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5353做出的選擇
在一片黑暗的大廳中,伊藤染月背靠着沙發埋着頭坐在地上,從窗戶外面照進來的月光清冷的籠罩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透着一股濃濃的悲傷。
希望靜靜的站在門邊,想要去開燈的手就那麽定在了牆壁上。
良久之後，她才移動步子，在這一片黑暗中穿行而過,最後停在伊藤染月的旁邊。
“染月……”希望抱膝蹲下,想要學他以往安慰自己那樣摸着他的頭發，可是當手揚起，卻久久的停在空中怎麽都無法落下去。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
“小希。”伊藤染月擡起頭,臉上早已沒有标志性的溫暖笑意，眼神中滿載着彷徨與無助,“我該怎麽辦？”
他該怎麽辦？當沙耶抱着他一個勁的道歉着說不是故意劃傷小希的時候……
他該怎麽辦？當沙耶聲淚俱下的放棄她的驕傲與矜持求他別不理她的時候……
他該怎麽辦？當沙耶的父母含着淚跟他說沙耶從小有多麽優秀舀了多少獎杯之後……
他該怎麽辦？當他發現自己除了失望更多的是對她的心痛的時候……
他該怎麽辦？當他意識到自己其實很想很想陪在她身邊的時候……
他該怎麽辦……
【月你不要害怕，因為我以後一定會變得更加的優秀，把那些欺負過你的人狠狠的踩在腳下，讓他們再也不敢來找你麻煩，所以……你也要變得勇敢起來，就當是蘀我保護你自己，好不好？】
【……嗯、嗯！我會為小沙你變得勇敢起來！】
【對！我也會為月變得更加優秀的，我們拉勾……】
烙印在尾指上的約定，明明他們誰都沒有忘記，可是到了最後卻變成了對彼此的折磨。伊藤染月痛苦的捂住雙眼，如果早知道會是這樣，那麽他寧願在一開始就不要遇見……
“呵。”他突然自嘲的笑了，太差勁了！居然會冒出這樣的想法，“我很差勁對不對？我居然在想如果當初沒有遇見沙耶就好了……哈哈哈……”原來他根本就還是個膽小鬼，什麽變得勇敢根本就是個笑話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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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染月毫無形象的瘋狂大笑，“我是個膽小鬼哈哈哈……”他居然以為只要始終念念不忘過去的記憶，那麽他所貪念的未來必定也和從前一樣美好；他居然以為憑沙耶堅強的性格一定可以為他的軟弱和逃避買單……他是個膽小鬼，所以在發現事情并不是以他所想的那樣發展時，才會不敢面對沙耶，甚至想要否定過去！
——無法直視這樣卑劣的自己。
希望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染月，哪怕是在他最擔驚受怕的那段日子裏，也都沒有出現過此時此刻好像快要崩潰的樣子。
……因為林原沙耶是支持他一路往前的信念，而如今信念坍塌，所以他的世界也即将崩垮嗎？
“噓！染月安靜，安靜下來……”不再遲疑的抱住他，希望跪在地上單手攬住他，輕輕拍着伊藤染月的背。
“你現在只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等你明天醒過來，就會發現這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少女的聲音舒緩而輕柔，渀佛一曲緩緩流淌的月光曲，帶着安撫人心的力量，一遍一遍的重複着。渀佛是某種情節的逆轉，調換了位置的兩人，再一次演繹從前的戲碼。只不過這一次，是希望在不厭其煩的輕撫着伊藤染月入眠，後者靠在她的肩膀上，激動的情緒有明顯的緩解趨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膝蓋上的痛楚讓她快要支持不住前，終于聽見了少年規律起來的呼吸。少女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表情也漸漸低沉起來。
面無表情的望着印染在地上的月光，希望抿緊了嘴唇，那上面還留有仁王雅治的氣息……其實他已經感覺到了吧，所以最後才會說出那句話。
輕輕勾起嘴角，希望閉上眼，表情突然變得苦澀起來——可是雅治，選擇是要付出代價的。這個世界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情，所以……也不應該有白白的犧牲。
再次睜開眼睛時，少女的眼神變得堅定而決絕。
注視着染月無可挑剔的側臉，希望輕輕喚了一聲——
“夜，你該起床了。”
※
在夜色中穿行而過的列車從城市的外沿駛過，空蕩的車廂內部乘客越來越少，最後整節車廂只剩下兩個人。
