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
負責人親自送時零離開看守所, 臨告別前,他突然抛出橄榄枝:“時小姐,不知道你是否有意向進入公安系統工作?我覺得如果你能進入公安, 未來必定可期。”
時零微笑着感謝負責人的邀請,随後遺憾表示自己另有志向。
負責人并不氣餒, 再接再厲勸說道:“時小姐, 不妨再考慮一下,如果你有想法,我可以馬上為你寫一封推薦信。”
他的态度熱情又誠懇,時零在和邢信瑞對峙的過程中, 所展現出來的對情緒的掌控, 以及敏銳的分析能力, 實在讓人吃驚,她現在才多大,不過二十多歲, 天賦着實令人震驚。
錯過如此優秀出色的人才,絕對是一個大損失。
奈何時零态度柔和卻堅定。
負責人只能滿心遺憾地目送對方離開。
遠在歐洲的時清蕊不知道邢信瑞已經深陷牢獄之災, 并且徹底放棄她,還在一心一意照顧着自己的未婚夫。
這是她首次陪郗文翰遠赴歐洲出差。
早在出差前,時父就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郗文翰,一定要讓郗家滿意你這個兒媳婦。
時清蕊面上微笑應是, 不是為了時家,而是為了自己的未來,她當然會盡心盡力, 從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 作為和時家沒有血緣關系的養女必須展現出值得培養的價值,才能留下來。
從被領養的那一刻起, 她從未放松過,不斷學習各種技能,不斷讨好時家人。
時父連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如此冷酷,一旦時清蕊失去價值,他必定會想盡辦法榨幹她最後一滴價值,再抛棄她。
他的心中只有事業,其他都要靠後站。
不對,在時父心中,兒子地位還是很高的,畢竟是要繼承他事業的人。
所以時清蕊早早就開始為自己的打算,郗文翰是她經過諸多衡量之後确定的丈夫人選,兩人既有青梅竹馬多年的情誼,身上也有老一輩訂下的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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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約屬于時家的小姐,時零已經被趕出時家,婚約的女方毫無疑問是她時清蕊。
她會嫁入郗家,一生通暢無阻。
就在時清蕊盡力照顧郗文翰時,突然接到陳雪的電話,剛接通,電話那邊的陳雪的聲音有些支支吾吾。
時清蕊漸漸有些不耐煩,她還要為郗文翰準備參加會議要用的東西,沒有太多的時間,但吐出的話語依然溫和,“小雪,發生了什麽事?一直不說話,我這邊還有事,不然等會回個電話給你。”
“等等——”陳雪的語氣有些焦急,不再猶豫,“清蕊,邢信瑞他被抓進去了!”
時清蕊眼皮子一跳,心裏一瞬間慌亂無比,差點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随後又強自鎮定下來。
她有什麽好慌張的?
她什麽都沒做。
時清蕊只是一個被朋友蒙騙的普通人。
心中一瞬間轉過諸多念頭,時清蕊放下手中整理到一半的事務,坐到沙發上。
透過落地窗灑進室內的陽光明媚溫暖,可時清蕊的心漂浮不定。
她面色沉凝,口中驚訝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語氣中帶着明晃晃的疑惑和吃驚,像是突然聽見了一個不可置信的消息。
陳雪遲疑兩秒,還是将所有事情都告訴了時清蕊,包括邢信瑞被指控的罪名,她有些擔心時清蕊會不會被吓到,身邊的好朋友竟然是惡劣的罪犯,不管是誰都會無法接受。
清蕊溫柔又善良,知道這件事肯定會難過害怕,本來不想告訴這麽早告訴她,但陳雪近期的情緒很壓抑,時零在智科會的表現以及邢信瑞身上發生的事,讓她心裏像塞了一塊石頭,連呼吸的空間都沒有。
時清蕊聽着陳雪擔心的話語,心中悄然松了口氣,看樣子事情沒有牽扯到她,不然陳雪不會是這樣一幅表現。
她太清楚陳雪的性子,直來直往,還自以為非常厲害,連帶着結交的小圈子也大多是性格相似的人,同樣家世一般,沒有絲毫價值,作為郗家未來的女主人,時清蕊結交的自然要是同一水平的好友。
唯一讓她選擇和對方交際下去的原因,是陳雪對她有一種強烈的保護感,只要身邊有人針對她,陳雪會立刻為她怼回去,她再柔聲勸解兩句,雙方都會感激她。
名聲是靠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
不過這種“好用”的朋友私底下交流一下就行,真正和圈子裏的其他人來往,時清蕊從來都是孤身一人赴約,至于陳雪,她随便找個理由對方都會信。
時清蕊不會讓陳雪進入自己想結交的人脈圈,也不會進入對方的人脈圈,哪怕對方多次邀請她。
對方只要做好她手中那把槍就行,比如說打着照顧妹妹的旗號,将剛回家的妹妹拜托給對方照顧,陳雪也果然沒有讓她失望,時零在時家越來越陰沉。
而她只要做個擔憂妹妹的好姐姐,就能得到他人的贊賞。
向來有話直說的陳雪既然沒有其它表示,那她就可以暫時放下心,火燒不到她身上。
心裏松了口氣的時清蕊仔細想想,她其實真的沒有做過任何事,她只是偶爾因為壓力太大,對着朋友抒發一下內心的痛苦,朋友的舉動根本無法預料到,不是嗎?
