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侍寝路阻且長

1、

夜深人靜,薛潮只身前往城裏一座香火不錯的寺廟,侍衛帶來這個消息時,表情很嚴肅。

大晚上的,鬼鬼祟祟,他們合理猜測薛潮可能是和某個人私會,據說那廟裏香火旺盛,還有棵賊大的姻緣樹。

姻緣樹!姻緣樹代表什麽?

代表着愛情!

花前月下拉拉小手,情到深處再喝點小酒,發生點什麽都好順理成章。一切都沒錯,要怪就怪月色太美,怪偉大的愛情!

大家圍在一起悄悄地八卦,充分發揮了想象力,聊得活色生香。

蕭靈祤:“......”

2、

寺廟古樸莊嚴,萦繞着肅穆香火,一老和尚閉眼打坐,聽到動靜,緩緩睜開眼。

薛潮邁進寺門。

老和尚跳起來,道:“嗨,來了?出家嗎?”

薛潮:“......”

此和尚眉毛胡子很長,給人一種慈眉善目的假象。廟裏人丁奇缺,老和尚便熱衷于鼓動別人出家,這幾年專注鼓動薛潮。

因為覺得這少年出家的可能性很大。

“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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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老和尚一拍手:“十五正是出家的好年紀!”

“多大了?”

“十六。”

老和尚一拍手:“十六正是出家的好年紀!哎哎別走啊!”

“好久沒見了!快一年了吧,還以為你已經成親了。多大了!”

“十七。”

“好家夥,都十七了!難怪感覺立馬都不一樣了,出家嗎?”

“......”

“出家嗎?”

“出家嗎?”

像只成精的蚊子一樣。

薛潮在寫着什麽。

老和尚例行公事一問:“多大了?”

“自己不會算?”薛潮專注于筆下。

老和尚掰了掰手指頭,一拍腦門:“哎呀!正好啊,年齡卡得死死的,正是表白被拒看破紅塵出家的好年紀。”

薛潮:“......”

老和尚坐在他對面,擺弄了一會兒香爐裏的香,又看了看薛潮,道:“喜歡就追呗。”

薛潮筆下頓了頓:“不敢。”

老和尚往後挪了挪,盤起腿,從桌子暗格間取出根臘鴨腿,啃了一口肉,笑話道:“有什麽不敢的?你喜歡的人又不是皇帝,把你慫的。”

薛潮:“......”

老和尚鼓勵道:“不會追不到,自信點,你的顏值也就巅峰時期的我能比得上。”

“小施主有所不知,”此和尚又開始在萦萦香火間吹牛,“我年輕時,他們都叫我俏和尚,齋飯都比別人的多。”

薛潮冷漠臉提醒:“出家人不打诳語。”

“真的,”老和尚氣得險些跳了起來,“你這小兔崽子,難怪娶不到媳婦。”

“我看看你寫的什麽?”老和尚伸長腦袋,吓唬道,“不讓我看,我佛不會保佑你的。”

......薛潮讓他看了看。

老和尚看了數秒,沉默道:“境界好高。”轉而又恨鐵不成鋼般道:“不過國泰民安是你這個沒老婆的人應該操心的嗎?”

薛潮:“......”

老和尚看得牙疼,啧啧道:“還安居樂業,你以為你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啊——哎這個紅布條上寫的什麽?”

薛潮從窗口把它擲到外頭姻緣樹的最高處,混雜在一堆紅布條裏頭。

老和尚:“......”

薛潮道:“我心上人的名字。”

老和尚沒八卦成,氣得直接跳了起來:“小氣,你心上人的名字看不得?”

薛潮道:“看不得。”

老和尚憋了一肚子氣,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幼稚地攻擊別人:“不跟你計較,誰讓你愛而不得,讓着你罷。”

“沒有愛而不得,”薛潮糾正道,“是兩情相悅。”

“還好意思說兩情相悅?”老和尚恨鐵不成鋼道,“都幾年了,別人的兩情相悅孩子都抱倆了,你呢?就三個字,不争氣!”

薛潮:“你不懂。”

“你才不懂!喜歡就要說出來,”老和尚氣勢磅礴道,“不同意就綁了搶回去!按着腦袋拜堂!”

薛潮:“......”

“當然你不能這麽野蠻,”老和尚和聲細語道,“喜歡就說,被拒絕了就可以過來出家了哈哈哈。”

薛潮點了幾炷香後告辭,老和尚還在後頭熱情地大喊:“我等你的壞消息啊,寺門永遠為你敞開!”

