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5454不相愛罪名
等待是一個讓倍受煎熬的過程,仰頭靠長凳的椅背上,希望表情木然的盯着仿佛是被濃墨潑染的夜空,星星也像是淩亂散落棋盤上的棋子，微微映出黯淡的光芒,直讓感覺壓抑般的心慌。
希望此時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讓這個晚上快點過去,還是想讓明天永遠不要到來。內心像是突然破了個大洞，裏面狂風大作，逐漸侵蝕她所有的一切。
“希，說點什麽吧。”伊藤夜靠着凳腳坐地上,左腳随意的舒展着，右腿屈起下巴抵膝蓋上，低垂着的臉上雙眼微閉。
希望老半天才反應過來伊藤夜跟他說話,直起身子,她茫然的看過去，“……什麽？”
“随便說點什麽，想聽說話。”伊藤夜姿勢不變的重複了一遍。
他想聽她的聲音，太過安靜會讓他感覺不到她的存。
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希望表情空白的想了好久，結果發現腦子裏空蕩蕩的，苦笑一聲，“糟糕……大腦好像短路了，什麽都想不起來了。”少女頓了一下，仿佛是打算招供一樣看向伊藤夜，“不如這樣，夜……來問吧！問什麽答什麽，好不好？”
“真的嗎？”伊藤夜貌似也來了興趣，他挑了挑眉，“希會言無不盡嗎？”
“……嗯！”
“那，想知道希小時候的事情！”伊藤夜換了個姿勢，身子轉了半圈面向少女，手肘以凳子為支撐點抵着腦袋，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期待模樣。
聞言希望一愣，完全沒想到他會想知道這個，她還以為他會問她另外的事情……不過既然她說了會有問必答，那麽現也只好如實回答。
“小時候……像個野孩子一樣。”希望尴尬的抓了抓頭發，“經常會跟鄰居家的小孩一起去爬樹抓蟬，有時候也會跟着大夥兒一起去小溪邊釣魚，弄的一身濕的回到家裏，然後就會修理的很慘……”現回想起來小時候幹的那些事情，希望就想找個洞鑽進去，實太糗了。
氣氛因為這一個話題而變得輕松起來，一掃剛才的靜寂和壓抑，兩個仿佛都那一瞬間打開了彼此的話匣子。
“诶？希小時候是這麽調皮的孩子嗎？”伊藤夜睜大雙眼，顯然是意外不已，“還以為小時候的希一定會像個小公主一樣呢……”
“才不是！”希望紅着臉反駁，“小時候對什麽都好奇，而且不喜歡待家裏，所以一天到晚總想着往外跑。”
“哈哈，那個時候的希一定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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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個屁！經常會被媽修理的很慘……”希望突然頓住。糟了，她忘了現她是雨宮希望，而她說的那些全都是另一個時空裏的事情……
希望不安的看了眼伊藤夜，正巧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眼眸，心猛的一跳，她頓時有些慌。意外的是，伊藤夜并沒有追問什麽，眼裏的疑惑也很快就消失不見了，仿佛剛剛只是希望的錯覺。
“怎麽不繼續了？還想知道更多希小時候的事情。”伊藤夜好奇又無辜的眨了眨眼。
盡管如此，希望卻是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了。
她的過去，跟雨宮希望的從前完全就是兩條平行的軌道，根本沒有交接點。所以之前的那些事情只要是熟悉雨宮希望的一聽就會知道她不可能會做出那些事，哪怕只是小時候。
