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曲野見到秦歡也沒想多，就是覺得這位設計師最近見的次數屬實多了些，按道理說她在H市也沒有什麽工作了才對。
“秦工是自己一個人嗎？”
“是啊。”秦歡看着白桃說，朱荷十分熱情：“那一起吧！”
顧白桃：“……”
小盒子這人，以前沒見她這麽自來熟啊。後來想想她曾經不止一次說過秦歡好看，啧，也是個饞她身子的。
一行四人繼續逛，把該逛得廟都逛過了，秦歡一直在照相，拿的相機一看就比較專業。恰好曲野對相機垂涎已久，跟她聊了一路相機鏡頭照相技巧之類的話題。
之後又去山林深處踏青賞花，一直到下午下山，秦歡也沒有跟白桃說上一句話。
朱荷扯了一下曲野的背包帶，曲野疑惑道：“幹啥？”
“那邊有賣冰淇淋的，咱們倆去買吧。”
曲野十分自覺：“我買就行了，你在這兒呆着呗。”
朱荷略顯羞澀地道：“那哪好意思，走吧一起去。”
曲野聽着開心，勾起嘴角：“那行吧，你倆別走遠啊。”
最後半句話是對秦歡和白桃說的。
他倆離開了，空氣中頓時寂靜，白桃抱着胳膊不看她，耳聽得咔嚓聲響起，回頭來看，秦歡舉着相機在照她。
顧白桃面無表情：“你是變态嗎？”
秦歡的臉從相機後面露出來，眼睛含着笑意看着她，笑意裏有溫柔專注，有縱容寵溺，還有些許內疚抱歉。微風吹過，頭頂的花朵飄散下來，随着她輕輕飛揚的長發落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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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心裏像是蕩起一小個圈圈的漣漪，漣漪中間飄着秦歡臉上的那枚花瓣。
顧白桃眼神躲閃，念叨着：“他們兩個買個冰淇淋怎麽那麽慢。”
秦歡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腦袋。
“有花瓣。”
秦歡說着，從她的頭發上拈下一片粉色的花瓣，順手把她垂下來的發絲掖在耳後。
“好了。”秦歡說着，又笑了下：“真好看。”
朱荷回來了，和曲野各拿了兩個甜筒，遞給白桃的時候還多嘴來了句：“桃子你臉怎麽還紅了。”
顧白桃瞪她一眼，瞪得朱荷莫名其妙。
四個人下了山，顧白桃剛想矮身鑽進車裏跑掉，秦歡就說：“白雲山這邊的羊湯很有名，難得有緣遇見，我請你們吃晚飯吧。”
朱荷：“哎呀，這怎麽好意思呢！”
秦歡：“反正我也是一個人，我也要吃飯的啊。”
曲野：“是啊是啊，那秦工前面帶路吧，上車！”
顧白桃：“……”
喝羊湯嘛，熱騰騰的幾大碗端上來，烙的千層餅和炒菜也相繼端上，四個人喝得唏哩呼嚕毫無形象，喝完以後都出了一身汗，只覺得渾身舒爽。
曲野：“都開車不方便，要不然跟秦工喝兩杯。”
秦歡擺手：“不行，我現在忌煙忌酒，除了必要的應酬，酒也盡量不喝了，對身體不好。”
曲野感慨：“也是，我們年紀也都不算小了，人到中年，是該好好保養身體。”
朱荷：“呸呸呸，誰跟你人到中年，我還二十多一枝花呢。”
曲野：“是，小丫頭趁着還沒挂3趕緊玩吧！”
朱荷對這句小丫頭也十分受用，美滋滋地。
曲野覺得奇怪：“桃子今天怎麽一句話都沒有，好安靜啊，不像你性格。”
顧白桃：“呼嚕呼嚕……”
秦歡抽兩張紙巾遞給她，語氣帶着對別人不同的溫柔：“慢點兒，免費添湯，又沒人跟你搶。”
朱荷一臉姨母笑看着她們兩個，曲野看得一腦袋問號。
整個吃飯期間，朱荷看得清楚，白桃要去夾餅，秦歡就馬上夾了餅放她跟前，湯剛喝了一半秦歡就喊服務員來添，白桃多吃兩口羊血，秦歡就把一盤子羊血都挪到白桃面前。就差一口一口給喂嘴裏了。
哎，哪裏找這麽好的姐姐，我也想要一個，簡直太周到對我太好了。