3、

薛潮熟門熟路地摸進寝宮,剛跳下窗,回頭便對上熟悉的臉。

皇帝早已恭候多時,迫切想聽聽他浪漫的愛情故事。

“坐。”蕭靈祤和善地請他坐下。

薛潮受寵若驚,暈乎乎地坐下。

蕭靈祤坐在他對面,靜靜地看着他。

......薛潮終于察覺到哪裏不對,這種膝蓋隐隐發疼的微妙感覺是怎麽回事?

蕭靈祤抿了口茶,指節挨着質地溫潤的杯盞外壁,淡淡道:“看上去心情不錯。”

薛潮道:“還好。”

蕭靈祤質問的話幾乎脫口而出,但想想自己沒有立場,心情瞬間就很複雜了,只能盯着他,試圖發現茍合的蛛絲馬跡。

薛潮覺得他這小表情可愛,輕笑道:“看什麽?”

蕭靈祤冷淡道:“誰看你了?”然後繼續盯着別人看。

薛潮被逗笑,慢悠悠道:“能理解,很多人都盯着臣看出了神,一個勁兒誇臣好看。”

“哦,”蕭靈祤淡淡道,“比如今天的幽會對象。”

薛潮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蕭靈祤自知失态,輕咳一聲,冷靜地轉移話題:“外頭天氣如何?”

難怪剛才那般不對勁,薛潮眼裏是明晃晃的笑意,靠近了一些,笑着看他:“外頭天氣還好,但寝宮好像不太好。”

蕭靈祤:“......”

薛潮很耐心地盯着他看,也不說話,直到皇帝被看得不自然,板起臉:“怎麽了?”

薛潮這才得逞一般,彎了彎唇,輕聲道:“皇上剛才是不是吃醋了?”

蕭靈祤:“......”

蕭靈祤冷漠臉:“你的臆想症怎麽又犯了?”

4、

蕭靈祤坐在桌旁翻書,不時拿毛筆噔噔輕敲桌子,心浮氣躁,只覺得滿紙的胡言亂語。

薛潮鋪好床,走過去,敲了敲桌子:“好了,早些睡覺。”

蕭靈祤頭也沒擡:“辛苦卿,慢走不送。”

薛潮:“......”

薛潮提醒道:“臣受傷了。”受不得冷落,受不得氣,迫切需要特殊待遇。

“哦,”蕭靈祤像是才想起來有這檔事,平靜道,“尚有精力幽會,想來也不是很疼。”

薛潮不說話,目裏含笑看着他。

隔三差五一提,這得是酸成什麽樣子?薛潮心情很好,坐在桌邊慢悠悠地剝橘子,空氣中都酸酸的。

蕭靈祤皺眉:“好好的幹什麽剝橘子。”

薛潮道:“讓皇上聞聞橘子味。”

蕭靈祤:“......”

小鹦鹉飛過來,好奇地看着他們。

薛潮伸手,掌心躺着漂亮的橘瓣。

小鹦鹉開心地跳過來,低頭啄了一口,酸得打了個哆嗦,羽毛也掉落了一根。

薛潮不厚道地忍着笑,又将幾顆紅通通的梅子,送到它面前。

小鹦鹉不長記性,過去一啄,整只鳥都不會動了,愣在桌子上懷疑人生,不知道這個人讓自己吃了什麽。

......哪來的惡趣味?蕭靈祤沒忍住,捏了顆板栗砸過去。

薛潮輕松接住,不急不慢地剝了殼,慢悠悠道:“喂你吃這個,這個不酸。”

小鹦鹉半信半疑地啄了啄,果然香甜好吃,然後生氣地拿翅膀拍了拍橘瓣和梅子,趁着它們不注意踩了踩。

妖怪。

薛潮逗着小動物:“很酸是不是?”

小鹦鹉只顧埋頭啄甜甜的板栗。

薛潮嘆了口氣,說話的語氣卻是愉悅的:“你問問我心上人為什麽那麽酸?”

蕭靈祤面無表情地折了一只筆。

5、

小鹦鹉叼着板栗仁跳到蕭靈祤手邊,讓他看自己一點兒也不挑食。

蕭靈祤刮刮它稀疏疏的小腦袋,拿它沒辦法:“那個人給你的東西也敢吃?”

那個人:“......”把他說得像專門欺負小動物的小動物殺手一樣。

小鹦鹉被刮了腦袋,開心得暈乎乎的,都不會走路了。回過頭,看到自己剛才被酸掉的羽毛,又很傷心地捧着羽毛回窩去了,步履沉重。

薛潮眼裏含笑,拄臉看着他,一股思春的模樣。

蕭靈祤:“幹什麽?”

薛潮嘆了口氣,一副為情所困的苦惱模樣:“皇上有所不知,臣那心上人,十分小氣。”

蕭靈祤:“......”

薛潮慢悠悠道:“但還是十分可愛的。”

蕭靈祤:“......”

