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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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靈祤自小穩重,比同齡人早熟很多,再加上不茍言笑,大家都不敢湊上來。只有綿綿像小跟班一樣将他視為絕對權威,此外,還有每次看到他就噠噠跑來的薛潮。
薛潮眼睛進沙子了,低着頭,揉了揉眼睛。
蕭靈祤大老遠看到這一幕,成熟穩重地走過去:“怎麽又哭了?”
薛潮擡頭。
蕭靈祤對上他紅紅的眼睛,在心裏輕輕嘆了口氣,把他腦袋往懷裏一按,輕聲哄道:“好了,不哭了。”
薛潮掙了掙。
“別動,”蕭靈祤抱緊他腦袋,“怎麽還哭得抖起來了?”
薛潮:“……”
事後,薛潮解釋了無數遍,自己只是眼睛進沙子了。
蕭靈祤:“好好,進沙子了,放心,我不告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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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日,将府小公子進宮給小皇子做伴讀,端端正正坐在桌前。
蕭靈祤看到他,調侃道:“這不是将軍府的妹妹嗎?”
薛潮:“……”
太傅搖頭晃腦,無比沉醉地講解雞兔同籠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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綿綿瘋狂流口水,渴望地看着太傅大人,不知道雞兔為何要一起待在蒸籠裏。
薛潮走神了,偷偷看了眼蕭靈祤,拿小鏡片晃了一下他。
蕭靈祤擡頭,用眼神示意:有什麽事嗎?
薛潮緊張地捏着小鏡片,搖了搖頭。
自己是不是打擾到別人看書了?薛潮忐忑不安,過了會兒,看了眼蕭靈祤,結果發現一向好學的太子在偷偷睡覺。
蕭靈祤腦袋往下一點,睜眼,對上薛潮的視線,面無表情地板起臉。
事後,蕭靈祤道:“偷睡之事務必保密。”
薛潮點點頭,突然産生一種他倆之間擁有小秘密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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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潮背着小包袱進宮。他府上的人都笑他,皇宮裏的小皇子養尊處優,定然很挑嘴,不可能喜歡這種小玩意。
薛潮給了綿綿一部分,四處張望。
綿綿問道:“在找什麽?”
薛潮:“太子殿下呢?”
綿綿開心地帶他去藏書閣找哥哥。
薛潮将手藏在身後,尋着一個合适的機會,将一大堆東西遞過去:“給。”
蕭靈祤怔了怔。
薛潮緊張道:“你喜歡嗎?”
蕭靈祤:“嗯。”
薛潮小聲道:“我還以為你會不喜歡。”
蕭靈祤笑道:“沒有,很喜歡。”
薛潮彎了彎眼睛:“我超喜歡你的。”
蕭靈祤:“嗯?”
薛潮快速道:“我說我超喜歡你的!”
蕭靈祤:“哦。”
蕭靈祤低頭,将下巴抵在他腦袋上,慢悠悠道:“薛潮真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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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潮之前很黏他,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就像他的小尾巴,還自以為掩飾得很好。
蕭靈祤去邊關,兩個月後,他像只小尾巴一樣也跟了過來,怎麽也趕不走。
他們同睡一個營帳。
邊關條件惡劣,天寒地凍,床板冰冷如生鐵,薛潮睡在上頭冷得發抖,牙齒咯咯打顫。
“冷不冷?”蕭靈祤問道。
薛潮使勁搖頭。
角落裏的火盆已經熄滅,蕭靈祤起身,給火盆添了點兒木柴,空氣中有了細微的熱度。
薛潮半夜還是冷得發抖。
蕭靈祤起身,看着月光下的臉,将手搓熱,撫上他冰冷的雙腳。
薛潮睫毛動了動,睜開眼睛,看到眼前這幕,身體僵住,下意識縮回自己的腳。
“別動,”蕭靈祤淡淡道,“腳不想要了?”
