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晉江獨發

葉瀾溪巾帼不讓須眉,和沈骁同生共死,同甘共苦,沈骁這個寵妻狂魔自然願意事事順着讓着,就是在沈灼面前也不介意放低身段哄着她。二人伉俪情深,一直是讓人羨慕的一對。

沈灼從小受他們二人影響,對待感情和旁人不同,他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結為連理,那自然願意一心一意地寵着護着,不讓他受半點委屈。

淩霜雪的問沈灼并沒有思索太久,笑道:“大概是會的,自己喜歡的人,不願意寵着讓着,那又何必去追求?存心給對方添堵嗎?”

愛一個人是全身心的喜歡,若是決定在一起,那更是一生的托付。

淩霜雪若有所思,他想起沈灼喝醉那天晚上,非要拉着他在後山拜堂成親。他們三拜為契,卻不過是酒後失态。

喜歡這兩個字的背後,是情,是欲,是一輩子糾|纏不休。說起來輕巧,付諸于實際卻難上加上。

“穿越者拆了你的姻緣,毀了你和公輸彤的婚事,你可有想過挽回?”

回廊裏的靈燈照亮前行的路,沈灼和淩霜雪并肩而行,影子在燈光下靠的很近很近。淩霜雪出聲問道,長睫低垂,掩去垂落的光,教人看不清神色。

他心裏清楚沈灼和公輸彤有緣無分,就算穿越者不帶來蝴蝶效應,引發這一切的禍事,沈灼也會早早斬斷情緣,踏入異界。但此刻蝴蝶效應已經産生,兩個故事都偏離了軌跡,他和公輸彤的命運自然也會有所改變。

淩霜雪想知道,在這接連的變故後,沈灼和公輸彤能否再續情緣。

沈灼有了片刻的沉默,之前溫如寧也和他提過差不多的話題,但大概是問話的人不一樣,他回答的心情也有着微妙的不同。

“我和彤彤之間的婚約更像是兩家父母口頭上的玩笑,做不得數,我不知道是誰傳出了退婚的謠言,但如果衆人默認了我們分開,倒也是件好事。”

沈灼沒有挽留的意思,雖然大家小時候感情都很好,公輸彤也喜歡粘着他,不管他走到哪兒都要跟着,但那種依賴不是愛情,更像是把他當成兄長。

她會在他的面前撒嬌,在他面前淘氣,出了事闖了禍也會往他身後躲,和他分享秘密,談天說地。她全身心的信任,卻從來沒有表現出占有欲。

愛情裏,喜歡一個人根本就舍不得和別人分享,只想他從裏到外,從頭到腳都只屬于自己,連一根頭發絲都要計較的清清楚楚。

沈灼明白,他對公輸彤沒有男歡女愛之情。更不希望她被兒時的父母戲言所束縛,她值得去追求更适合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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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要兩情相悅,而不是單純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公輸瓊不是蠻不講理之輩,她昔日就算是為了此事來我家,也不會咄咄逼人。外邊的閑言碎語不過捕風捉影,想來是有心人故意為之。我倒是無所謂,反正我現在這名聲也沒好到哪兒去。”

沈灼說的輕巧,笑意不減。他一個大男人對這些流言蜚語其實不大放在心上,甚至慶幸對方的目标是他,而不是公輸彤。要是平白連累小時候的玩伴因為自己的緣故遭人潑髒水,戳脊梁骨,他恐怕要羞愧的無地自容。

“倘若公輸彤對你有意,你也不為所動?”淩霜雪對這樣回答不免詫異,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樣的情感豈能說放棄就放棄?哪怕曾經有過一瞬的心動,也會生出挽留的念頭。

沈灼輕笑,在淩霜雪的詢問下冒出玩笑的心思,道:“那我下次遇見彤彤,可得好好問一問了。問她還願不願意與我結發兩不疑,恩愛共餘生。”