6、

薛潮以“天色已晚,多少人觊觎他的美色,他走在路上實在不安全”為由,賴在寝宮不走。

蕭靈祤不理他,自己合了衣服睡下。過了會兒,被窩裏多了一個人。

薛潮滿足道:“真暖和。”

皇帝往下縮了縮,拿被子遮住耳朵,很煩。

薛潮嘆道:“不知皇上每天對着這般美好的肉.體有何感想?”

???美好的肉.體說的是你自己嗎?

薛潮道:“看着美好的肉.體卻忍着不睡,哪來這麽好的自制力?”

蕭靈祤險些罵他不要臉。

薛潮認真地請教:“你們上位者的自制力都這麽強麽?”

蕭靈祤被這句上位者讨好了,從被子裏擡起頭,板着臉:“沒錯。”他的确是上頭的。

薛潮忍着笑,認真地慫恿道:“皇帝跟臣子睡不是很正常?”

......哪裏正常了?蕭靈祤不想理這個智障。

薛潮繼續慫恿:“看到這等絕色,不動用權力占為己有,這皇帝當得多虧?”

蕭靈祤憋着笑,嫌棄地看着他。

薛潮也笑,看着他眼睛。

蕭靈祤撇撇嘴,半晌後,懶洋洋道:“一口一句美好的肉.體,你這肉.體是有多美好?”

薛潮半撐起身體,靠近。

蕭靈祤擡手,及時按住他越靠越近的腦袋。

薛潮誘惑道:“看看。”

蕭靈祤快速閉上眼睛,看不到。

薛潮失笑。

過了會兒,蕭靈祤睜眼,快速看了眼他的裏衣,

目測并不美好。

7、

不知是不是錯覺,龍床果然舒服,躺上去神清氣爽,五體通泰,關鍵是,和他很合适,沒有互斥反應,十分值得在奏折上專門贊美一番。

蕭靈祤面無表情道:“你想說什麽?”

薛潮側身撐着腦袋,和他商量:“臣打算今後在龍床上養傷。”

蕭靈祤冷靜道:“你太大了,龍床放不下。”

薛潮很不好意思,挨他近了一些,在他耳邊道:“那個...其實也不是很大...”

蕭靈祤耳垂一熱,猛地把他往下踹。

薛潮拿腿壓住他的腿:“這麽兇?”

蕭靈祤:“嗯。”

薛潮:“為什麽?”

蕭靈祤虎着臉:“性本兇。”

薛潮笑,鼻尖快要蹭到他鼻尖,呼吸在黑暗中暧昧地交織。

空氣中安靜了一會兒,誰也沒有舍得打破這份安靜。薛潮看着他,突然道:“沒有幽會,下次帶皇上一起去。”

蕭靈祤:“......”

薛潮嘆了口氣,幽幽道:“哪有精力和別人幽會,光是爬床侍寝已經很累了。”

蕭靈祤便道:“薛潮,你不行啊。”

薛潮喉結動了動,支着床的力度重了一些。

蕭靈祤又擡腿踹他,然後表情一變,眉頭輕微蹙了蹙。

薛潮:“怎麽了?”

蕭靈祤頭稍微往下悶在被子裏,緩了緩,有些艱難地開口:“腿...抽筋......”

有些丢人。

薛潮手往下,輕撫上他的腿。

蕭靈祤腦裏一亂,瞬間覺得腿更嚴重了。

“別動,”薛潮輕輕給他揉了揉小腿,半晌,感覺他放松下來,問道,“好些了麽?”

蕭靈祤耳垂有些紅,莫名想發火。

小鹦鹉物盡其用地拿自己羽毛鋪了窩,傷心地一跛一跛出去騙吃的,一出窩便看到如此色.情的一幕,那兩個人,手在被窩裏一動一動的不知道在幹啥,忙拿翅膀捂住眼睛,又縮回去了。

半晌,蕭靈祤緩了下來,道:“好了。”

薛潮卻有些僵。剛才沒想什麽,現在對上這張臉,手突然從他腿上移不開,喉間也幹渴得可以。

蕭靈祤看他不對勁:“怎麽了?”

他硬了。

薛潮喉結緩緩滾動了一下,壓下不該有的心思:“沒什麽。”

蕭靈祤絕情道:“你該下去了。”

薛潮側過身,撐着腦袋看他,幽怨道:“皇上便是這樣對待恩人的?”

對,蕭靈祤踢他,被薛潮躲過,打鬧間,腳無意間蹭到他下處,愣了愣,然後觸電般快速縮了回來。

空氣安靜得有些詭異,某種很微妙的氣氛慢慢堆積冒出尖,皇帝輕咳數聲,斂了斂神色:“薛——”

薛潮往後退了退,幾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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