的臉頰。于是只一會兒,葉素卿的臉上便調料,魚身上烤焦的黑灰全都有了。
葉素卿把自己的小臉抹的很精彩的這個空檔,穆懷琅就一直坐在一邊饒有興味的看着。直到她把一條烤好的魚笑嘻嘻的遞到他面前時,他才眉眼彎彎的說道:“究竟是你在烤魚,還是它在烤你?”
“啊?什麽?”葉素卿一邊愕然的問着,同時又擡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
穆懷琅彎起唇角笑了,笑罷伸出手接過她遞來的魚,咬着吃了起來。
葉素卿等了半天,也沒等到穆懷琅的回答,便悻悻然的轉回身去繼續烤魚。可這個時候身邊卻又傳來了穆懷琅的聲音。
“魚,很好吃!只是不知道……”穆懷琅說到這裏又停了下來。
葉素卿沒有聽明白他說的什麽,便傻傻的啊了一聲後問道:“啊?什麽?”
“你的味道吃起來會怎麽樣?”
“噗……我不好吃!我又不是魚……”葉素卿聞言,把剛剛吃進嘴裏的一口魚給噴了出來,連忙擺着手說她不好吃。
穆懷琅看着她的樣子,發出了開懷的哈哈大笑聲。笑罷,才一臉興味的看着葉素卿說道:“調料用的都是一樣的,又怎麽可能會不好吃呢?不如……”
“啊?不要,不要,我不好吃,我都三天沒洗過澡了,不但不好吃,而且還很髒,吃了我你會得病的。”
葉素卿吓得連連擺手,一邊擺手,還一邊做出了要起身離穆懷琅遠一些的舉動。
穆懷琅伸手一把拉住已經半起身的葉素卿,笑道:“你這個女人到底是傻呀,還是心太純淨了?随便一句話也會當真!”一邊說着,一邊擡手在她的臉上拿下一片調料,伸到她的面前讓她看。
葉素卿看到他手上撚着的那片調料,與指腹上的那淡淡的灰黑色,她才明白過來他剛才的話是何意。
“真是的,想要嘲笑我把臉抹髒了,就明着笑嘛,幹嘛還說那些有的沒的吓人!”葉素卿一邊用衣袖抹着臉兒,一邊嗔怪着穆懷琅。
穆懷琅但笑不語,對于她的嗔怪完全接受了下來。他也很奇怪,他怎麽就會這麽想要逗弄這個女人。明明跟其它女人沒什麽區別,怎麽自己就總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穆懷琅這一天中笑的次數,估計可以拿來寫進他的生平當中去了。輕笑,淡笑,抿唇淺笑……還真是笑得各種無敵誘惑。
不管對別人是不是無敵的誘惑,反正葉素卿是敵不過,不然也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他面前出糗,被他拿來笑。可如果自己的出糗能博得他一笑,似乎也無不可。
或許是兩人都餓了兩天了,四條不算小的魚,很快就全進了兩人的腹中,吃完仍覺得意猶未盡。葉素卿便把前面采的蘑菇串在樹枝上拿來烤,既然沒有鍋,不能煮飯,索性就都拿來烤着吃好了。不管好不好吃,總不能生着吃。
蘑菇熟的快,只一會兒便烤好了,葉素卿先張開嘴巴咬了一口,然後一邊呵着燙,一邊向穆懷琅遞過去了一串。
穆懷琅看着她那誇張的表情,很是好奇的接過去咬了一口,然後便趁熱把一串全都吃完了。吃完後,又抿着嘴看向了葉素卿手上拿那一串。
葉素卿趕緊把身子轉向一邊,說道:“沒有了,你吃完就沒有了……”
“笨蛋,沒有不會再采一些回來……”
“可是天已經黑了,我分不清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了?”
“是蘑菇就能吃,還要分嗎?”