薛潮垂眸,心髒瘋狂亂跳,不敢多看他一眼,生怕暴露了什麽。
“有沒有好一點?”蕭靈祤耐心地給他捂着腳。
薛潮不說話,擡眼,怔怔看着他。
過了會兒,蕭靈祤将他的腳放在被窩裏:“快睡覺,明天派人送你走。”
薛潮不說話,過了會兒道:“我不會添麻煩的。”
蕭靈祤:“你現在就已經添麻煩了。”
薛潮張了張口:“我剛才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是啊,”蕭靈祤懶洋洋地閉上眼睛,“你抖得我睡不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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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蕭靈祤每天都板着臉,想把他兇回去,但是薛潮知道他待自己很好。
蕭靈祤:“薛潮,過來,給你開小竈。”
“剛才沒吃飽吧?”蕭靈祤遞過去一個紙袋子,裏頭包裹着一只雞腿。
有只倒黴雞偷偷跑來營帳,被夥夫捉住,給大家熬了一大鍋湯改善夥食,雞肉被幾個手快的搶走了。
夥夫心疼嬌生慣養的小太子,偷偷給他留了只雞腿,但蕭靈祤想着薛潮,一口都沒吃,給薛潮拿了過去。
薛潮:“你不是很煩我麽?”
蕭靈祤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少廢話,吃不吃?”
最後兩人可憐巴巴地分了一只雞腿。
蕭靈祤道:“你自然是有特殊待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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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靈祤替他擋了一箭,昏睡了兩天,一醒來就看到眼睛紅紅的薛潮。
蕭靈祤被逗笑,擡手揉揉他腦袋:“至于麽?怎麽哭成這樣了?誰打仗還不受點傷?”
薛潮低着頭,牙關咬得死緊,死死控制着情緒,肩膀抖動:“我會保護你的。”
蕭靈祤沒把這話放在心上,笑道:“好了,知道了。”
第二天,薛潮就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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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一年端午節,薛潮親手給他包了一個荷包,沒有經驗,藥草包多了,氣味過于濃郁。
蕭靈祤拒絕佩戴,但薛潮已經不由分說幫他系好。于是那段時間,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有人皺眉,聳聳鼻子:“怎麽一股藥味?”
蕭靈祤後來一人帶兵突圍,誘敵深入,傷得很重,在崖底躺了一天一夜。
他腰間的荷包被露水濕了,裏頭藥草的氣味重新濃郁起來,像是要把最後的氣味散盡一樣。
身邊圍了只野獸,眼睛餓得慘綠,嘴角流着涎水,但不敢靠近,死死守着他。
之前的所有人和事都走馬燈一樣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想起的最後一個人竟然是薛潮。
蕭靈祤也很納悶,自己怎麽想起他了?想起薛潮之後,其餘的一切都不再有吸引力,只有想薛潮才覺得不那麽難熬。
迷迷糊糊看到薛潮的臉。
據說人臨死前會出現幻覺,蕭靈祤碰了碰他的臉,張了張口,聲音微弱:“怎麽是你?”
之後便昏睡過去,徹底沒了意識。
薛潮将他抱回去。
那晚薛潮如何苦苦尋找,又是如何找到的,如何将他抱了回去,這些,蕭靈祤都無從得知。
蕭靈祤回去後高燒不退,薛潮守着他,聽他說了一晚上的胡話,最後在蕭靈祤喊冷的時候,抱住他。
蕭靈祤醒來,看到床前的人,愣了愣。
薛潮比他這個傷者更狼狽,眼裏全是紅血絲,不知多久沒睡。
看他醒來,薛潮給他倒熱水。
蕭靈祤怔了好半天,才确定自己真的看到了薛潮。好久沒見,氣氛有些凝重,蕭靈祤盡量用輕松的口吻道:“還以為又會看到你哭。”
薛潮喂他喝水,輕輕揩去他嘴角的水漬:“餓不餓?”
蕭靈祤點點頭。
薛潮出去給他拿吃的。
蕭靈祤看着他的背影,突然發現,兩年不見,薛潮長高了很多。
聽說殿下醒來了,所有人都哭唧唧地沖過來,吵得人頭疼。
沒人的時候,薛潮問道:“聽說你一個人帶兵突圍?”
