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腦子笨

“這,姐姐,你怎麽又說到那碼子事上了?還有,我不是與他調情,攤子支了沒客人光顧,天鴻怕我難受才坐下吃碗面的!”白秋對玉茗頗為幽怨。

他語氣裏全然沒有撒嬌的意思,落在玉茗耳朵卻很像撒嬌,像是在埋怨什麽,埋怨玉茗沒早點來,早點來了也幫幫我。

玉茗很吃白秋這套,大概沒有人會不吃,這家夥長的就是副可憐相,別人家三十歲貨稅行稅分不清,沒個落腳地也沒有防備心,到外面支支吾吾的半天蹦不出個響屁,只會被唾一聲窩囊!換成她的白秋便不同。

她把白秋當成家養的小兔子,既是家養的,自然要管到底。

玉茗慈愛地張羅着家丁敲鑼鳴鼓,把白秋的攤子炒熱,又吩咐他們燙了好茶,擺上西廊橋有名的鹵八件和瓜子,鋪在外面拼成長桌,生生把一個面攤變成了聽茶說書的地兒。

那鹵八件樣樣都是獨立的下酒菜,白秋不知道玉茗是從哪變出來的,這些搭上去博彩頭的東西,比他一天準備的面和鹵蛋都要貴!這麽弄法,第一天是絕回不了本的,第二天,第三天也不行。

玉茗買的都是好東西,她這是砸本賺吆喝,往外撒錢!

面攤不一刻就坐滿。

白秋卻覺得比剛才更加無措。

他甚至不知道這些人是沖着免費的鹵八件炒貨來,還是沖着他的面來。

他的手機械地動,腿不斷地挪騰,端出一碗碗面,聽着攤位上吸溜吸溜的吃面聲,拌菜聲,聊天聲,以及最後銅錢丢進錢匣子裏那清脆的叮響聲,每一下,都讓他不自覺咧開了嘴。

招呼客人,收拾桌子,全都由玉茗和家丁在做,他只需燙好手裏的面,看誰的碗空了,及時補碗湯。

一天下來,錢匣子裝滿了。

白秋擦汗的淺灰色頭巾也濕了。

玉茗熱的直喘氣,幾次想把面紗揭了透透,卻在手剛撫上臉頰時,生生止住,白秋也沒想到忙起來日頭會落的這麽快,紅日沉入西天,就像他賣的鹵蛋掉進了湯鍋。

“姐姐真有辦法!”白秋由衷地贊嘆。

端起錢匣,留下隔天買料的錢,剩下滿滿一咣當都要送給玉茗。

他知道玉茗家境殷實,這點零頭人家瞧不上,但瞧不上他也要給,玉茗一個大小姐,裏裏外外跟着他忙了一天,這位義姐的情,就是親生姐姐也比不上,白秋被感動的眼淚汪汪。

抱着河蟹火腿味的錢匣就往玉茗身上蹭,玉茗露出嫌棄的樣子,拿帕子推了推,看白秋流汗又流淚,心口一暖,執起帕子給他擦起來。

“想你就是個悶葫蘆,今天這麽累,你卻笑的這麽傻!”

“有姐姐陪,攤子才成功的。”白秋說:“可鹵八件、炒貨、茶酒的成本還不齊,姐姐再容我半個月。”

“呸!誰要你還?說你不懂生意你還真是個榆木腦袋!這是十八裏街,十八裏街不是小攤販混日子的地界,這前通河後通縣,是清豐縣的正中心,路經鎮上去往別處做生意的客商,都得來十八裏街歇腳,再去大盛錢莊存上一筆以備來日周旋。”

“十八裏街最不缺的就是客人,是好熱鬧的客人!是有錢的客人!再小的客棧,只要站在十八裏街就能賺錢,再窮的老板,開張在十八裏街的當天,也無不是賠本賺吆喝。管你賣什麽,便是捏個泥人也要交過稅!稅越大利越多,十八裏街的鋪商老板早就成精了,他們眼光放的長遠,為了攬客什麽都做。我才弄來些鹵味炒貨你就心疼,論起開張造勢,我們這還算常規的呢,比起些非常人玩的非常法,咱倆委實是不夠看的!”

“西廊橋的鹵八件不夠看?這邊做生意都這麽拼?我是不是選錯地方了?”

聽了玉茗的話,白秋驚的直咋舌,他是沒做過生意,讀書少,人也遲鈍,連占地交租行商過稅都不知,攤位開張要做什麽也不知,十八裏街過往的都是啥樣的客人,他一概不清楚。

他來鎮上委實來的少。

都是幾年前,砍了柴,賣給周邊的小客棧,換些殺豬菜和燒酒,餘錢再買只小玩意逗錦兒樂一樂,這就是他,一個菜農,同荷花鎮打的全部交道。

他只知十八裏街熱鬧,卻不知熱鬧在哪,如無玉茗點撥,可憐他還糊裏糊塗地扯着嗓子喊,哪有人理?

十八裏街,才不是個僅憑幾聲喊就能揩到錢的地方,更別提他喊的那麽平常,全沒把面攤的優點喊進去,喊起來像乞讨。

他是不懂花錢人心中的那點賤,一樣東西,要是太好得到了,就顯得不那麽珍貴了,好吃的,沒人問沒人排隊,自然是不需要嘗試的。

玉茗是商戶之女,這裏面的彎繞比他了解,他何其有幸,遇到這樣的女中豪傑做姐姐?

這都是原隋給的。

他有地方住,有生意做,有朋友幫忙,皆是托了原隋的福。

白秋心裏存着對原隋的感激,總歸是不再說幹好就搬走這樣的話,但搬攤的事他卻要考慮,他不能一輩子倚着玉茗,可他的智商真能玩轉十八裏街嗎?白秋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

“姐你給我拿個主意,我是換個地方還是繼續在這裏做下去?”

夕陽下,白秋和玉茗坐在面攤外的小凳,白秋茫茫然發問,玉茗持着鲛帕拂過他的額頭,甜聲說:“要我講,你若嫌累,不開也無妨,弟弟這般标致,根本沒必要去吃大苦!”

“原大爺是真心喜歡你,我姐姐同意你進原家的門,你進來,喜歡經商,我們幫你經商,不用掌勺也不用吆喝,就舒舒服服地坐在掌櫃的位子上收錢,這日子多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