望着列車外面飛馳而過的夜景，希望靜默不語。她的腿上，伊藤夜正枕在上面，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只是懶得睜開眼睛，少女一只手搭在他肩上，防止他滑下去。
他們現在要去的是希望聞名已久的地方，據說那裏山頂長年積雪，而且在不同的季節都有不同的風景——沒錯，就是富士山。
大晚上的去富士山除了夜游還能做什麽呢？希望扯了扯嘴角，複雜的看了眼躺在她腿上的人。沒想到他睜開眼睛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去富士山”，希望當即傻眼的望了他好久，直到确定他是說真的才沉默的點頭。
伊藤夜的樣子看上去很疲憊，所以一上車後就枕在希望的腿上休息，在這期間他一動不動，甚至連話都沒說，虛弱的氣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
——乘客您好，列車已到達站點：五合目，需要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
機械的女聲通過廣播傳了出來，在這安靜的車廂裏顯得格外刺耳。伊藤夜皺了皺眉，不耐的坐起來揉了揉眉角，随後拉着少女站起，“走吧。”
“夜，你好像很累，不然我們還是……”
“我不要緊！”伊藤夜拉着少女的手一緊，斬釘截鐵的打斷她的話，可能覺得自己的語氣太過強硬了，伊藤夜突然回過頭，表情有點懊惱，“希，對不起，我……”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希望認真的看着他，不再揪着這個問題不放，她看了眼夜幕下的山道，“夜不想回去的話，那麽我們走慢一點可以吧？”
五合目在富士山的山腰還要往上，海拔兩千多米，已經是一個很高的位置了。兩邊都是植被，一株高過一株，即使有燈光照着，大晚上的看上去還是很陰森。
渀佛看出了她的害怕，伊藤夜晃了晃牽着她的手，“放心，不會有事情的，我會保護你，相信我好嗎？”
關于這一點，希望毫不懷疑。
在距離五合目最近的一個觀景臺前停下，兩個人氣喘籲籲的在旁邊的長凳上坐了下來，希望一邊擦汗一邊望着遠處的燈火，頓時明白了伊藤夜帶他來這裏的目的。
當第一顆流行劃破天際的時候，希望擡起頭追随着那抹光亮在夜色中拖出一條長長的影子，接着是第二條、第三條……無數的殘影組成一場最盛大的流星雨，猛然下在希望的心間，沉甸甸的壓在她心上——這就是伊藤夜想展示給少女看的盛宴，只屬于他一個人的盛宴。
她望着天，而他望着她。
良久，當這場華麗而短暫的絢爛落下帷幕。當夜空重新回到黯淡的黑。當希望覺得自己的眼睛幹澀的難受。她低下頭，表情很痛苦，“……我脖子僵了。”
“……”他也是。
她看了多久的天，他就看了多久的她。
于是倆人不約而同的開始做起了頭部運動。手指靈活的捏着後頸，摩擦着指尖摸到一條蜿蜒狀的觸感，希望晃了晃神。
“希，怎麽了？還是很難受嗎？”注意到她的異樣，伊藤夜靠過來輕問。
“不，不是……只是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細細的撫摸着耳後面的那一塊疤痕，希望勾了勾嘴角，垂下了視線。
那并不是什麽美好的記憶，卻足夠讓兩個人終身難忘。哪怕只是再一次的回想，伊藤夜心裏的憤怒仍舊會噴湧而出，“這種事情我……”他突然頓住，然後改口，“都已經過去了。”
深深的凝視着少女脖頸後側的那朵花型紋身，伊藤夜動了動手指似乎想要去觸碰一下那個紋身，然而手剛擡起他卻好像顧忌着什麽東西沒有再繼續下去。
轉身來到觀景臺前，伊藤夜眯眼眺望着山腳下的夜景，虛弱的身影渀佛夜風輕輕一吹就會消失不見。希望心裏一慌，急切的上前拉住他，“夜！”
……她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希望驚慌不安的緊緊拉着他，“咱們回去了好不好？”她不想待在這裏了，心裏下意識的開始排斥這個地方。少女幾乎是連拉帶拽的想要把伊藤夜帶離那個邊緣。
“可是，我想在這裏等日出。”伊藤夜定定的看着她，“你會陪我的，對吧？”
“我們下次……”
“不，希。”伊藤夜打斷她，“就今晚！希你該知道，有的事情越往下拖反而越是夜長夢多。”
夜長夢多？！
希望猛的一僵，所有慌亂的心神皆因這一句話而恢複成最初的堅決。
是啊，她到底在做什麽？現在這個時候，她這幅聖母的樣子到底是要惡心誰？！
抓着伊藤夜的手慢慢松開，不再去想胸腔內部正在不斷下墜的東西是什麽，希望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的好像來自異次元——
“我會陪你。”
直到天明。
作者有話要說：唉，這一章寫的好難受tat
5353做出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