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都是誤會

原隋從來都沒有這麽憤怒過。

原老夫人逼他娶玉茗,他只是憋屈,難過,不是憤怒。

他的憤怒都給了白秋。

白秋拒絕他,他憤怒。

白秋跟了別人,他憤怒。

白秋混不下去了才想到要找他,他憤怒。

白秋欺騙他玩弄他,他憤怒。

他為每一次白秋不肯順從他讓他如意憤怒,然而這些憤怒加起來都比不上現在,白秋躺在他懷裏,喊別的男人的名字,叫他心裂!叫他窒息!

他怎麽能在他懷裏想別人!

他把他的尊嚴放哪?

“你可以拒絕我,但你不該羞辱我!”原隋咆哮。

剛從戰場死裏逃生,聽說白秋願意入原宅時那股喜悅已蕩然無存,原隋感到自己的心好疼,不明白白秋為什麽能這麽狠,是不是越是殘忍的人外表就越怯懦,平日裏裝出副可憐相,騙他接近,騙他同情,騙着他不自覺放下了心防,而他再跳出來,嘲笑他的愚蠢,竟生出不該有的妄念。

白秋把他當成舊日裏某個腌臜貨色的替身,他怎麽敢?!

“你這個滿嘴謊話的婊子,瘋子!”

原隋止不住地咒罵,最後的憐惜也被一聲聲昵逗的“今兒”抹去。

白秋應該多謝原隋和夏滿的耳朵不靈敏,否則,加上上官家,這将是筆多麽狗血的爛賬!

玉茗不知道白秋說了什麽,可丈夫的心痛她瞧見了。

白秋挨了鞭子,恍惚地躺在地上,這實在是不雅。

屋子裏來了女眷,他卻這樣赤身裸體,都不知道拿被子遮一遮。

白秋定定地望着屋棚,原隋的咒罵,玉茗的詢問就在耳邊,可他一個字都不想說。

到了這一步,再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就是傻子了。

從來都沒有玉蘭,一開始,接近他,與他結拜的就是玉茗,把他拐到原家,也是玉茗。

他就知道,原隋借給他銀子,提供給他房子,不會不收取利息。

他估到了最差的結果是要拿身體來還債,他有準備,攤子砸後,他就想,倘若原隋非要他還上本金,這副身子,對方想玩,就玩去吧。

三十日的經營,換他一次破敗的身子,原隋不賺,他也不虧。

他願意的,他真的願意,可是,這必須得是原隋跟他講,不能是騙,更不能偷偷地給他喂藥,把他當成禮物送出去。

原來所謂的保護是把他關進籠子,貼窗紙是為了營造出他已經自願嫁進來當妾當姨娘的假相!這一出好戲,當妻子的大義,做丈夫的委屈,唯有他,不知好歹,愚不可及,竟逼得好姐姐不得不機關算盡!

白秋冷冷地從地上坐起,沐浴後的肌膚是稠奶一般的白,沾上鞭痕,不僅沒減輕那柔嫩,反而增添抹絕望的濃烈。

“你給我攤子,我給你上,這算兩清。你給我住的地方,我挨了你的打,若你覺得這一鞭抵不了我的住宿費,那你繼續,你打我,我不報官,打完,我走,從此我們兩不相欠,也不必相見!”白秋從鼻子裏哼出,小梅拿了衣服給他,他手一撥,撐着,整個人背過身去,“你打吧!玉蘭姐,你要覺得我欠了你,就打回來!不,不該叫玉蘭姐,應該叫你的真名,你的真名是宋玉茗!”

“秋弟……”

“別多說了,快打!不打我就走了。”

白秋等了半天沒等到第二鞭,回頭看原隋和玉茗都呆呆地立在原地,忍不住勾出個冷笑。

“好吧,看你們這樣,是不打了,白秋多謝,白秋走了!”

說罷,便去揀地上的衣裳,反被原隋抓住,“你什麽意思?”

