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同居同的猝不及防
聽到這裏，葉離步不掙紮了。
不過他也好久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裴書等不住了，就對葉離步說：“怎麽了？睡着了？”
葉離步還是沒說話。
平時吵吵鬧鬧的葉離步突然間沉默了，裴書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靜靜地站着，等葉離步下一步的指示。
裴書嘆了一口氣，心道幸好我練過，你是完全不知道同情一下背你的人。
“我不能回去。”葉離步的聲音沒有了剛才的顫抖，他平靜了許多：“我媽在家，我不能讓她看到我這副樣子。”
裴書點點頭，表示理解。在這個世界上估計沒有家長像他的家長那樣一天到晚指着他出去打架。
“你有地方去嗎？”
“我打個車去酒店。”
“身份證帶了？”
葉離步：“……沒。”
裴書：“……”那你去個屁的酒店？
他就說葉離步一天沒事幹揣着自己的身份證幹嘛，也沒啥用的機會。
“書爺，怎麽了？”奚季跑到他們身邊，看到葉離步被打的鼻青臉腫的，怎麽看都和他平時那溫和不惹事的性格不符：“離哥，你這是惹到誰了？”
葉離步連嘴巴都沒動，明擺着不想應他的話。
裴書把他往上颠了颠，轉過頭問他：“去不去我家？”
葉離步此時正趴在裴書肩膀上，一擡眼，發現自己的臉離裴書的臉不到十厘米，他不動聲色地後移一點：“去”。
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他也不能住女同學家，就算他說他對女生沒有興趣，對方父母也不會讓他留下。
上次去裴書家時，葉離步清楚地記得他家只有兩個卧室，他的床也是單人床，不算大，兩個人睡一起難免擦擦碰碰。
葉離步沒事，就是不知道裴書有一天知道自己和一個同性戀睡過一張床，會是個什麽心情。
“那行，奚季，你幫我給我爸打個電話，讓他來接我。”裴書胳膊托着葉離步的大腿，廢了好大勁才從褲兜裏把手機扯出來扔給奚季。
葉離步實在不好意思挂在裴書身上，他知道他的腿疼只是心理作用，對身體沒什麽影響，便拍了拍裴書肩膀：“書爺，你放我下來吧，我沒事了。”
“真沒事了？”
“真的沒事，他們沒打我腿。”葉離步恢複了往日那流裏流氣的感覺，但又似乎差了點意思。
既然葉離步都說沒事了，裴書也就不和他客氣，把他放了下來。
他轉過頭，才發現葉離步這臉已經沒法看了。
剛才才被打，方方面面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在裴書一看，葉離步這臉和豬頭有異曲同工之妙。
裴書是這麽想的，但他覺得沒必要在葉離步這幼小的心靈上再紮一針。
那群人也是，打人的規矩就是不打臉，誰一拳一拳往人臉上送的？哦……好像葉離步剛才就是這麽打人的。
都打紅眼了還在乎什麽身上什麽臉？
“是不是特別醜？”葉離步不用看也知道，他現在已經感受不到臉的存在了，更何況裴書的眼神還一直在自己臉上流轉，雖然裴書什麽都沒有說，但葉離步還是能看出他臉上的一言難盡。
裴書回過神來，亡羊補牢道：“沒有沒有，離哥怎麽着都是帥的。”
葉離步：“……”
嗯，你繼續扯，我看着你扯。
他們站的這地方平時就是個打架鬥毆的場所，一般學生不會來，混混也沒那麽多，總之，葉離步好歹保住了面子，沒讓除了裴書和奚季之外的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臉。
沒多久，裴業霆就來了。
裴書把葉離步扶上車，生害怕他這麽個嬌弱的孩子再在哪裏磕着碰着了。
哎，孕婦似的。
葉離步默默地想。
“奚季，你去我家嗎？”
“我就不去了。”奚季幫他們把車門關上，轉身又爬到樓上上網去了。
一路上，葉離步都非常局促，他渾身是血，一個不注意就有可能弄車上，血這種污漬又不容易洗，若真是弄髒了車，估計會招人嫌。
他正想着，面前突然一黑，臉被什麽東西罩住了，他扯下來一看，是裴書的衣服。
裴書說：“害怕弄髒車，就用衣服包着自己。”
葉離步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衣服，他剛才沒注意，在扯下來的時候就把血沾在了衣服上，黑色的外套，血跡并不明顯，但髒了就是髒了，這衣服裴書怕是沒法穿了。
“我給你買一件一樣的。”葉離步說完，才放心用裴書的衣服。
裴書沒搭理他，卻湊到他旁邊，眼神凝重地擡起他的手：“你手怎麽了？”
“什麽？”葉離步的手被裴書翻了個面，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在他小指外側有一條傷口，一直蜿蜒到手腕處，傷口還在不停地往外滲血。看到傷口，葉離步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他輕輕哦了一聲：“怪不得手有點疼。”
裴書剛才是沒發現他手上的傷口，他知道打架肯定會受點傷，畢竟都流血了，但是他沒想到這傷口竟然這麽嚴重，也難怪葉離步的手上這麽多血。
“爸，先去一趟醫院。”
葉離步不好意思麻煩別人，趕緊說：“不用了，你家有紗布嗎？也不是什麽大事，随便包紮一下就好了。”