“唉呀,我娘說了,蘑菇也分能吃的跟不能吃的,有些吃了可以裹腹,有些吃了就要出人命了。”
葉素卿說完便冷的打了一個噴嚏,穆懷琅默然,良久,說道:“真是笨蛋!”
“過來……”
“幹嗎?”
“靠着一起睡比較不會冷……”
“我不怕冷……啊嚏!”葉素卿話還沒說完,便又打起了噴嚏。
☆、43、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穆懷琅無語了,還真是能逞強。他是習武之人,這點兒秋風不算什麽,可葉素卿就不行了。本有心不理她,可看她在夜風中瑟瑟發抖的樣子,他又于心不忍了。
“我怕冷……”穆懷琅話語剛出口,便後悔了!
哦!葉素卿哦了一聲算作回應,可身子并沒有向他靠過去。片刻後,她卻又挪到了他的右邊,輕輕的跟他靠在了一起。因為她突然想到,她都冷成這樣了,他受了傷可能會更加怕冷。
所幸這棵大樹夠粗,兩人靠在一起剛剛好!
葉素卿靠在穆懷琅身邊,不多會兒便頭歪在他的肩膀上睡過去了。有了穆懷琅這個天然火爐,先前的冷意多少消減了一些,可一睡着卻益發的冷了,她便一點一點的往穆懷琅的懷裏鑽呀鑽呀。
穆懷琅看着很快睡過去,在他懷中像小豬一樣拱來拱去的葉素卿,抿唇笑了。究竟是她心防太低,還是心底太過純淨了?竟然如此不設防的便睡了過去,她就不怕我會對她不軌嗎?
呵,會嗎?比她妖嬈的多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寬衣解帶,自己都可以面不改色的把她扔出去,就她……穆懷琅勾起了唇角,或許清純的她比那些女人夠有吸引力……
穆懷琅看了她一眼,最終輕嘆一聲,擡右臂把她攬進了懷裏。冷意侵體的葉素卿,突然尋到了一抹熱源,便舒服的在他懷中蹭了蹭,然後抿着唇角窩進他的懷裏,尋了一個相對舒适的地方熟睡了過去,睡夢中還發出了幾不可聞的輕聲呢喃:“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穆懷琅看着葉素卿的睡顏,內心深處掙紮了良久,最後仍是把手伸向了她的俏臉。睡夢中的葉素卿,不但沒有退縮,反而還将臉在他的手上蹭來蹭去,似是在尋找着什麽,又似是在感觸着什麽。
穆懷琅畢竟是一個正常的男人,以前視女人于無物,那是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入得了他的眼。而這個一眼看上去,并不是樣樣都很出衆的葉素卿,卻能每每挑起他的心緒。
在如此寧靜美好的夜晚,躺在他的懷裏熟睡,已是一種天大的誘惑,如今又……
穆懷琅內心深處發出了低低的呻吟聲……身體也不由自主的起了反應……感受着自己身體上的變化,穆懷琅低咒一聲,把手從葉素卿的臉上拿開了。
雖然手拿開了,可她身上那種專有的味道依然固我的直往他鼻中鑽去,擾的他心緒益發不寧了起來。末了,他把葉素卿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右腿上,然後雙手開始運功平靜這種無端亂了的心緒。
良久,穆懷琅心緒稍稍平定了下來,他剛輕輕舒了一口氣。葉素卿便在他懷中舒服的拱了兩下,他那剛剛平定的心緒立刻便破功了,身體也跟着再次起了反應。
穆懷琅懊惱的皺起了眉頭,再次雙手合在胸前,繼續運功平靜心緒。可他在運功的時候,鼻端仍能嗅到葉素卿體內飄出的香氣,再加上葉素卿又總是時不是地拱兩下。
這一夜對穆懷琅來說,真是無言的折磨呀!下半夜時分,穆懷琅終于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葉素卿在穆懷琅的懷中,一覺睡到自然醒。可她睜開眼,習慣性的伸展一下胳膊時,卻不小心碰到了穆懷琅兩腿之間的昂藏。那一觸一動的手感,讓得葉素卿很是愕然,可随即她便明白過來,倏地從他的懷中跳起來,臉紅心跳的轉過身不敢再看他。
可身後一直沒有任何響動,她便又大着膽子轉回身,看了一眼仍閉着眼睛在睡的穆懷琅,拿起自己的裏衣去樹後換了下來,将他的外袍蓋在了他的身上,她才轉身向水邊走去。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後,便又走回到樹林中去采昨天的那種蘑菇,她記得昨天他很喜歡吃!