一行人吃飽喝足，走出飯店往家走。秦歡說：“我家和顧老師家一個方向，我送她吧。”
顧白桃：“我不……”
曲野&朱荷：“好啊！”
顧白桃：“……”
曲野：“走吧傻妞。”
朱荷怒吼：“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曲野被她罵了還很高興，笑嘻嘻地去開車，兩個人吵吵鬧鬧地鑽進車裏，一溜煙把車開走了。
顧白桃洩了氣，一眼都沒看秦歡，自覺走到車後排拉開車門坐好，誰料到不過一會兒，秦歡拉開另一側後座，直接坐在白桃旁邊。
顧白桃往後縮，驚恐地道：“你不去開車要幹嘛！”
秦歡指指自己的左手：“沒徹底恢複，開車還是不安全。”
顧白桃眨巴眨巴眼睛：“那你這車是，無人駕駛？”
秦歡覺得好笑，伸手把她有些亂掉的發絲掖到耳後，順便摸了摸她的耳垂。
“代駕馬上到，來的時候，也是代駕開來的。”
話音剛落，一個中年男人就拉開主駕駛的車門，叫了聲：“秦小姐。”
秦歡點點頭：“辛苦了，回程也麻煩你，不用開太快。”
男人答應了，平穩地發動車。
顧白桃：“……我記得你有助理。”
秦歡：“和助理踏青有什麽意思。”
麻蛋的，這女人簡直一身心眼淨用在這種事上，如果她帶着助理來，朱荷也不至于說出“看你就一個人和我們一起吧”這種話來。
可以說是無恥至極了。
代駕司機平穩地行駛在路上，顧白桃坐在後座把自己縮在一邊，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
秦歡那邊也沒什麽動靜，沒有說話，也沒有什麽肢體動作。暮色四合，遠處的太陽緩緩下落，留下天邊橘紅色的晚霞，白桃看着看着就困了，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
再迷迷糊糊睜眼的時候，車子還在開，太陽徹底降下去，天空是深沉的藍色。
秦歡在講電話。
故意壓低的聲音，吐字清晰，不似以往她談及公事的時候帶着清亮底色的禦姐音，低沉起來就顯得愈發溫柔，偶爾還會聽見氣音和說話間帶出的輕微水聲。
顧白桃緊緊地靠在車窗上，深深地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澀了。
她講的是公事，聽上去是很難辦的事情，她不停地給出新的解決辦法，語氣不容拒絕又會對對方溫柔誠懇地說辛苦一下，像極了讓人主動996的無良老板。
電話挂掉，秦歡不再說話，深深地呼了口氣，白桃聽見，輕微地動了下，才發現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外套。
白桃不敢動了，睜着眼睛裝鹌鹑。
好在秦歡整個車輛行駛的過程也沒有來招惹她。車子停到江山壹號裏秦歡的車庫，代駕師傅離開了，秦歡和師傅道謝，白桃是“适時”地鑽出秦歡的外套，拉開車門就要下車，手卻被秦歡拉住了。
顧白桃：來了來了，果然開始動手動腳了！
秦歡：“別急着走，有東西給你。”
顧白桃回頭想說不用，這才看見秦歡的膝蓋上打開着筆記本電腦，她似乎工作了一路，神色帶着倦意地看着她。
秦歡從身側拿出來一根亮晶晶的東西，往白桃的方向挪了一下。
白桃往車門挪了一下，躲她的意思很明顯。
秦歡動作一頓，卻沒有停住，又往她那裏挪了一下。右手舉着東西到她的脖子處，左手不大靈活地擡起來，還帶着白色的矯正手套。
白桃看見她的左手，咬唇沒再動。
秦歡看見了，笑起來，說：“謝謝你。”
她艱難地繞過她的頭發，把那條粉嫩的桃子項鏈戴在她的脖子上。終于把搭扣系上的時候，她長長地舒了口氣，聽上去比剛才處理工作以後要高興很多。
秦歡看着顧白桃，她眨巴着眼睛，沒有流露出拒絕和讨厭的表情，只是認真地看秦歡。
秦歡心底柔軟，眷戀地摸摸她的頭發，又說了一句：“謝謝你，你怎麽這麽好。”
