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的眼睛,對我冒綠光
高個兒女生忍俊不禁,柔聲問:“有沒有頭暈?小心頸椎受傷。尾骨也很脆弱,很多人摔倒後屁股疼卻不當回事,疼得不行才去醫院,結果發現尾骨骨折,耽誤了治療。”
“應該沒事,我可皮實了。”烏善小打了一節八段錦,以展現軀體性能強勁。随後笑着問:“你學醫的?”
“不,我沒念過大學。我在SPA會所做按摩技師,略懂一點。”也許是曾被誤會過,她低聲補充,“正規會所。”
她想了想,掏出兩張名片,順勢推銷起自己:“平時想放松就來我們店,找我,我叫小敏,是12號。我想多上鐘,攢點錢,出去走一走。”
“好,相逢就是緣,我有閑錢時一定去。”烏善小接過名片,放在臉邊扇風,随手遞給溫寒一張,“我猜,你對象是你客人?”
他狀若無意地提起,試圖勾起她的美好回憶,也許過一會兒就和男友坦誠相待,和好如初了呢?
想起戀人,小敏的眼睛倏地亮了,轉瞬又如消逝的流星般黯淡下去。
“嗯,在工作時認識的。他公司發福利,是會所的體驗券。”她垂眸看向自己的一雙大手,“我給他按摩時,不小心把他肋骨按裂了,就這麽認識了。”
“真有緣啊,唉,這樣分開真是太可惜了。”烏善小有意無意地煽動她的情緒。
“緣分?這不是事故嗎?”溫寒用玩笑的口吻潑冷水。
“這是故事。”
女生大笑,瞄一眼手機:“很高興跟你們聊天,我心情好多了。時間不早了,我得早睡,不能熬夜,拜拜啦。”
她起身,如同一棵拔地而起的樹。烏善小仰望着她,微笑道別,突然想起自己曾經的窩,就搭在一棵高高的樹上。他相信,經過自己的一番開解,她必定會重新審視分手的決定,和男友把話說開。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
她闊步走向大門的同時接起電話,語調冷硬無情:“不是告訴你別再找我嗎?我跟別人好上了。對啊,我就是這樣的女人。為什麽?我都說了,你太矮了,我不想一直低頭跟你說話,會得頸椎病。”
“給我點時間,我練習踩高跷可以嗎?”一個帶着哭腔的男聲隐約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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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男人,哭咧咧的,煩死了。”
烏善小目送女生離開,發現自己的話一點作用都沒起,徒勞口舌。看來,她心意已決,那就說明……這果真是個大單!幹好了,能拿百分以上!
他喝了口蘇打水,帶着一絲興奮盤算下一步棋,目光落在指間把玩的名片。一個完美的計劃在腦海中浮現,初具雛形。
哈,誰說鳥兒頭腦簡單?我就有勇有謀。他面露得色,感覺尾骨發癢,差點把尾巴露出來。
“你打算插手人家的事?”溫寒唇邊浮起笑意,一眼看透他的念頭。
“沒啊,她都那麽堅決了,我怎麽管?”烏善小若無其事地摩挲玻璃杯,他要秘密行動,才不會給對方拆臺的機會。
“還是別管了,我已經看到,目前的狀态,就是這件事的最優解。”溫寒倚在吧臺裏,往口中丢了塊餅幹,“離開小敏,那男生大概率會有很圓滿的人生,兒孫滿堂,為世界貢獻一大票生産力和勞動力。而小敏呢,情緒波動小,對身體也有好處。如果繼續相愛,男生将來大概率會終身不娶,成為一個傷心的老光棍兒,對世界的貢獻微乎甚微,還會拖累社會。”
“你的話,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烏善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是因為頭頂中央空調吐出的冷氣,而是因為男人冷漠的分析。
“沒辦法,這就是平衡政策,要用理性思維去思考。”
“我辛辛苦苦修煉成人,就是為了體味人情冷暖。”其實,不怎麽辛苦,畢竟他是被神女淚砸了頭便有了慧根。
“你可以去做點對社會發展有助益的事,我肯定不會插手。比如,幫助創業者實現致富夢,修繕孤兒院、敬老院,修條高速公路。”
“啥,你看我像不像高速公路?!”烏善小擡起胳膊夾着耳朵伸直,假裝自己是條路,心想:我有那能力,還至于開個小店,做活動都要精打細算嗎?