清晨,當一縷陽光透過大樹濃密的枝葉照射到了穆懷琅的臉上,他才悠悠的醒轉了過來。甫一睜眼,他便警覺的四處查看,因為葉素卿沒有在他的懷中。
四處都看不到葉素卿的身影,穆懷琅心中不免生出了一抹焦急。心中更是懊惱他一個練武之人,警覺力竟然那麽低,連她什麽時候離開了自己懷抱都沒有發現。
以前在戰場上,他就是睡着了也會睜着一只眼睛,随時防備敵人偷襲,怎麽一碰上這個女人,自己的敏銳力就降低這麽多!随即他又釋然了,是因為這裏除了他們,再沒有別人所以他才會不設防,再加上昨夜折騰了大半夜才入眠……
一想到昨夜的折磨,穆懷琅的身體再次起了反應,而這時剛好葉素卿捧着一堆蘑菇走了回來。
穆懷琅一看見葉素卿,立刻尴尬的把頭轉向了一邊。
葉素卿看着穆懷琅的反應,以為他在怪她昨夜躺在他的懷中睡了一夜,更加在怪她剛剛不小心碰到了他的禁地,便也跟着尴尬了起來。她這一跟着尴尬,穆懷琅更加覺得無地自容了。他堂堂的鎮西大将軍,居然會被一個女娃娃逼到了尴尬的境地,這要是傳将出去,以後他還怎麽帶兵呀!
“咳咳……我剛去林中采了一些昨晚吃過的鮮蘑菇,還順便摘了一些棗子回來,你要不要吃幾顆甜甜嘴?”葉素卿想着終歸他是一個傷患,又是因為自己才落到現在這境地,怎麽滴也得自己先退步呀!
穆懷琅很想一直扭着頭不回過來,可這樣他又覺得小氣了一些,便平定了一下心緒,轉回頭向着葉素卿伸出了手。
葉素卿一見立刻便将她衣襟上兜着的棗子挑了幾顆又大又紅的棗子,放到了他的手裏。
穆懷琅也不說話,接過棗子便咬了一口,直到葉素卿無趣的轉身要走開去生洗蘑菇時,才說道:“把這外袍穿上,我可不想我的人看見你現在這副樣子。”
葉素卿一怔,随即滿臉驚喜的轉回身看着穆懷琅,道:“你是說段華找來了?你跟他們聯系上了?”
穆懷琅啪的一聲将嘴中的棗核吐出去,擡眼看着葉素卿,道:“你好像很期待段華的到來?怎麽看上他了?要不要本将軍替你牽一牽紅線?”
“啊?什麽跟什麽呀,不是你說的他來了嗎?怎麽又算到我頭上了……”最後一句話,葉素卿說得很小聲,可還是堅持着說了出來。不該背的黑鍋,她堅決不背!不,應該是以後什麽樣的黑鍋她都不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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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到!
☆、44、将軍怕冷?
