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晉江獨發

沈灼沒有離開卧室,他給自己泡了一壺香雪草,用冷冽的清香舒緩內心的躁動,也讓緊繃松懈下來後有些混亂的思緒逐漸清晰。

公輸彤的話解開了冒牌貨的記憶封鎖,關于秘境的一切重新浮現。

這個本該沈灼大放異彩的秘境,在冒牌貨的折騰下,反而成就了大師兄溫如寧。溫家也因此一躍而起,成了大陸上數一數二的藥材供應商。

被溫如寧搶了風頭,沈灼并未在意。就算是他親身經歷,也不過是在原有的基礎上攢下幾份人情,以便他離開大陸後有人照拂沈家,同時這也是他在江淩的故事中被提及的原因之一。

如今他陰差陽錯回來了,這幾份人情的占比就沒那麽重要了。

比起秘境之中各家所得到的機緣,沈灼更在意的是他和冒牌貨之間的記憶。他之前就有所察覺,冒牌貨可以窺探他過去的記憶,做為交換,冒牌貨的記憶也對他開放。

但經歷秘境一事,沈灼發現他和冒牌貨并沒有共享全部的記憶。冒牌貨能夠看到的只是他在江淩的人生中被提及到的部分,比如衆人偶爾提起的小時候的事,或者一些小打小鬧。

在這裏,冒牌貨就犯了一個錯誤,那便是公輸彤和沈灼的婚事。在江淩的故事中,江淩結識公輸彤後提到,她曾與沈灼有過婚約。但那只是一時應激的腦補,有點吃味的意思。

冒牌貨并不清楚緣由,便以為這個婚約是真實存在,以至于在秘境中對公輸彤說出污言穢語,污蔑她的清白。

冒牌貨的不完全知情讓她對這個世界的掌控存在薄弱之處,她并未完全知曉沈灼的事,但她自己還沒有發現。她以為毫不起眼的沈灼,其實是另一個故事的主角。

同為氣運之子,沈灼和江淩的軌跡又是大量重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江淩需要沈灼的影響。

就像這趟秘境之行,沈灼攢下了幾份人情,之後江淩機緣巧合之下協助了沈家,沈家便以此人情幫了他不少忙,随後才有了公輸家和段家的介入。

但冒牌貨憑借一己之力把這些都抹殺了,最後得利的人是溫如寧。無形之間,她已經斬斷了江淩的前路。

沈灼反倒有些同情江淩,招惹上這樣的示愛者,再多的氣運也不夠糟蹋。更糟心的是本該被他端掉的墨家,反而成了他的助力。

秘境中沒有墨家的人,沈灼也不能判定冒牌貨和墨家有沒有關系。

不過沈灼發現了另一件事,冒牌貨在這十年間并沒有完全掌握他的身體,起碼最初的六年,他的言行看上去還是沈灼原本的故事線占據主導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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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出現了沈灼一面堕|落,一面又和大家維持良好關系,怎麽看都還有救的矛盾局面。

秘境後,原本就是沈灼該離開的時間,冒牌貨才得以完全掌控他的身體,開始徹底的堕|落。這也難怪冒牌貨當時欣喜若狂,所以她其實有感覺到這一變化,只是她無能為力。

而且她因這一變化誤會了另一點,她覺得沈灼死在了秘境中,這才會在故事裏只留下名字。

沈灼的神魂在被冒牌貨占據肉身的那一刻就離開了身體,冒牌貨拿到的就是一具空殼,按理她應該可以很好地掌控,不會出現這種被故事線支配的情況。

但偏偏就是那麽奇怪,就好像她并沒有一直呆在沈灼的身體裏一樣。

沈灼被自己這個大膽的念頭吓了一跳,他自嘲自己腦洞大開,都有一些魔怔了。

冒牌貨再有保命的法子,不被拆穿是奪舍者,也不至于這般肆無忌憚,把沈灼的軀體當做臨時落腳點。

比起這個無端的揣測,沈灼更傾向于她和位面管理局簽署的協議無法完全掌控氣運之子的生活軌跡。畢竟氣運之子身為短期內的中心,出現太大的纰漏會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江淩是被動被改變,實屬慘。

