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底沖業績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冥冥之中，萬物皆有一線生機。

藍星，淺山市。

工作日的博物館游人寥寥，多為避暑的閑人，或攝影愛好者、退休人士在陶冶情操，展廳裏彌漫着令人心曠神怡的陰涼古舊的氣息。

不過，今天倒是有一隊小學生在走馬觀花，跟随老師的腳步停在烏善小眼前。

一時間，他的視野中擠滿了纖細的胳膊和小腿。有個大膽的男孩趁機偷偷去勾女同學的手，被人家打開了。嚯，孺子可教也。

“大家看，這就是本館的鎮館之寶。”嗓音柔和的年輕女老師介紹道，“一幅名為《黑犬逐鵲圖》的古畫，距今已有五百多年歷史，依舊保存得非常完整，墨色如新。畫作構圖生動，栩栩如生，欣賞之際仿佛還能聽見它們的打鬥聲。不過作者不詳，我們恐怕永遠都無法知道，究竟是誰畫了這幅畫。”

古畫封存于厚玻璃展櫃，籠罩在淡雅的暖光中。畫裏，一條黑灰色惡狼正撲殺一只白翅藍喜鵲。喜鵲毫不示弱，張開雙翅，炸開渾身羽毛，扭頭狠啄狼眼。

“王老師，這好像是狼吧？”有人發問，“不是犬。”

王老師笑着點頭：“不錯，據專家推測，作畫的人應該并不認得狼，誤以為是一只大黑狗。從前不比現在，有各種渠道獲得信息，随便一搜就能知道狼的樣子。”

烏善小也跟着點頭，随後忽覺腿上一癢。他微微撩起短褲，看向右大腿上經年不消的疤痕，用指甲撓了撓。是動物犬齒造成的咬傷，不大，但很深。

片刻後，王老師組織學生去洗手間，自己則等在外面，為大家看包。她身材豐腴，雖不算漂亮但溫柔可親。

烏善小起身，從包裏拿出自制花束，整整衣領，信步行至她面前。他将花束舉在她眼前，微微一笑。

“給我的？”她詫異地怔住了，環顧四周，接過花後好奇地打量這個好看的男人。

很少有人能将豔俗的花襯衫，穿得如此優雅得體，沒有絲毫二流子氣。他身材修長，膚色白皙宛如雪堆出來的人，秀致的眉宇、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透出幾分妖冶輕佻，眸中卻含着純真而真摯的光，叫人琢磨不透。

“你好，是教數學的陳老師拜托我的。”烏善小從容開口，編織美好謊言，“他對你有好感，一直想請你喝咖啡，只是比較腼腆不敢開口。回到學校之後，多主動和他聊聊天吧。”

王老師的臉色瞬間羞紅，在學生們的竊竊私議中抱緊花，低聲道謝。烏善小笑了笑，轉身離去，做好事不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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贈人野花，手有餘香。但願這束在綠化帶裏薅的花草，能牽出一段美好姻緣。

昨晚，烏善小聽見一個男人跟朋友聊天。言談間可知，男人暗戀同間辦公室的王姓女老師，今天對方會帶學生來博物館參觀。男人想制造一次巧遇，以此為契機更進一步，卻又猶豫不定。

于是，烏善小暗中幫了他一把，也是幫自己。月底了，他的業績再度墊底，保媒拉纖的事提升業績最快。

離開博物館，他因零成本助人為樂而心情舒暢，在寵物用品店買了些蟲幹、蝦幹等，徑直前往常去的野雲渡動物園。

空氣濕熱馨香，豔陽灑在他粉色系的花襯衫上。他哼着歌，輕車熟路走進百鳥園。

入目一片濃翠，蔥郁的樹木間栖息隐遁着大大小小數百只鳥。環境略顯擁擠，一張黑色巨網罩在園頂，将藍天切碎割裂。

進了這地方，這輩子就甭想着再見到完整的天空了。

烏善小在蜿蜒小徑間尋覓片刻，終于找到那只俏立枝頭的紅嘴相思鳥。鳥兒受驚乍起，盤旋一周後落在他腳邊。

他将蟲幹、蝦幹灑在地上，一邊驅趕其它搶食的鳥，一邊低聲與之聊天：“大胖，你還好嗎？你一點都不記得我了嗎？咱們做鳥兒的就是這點不好，腦容量太小了，短短幾天就什麽都忘了。忘了好，沒煩惱。

你瘦了呀，是不是經常搶不到東西吃？唉，過些年，我恐怕也要來這兒了。那時你肯定早就不在了，不過園子的居住環境也會更好吧，最起碼也要每鳥一棵樹啊。到時候，肥波會來喂我東西吃。”

吃飽後，老友大胖躲進樹葉間睡覺去了。烏善小按下失落，嗅了嗅手上鳥食的腥味，準備回家。

這時，他看見一個年輕男人正頂着烈日清理水槽，黝黑的脖頸挂着一圈汗。是飼養員小石，每日負責投喂動物、打掃動物圈舍，保證器具、水槽、食槽的衛生。

不久前，烏善小辦了張年卡，自好友大胖被關進百鳥園後便常來，與小石有過幾面之緣，每次都閑聊幾句。小石也看見了他，朝他略一颔首，繼續忙活。

小石二十出頭的年紀，稱不上英俊，但十分英氣。刀子般瘦削而棱角分明的臉，目光冷硬，寡言少語，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卻又偏偏做着需要耐心和愛心的工作，樂在其中。

烏善小打算和他搞好關系，方便掌握園裏的動态，等到自己也被關進來時才能心裏有底，不至于太恐慌。

“嗨，最近忙嗎？新來的動物多嗎？”烏善小上前攀談。

“挺多。”小石用手臂蹭了蹭額頭的汗，“聽說園區要擴建。”

見他帶着手套，不便擦汗，烏善小掏出紙巾，面帶微笑主動為他拭去汗水。小石有些詫異，躲了一下，便僵在那不動了。

“別客氣，我這個人特別熱心，日行多善。”烏善小俊美的臉上浮起真摯的微笑，“對了，你住哪兒啊？”

“剛搬到北湖區齊興街那邊，房租便宜點。”

烏善小一聽，正在自己的轄區。他給了小石一張冰淇淋店的名片，“有空來嘗嘗，現在第二份半價。”

“哦，我一個人。”

“沒對象？我給你介紹一個吧！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兒？”

“沒錢談戀愛。”小石拒絕了，把卡片揣進褲袋，拿起工具，去清理其他水槽。

“有空來我店裏玩哈！”烏善小像老鸨似的，對着人家的背影熱情推銷，“什麽口味的冰淇淋都有，經常上新品，不好吃不要錢！”

回店裏的地鐵上，烏善小掏出手機，登錄系統查看業績。

他微眯着眼，蜷起腳趾，不忍直視。一路往下滑，在倒數第一看見了自己的名字。他嘆了口氣，點了一下按倒序排列，如此自己便排在第一了，觀感舒服一點。

（本文風格荒誕沙雕，所有設定全是個人杜撰，不必認真。預告一下，攻正式登場在第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