葉素卿與穆懷琅在崖底相互依存了七天,段華便帶人找了來。而從他落崖開始算,他們兩人應當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九天了。
他們失蹤第十天的清晨,當段華搜找到他們落腳的大樹旁,看見相擁睡在一起的兩人時,狠狠的怔然了一番。
因為那畫面太過溫馨了,葉素卿枕着穆懷琅的大腿,頭窩在他的懷裏,臉上噙着笑意,嘴角輕輕向上翹着。而穆懷琅剛将頭仰靠在樹幹之上,左手扶着自己的左腿,右手輕攬着葉素卿,雙唇輕抿,臉上是難得一見的柔和。
最重要的一點,葉素卿穿着穆懷琅的外袍,穆懷琅只穿着中衣。
倏地,睡眠中的穆懷琅睜開了雙眸,先前的柔和不再,一雙冷眸更是定定的望着幾步外的段華,道:“看夠了嗎?看夠了就去取一件外袍過來……”
“将軍,你們這是……”段華一臉好奇的指了指窩在他懷裏猶在睡的葉素卿。
“什麽時候,我的話需要說兩遍了?”穆懷琅冷眸一沉,語氣也變得凜冽了起來。
“是!将軍。”段華立刻拱手稱是,然後快速的轉身離開。
段華剛離開,葉素卿便醒了,睜開眼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剛才好像聽到有人來了?是不是段華找來了?呃,你的人,我只知道一個段華……”
葉素卿話剛出口,又想起幾天前因為她順口一句段華,惹得穆懷琅跟她鬧了整整一天的別扭,便立刻又補充說明了一句。可饒是這樣,穆懷琅的一張俊臉也陰沉了下來。
“你想多了,想睡繼續睡……”
“哦!”葉素卿哦了一聲,摸了摸鼻子又在他的懷中活動了一下,換了一個相對舒适的姿勢,繼續閉上了眼睛。
天才蒙蒙亮,又不是在相府有做不完的事情,不用起那麽早!如此想着,葉素卿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獨留穆懷琅睜着一雙清明的眼眸,意味不明的盯着她。
葉素卿剛睡過去,段華便返了回來,手上拿着一件外袍,身後還跟着幾個身形矯健的黑衣人。
“王爺,屬于救護來遲,求王爺恕罪。”
“嗯!的确該治罪,若不是此處水中有魚,林中有野果,就你們這個搜救速度,本王都不知道去哪兒投生了!”
衆人一陣頭皮發麻!漠西王爺治下賞罰分明,人人皆識。鎮西大将軍帶兵軍紀嚴明,也無人不曉。于公于私,那責責保護葉素卿的隐三隐四,怎麽樣都難逃失職之罪。
“隐三、隐四前來請罪。”隐三隐四向前一步,跪在了穆懷琅的面前。雖然穆懷琅背靠着大樹坐着,可絲毫不減他昔日帶兵時的威嚴。
穆懷琅低頭看了一眼,受到他們聲音的侵擾,皺着秀眉醒來的葉素卿,說道:“段華,他們隸屬軍中,按軍規從嚴處罰。”
“啊?你又要處罰什麽?小心我餓你一天……”葉素卿一邊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邊随口說着。
衆人聽着她說出來的話語,皆倒抽了一口冷氣!縱觀大西王朝上下,就連當今皇上同王爺說話都不會用這麽赤果果的威脅的語氣!雖然皇上是王爺的親哥哥,可王爺的氣場就是比腹黑的皇上冷凝很多!
“啊,段華,你終于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等你好多天了?真是比烏龜還要慢,哦?”葉素卿話語說完,一擡頭便看到了站在他們面前,滿臉烏青的段華,她立刻從穆懷琅懷中直起身子,滿面喜色的說着,末了還不忘扭頭沖着穆懷琅調皮的一點下巴。
穆懷琅擡眸看着段華,良久,很認真的重重點了點頭。瞬時,段華及其身後一幹衆人,全都頂了滿頭滿臉的黑線。這是他們那不茍一絲言笑的将軍?