淩霜雪眯了眯眼,他聽出沈灼話裏的那點不正經,就像是羽毛一般從他的心上劃過,輕巧卻讓人難以忽視。他想,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沒有繼續的必要。

在往前便是沈灼住的院子,只有主屋收拾出來,其他兩側的廂房還沒鋪被褥,沈灼自然是帶着淩霜雪入主屋。屋子太久沒有人住,最近又沒有太陽,哪怕是點了燈,還是有股冷意順着衣襟鑽進來。沈灼記得淩霜雪畏寒,找到屋子裏的火陣,放上靈石驅動。

陣法啓動的一瞬間,寒意就有所減退,室內維持了一個相對的溫度。淩霜雪解下披風,打量眼前的這間屋子。

沈灼小時候也只是偶爾來這邊,少時的喜惡一目了然,風格帶着孩子氣,天真熱忱。

珠簾卷,胧月紗,他自小矜貴,在吃穿用度方面自然有所講究。

淩霜雪剛才進門時就注意到沈家的狀況不比從前,在生活用度上有所節制,就連家中的風格也是古樸簡潔,避免鋪張浪費。

和外面的布局相比,沈灼的房間還維持原樣,什麽都沒變。沈氏夫婦一向疼孩子,這是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意委屈沈灼。

沈灼把嬌嬌放出來,這個小家夥面對突然轉換的陌生的封閉環境有些抗拒,咬着自己的尾巴在屋子裏巡視一圈,處處留下氣息後,嗖地一下又竄回淩霜雪的懷抱。

果然還是師尊的懷裏更舒服。

沈灼整理好床鋪請淩霜雪休息就寝,師尊摟着小豹子問道:“你今晚是要讓它和我們睡?”

上次在客棧沈灼還知道先把嬌嬌丢進小世界,這次卻把它放出來了。

“讓它睡腳踏,不許上|床。既然回家了,它免不了要活動,不然越養越嬌氣,要變家貓了。”

之前在宗門無事,嬌嬌沒有用武之地,但回到花錦城就不一樣了。沈灼免不了要和其他人起沖突,這個時候嬌嬌就能派上用場。以它的等級,對付幾個老不死也不是問題。

“師尊,你的舊傷始終是個隐患,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我不希望你出手。”沈灼知道淩霜雪修為高,難逢敵手,殺個人對他而言再簡單不過。

但凡事有利有弊,不斷地使用靈力透支的是他的身體,他的不足之症讓他無法痊愈,這是一個死循環。

淩霜雪擡頭看着沈灼,他既然決定出山,那肯定是做好了動手的打算。時淵夜連丹藥都給他準備齊全,為的就是面對這種局面。

“為師自有分寸。”既然到了花錦城,站在沈家這邊,淩霜雪不會隐藏自己的身份。他不出手也沒什麽,他這個人就是最好的盾。

更何況什麽情況才叫萬不得已得由他說了算!

沈灼以為淩霜雪答應了他的請求,高興之餘不忘把嬌嬌從他懷裏扒出來,讓它自己在腳踏和床尾選一個。

嬌嬌不滿地發出呼嚕聲,最後妥協去了床尾。

淩霜雪解衣上|床,還是讓沈灼睡在裏側。他習慣睡在外側,方便照顧沈灼,有什麽動靜還能第一時間護着他。

不過這一次沈灼沒有同意,他道:“這是在我家,師尊讓我一次吧。”

淩霜雪聽出了撒嬌的意味,像剛才還在他懷裏拱來拱去的嬌嬌,他有一點恍惚,鬼使神差般點頭答應下來。

沈灼笑了,眼神亮如星辰,在光下深邃迷|人,仿佛藏着真摯熱烈的情意,讓人沉|淪,耳紅心跳。

淩霜雪避開了他的眼神,沈灼熄了燈躺上去,狀似無意地擡手給淩霜雪搭被子,手指擦過他的肩。

淩霜雪意味不明地又一次看向他,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故作苦惱道:“我今晚還得想一想明天怎麽應付我娘,她肯定要問當年在秘境的事,可我還是想不起來。”

