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晉江獨發

知道沈骁和葉瀾溪也聽說了這事,現在正在家中等待,聞人且更覺得不好意思,連忙催促沈灼快點回去。

他初到沈家拜訪就找錯了門,還讓沈骁夫婦跟着擔心,心中不免過意不去,甚至還有些許忐忑,害怕給沈骁夫婦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實際上沈骁夫婦對他的到來十分熱情,葉瀾溪更是關切地詢問他在大伯公家有沒有吃虧,他們有沒有為難他。看那樣子,只要聞人且說一句不稱心,就會立刻殺過去。

聞人且想到被自己劈成兩半的沈宅二字,有些心虛地搖頭說沒事。大伯公家就剩下兩草包,都不是他的對手,他哪裏有吃虧的樣?

沈灼站在一旁笑而不語,看着葉瀾溪對聞人且噓寒問暖他也不吃味,反而替聞人且感到開心。

時淵夜門下這幾個弟子中,只有聞人且無父無母,是時淵夜撿回去的孤兒。當年沈灼和他交好之時,就說過自己有的東西,就是父母親情也會分聞人且一半。

如今難得有這個機會,讓聞人且感受到不一樣的關懷,他又怎會心生不悅?

聞人且在夫婦二人的關懷下有些暈頭轉向,好半天才稍微冷靜,把時淵夜讓帶給沈骁的禮物送上:“家師遺憾不能親臨花錦城,命我一定要把東西給沈家主帶到,聊表心意。”

時淵夜交給沈骁的就是一個普通的盒子,看上去其貌不揚,但上面落了陣法禁|忌,不是特定的人根本打不開。

沈骁有些驚訝,他一面接過盒子,一面對聞人且和曹瘋子道:“你們都是犬子的朋友,到了沈家就別這樣拘謹了,叫我一聲沈叔就好。”

聞人且從善如流,嘴甜道:“沈叔,葉姨。”

葉瀾溪聽的心花怒放,越看越覺得眼前這個青年順眼。他們兩個大人留孩子們在這裏也沒什麽事,叮囑兩句讓沈灼帶他們下去休息。

“你們師兄弟也有一段日子沒見,心裏肯定有很多話要說,就不用在這兒陪我們傻坐了。阿灼,把你的院子收拾出來,他們就和你住吧。”

沈家空置的廂房倒是有,但是葉瀾溪覺得兩個師兄遠道而來,把他們和沈灼分開不合适。而且沈灼的院子東西都保留着,比廂房要好一些,她也不想委屈了這幾個小家夥。

沈灼啊了一聲,低頭看向身旁坐着的淩霜雪,他倒是沒什麽意見,就是不知道淩霜雪會不會覺得不習慣。聞人且和曹瘋子都不是什麽安靜的性子,他們湊在一起,院子裏就不會有清淨的時候。

淩霜雪側身端茶,對此并無異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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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人且聽見是和沈灼住一個院子,面上神色如常,眼底的笑意卻已經洩露了心裏的興奮。反倒是曹瘋子憂心忡忡地看了一眼淩霜雪,心裏祈禱着沈灼不是和淩霜雪住在一起。

不同什麽都不知道的曹瘋子,聞人且臨行前就從時淵夜和溫如寧的話語裏面猜到淩霜雪離開了幻月仙宗,所以剛才進門行禮并不驚訝。

這會兒沈灼帶他們下去休息,淩霜雪跟着起身,聞人且還沒有發現不妥,反而在認真地觀察沈家的府邸。

曹瘋子走在後面,他覺得自己可能猜中了,不幸押了大寶,想跑卻已經來不及了。

等幾個孩子出了前院,沈骁才打開時淵夜送來的盒子。陣法感受到他的氣息,自行消散。

盒子剛一開,一段用靈力放入其中的簡訊就憑空而起,迅速地在半空中顯露出金色的字體。

“沈弟展信佳,昔日沈家蒙難,愚兄礙于身份不便插手,致使沈弟遭此劫數,心中一直耿耿于懷。如今天下亂世初顯,丹心宗為非作歹,仗勢欺人,玄門怨聲載道。”

“沈家避禍,處境微妙,愚兄本不該托此重任于爾,但放眼玄門,能一飛沖天,改弦易轍非沈家莫屬。萬望沈弟以大局為重,解封沈家府邸,重臨天下。”

時淵夜在盒子裏只放兩段話,卻看得夫妻二人心頭一跳。丹心宗和沈家的恩怨明眼人都看在心裏,時淵夜希望沈家出手治一治丹心宗倒也不難理解。

但夫妻二人不是初出茅廬之輩,他們在這個玄門沉沉浮浮多年,看得出時淵夜真正忌憚的是那句亂世初顯。

玄門如今大大小小的幹戈不少,但要真說亂世還達不到。可時淵夜是何等身份?他能用這種話來诓騙夫妻二人?

先有淩霜雪出山,後有時淵夜把徒弟們放出來,夫妻二人此刻也意識到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這些人真的只是來沈家玩玩而已?