“哦,段華你真聰明,不愧是跟随在你們将軍身邊的人,連他怕冷都知道,還特意給他帶了一件外袍。”
段華再一次愕然無語,他們将軍怕冷?習武之人,又是常年駐守邊關的将軍,居然會怕這區區秋風的冷意?好吧,他再次白目了。
七天來,葉素卿每天都堅持清洗穆懷琅身上的大小傷口,以防止化膿。特別是腿上的傷,更是一天兩次替他更換着新鮮的草藥。兩天前,穆懷琅腿上的傷便已開始結痂,雖然行走起來還會有絲絲的抽痛,可對于他來說已不算什麽。
穆懷琅卻習慣了使喚葉素卿,就連每日清晨的淨面,他都懶得動上一動,而是讓葉素卿去水邊泅濕了布條回來幫他擦。
而葉素卿一直就覺得他腿上的傷很嚴重,所以做這些事情根本就需要穆懷琅提示,而是自動自發。照顧的那個細致程度呀,只差替他擦屁股了!
葉素卿替穆懷琅穿好外袍後,便拍着小手轉回身面對着那一幹人衆,看到居然有兩人一直跪在地下時,便好奇的扭頭看着穆懷琅問道:“他們兩人是怎麽回事?幹嗎一直跪着?”
“不用理他們!”穆懷琅冷哼一聲,只是讓他們跪着算是便宜他們了,這如果是在軍營,八十軍棍是免不了的。
“我們走!”穆懷琅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生活了七天之久的崖底,毅然轉身要帶頭離開。
“不行!”葉素卿快走兩步,橫在他的身前伸開雙手攔了下來,“你腿上有傷,不能輕動。”說完後,又扭頭看向段華,說道:“你快點去讓他們準備擡人的物什,你們将軍不能自己走路。”
“将軍,你受傷了?”段華一聽立刻緊張的盯着穆懷琅上下的打量起來。他早該想到,從那麽高的懸崖之上落下來,能活着已是萬幸,怎麽可能會沒有傷。
“沒事!準備動身。”穆懷琅語罷,剛要擡腳,可葉素卿卻緊緊的攔在他的身前,就是不讓他動。
“什麽沒事?我說不行就不行,你給我走走試試看?還有段華,你趕緊去準備,愣着做什麽?”葉素卿一邊攔着穆懷琅,一邊扭頭吼着段華。
段華一怔,眸光在穆懷琅與葉素卿兩人身上來回的逡巡,末了,他決定聽葉素卿的。因為他看到了自家王爺唇邊正漾出一抹無奈的淺笑!
☆、45、王妃很強悍
段華一擺手,示意他身後的人趕緊按照葉素卿所說的去準備,而他則一臉輕笑的走近穆懷琅,環上他的肩膀揶揄道:“王妃很強悍呀……”
啪!嗯!穆懷琅啪的一個拐肘過去,段華立刻彎着腰悶哼了起來。
“沒大沒小就這下場!”
“那她怎麽還好好的?”段華下巴輕輕的向着葉素卿一點。
“她是女人,想要跟她一個待遇,除非你變成女人……”穆懷琅抿唇壞笑道。
段華垮着臉點了點頭,咬牙切齒的擠出了一句,你狠!然後卻又突然彎下腰,向着葉素卿大聲喊道:“王妃救命呀……”
“啊?怎麽了這是?”葉素卿轉過身看着彎着腰一臉痛苦的段華,百思不得其解,剛剛還好好的,她也就走開了屁大點兒的功夫,這就又出狀況了。
段華委屈萬分的看了一眼穆懷琅,說道:“将軍打得!”
“他為什麽打你呀?”葉素卿見段華垂着頭不回答,又将眸光轉身了穆懷琅。
“段華不就是晚來了幾天嗎?你至于動手打人?再說了,你在崖底的這些日子,本小姐可有虧待過你?除了沒幫你擦屁股外,還有什麽本小姐沒有服侍到位呀?你說你這冷硬的脾氣什麽時候才能改呀?一天不知道跟你說多少遍,要多笑一笑,你笑起來很好看……”
段華愕然了,片刻,他悄悄的向着穆懷琅豎起了大拇指,在崖底的這七天還真是難為了一向喜歡安靜的王爺呀!這王妃也太強悍了吧,以前看她總是不言不語的很是文靜呀,這怎麽跳了一次崖就變得這麽能說了呢?