冒牌貨留下的記憶中,唯有這件事沈灼一直看不見,也不知道她動了什麽手腳,把它完全的掩蓋起來。

淩霜雪對此也只是從溫如寧的口中知道一些,大家忌諱莫深,一直都不怎麽愛提。

他也懶得計較沈灼的小動作,解釋道:“如果沒有穿越者,秘境之行是你在此界的最後一趟旅程。它屬于原本就存在的事宜,和穿越者帶來的蝴蝶效應不同,所以記憶被覆蓋,你很難看到。”

“那我豈不是太被動?”沈灼皺眉。

淩霜雪道:“倒也不是,你需要點刺激才能恢複這部分記憶,或者有人願意幫你回想。”

沈灼想了想,記起來之前溫如寧說過公輸彤一直相信他被人奪舍,不肯面對現實。或許在公輸彤的身上,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看來我還得找個時間去公輸家走一趟,把過去的這些事和彤彤解釋清楚。”

沈灼嘆了口氣,他剛到家事情就是接二連三,之後的日子恐怕都沒什麽清閑的時候。

淩霜雪聞言沒有吭聲,側向一邊休息就寝。

沈灼察覺到被子被拉扯過去,他翻身凝視淩霜雪的肩,猶豫了一下擡手搭上淩霜雪的腰,整個人靠過去把人攬入懷中。

淩霜雪身體緊繃,低聲呵斥道:“你做什麽?”

沈灼在淩霜雪的脖頸間蹭了一下,學着嬌嬌撒嬌,輕聲笑道:“給師尊療傷。”

花錦城的寒不同幻月仙宗,冬不見雪,偶有明陽。但一旦冷起來,寒意卻是深入骨髓,那種冷才真的難熬。

沈灼摸到淩霜雪的手掌,不出所料一片冰涼。哪怕啓動了屋子裏的火陣,淩霜雪的身體依舊是冷的。

沈灼把他的手包裹在掌心,也不管他會不會斥責自己大逆不道,自行運轉身體裏的靈力。溫暖火|熱的氣息從他的身體上傳來,透過衣衫籠罩着淩霜雪,相握的掌心更是發燙,仿佛是身邊躺了個火爐。

這是沈灼第一次用淩霜雪教的辦法幫他緩解冬季的不适,壓制身體羸弱帶來的寒意。二人肌膚相貼,衣衫恍若無物,心跳清晰可問,彼此間不斷上升的體溫不知是靈力的作用,還是別的什麽。

淩霜雪緊繃的肌肉一直沒有放松,這種被人從身後擁抱的姿勢,讓他完完全全地陷入沈灼的胸膛,生出一種被人拘在懷抱間,無處可逃的煩躁。

他的心跳的很快,他開始後悔為了安撫沈灼告訴他這個法子。可是轉念他又醒悟過來,他可以推開沈灼,訓斥他以下犯上。

只要他開口,沈灼就會知難而退,他回來後一直禮數周全,不會辯駁他頂撞他,比少時聽話懂事。

可就是這樣簡單的一句話,簡單的一個動作,淩霜雪也做不出來。他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渾身僵硬。

沈灼察覺到他的抗拒,在他耳邊輕聲道:“師尊,相信我。”

灼熱的氣息像火一般燒起來,淩霜雪感覺臉在發燙。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躁動的心緒,克制狂亂的心跳,逐漸放松下來。

他告訴自己,若是在沈家這裏複發舊疾,沒有陣法阻擋,幽火能焚燒一切。他不能掉以輕心,讓沈灼幫自己緩解,總好過事發不可挽回。

感受到懷裏的身體放松下來,沈灼眼底蕩漾出笑意,權當是淩霜雪在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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