只要時清蕊對別人說不知道,誰會一直懷疑出了名大方溫柔的時家千金會真的默認邢信瑞的動作呢?
他們只會感慨她交友不慎而已。
至于坐牢的邢信瑞,時清蕊自負他對她的感情,對方既然選擇在她身邊默默付出這麽多年,這次也一定會一如既往為她付出一切,決計不會牽扯到她。
陳雪還在電話那頭不停安慰她,時清蕊心思百轉,嘴上不停應聲,透露着作為朋友的擔憂和傷心。
讓陳雪內心不禁感嘆,清蕊還是如此善良。
挂斷電話沒多久,時清蕊的鈴聲再次響起,看一眼來電人——爸爸。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接通鍵,“喂,爸爸。”
“清蕊,你聽說最近的事情了嗎?”時父的心情不好,連帶着語氣也有些糟糕,連日常問候都省略,直接切入正題。
“爸爸,發生了什麽事?”時清蕊的手慢慢握緊,嘴上疑惑問道,“我最近一直在專心照顧文翰哥,沒怎麽關注國內的消息,文翰哥的會議到了緊要關頭,我們最近都比較忙。”
聽到養女提起郗文翰,時父的态度溫和下來,看樣子兩人相處的不錯,時家和郗家的聯姻應該是穩了。
“也沒什麽事,只是爸爸想提醒你,交朋友還是要謹慎一點,不要随便什麽人都能成為朋友。”時父輕輕說教兩句,兩人的感情穩定發展,讓他的心情好上不少,态度也沒一開始嚴厲。
“邢家那個邢信瑞,我記得他是你的朋友吧,他最近被刑拘在看守所,據說基本已經定罪,這種人你要離他遠一點知道嗎,誰知道他會不會做出傷害周圍人的事情。”時父語重心長道,“尤其你是我時家的千金,又是郗家未來的兒媳婦,一定要維護好自己的名聲,不能給外人攻擊的機會,知道嗎?”
時清蕊內心嘲笑,恐怕後一句話才是重點吧,但說出口的語氣堅定,“當然啦,爸爸,你們為我付出這麽多,作為時家的女兒,我一定會努力保護我們的家。”
“那就好,你回來之後記得盡快和邢信瑞撇清關系,不要讓人有機會将你們聯系到一起。”時父越發滿意時清蕊的配合,“還有記得和文翰好好解釋一下,不然心中留下疙瘩,對你們以後的感情不好。”
“知道了,爸爸,等文翰哥回來,我就和他解釋。”
時父最後叮囑她一定要好好照顧郗文翰。
挂斷電話,時清蕊盯着手機神色難辨,随後一把将手機狠狠扔到沙發上,作用力讓它彈了好幾下,最後無力躺在上面。
時清蕊坐在那裏不言不語,邢信瑞的事情鬧的有些大,如果不是開場搬出郗文翰,時父不會像這樣輕拿輕放。
時家人裏,時文曜對她的感情最深,時母對她原本也是真心滿滿,但時零的離開讓這位母親開始漸漸動搖,唯有時父是絕對的利益主義者,誰能為他帶來利益,誰就能得到他的青睐。
要是違背了他的利益,他能當場翻臉。
時文曜不能獨當一面,時父還會當家做主很長一段時間。
她必須保住和郗家的婚約,一旦兩家婚約作罷,時父絕對不會因為多年的感情而憐惜她。
郗文翰回到臨時居住的房子裏,剛把脫下的外套遞過去,就注意到時清蕊有些悶悶不樂的神情,雖然她極力扯出溫柔的笑容,但眉眼間的愁緒還是被洩露的一幹二淨。
“是國內出了什麽事嗎?”郗文翰擔心問道,他和未婚妻感情不錯,會關心她身上發生的事。
國外一切正常,國內他也沒收到父母的消息,難道是時家出了問題?
時清蕊勉強撐起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抿了抿唇,嘆息一聲道:“是我原來一個朋友,他做了犯法的事情,現在被抓了起來。”
她秀麗的眉眼間出現些許迷茫,“我沒想到他竟然會做出違法犯罪的事情,他在朋友面前一直很有禮貌。”
她刻意弱化自己的存在,換成朋友之類的詞。
郗文翰果然沒有多想,立刻安慰她:“知人知面不知心,一個人善于掩藏的人要是真正想僞裝自己,很難有人會發現,這和你沒關系,放心,這類人到最後都暴露在陽光下,無所遁藏。”
時清蕊身形一僵。
郗文翰只當她還在郁悶傷心,繼續安慰她。
時清蕊埋在他的懷中,沒有出聲。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