穆懷琅一個冰冷的眼刀沖着段華甩了過去,提示他,他點起來的火他自己滅。段華收到穆懷琅的眼神示意,很想假裝一次沒看懂,可穆懷琅眸光中那赤果果地威脅意味,讓得他非常理智的看懂了。他可不想以後每天有事沒事都要圍着校場跑圈圈……
“啊?将軍,您說您要去小解?好,好,末将這就帶您去!”段華突然自說自語的直起腰向穆懷琅走去,攙着穆懷琅便往旁邊的林叢走去。
葉素卿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愕然無語!這穆懷琅剛才說話了嗎?好像沒說吧……
“将軍,王妃真強悍,您這七天是怎麽過來的呀?”段華勾着穆懷琅的肩膀,一邊說一邊走着。
在人前,段華規規矩矩的守着屬下的規矩。私底下他跟穆懷琅就跟哥們一樣勾肩搭背。
“在本王面前,她還好!”穆懷琅扯了扯唇角,這兩天,他也覺得葉素卿的變化很大,不得變得不再怕他了,更是登鼻子上臉的什麽都要管他一管。他起來活動活動,她不讓;他要下水泡澡,她也不讓,簡直比他母後還煩!
在西皇宮中,正在小睡的太後,突然接連打了兩個噴嚏。
“還好?屬下怎麽沒覺出來……”段華一句話沒說完,便在穆懷琅的瞪視下縮了回去。
段華這小子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都敢當面掖揄本王,數落本王的女人了。
“當我沒說!”穆懷琅一個冰冷的眼刀甩過去,段華立刻舉着雙手投降,他可不敢同穆懷琅正面相撞。雖然王爺不像皇上那麽腹黑,可他整人卻有的是讓你苦笑不得的法子。
“不過……”段華不過兩個字剛出口,穆懷琅那冰冷的眸光,立刻威懾一般的甩了過去。
“呵呵,最後一句,最後一句,就是剛才屬下喚葉姑娘王妃時,她不但沒有怔然的反對,反而很坦然的接受了。王爺,在崖底這幾天,你跟王妃是不是,是不是……”
段華的話不敢再說下去了,可他相信就算他不說下去,單憑他的眼神與臉上表情的表現,王爺也一定能聽的懂。
“不是!”穆懷琅臉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冷硬的甩出了兩個字。
段華看着走開去的穆懷琅,撓着頭百思不解。如果兩人真的沒有什麽親密的進展,那一向不讓女人近身的将軍怎麽會允許葉姑娘躺在他懷裏睡覺?真是怪事了!
而此時隐三隐四兩人正擡着剛剛用藤蔓紮好的擔架,猛一聽到穆懷琅那冷凝的不是兩個字,懸着的一顆心立刻顫抖了。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不是一種福氣!”
段華還沒有完全從怔然中解放出來,穆懷琅又冷冷的補充了一句話。不言而喻,知道的太多,是會被滅口的!
段華聞言,生生打了一個激靈,然後倏地擡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讷讷的道:“屬下愚鈍,什麽都不知道。”
穆懷琅心滿意足的撇着唇走開了去!威懾效果達到,就算段華知道的再多,他也不會對他滅口。
穆懷琅走開後,隐三隐四才相視着松了一口氣,然後走到段華面前說道:“段副将,我們兄弟二人的小命還能不能保得住?”
