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老太太打群架
出門時，他上身穿一件水綠的短袖襯衫，印有油畫般的白色鳶尾花，搭配白短褲和白板鞋，整個人像一棵水靈靈的大蔥。
如此花哨，卻意外的好看，一身曬不黑的潤白皮膚宛如剛剝開的蔥白。他用舌尖将檸檬味的冰淇淋卷入口中，側頭問：“我的冰淇淋好吃吧？”
“嗯。”溫寒摸了摸腰間廉價的新皮帶，朝手裏巨大的華夫筒咬下去，裏面盛着好幾顆冰淇淋球。
“快吃，化得很快。”
二人登上公交車，在最後一排緊挨着落座，烏善小靠窗。餘光之中，男人肆無忌憚的注視有些灼人，他舔舔嘴唇，直白地問：“幹嗎一直看我？”
“賞心悅目。”對方簡短地答。
“哎呀，這……怪不好意思的，謝謝誇獎。”
說到賞心悅目，天上的美人橫看成嶺側成峰，而自己只是村草級別，出了淺山嶺恐怕都排不上號吧。他壓低聲音，好奇道：“天上，是不是有很多大美人？”
“嗯，大家沒煩惱，活得不累，夥食又好，自然容光煥發。”
“那你還盯着我看？”
“怎麽說呢，”溫寒吃着冰淇淋，淡淡地說，“當你走過很多的路之後才發現，真正刻在你心裏，念念不忘的景致，不是什麽波瀾壯闊、滄海橫流，而是老家山頭斜照的月牙。”
烏善小自我調侃：“我明白了，我這個等級的呢，就像大魚大肉之後的果盤和涼菜。雖然解膩，但一開始上不了臺面。”
溫寒無聲地牽起嘴角，忽然皺了皺眉，看向掌心黏膩的白液：“呦，你的冰淇淋流得我滿手都是，快給我張紙。”
“啧，怎麽聽起來怪怪的……”烏善小從随身的小包拿出面巾紙，問道：“你在天上，每天都忙些什麽？”
“吃飯、睡覺、想事情、給仙女姐姐看守花園，成天閑得蛋疼。”溫寒一口把餘下的華夫筒塞進嘴裏，擦着手說，“你的冰淇淋好濃，粘手，一看就知道原料很優質。”
“真爽，我也想過這樣蛋疼的生活，唉。”烏善小豔羨不已，自顧自地低聲感嘆，掏出手機進入“喜飛升”彩票購買頁面，“先把這期的彩票買了，幫我選一組號吧，感覺你運氣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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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寒沉吟着，随意點了幾組數字。買好彩票，烏善小順手登錄“今日妖仙”新聞網，浏覽要聞：
仍有記者嘗試采訪鬥戰勝佛，仙蹤難覓，遺憾而歸。
妖·精·怪事務管理局局長視察鎮妖塔，與服刑人員親切交談，并提出幾點整改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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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你看，搞定王強之後，我拿到這麽多積分。”烏善小給身邊男人展示積分動态，唇邊浮起一絲得意的笑，“本月業績基本完成。”
“你幫助了一些人，卻影響了世界整體的進步。”溫寒把玩手裏的紙團，“沒有這個案例，就暫時沒人去推動工傷處理流程的簡化，會有更多的無良老板，繼續在事故發生後惡意拖延。”
本來聊得好好的，非要提這些。
烏善小心底冒火，抿唇沉思片刻，反駁道：“整個社會，是由一個個獨立的個體所組成。個體的不幸，就是整體的不幸。如果需要靠個體的苦難去推動世界的進步，那一定是這個世界的運行方式出現了問題。都說要活在當下，我就活在當下，未來的事我不管，略略略。”
溫寒被他吐舌頭的俏皮模樣逗笑了，“多虧我給你制造波折，你才能有額外的獎勵分，怎麽謝我？”
“謝？你提醒那個王八蛋，找道士做法事，害得我羽毛都燒焦了。我沒跟你動手，已經算是有涵養了。”
“那……我請你做spa，好好保養一下毛發？”
“用不着。”
這時，公交車裏響起扯着嗓子講電話的聲音。烏善小循聲看去，是個頭發半白的老大娘。老人家耳背，說話時會不自覺地拔高音量。
言談間信息量很大，令人心驚膽戰：“集合時帶上家夥，成敗在此一舉……沒錯，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哼。嗯，我明白，大姐你放心，我不沖動。不說了，人多耳雜，我要下車了。”
說着，起身朝車門移動。
溫寒湊近烏善小耳邊，輕笑道：“可了不得，這大娘要去打群架。”
“靠，這可不中啊！”烏善小慌忙看向下一站的站名，“這裏還是我的轄區，我得去看看。”
二人跟在老人家身後下車，尾随對方來到一處街心公園的小廣場。車流環繞之中，廣場四周濃蔭掩映，是夏日裏難得的避暑之地。
此時，東、西兩側的樹下已聚集了幾十人，或坐或站，泾渭分明地分為兩大幫派。成員均為女性，平均年齡得有70了。
大娘徑直走向東側，融入人群，對另一個滿頭銀發，表情凝重的大娘微微颔首：“大姐。”
“不是說好，不帶晚輩嗎？”大姐冷冷瞥向跟在她身後而來的二人。
“我不認識他們。”
烏善小一聽，一手挽住溫寒的胳膊，一手輕輕捂額：“老公，好熱啊，我好像有點中暑了，我們坐這歇一會兒吧。”
“好的，寶貝兒。”後者瞬間入戲，配合完美。
于是，他們假裝納涼，在最邊上的木質長椅落座。烏善小抽回手，可溫寒還沉浸于角色，自然而然地攬住他的肩。他動了動，便任由男人摟着，反正除了有點熱也不難受。
“喂，你們人齊了嗎？”東側的帶頭大姐喊道，聲如洪鐘。
“齊了，你們呢？”西側傳來回應，中氣十足。
“齊了！”大姐高喊，緊接着微微回頭，壓低聲音，“姐妹們，列陣。”
氣勢淩人！烏善小不禁屏息，往溫寒身邊靠了靠，看着大娘們排成整齊的隊列走出樹蔭，在烈日之下，廣場之上展開對峙。熱風拂過白發，威壓感撲面而來，足以夷平四野。
“別怕。”溫寒輕聲安撫。
“我不怕，只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這幾十位加起來，得有幾千歲了吧。”
作者有話說：
預告
且看機智小小如何化解江湖恩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