顧白桃：“我就是很好，你承認自己眼瞎嗎？”
秦歡：“我從來沒有眼瞎，我從來都知道你好。”她說着輕嘆一口氣，捏捏她的手：“因為你太好，所以我都不敢想你會這麽快喜歡我。”
顧白桃哼一聲：“是我的錯行了吧。”
秦歡趕緊握住她的手：“不是，是我傻，滿腦子只有和你……嗯。”
顧白桃：“呵，只知道自己爽的老色批罷了。”
秦歡點點頭：“因為你在床上太吸引人了，實在沒有給我分心的機會。”
車廂裏空氣充斥着安靜，顧白桃把手抽出來，又被秦歡追着握住。
顧白桃又生氣了：“對，都怨我，都是我的錯！”
秦歡有些慌，她往她那邊挪了一下，把她的空間擠得更加狹小。
顧白桃：“我要把你當成流氓了啊！”
秦歡：“如果我是流氓，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顧白桃：“我會把你的右手也給砸爛。”
秦歡不說話了，她整個人圈在白桃外側，鼻尖和她只有一瞬的距離。
顧白桃不自在地動動身子：“差不多行了吧，還真想當流氓？”
秦歡輕聲道：“別動。”
白桃擡眼看她。她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似乎和秦歡的睫毛糾纏在一起。
秦歡微微側頭，親了她的唇。
氛圍太好了，白桃想，她甚至沒有覺得這個吻讨厭，明明她覺得自己現在很讨厭秦歡的。
秦歡只親了一下，沒敢多做停留，右手卻不老實，一直在揉她的手。
“顧白桃。別嫌我話多，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這些，以後我再也不提，你能聽的話，就是我最大的榮幸了。”
顧白桃沒說話，縮在秦歡和車門之間的空間裏。
“我有三次認識到自己真的錯了，第一次，是你哥打我那次，顧淮這樣的人會為了妹妹冒着被拘留的風險打我，說明他的妹妹受到了特別大的委屈。我瞬間意識到我錯的離譜，明知道你讨厭我跟其他人有糾葛，卻依舊習慣性地去了夜店和那些人玩。你看到大概會覺得我私生活混亂，你是一個對感情很專一很單純的人，一定對我十分失望，是我錯了，傷了你的心。”
“第二次，我偶然才知道你遇到了困難。是喬婉跑去給你使絆子。我承認我膽小，不敢惹喬氏這棵大樹，因為知道她的性格執拗占有欲強，一直不想讓她知道你。如果不是那天湊巧聽說，我永遠不知道你遇到的困難，我只會像一個跟蹤狂一樣跟着你，除了招你厭煩，我什麽都做不到。”
“所以我終于明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必須解決因為我的軟弱和偏信形成的爛攤子。我徹底整理好的的過去，再回來的時候，我想要知道你生活裏的一切，你不跟我說，我跟着你也沒有途徑知道，我就得套馬甲，通過扣扣號旁敲側擊地問你，我想要陪你解決你生活裏遇到的一切困難。你把我當什麽都沒關系，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喜歡我，把我當女朋友。”
“我認為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奢望，經常做夢夢見我說了，你答應了，醒來又罵自己清醒一點。但是第三次，就在這個小區，你告訴我，你曾經試圖要跟我談戀愛，卻沒有得到我的回應。我一晚上沒有睡着。這一次我受的打擊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
“抱歉的話我不再說了，顧白桃，我現在就覺得我是一個大型傻b。”
顧白桃：“……你倒是也不用說髒話，雖然是事實，但是我們當老師的，聽不得這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