他繼續說:“現在,我只想讓小敏和她男友遵循本心——啊,當然啦,也只能想想。唉,順其自然吧。”
好險,他暗自吐舌,差點說漏了嘴。
不遠處有人落座,是其他客人光臨。溫寒留下別有深意的一瞥,前去招待。烏善小朝他點點頭,付了11元的酒水錢便走了。10元是那杯雞尾酒,1元是蘇打水。
那酒後勁很足,回了家,烏善小困得眼皮像墜了秤砣,倒頭便睡。
“哎呀,大夢一場……”淺山嶺第一美人微微扭曲着身子,在石榻上伸懶腰。輕薄的亵衣一片淩亂,堪堪裹住纖白的腰肢,“草兒青,花兒笑,我是一只快樂的小小鳥。蟬兒鳴,牛兒跑,誰都沒我起得早。”
晨曦淡淡的,洞頂的天窗晨霭彌漫。
“這麽早?”十郎瘸着一條前腿,從洞外慢吞吞地往回挪,應該是出去方便了。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得勤奮上進,早點下山打劫。”山美開始挑衣服,翠綠薄衫配杏黃紗袍,頗為俗豔刺目,看得狼都直搖頭。
“像女人的衣服。”
“你有沒有想過,衣服本不分男女。”他淡淡反駁,“誰說男人就該莊重?所謂約定俗成,不過習慣使然。我自由自在,不去遵照別人的習慣,又能怎樣?”
十郎低沉地笑了:“好一張利嘴,不虧是鳥兒。”
山美在首飾匣裏挑了挑,拿起從新娘身上搶來的金簪,将烏緞般的青絲随意一绾。随後盤膝靜坐,雙手相握置于丹田,雙目微閉:“小爺要練功,別打擾哦。小心我出偏,走火入魔,在淺山嶺掀起腥風血雨。”
“你這點道行,好像還不至于。”
山美舌抵上鄂,緩緩吐納,氣貫丹田,使通小周天,吸收自然精華以滋養內丹。這些都是和鄰居們一起偷看道觀裏的道士們修行,順便加上自己的理解琢磨出來的。聽說,有的妖走上邪路,直接吸活人的元氣修煉。
他試圖不思,不看,不聽,不動,然而雜念紛纭。
不知出門多日的好友哪天回來?哎呀,等會兒去打劫會不會盆滿缽滿?哪天再進城,買些布匹做新衣吧。昨天遇見的書生,好像挺有趣的。在自己洞府養傷的惡狼,要待到什麽時候?
他忍不住睜開一只眼,問:“對了,你大名叫個啥來着?”
“昨天你已經問過一次了。”十郎定定地看着他,在石地上磨了磨爪子。
“那你當時告訴我了嗎?”
“我叫溫寒啊,笨鳥。”
他吐吐舌頭,歉然一笑:“哦對,想起來了,你說你外冷內熱。”
“多說幾遍。”那狼似乎有些愠惱,龇出森森白牙。
“外冷內熱,外冷內熱,外冷內熱。”山美撲哧一笑,念經般喃喃重複。
“我指的是我的名字。”
“溫寒,溫寒,溫寒。”
“再敢忘,有你好果子吃。”十郎怏怏地威脅道。
“我還就喜歡吃果子。”啧,不對啊,這家夥什麽态度,居然反客為主,教訓起我來?山美拂袖而起,長眉一挑,語氣冷硬:“哎,你再這樣兇巴巴的,就給老子土豆搬家——滾!”
見他生氣了,十郎一愣,接着吐出舌頭,忍痛慢慢翻滾了一圈:“好,我滾。”
這還差不多,山美嘴角一彎,抄起自己的法寶——一把鋤頭。他再度盤膝而坐,将其置于面前,忽然想起什麽:“對了,昨天晚上,你一直在盯着我看。”
“我沒有。”十郎矢口否認。
“你看了,因為你的眼珠子對着我冒綠光。”山美并不在意被窺視,只是好奇,半夜三更洞裏漆黑一片,有什麽好看的。
“你不看我,怎知道我看你?”十郎不動聲色地反問。
作者有話說:
預告:為了有情人不分離,小小祭出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