原隋的臉紫的像烤幹的山芋。

他抽了白秋,這不好,有失風度,暴力不是對待愛人的方式,他知道。可白秋就不該抽嗎?

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容忍,當年的鴨販,已經讓原隋的驕傲碎成了渣子,今晚的今兒,其嘲諷程度不亞于昔日的鴨販。鴨販那,白秋至少還坦蕩,寂寞了找男人,他敢認!可今兒呢?是誰說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人,是誰,住進他家,默許跟他好?是默許吧,如果不是,那香甜的茶餅,滿窗的紅紙算什麽?他初碰他,他喘息着攏着他的手不讓他走算什麽?!

誘是白秋種的,結出了果,白秋卻想一走了之,原隋一點都不後悔抽了白秋,再來一次,他還是會抽的。

“你覺得自己有理?是不是出海前我一直縱着你,你便以為可以爬到我頭上?你以為我會永遠原諒你嗎?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樣!你……就那麽缺男人?就那麽自甘下賤?!”

原隋痛心疾首,熱氣噴灑在白秋肩上,傷口中的血水也跟着稀融。

白秋疼的想大叫,但他生生忍住了,他不要在這兩人面前展現脆弱,更不要看到他們虛僞的嘴臉。

“我淫蕩,我下賤,我就喜歡抛棄我的男人,行嗎?原少爺,你滿意了嗎?”

白秋使勁扒開原隋的手,穿好長褲,走到門邊,“我這麽不好,你還跟我浪費時間?你也看清了,我不喜歡你,咱倆那段算翻了,今天我出這個門,往後再難都不會來找,請你也別再惦記我這塊老肉,玉茗姐聰明賢惠,跟你絕配,我祝你們百年好合,萬事順遂!”

“白秋!!”

玉茗的臉慘白一片。

她幾乎不敢直視白秋的眼睛。

她嬌弱的,脆弱的小兔子。

她做了什麽?是她害白秋這樣的!

“原隋,你聽我說,這是誤會!”

“沒有誤會。”

在玉茗說出真相前,白秋攔住了她。

恨嗎?當然!他這一鞭受的所有的屈辱,都是拜眼前,他的這位義姐所賜!可是,即便如此,白秋也不想玉茗受罰,他大概猜的出來玉茗這麽做的原因,無非是原隋怎麽授意,她怎麽執行。

她嫁給了清豐縣第一公子,在外人眼中是幸運,可究竟幸不幸運,恐怕只有玉茗本人最清楚。

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玉茗沒有得到原隋的心。

鞭子再疼,他都受了,既是這樣,又何必叫玉茗再受一回?

白秋還是無法忘記初來乍到玉茗對他的幫襯,那一兩個月的真情,就是做戲也難分真假,白秋對原隋是真放下了,他不願在臨走前還去挑撥這對夫妻的感情。

玉茗心裏熱烘烘像灌了漿,白秋不讓她說,鮮紅的胸膛,微顫的脊背,佝偻着,化作夜風裏逐漸飄去的小白點……玉茗抹着淚想追出去把人留下,卻聽身後的丈夫極其疲憊地嘆道:“讓他走吧,我不可能再在他身上犯賤了。”

“原隋!”

“歇了吧。”

原隋諷刺地笑笑,眼睛閉上又睜開,“他這次沒騙人,他心裏是真沒我了。”

“他始終也沒騙人,騙人的是我!”

玉茗終于忍不住哭了,“茶餅是我诓他的,窗紙也是我和小梅弄的,白秋什麽都不知道,他根本沒答應進咱家的門給你當妾!”

“那他?”

“你要問為什麽他不反抗,是因為我給他下了藥!我想着,你那麽難地回來,想讓你舒心點……”

“為什麽不早說!”

原隋瘋了,馬上抓起衣服,“我去找他!”

玉茗持着手帕,望着忽然掠去的影,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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