床榻上,淩霜雪默默地看着沈灼的背影發呆,不知不覺就真的睡了過去。

沈灼要出門一趟,臨行前掀起床幔想看一下淩霜雪的情況,見他側身枕着自己的手臂,怕他等下醒來不舒服,給他調整了新的睡姿。

淩霜雪對他的氣息很熟悉,像貓一般在他手心蹭了一下,沒有醒來的跡象。

那輕緩的觸感讓沈灼心頭一跳,心底生出無限的眷戀。淩霜雪總是能在不經意之間直擊他的心靈,讓他愛不舍,欲罷不能。

“師尊。”沈灼握住淩霜雪的手,摩|擦他的肌膚,絲滑的觸感像是上等的綢緞。他的心跳的有些快,克制自己沒有做出更多失禮的舉動。

他松開淩霜雪的手,想了想還是給淩霜雪留了簡訊,以便他醒來後知道自己的動向。

沈灼要出城去尋找那日在城池救下的兩位散修,他們走南闖北,和很多小宗門都有聯系。這個身份看似不起眼,卻十分适合去刺探一些有用的情報。

訂了沈家丹藥後又退回的那個宗門背後的勢力不是丹心宗就是墨家,沈灼這邊的人無論是誰去詢問,都很容易被人盯上。

沈灼要收拾他們,先得知己知彼。

帶上面具遮掩面容,沈灼很快就離開花錦城。

他從小世界中放出一只烏雲豹,拿豹子當了坐騎。臨近升級的烏雲豹快如閃電,大大地縮短了沈灼的行程,讓他可以保存實力,養精蓄銳。

兩位散修留在沈灼安排的地方養傷,閑來無事也會在小鎮周邊轉轉,看有沒有什麽賺錢的門路。他們沒有宗門,想要什麽都只有靠自己的雙手。

沈灼到時,他們剛從外面回來,連凳子都沒坐熱。看見沈灼他們有些激動,左一句恩人,右一句恩人,連忙擺上好酒好茶招呼。

沈灼讓他們不必客氣,直言自己今日前來是有事相求。

二人詫異地對視一眼,年長又無傷在身的蘇戚道:“恩人,你有什麽就直說。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不會推辭。但蘇易傷勢未愈,可否讓我代勞?”

蘇易那天吃錯藥,引得體內氣息混亂,就算有沈灼救治,也需要時間靜養。沈灼剛才進屋就發現了,他看上去無恙,但周身的靈力波動起伏有些明顯。

蘇戚是不想他冒險,怕他有個別的三長兩短。

沈灼知道蘇戚有所誤會,解釋道:“我不需要你們為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只是想請你們幫我打探一件事。當然,這件事的背後牽扯到丹心宗,還是有一定的危險。你們可以考慮做,還是不做,我不會勉強你們。”

沈灼當日出手不過是舉手之勞,遠遠不到需要對方當牛做馬報答的地步。

聽到是丹心宗,二人猶豫起來。之前短暫接觸之時,他們就發現沈灼和丹心宗不太對付,今日聽了沈灼的話更是确信無疑。

這片大陸上和丹心宗有仇的人又何止沈灼一個?但還沒有人能徹底扳倒它。它的崛起本就是多方勢力的博弈,短期內難見分曉。

蘇戚拿不定主意,看向自己的同伴。他和蘇易之間,更多是蘇易動腦。

蘇易打量着沈灼,開口道:“恩人,恕我冒昧,你可是煉藥師?”

沈灼點頭,這一點無需否認。

蘇易皺了皺眉,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如今能和丹心宗叫板的勢力不多,沈灼身為煉藥師不可能孤身一人,那他的背後是哪方勢力?

蘇易知道,一旦他們答應起了這個頭,就會成為雙方博弈的棋子。他和蘇戚身為散修,雖然平日修行艱難,但勝在自在,不被約束。

他們自知資質不足,進入任何勢力都不過是墊底的數,不被重視,所以從來沒有過加入其它勢力的想法。

蘇易思索的時間有點久,沈灼耐性好沒有催促,倒是蘇戚怕怠慢了沈灼,悄悄地戳了一下蘇易。

蘇易擡頭,他看不清沈灼面具下的那張臉,但沈灼給他的氣息是可以信任的。

“恩人有什麽需求就盡管說吧,我們盡力而為。”蘇易的心裏做出了決斷,拜丹心宗所賜,他差點丢了性命,心裏對他們的惡念不少。

他不是什麽偉人,也沒有當英雄的喜好,他只是知道如果丹心宗這顆毒瘤不除,将來他們散修在丹藥方面的需求會越來越艱難。

他可以逃避,但逃避往往沒有結果。要是人人都選擇退讓,只會讓敵人變本加厲。

沈灼的眼底有了笑意,他的要求很簡單,前往小宗門查出丹藥的下落,知道這批丹藥最終的去向。

二人爽快答應,沈灼不在久留,離開時留下兩瓶丹藥做為報酬。

坐着烏雲豹到了花錦城外,沈灼收起面具和小豹子,步行而入。

花錦城內人聲鼎沸,沈灼如今的身份和待遇早已不比從前,但憑借一張俊臉,還是能引來不少人的視線。

他本來沒有放在心上,但不知為何,今日這些人的眼神變得格外與衆不同。他們看着沈灼,不但議論紛紛,眼底還有懷疑和驚詫。

沈灼不動聲色,靜心凝神,那些議論聲變得清晰,他聽見了模糊的音節,提到幻月仙宗的宗門大比,和他煉制的四品洗髓丹。

原來如此,沈灼心領會神。想必是此前讓許琦壓的消息終于傳到花錦城,這些人聽見了。

不管是他在宗門大比上的表現,還是四品洗髓丹,都足夠引人注目。同時,這丹方拿在手上也成了燙手的山芋。

沈灼感受到了衆多的注視下那潛藏的殺機和不懷好意,他佯裝不知,目不斜視,徑直朝前。

若是真有人無視他在宗門大比上的表現跳出來當出頭鳥,他也不介意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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