他看着裴書的眼睛，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平時浪蕩慣了，在裴書面前也是二流子模樣，他自以為僞裝地足夠完美，任誰都不會看出他一點點煩惱，卻不想一個猝不及防，裴書把他看了個結結實實，心裏莫名地有些愧疚。
現在說這些話，總感覺此地無銀三百兩，他還要硬撐着裝作沒事，簡直是……羞恥到家了。
尤其是，他看到裴書的另一邊脖子上有幾片猩紅的血跡。
他剛才還在矯情，生害怕把血弄裴書衣服上，卻不想在失常的時候，他早就用血糊了裴書一脖子。
估計身上也有……
裴業霆從後視鏡裏看到葉離步的傷口，随手抄了一把水果刀：“孩子，誰打的你，叔叔幫你砍了他！”
裴書：“……”
葉離步：“……”
這位爸爸真硬核。
“爸，你什麽時候把家裏的水果刀拿出來了？”裴書奪過他的刀：“你安安心心送我們去醫院，別的事情別管了，那些人我去打。”
葉離步：這兩父子怎麽總愛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
他笑了笑，鼻子卻突然一酸。
眼眶有些泛淚，但被他一眨眼又給擠回去了。
裴書從剛才檢查過他的傷口後就一直沒有放下手，他的右手被裴書捧在手裏，被握住的地方散發着滾燙的溫度，葉離步做賊心虛，生害怕裴書根據他手上的溫度知道自己有其他的心思。
他想把手抽回來，又覺得太刻意。
他的神經高度緊繃，一直到了醫院裴書把他的手交給了醫生，他才放松下來。
葉離步打量裴書的表情，見和平時沒什麽差別，才放下心。
傷口只是看起來有些可怕，但其實并沒有那麽嚴重，包紮完傷口，醫生給他講了些注意事項，裴業霆就把他們帶回去了。
聽說裴書有同學來，甘如黛一早就做了很多菜，看到葉離步那張臉，她比看見自己親兒子被打還要着急：“怎麽被打成這樣了？這麽好看的臉要是打壞了怎麽辦？下次要是打不過，你就去找裴書幫你。”
裴書把旁邊一直打擾葉離步的人趕走，拉着他進了房間。
他把葉離步按在椅子上：“我先給你上藥。”
葉離步拿過他手裏的藥瓶：“我自己來吧。”
“好。”裴書放下棉簽，從櫃子裏翻出了一個陶瓷杯：“可愛嗎？這個就是你的杯子了。”
葉離步想問你家沒有一次性杯子嗎，然後就想到外面桌子上好像有，他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笑着說：“嗯，可愛。”
“兒子，葉同學，來吃飯了。”甘如黛在客廳喊他們。
“嗯，來了！”裴書把杯子塞進葉離步沒受傷的手，然後和他一起出了房間。
葉離步用食指摩擦了一會兒杯身，跟着裴書走出了房間。
飯後，葉離步開始思索怎麽給何韶微說今天不回去了這件事情，剛巧，外面下起了雨。
葉離步給何韶微打電話，響了兩聲，那邊就接起來了。
“喂，媽，我朋友讓我來他家吃飯，現在下雨了，我今晚就不回去了。”
他說完，那邊沉默了一會，葉離步的心裏沉了沉。
“你的那個同學，是你的同桌嗎？”
葉離步咬咬牙：“媽，你放心，我知道分寸，以前的事也不會再犯了。”
“你注意安全，晚上早點睡。”
“嗯，挂了。”
葉離步覺得心口被什麽堵住了，喘不上氣。
他用手撐着頭，閉着眼睛靠在椅子上，裴書進來他都沒注意。
裴書過來拉住他的手：“你這個手別亂動！”
他這才發現剛才用來撐腦袋的是這只受傷的手：“忘了。”
裴書走到衣櫃旁：“我沒有多餘的睡衣，你要不先穿我的？”
“好。”這種情況下，葉離步也不敢說騷話，容易尴尬。
他看到裴書從衣櫃裏拿了一個短褲出來，趕緊說：“有沒有長褲？”
裴書家裏有空調，室內溫度一般都在二十四五度，對男生來說不算冷，即使穿短褲也沒事，他正疑惑葉離步到底是個什麽人，突然撞上他的眼神，想起之前他說過腿上有傷這件事情，心下了然，回過頭給他找了條長褲。
整個下午，裴書和葉離步都在學習，兩人趴在房間的桌子上，一直做到晚上九點。
甘如黛給他倆端了一盤水果，才把他們從作業中解放出來。
“兒子，葉同學，別寫了，洗個澡早點睡吧。”
聽到睡這個字，葉離步打了個冷顫。
但他随即又自嘲：“雖然是同性戀，但也不是對哪個同性都能有反應，擔心什麽？”
他自認為坦然地洗了澡刷了牙，回到房間後，發現裴書穿着睡衣躺在床上，領口的兩顆紐扣沒扣，露出了白嫩的皮膚。
葉離步腿軟了一下，幸好扶住了門框。
但裴書不是第一次和男生睡一張床，奚季經常來他家蹭吃蹭喝，他也沒想過有男生看到他露個胸口就腿軟的。
他沒多想，葉離步現在這個樣子也容不得他多想。
葉離步把自己收拾的越幹淨，他那豬臉就越顯眼，裴書覺得不人道，但還是沒憋住笑，把頭捂在膝蓋處，身上一抖一抖的。
葉離步：“……”
對這樣的男人還抱有什麽感情？浪費！
他走過去，躺在裴書旁邊，為了掩飾尴尬，他一直抱着手機看，但手機上是什麽，他一點都沒看進去。
好在裴書沒太在意他的情況，只說讓他把右手放在被子外，別被自己壓着了。
葉離步的心思，他一點都沒察覺到。
葉離步最後也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又不喜歡裴書，怎麽可能表現出什麽情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