即便伊藤夜沒有參與過雨宮希望的童年，但是他知道雨宮百合子是個怎樣的，她是絕對不可能會讓雨宮希望做出爬樹、釣魚這種只有鄉野小孩才會做的事情，然而伊藤夜卻什麽都沒有問，仿佛她說的一切他聽來都是那麽理所當然。
希望突然就難受的無以複加，染月也好夜也好，為什麽他們從來都不質問她？好像她說什麽他們都會相信，一點都不乎真假。
她讓染月不要跟林原沙耶一起，染月什麽都不問就說好。
她讓夜不要打擾染月的正常生活，夜就只晚上出現。
而現她要對夜做的事情會無比的殘忍啊！
“……為什麽要這樣遷就？”希望痛苦的揪住頭發，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明明知道說的那些根本就……根本就……”根本就不屬于雨宮希望！
“知不知道想讓……”
“沒有遷就！”伊藤夜今晚第三次打斷少女的話，“希，沒有遷就。遷就是一方為了另一方而降低自己原本的要求，曲意将就對方。但對來說，不是将就。的一切，都甘之如饴。”
“所以，希，完全不必自責介意，無論要對做什麽，都會心甘情願的接受……”
——哪怕是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希望瞬間瞪大了雙眼。
他知道！他居然都知道！希望咬牙低下頭，心中的情緒因為伊藤夜的一番話而動蕩不已，熱意從胸腔直接彌漫至眼睛，瞬間泛紅的眼眶卻因為少女死死的扣住凳子邊緣的手，而生生的把眼淚給憋了回去。
……她沒資格哭。
對別殘忍的是她，所以她沒有用眼淚賺取原諒的資格！
指甲陷入木凳，尖銳的刺痛從指尖上傳來，少女卻毫無所覺，直到她把洶湧起伏的情緒統統逼回到心底才故作輕松的擡起頭。
“……夜，其實被騙了。”希望得意的勾起嘴角，“知道嗎？其實不叫雨宮希望……”
——她只是個披着別皮的侵入者，她只是個占有了別一切的騙子！
“原本的名字，叫做白·芮·希……”少女眯起的雙眼中流露出冷靜卻又充滿惡意的光，“根本不是雨宮希望……一直以來，們像個傻瓜一樣都被騙了喲~”
終于，終于說出來了。
這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就藏的最深的一張底牌，是她戰戰兢兢始終不敢向別訴說的秘密。她其實很自私，一方面不想要履行屬于雨宮希望的責任和義務，另一方面卻又心安理得的享用着雨宮希望的一切權利。
這樣虛僞而自私的自己，根本不值得們對的好……
——所以，恨她吧！
夜，靜的更深沉，就連為數不多的幾顆星星，都徹底隐去了蹤跡。希望維持着不變的表情，等候着伊藤夜最後的宣判。
“猜到了。”
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望，伊藤夜平靜的注視着少女故作冷酷的模樣，“雖然有點難以置信，不過并不覺得自己有被欺騙。所認識的，從頭至尾都只是對吧？”
“……”
“說是雨宮希望，那麽認識的就是雨宮希望，說不是雨宮希望，那麽認識的就是白芮希……反正從來沒有別，對吧？”
“……”
“說了不用自責，不用急着讓恨。”伊藤夜突然伸手捧住少女的臉，“希，比起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不覺得徹底否定們的過去這對來說更殘忍嗎？”
伊藤夜的世界，從來就只有一個雨宮希望，這個世界上，知道他存的意義的，也就只有雨宮希望一個而已。
身體猛的一震，希望瞳孔劇烈的收縮，伊藤染月這一番話無疑重重的擊她的心上，讓她無可逃避的再一次看到自己的自私。
望着呆滞失魂的少女，伊藤夜雙手微微下滑落她兩肩，用力拉進懷裏抱住，“對來說，就是，是存的理由，所以不要否定存的意義啊，希。”
最後那一聲嘆息，帶着一絲壓抑的惆悵如同一片羽毛撫過少女的心尖，讓她整個都顫抖起來，回抱住他，希望痛苦的呢喃，“夜，對不起……對不起……”
