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暗戀他

一中校園東南角種了一片香樟樹，建校初始就有，已經快六十年了，經過歲月沉積的樹木所散出的香味綿延清冽，無論何時靠近都是清香提神。這個季節樹葉已是濃密，人鑽進去後往再遠點進一進，根本看不出在做什麽，因此就成了老師和學生心照不宣的約會聖地。

陸簡陽鑽進樹林中，踩着腳下鋪了好多層的松軟落葉往裏走，在老地方見到了等候的歐星。

歐星從兜裏掏出枚拇指大的小玻璃瓶子遞過來，裏邊是半瓶透明的紅色液體，像是血液，茍嗖說：“三班上節實驗課，化學課代表在老師眼皮底下加緊做出來的，得加錢啊。”

“知道了。”陸簡陽接過瓶子，幹脆利落從兜裏掏出手機轉了兩千塊錢給歐星，比上次又多了五百。

伴随着一聲悅耳的到賬鈴聲，歐星看向這位闊綽的主，內心有些泛泛，陸簡陽家境優渥，模樣也漂亮，不明白怎麽會有這麽一個詭異又燒錢的嗜好。他從一個月前就開始高價請人砸江繼莘鼻子，收集血液再找人提取裏邊的信息素。“哎，小陽。”得了錢財又忍不住好奇的歐星問：“你收集這麽多班長信息素幹什麽啊？”

“不幹什麽。”陸簡陽扭過頭一笑。“我暗戀他。”

歐星：“……”

“你暗殺他還差不多。”陸簡陽看江繼莘不順眼全校都知道。自從開學那天陸簡陽的巧克力不小心弄髒了江繼莘的校服，那雙無機質眼眸殺人一樣目光投來時，兩人的梁子就這麽結下了。後來一個衆星捧月，一個罰站檢查，處于學渣對學霸的天然仇視，兩人之間矛盾越來越深。陸簡陽看江繼莘學習好不順眼，看他皮膚白不順眼，看他用帶香味的餐巾紙不順眼，看他校服總是幹幹淨淨的還不順眼……反正老師和同學眼中完美的學神江繼莘在陸簡陽眼中就是一個哪哪都不順眼的柔弱又矯情的奶狗。

“小陽。”歐星提議。“你這樣老是砸他鼻子才多點血，要不直接幹票大的放學後麻袋一套，堵個巷子裏直接抽一袋算了，還省得這麽麻煩。”反正對于陸簡陽來說，沒什麽是他不敢幹的。

“那可不行。”陸簡陽說：“我搞他血只是生活所迫，他這人雖然讨厭又成天板着臉活像別人欠他二十萬……”

“但還算是個好人，別去欺負了。”

扪心自問，他讨厭江繼莘只是因為性格脾性的單方面反感，沒仇沒怨的，就這樣一再砸下去，他心裏都有點對不住人家。可沒辦法，小陽心裏苦，誰讓只有江繼莘的信息素才能緩解自己的發情期呢。

Omage在發情期時需要注射抑制劑來緩解，平日裏服用有阻隔作用的藥物或者糖類來掩蓋信息素氣息。但陸簡陽體質特殊，從分化那天開始，任何阻隔劑和抑制劑都對他無效，這麽多年小陽同學一直悲催的靠自制力和臨時冰凍腺體來度過危險，直到意外發現了Alpha江繼莘的信息素竟能對自己起緩解作用，這才開始了販賣信息素的不歸路。

“啧啧啧。”歐星咋舌，欠道：“你這突然轉性我還真有點不适應，你該不會是舍不得吧。”

“是的。”陸簡陽莞爾，樂此不疲的惡心。“他這種身嬌體軟易推倒的Alpha正是我的理想型，我愛死他了。”

“咦~”歐星搓了搓滿手臂的雞皮疙瘩，不想聽他再一本正經聊騷，操場那邊的口號已經喊了第二遍了，課間操接近尾聲，他說：“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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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星走後，陸簡陽從校服口袋裏掏出一次性針管，用犬齒咬着撕開包裝,将小瓶中的信息素抽進去，空氣中散發出若有若無栀子清香，那是江繼莘信息素的味道，不得不說，江繼莘雖然平日裏矯情冷淡，可信息素的味道卻清冽幹淨，出乎意料的好聞。

陸簡陽單手持針管，熟悉彈了彈，深吸一口氣，他的神經緊繃着，身後細微腳步聲靠近，陸簡陽倏地回身，退後同時把針管藏在身後。

“你怎麽在這？”陸簡陽看着站在身後的江繼莘，不知道這人什麽時候出現的，暗罵一句“艹”。

“抓抽煙。”江繼莘瞳孔掃向他背在身後的手，纖長指尖點了點自己風紀委員的臂章。“拿出來。”他的身高要比陸簡陽高半頭，即便不釋放信息素，Alpha也有天生的壓制。陸簡陽被那雙眼睛盯着，手心源于本能的開始出汗發虛。

陸簡陽暗罵江繼莘畜生，他從沒有在別的Alpha身上感受到這麽強的氣勢，眼睛一眯，強硬擡起頭。風紀委員總是不定時的查抽煙這是慣例，廁所小樹林是重點排查，沒想到自己今天這麽巧就給撞上了。陸簡陽咬了咬牙，以身軀遮掩，指尖發力将今天剛買到手的信息素從針管中噴出去盡數孝敬給了這片地，栀子香氣和香樟樹混在一起，空氣中霎時彌漫出一股好聞的味道。

陸簡陽不動聲色丢下針頭，往後退了步将針管踩在腳下，踩進軟爛的樹葉中，他把藏在身後的兩只手舉在臉邊，一副遵紀守法好學生的模樣。“你要什麽？”

江繼莘目光朝後掃了一眼，沒發現什麽東西，目光掃向他鼓鼓囊囊的校服口袋。“掏出來。”

陸簡陽繼續保持着舉手的姿勢，手剛有下落趨勢，臨時又改了主意，無賴說：“想要你自己來啊。”他的校服慣例松松垮垮落在了肩膀下，一副衣冠不整模樣，雖然說裏邊穿了短袖，但依舊是輕佻的有傷風俗，尤其是他還是個Omega，面對一個Alpha毫不避諱甚至邀請對方觸碰，簡直算是勾引了。

江繼莘被他這張厚臉皮招惹習慣了，面對挑釁不為所動，職責所在的把手伸進校服口袋，掏了兩下，掏出一盒抑制泡泡糖來，橘子味的。

陸簡陽見他沒有收獲，嗤笑一聲，目光得意，狡黠說：“怎麽，吃個泡泡糖也違紀？”他從江繼莘手裏拿回那盒糖，拎出一塊剝了後給他塞進嘴裏，指尖撥弄邊緣轉着填進去，又順着在那張輕薄柔軟的唇瓣上抹過。

陸簡陽騷完，自己剝了一顆塞進嘴裏，繞過江繼莘往教室方向回，故意模糊又暧昧。“下次想要就說，哥哥給你。”

橘子香味從身後飄來，江繼莘眉頭動了下，敏感覺着這味道跟口中的泡泡糖不太一樣。大概是出于Alpha天性，他突然不合時宜的想——陸簡陽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