段華聞言擡眸看向正向葉素卿走去的穆懷琅,然後回眸一臉深沉的在隐三隐四臉上逡巡了幾遍,末了輕嘆一聲道:“你們或許可以從她那裏謀一下生機。”
隐三隐四順着段華的目光看到了葉素卿,随即兩人苦哈着皺起了眉頭。
“王妃很純良,沒什麽心機,許多事情或許你們仍記得,可王妃未必放在心上。”
段華的理解是正确的,不得不說他的觀察力非同一般。穆懷琅了解了葉素卿的性情,那是因為這段時間他一直同她在一起。可段華卻并沒有太多接觸她的機會,也就是從漠西回到京城的那一路之上,對她略略有些接觸。
隐三隐四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心裏想着既然段副将如此說了,那就死馬當作活馬試一下吧!或許王妃真能幫到他們。
這一番折騰下來,已近正午。按穆懷琅的意思,是要立刻離開這裏。而葉素卿卻堅持讓大家吃完中飯再動身,因為出谷的路不知道要走多久!
“王妃不用擔心,出谷的時間不會很久。”段華明白穆懷琅急着離開,是因為心憂家事國事葉府中的事兒,更加不願讓年邁的太後憂心于他。
“你怎麽就知道用不了多久?穆懷琅腿上有傷,得擡着走。或許你們進來時沒用多久,可誰又敢保證出去的路也同樣用不了多久呢?總之,我要在這裏吃了東西再走,你們要是不吃,那就自己走……”葉素卿耗上了!有生以來,她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撒過嬌,耍過橫。在這裏她跟穆懷琅度過的日子,就是單純的相依為命的兩個人,而不是什麽王爺與相府小姐。所以她骨子裏壓抑的那些脾氣全都出來了……
☆、46、一棍子打回原形
穆懷琅扭頭看了一眼嘟着嘴鬧別扭的葉素卿,轉身,冷冷的下着命令,“即刻動身!”語罷,邁大步走在了前面。
段華左邊看了一眼仍坐在原地紋絲未動的葉素卿,又扭頭看了一眼頭也不回大步離開的穆懷琅,最後擡手捎了捎頭皮,快步跟了上去。
隐三隐四一看現下這情形,原本報持的僥幸心理,頓時消彌于無形之中。再看将軍大步離開的樣子,哪裏還需要人擡呀!頓時把手上的擔架一扔,便追了開去。可他們才追出去沒幾步,便碰到返了回來的段華。
“隐三,隐四,将軍命你們繼續暗中保護王妃,上次沒保護好,這次……好自為之!”段華說到後面故意停頓了一下,惹得隐三與隐四兩人無端的吞了幾大口口水。
看着越走越遠的王府一幹人衆,再回頭看不遠處仍坐着不動的葉素卿,隐三隐四傻眼了!
葉素卿怔怔的看着頭也不回的穆懷琅,良久嘴角邊浮起了一抹苦笑。七天來的日夜相伴,她已習慣了他的不設防,也習慣了時不時向他撒個小嬌,耍個小性。原來那一切只是限于在沒有人能找來的谷底,如今他的屬下一來,就一棍子又打回了原形。
他仍是高傲無匹的當朝二皇子、漠西王爺穆懷琅,而自己也仍然是相府中無名無分、不受任何人待見的卑下女兒葉素卿。呵,不,自己現在連相府那個沒有一絲人間暖情的家也回不去了……
葉素卿想着相着,眼角的淚水便不受控制的滑出了眼窩。為什麽段華他們要找來呢?就算要找來為什麽這麽快呢?難道美好的東西總是不能屬于自己太久嗎?以前是少華,現在是穆懷琅……
老天,我葉素卿究竟哪裏對你不起了,你為什麽一次都不肯放過我,非得要如此的苛待于我?
出谷後,穆懷琅腳步未作任何停留的向着京城方向疾馳而去。段華緊跟在他的身後,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可對方在想什麽,只需一個眼神對視,便都能明白。
穆懷琅只所以如此毫無顧忌的向前沖,就是因為他知道段華一定會為他斷後,包括安頓葉素卿。
卿兒,對不起!在谷底滞留的時間太長,本王必須要快馬加鞭趕回京城,否則京城中恐有變數。
本王不是不想跟你多留一會兒,可留不得!就算段華今日不能找了來,本王也定會想盡一切法子離開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