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沒碰過女人

“錢?”

原隋愣住,悸動的心在迅速冷卻。

不是沒想過和白秋的重逢,但每一種都不是眼下的情境,白秋竟然開口管他要錢!

“你說什麽?”原隋再次追問。

白秋抿着唇,臉極速漲紅,他感到非常羞恥,如果有個地縫,他真想化成蚯蚓鑽進去!可惜沒有,他只能硬着頭皮,尴尴尬尬地重複:“我……很缺錢,原隋,你能不能給我點錢?”

“你要錢幹什麽?你不是已經重新結契了嗎?你的契兄弟不給你錢?”

氣氛變化後,原隋的眼光也跟着變了。

白秋不敢擡頭看他的臉,糾結着手,磕磕巴巴地要錢。

他今天必須要到錢。

他必須活下去。

“我沒有契兄弟。”

白秋說:“我什麽都沒有,沒有房,沒有家,沒有錢,我快沒活路了!所以才來找你,希望你給我錢。”

原隋:“你的房子呢?”

白秋:“抵債抵給別人了。”

原隋:“地?”

白秋:“也抵了。”

原隋忽地輕笑,“我懂了,你去耍錢了。”

白秋急的搖頭,“沒有!”

原隋又說:“那就是你的姘頭去的。”

白秋馬上反駁:“我沒有姘頭!”

原隋笑的更大聲,後退一步,仔細端詳起白秋。

七年了,他的月亮還是有些本事的,當年就靠着一張俏臉勾走了他的魂,七年一瞬,他的臉還是秀色如初,身段卻更加纖細,變的更容易拿捏,性格也乖順了,即使說着嚣張話,你還是能從他顫抖的肩膀,糾結的手看出他內心深處的柔弱可憐。

“你學會撒謊了,為了你那不成器的姘頭。”

原隋淡淡地給出結論,擡起袖子,讓白秋看裏面空空,“對不起,我沒帶錢。”

“你,你可以回去取!我不要多的,給我一點,一點就行!讓我能支個鋪子!”

白秋急急哀求,一來一回,他已經忘了自己是來讨債的,反而露出卑微,這恰恰是原隋所不喜的。

他喜歡的是風風火火的小明月,不是吞吞吐吐的軟疙瘩。

白秋活的不好,他能看出來,月亮挂在天上,照在白秋臉上,他穿的衣服,踩的鞋,補丁打的數都數不完,那頭老愛翹起的黑發也雜亂如草,脖子上、手臂上沾着黑泥石屑,可以說除了臉蛋好,沒有一處體面。

昔日的情人變成這樣,說原隋沒動容不可能,但要真的憐憫,他又瞧不起輕易就妥協的自己,何況,他已經認定白秋管他要錢,是養那個黑瘦的鴨販,他就是再有錢,也沒有反向養情敵的道理。

肮髒惡心的臭貨!原隋只要回憶起就想吐了,真不知白秋是怎麽忍受那種人,如今還為了那個人低三下四地求他,當初,他可是怎麽求白秋都不肯!咬死了不跟他回去,現在落得這個下場,原隋忽然就想懲罰懲罰他。

“我可以去取,但我給你錢,以什麽身份?你又是以什麽身份管我要錢?借主,還是情人?”

“什,什麽也不是……”

“什麽也不是?那我沒理由給你錢。”

“那,那就借主,算我借你的。”

白秋咬着牙,眼裏蓄滿了淚,他沒想到原隋絲毫不講舊情,一詞一句,恨不得把他剝光!

“賺到錢後我還你,不會差你的。”

“哦,那利呢?”

“什麽利?”

“利息啊,借錢不得要利息?我把錢放你那,又沒個擔保,你跑了,風險可是我抗。”

“我不跑,我就在荷花鎮。”

“荷花鎮?”

“對,十八裏街,開個小面攤,所以才說用不了多少成本。”

白秋往上擡了擡頭,避免淚珠滾下來,他多麽希望原隋不要再問。

原隋卻倚在陰影裏,支着下巴繼續盤查,仿佛一場沒有盡頭的酷刑。

“還是說回利,熟人三分,生人七分,你算什麽?”

“熟人。”

“哪熟?”

“你知道的!”白秋瞪圓了眼,不敢相信地看向原隋,有一顆淚已經滾到腮邊。

原隋看到那晶瑩的一點,心轟然失聲,他又不想逼迫白秋了,卻要他怎麽忍?白秋為個男人把自己搞成這副德性,可恨的是,那個人竟不是他!

他到底哪裏不如鴨販!

“我不熟!”

原隋吼:“隔了七年,有再多情也都忘了!除非你能讓我回憶起我們的關系,不然,免開尊口!”

說完還作勢要進門,白秋哪能讓現成的財神爺走,雖然他不懂和原隋明明分開了十二年,原隋要說七年,還是跟在後面喊:“紫穗槐花葉,你不能忘了!”

原隋定住身。

紫穗槐花葉,他确實沒忘。

那時他剛跟白秋定情,十八九歲的年紀,春心萌動只知無限渴求對方的身體,白秋的第一次是他的,他把他推在溝坡,摟抱着,撫摸着,從稀疏的紫槐花葉裏數星鬥,喘着氣蓋着塵土看新月下沉。

他永遠忘不了第二天太陽穿過林子照在白秋身上,清涼的露珠撲簌跌落,白秋的酮體似灑了銀粉,在陽光下閃着熾熱的光。一只花鹑在他身後鳴叫,白秋彎起眼,告訴他,那是慶祝他們結合的喜神。

“你失約的事,你也別忘了……”

見男人停住,白秋怯懦着補充。

其實他的本意是提醒原隋記得對自己的辜負,卻不想正是這一句觸碰了原隋的逆鱗!

整個談話都彬彬有禮的原隋,因這句話,一把揪住了白秋。

“你跟我提當年?!”

原隋猙獰着臉,“當年我說了多少遍成親我是迫不得已!你說的私奔,我沒有臨時反悔,但我娘以命逼我,你讓我怎麽辦?看着她自絕在我面前?事後我和你解釋過多少次,你都油鹽不進,我給你置辦了三七胡同三院一廳的外宅,你看都不看一眼!原平捎過去多少信,你當着他的面撕毀。我清豐縣首富之子,為了挽留你,就差給你下跪,你說我辜負了你,那命運辜負了誰?”

“你為什麽不能站在我的角度想想?這些年我站在你的角度想,想你要的千金一諾,想你要的情比金堅。我尊重你,我放開你,而你做了什麽?舍身給一個鴨販!在他身下怎麽就那麽容忍?為了他甚至可以抛下自尊,如何卻不能跟我說一句好話,一句真話?白秋,我恨你!不管你信不信,這些年,除了成親和生肆兒,我都沒碰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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