沈灼糊塗多年,樹敵無數,兒時好友願意幫襯一二還能說是看在往昔的情分上。宗門的師兄弟低頭不見擡頭見,更是在他性情大變之後,彼此間的關系還能維護的如此融洽,這是此前沈氏夫婦想都不敢想的事。

難不成他們兒子這些年的變化和時淵夜提到的事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沈骁和葉瀾溪對視一眼,他們心有靈犀,不約而同地想到另一個可能。時淵夜這話恐怕也是在提醒他們,有些事表面是沈家和各大門派之間的恩怨,實際牽動着整個玄門的變化。

禍兮福兮,禍福相依。

沈骁把目光轉向盒子裏的另一物,那是一個小瓷瓶,瓶身同樣刻着金色的字:凝華歸元丹。

這是上三品之一的寶丹,沒有藥尊的實力根本就練不出來。最重要的事這顆丹藥針對的是陳年舊疾,十分适合如今的沈骁。

他自當年被大伯暗算便落下舊疾,時常複發,最多只能煉制玄丹,損耗過多更是要修養許久,實力大減。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帶領沈家隐忍潛伏,保存實力。

時淵夜此番請他出山,給足了誠意。

“娘子,我心動了。”沈骁捧着盒子,興高采烈。他把葉瀾溪拉入懷中,興奮地像只求撫|摸的獵犬,在葉瀾溪身上蹭了又蹭。

他對自己的傷勢有所了解,這些年也在尋找煉制凝華歸元丹的材料,但寶丹所需極為恐怖,如今也還差不少天材地寶。

他怎麽也沒想到,時淵夜竟然一聲不響地出手幫他煉制了一顆。沖着時淵夜這份恩情,別說是讓他出山,就是讓他身先士卒,他也樂意。

葉瀾溪難得見他這般興高采烈,也懶得和他計較這會兒還是白日,門外随時都有人來。她撫|摸着他的頭發,卻沒有他這般興奮,反而神色沉靜,眼底閃爍着睿智的光芒。

“時宗主和淩劍尊的所作所為倒是讓我更加确信了一件事。”

沈骁擡頭,臉上笑意微斂。

葉瀾溪擡手把他蹭亂的散發撩到耳後,臉上有笑意也有悲痛,眼神萬般複雜,啓唇之時話語間是隐忍的心痛:“我們兒子真的回來了。”

沈灼是葉瀾溪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她又怎麽會認不出自己的兒子?可是他們當初試過啊,所有記載能夠檢查是否被人奪舍的法子他們都試過,卻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終。

靈魂的契合讓人覺得那就是沈灼,甚至一些兒時的記憶他都答得上來,那種是又不是的矛盾感讓葉瀾溪備受煎熬,看到公輸彤堅決地認定沈灼被奪舍時,她甚至沒有感到憤怒,反而是欣慰和高興。

那些日子她寝食難安,她一開始也能在那個沈灼的身上感受到血脈帶來的羁絆,但随着時間推移那種感覺越來越弱,直到四年前完全消失。

那一刻,她痛苦又清楚地認識到,她失去了自己的兒子。仿佛是一個陌生的靈魂,任憑他們想盡辦法,還是不依不饒地一口口吞噬了沈灼的靈魂,将他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抹殺。

葉瀾溪是恨的,可是恨的同時她又有着期盼,留着這具身體,兒子是不是還能有回來的一日?

所幸這一次她心中所求沒有落空,她的兒子真的回來了。

沈骁抱住熱淚盈眶的葉瀾溪,輕聲安撫:“娘子,我們應該高興,瞧那小子,還是小時候的樣子,他從來沒有辜負過我們的期望。”

葉瀾溪的情緒收不住,伏在沈骁的肩頭抹眼淚,哽咽道:“我知道,我看見了,我這是高興。”

“可我不高興,你看他一回家就找你嘚瑟,讓你收拾我,我委屈着呢,你安慰安慰我?”沈骁讓葉瀾溪看着自己,替她擦去眼角的淚花,眉眼低垂,眸中藏着一腔情意。

他嘴角拉下來,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毫不在意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

葉瀾溪被他逗笑了,手指在他眉心輕點,嗔怒道:“又沒正行。”

沈骁見她喜笑顏開,哪裏還管自己有沒有正行,在他心裏,媳婦高興才是最重要的。

沈灼帶着聞人且和曹瘋子到了自己的院子,這邊明顯和前面不太一樣。

聞人且倒也不和沈灼客氣,問了下廂房的情況就自己選了一間,說不麻煩沈灼,自己動手收拾也行。

沈灼随他去,沒有強求,轉而詢問曹瘋子看上哪間。

曹瘋子站在門口,目光直直地看着淩霜雪走進正中的屋子,确定淩霜雪和他們住一個院子後,硬着頭皮選了離淩霜雪最遠的一間房。

沈灼正欲提醒那邊是雜貨間,就聽見聞人且站在院中問道:“小師弟,你住哪間?”

作者有話要說:關于沈灼被奪舍的那十年,劇情上有改動,前面做了一點伏筆的修改,不影響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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