這是一筆注定牽扯不清的感情債，無論她做什麽樣的選擇都會虧欠他們兩個，所以……
“傻瓜！”伊藤夜寵溺的輕嘆，“如果覺得抱歉的話，那希就跟講講的事情吧！這一次，想知道的全部……”
他的确能夠感知少女的心情，但卻不是全部，他感覺少女的心裏始終有一塊無法滲透進陽光的灰色地帶，每當她陷這塊灰色地帶裏時，他就無法知道少女想什麽。現他好像了解了，一定跟希說的那個驚的秘密有關。
希望深吸了一口氣，椅子上坐下，眼神因為陷入對過去的回憶而帶上強烈的懷念之情，“原本的世界，與這裏隔着一個遙遠的時空，有點類似于平行世界的感覺，但又不完全是這樣。而從小生活的地方，是中國的一個小鎮……”
她生活中國江南地區的一個小鎮，依山傍水。雖然沒有大城市的發達與繁華，但卻自有一番風味，至少，她很*那個地方。
她是家裏的獨生女，享受到家給的全部關*的同時，也承受着一家寄予的希望。曾經年少不懂事時，也會有因為肩上的壓力太大而心生叛逆抵抗的念頭的時候，但每每又父母溫柔期待的雙眼中而沉寂下去，然後逼着自己去努力做到他們期望中的樣子，哪怕那會讓她喘不過氣來。
特別是升入到本地的重點高中之後，她更是覺得難以呼吸，好像四周的空氣都被揮霍殆盡了一樣，那個時候她甚至不記得要怎麽笑。
“那個時候的，甚至覺得生活不過就是行屍走肉，日複一日的重複每天的功課，徹底變成了一臺機器……”
也就是那個時候看的網球王子，然後認識了仁王雅治，開始了她對他蔓延多年的依賴和習慣。是他對勝利的信念，讓她重新認識自己的生目标，從而有了繼續下去的動力跟勇氣。
……原本以為他會是她心上那一粒永遠拂不去的細沙，夾帶着一抹刺痛伴随着她以後的生路，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會來到他所的世界，和他呼吸同一片天空之下。
“後來找到了生的目标，才漸漸重回正常的軌道。之後的生即将步入另一個階段的時候，卻發現一覺醒來的自己來到了一個生地不熟的地方……”
似乎是想起了那段日子的無措，少女沉默了很久，然後扭頭看向伊藤夜，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那之後的事情，夜都知道了。”
伊藤夜點了點頭，“如果可以的話，真的很想去希生活的地方看看呢。”
“……”如果可能的話，她也想回去。
當時她那樣突然倒下，什麽預兆都沒有，家裏肯定已經亂成一團了……不知道爸媽現是不是還傷心……不知道她的高考成績有沒有讓他們滿意……
“天快涼了呢。”伊藤夜平靜的望着遠處已經露出魚肚白的天空，忽然打了個哈欠，“有點困……希，腿再讓躺一下。”
話還沒說完，就已經面對着外面自發躺了下去。
希望身體先是因為伊藤夜的話而一僵，随後又因為他的動作而慢慢放松下來。
深深的注視着腿上的少年，希望想說什麽卻又啥都說不出來，只是固執的看着他，一動不動。
他看着天邊，她看着他。
當第一抹光線刺破昏暗的天空時，少年的眼神被初升的太陽染成了誘的橙色，伊藤夜閉上雙眼，少女腿上調整了下角度，語氣有些失望，“所謂的日出，也不過如此嘛。”
希望擡頭，“……嗯，不如如此。”
“以後再也不想看日出了。”
“好，再也不看了……”
“如果下輩子再遇見的話，希來*吧。”
“……嗯。”
“那麽，希，再見。”
“……”
陽光終于破開所有的雲層，高挂上面，黑夜被完全驅離。
模糊的視線中，希望仿佛看見與太陽相對的另一面，一輪月亮還隐隐的懸高空，散發着不夠明亮，卻也不黯淡的光芒。
用力的咬住嘴，少女垂下頭，有晶亮的液體随即落下。
——對不起，和染月之間，選擇了染月。
“再見，夜。”
——讓消失，是永遠的罪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