蕭靈祤将地圖攤開,細細研究,邊回答他的話:“并成功了。”
“但一個人誘敵深入,寡不敵衆,掉下懸崖,尋不到蹤跡,所有人都以為你——”薛潮喉結動了動,剩下的話沒說出口。
蕭靈祤擡頭,笑道:“現在不是好好的麽?”
薛潮沒有說話,只是虛虛抱住他:“蕭靈祤,你偶爾也要想想別人,比如我,知道嗎?”
蕭靈祤怔住。
不知過了多久,薛潮扯了扯嘴角,自己都覺得這番話好笑:“我在說什麽?”
蕭靈祤久久沒有動靜,半晌後,擡手,摸了摸他腦袋,小聲道:“知道了。”
薛潮猛地摟緊他。
……蕭靈祤險些被勒死,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
薛潮吓得立刻松手。
此時戰事已進入收尾階段,捷報傳到王城,所有人心情都特別好。
蕭靈祤盯着薛潮的身影發呆,說真的,薛潮長高了太多。
“殿下。”
蕭靈祤回過神來:“何事?”
“兄弟們想去附近鎮上走走,”孟中将搓了搓手,露出一口大白牙,“保證遵守軍紀,出了差錯,提頭來見。”
蕭靈祤:“嗯,去吧。”
“好嘞,”孟中将大大咧咧道,“殿下去不去?”
蕭靈祤:“不去,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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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薛潮總是偷偷鑽進他營帳,要與他同睡。
“冷不冷?”薛潮抱住他。
蕭靈祤僵住,突然想起那日最後想起的是薛潮,心立馬亂了幾分。
薛潮蹭了蹭他冰冷的腳。
蕭靈祤下意識縮了縮。
薛潮道:“沒給你帶東西。”
“本來想帶,但聽說你這邊走了一招險棋,吓得不輕,”薛潮現在想起仍心有餘悸,“回到王城後再——蕭靈祤!”
“嗯?”蕭靈祤回過神。
薛潮不滿道:“你在想什麽?”
蕭靈祤輕咳一聲,視線看向別處,淡定道:“在想孟将軍他們為何那麽喜歡去鎮上湊熱鬧。”
薛潮“哦”了一聲,張手抱住他。
蕭靈祤道:“……別亂抱。”
薛潮偏要亂抱,抱得更緊了,舍不得松手。
蕭靈祤在他懷裏掙了兩下。不知碰到了哪裏,薛潮猛地一僵,快速松開他,和他保持距離。
蕭靈祤狐疑地看着他:“怎麽了?”
“沒什麽。”薛潮耳垂通紅。
蕭靈祤碰了碰他的腳。
薛潮快速躲開,不再和他有任何肢體接觸。剛才是無論如何也不松手,現在是無論如何也不碰他。
蕭靈祤:“早些睡覺。”
薛潮點頭,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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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蕭靈祤醒來,大腿被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抵着,下意識挪了挪腿。
薛潮不滿地摟緊他的腰,和他貼得更緊。
蕭靈祤愣了兩秒,猛地反應過來那東西是什麽,腦裏砰的一聲有什麽炸掉,渾身發燙。
薛潮昨晚睡得晚,還沒醒,睫毛沒小時候那麽長而精致,五官更加深邃,鼻梁英挺,下巴——
薛潮睫毛動了動。
蕭靈祤像是做賊被發現一樣,快速閉上眼。
半晌,薛潮輕笑出聲。
蕭靈祤:“……”
薛潮:“別裝了,很明顯。”
蕭靈祤睜開眼。
腿間那東西的存在感太強,薛潮以為蕭靈祤沒有發現,不動聲色地和他保持距離。
蕭靈祤也裝作自己沒有發現,不尴不尬地看着帳頂。
薛潮笑道:“你怎麽醒那麽早?不可能醒來在偷偷看我吧。”
蕭靈祤:“……”
“你有什麽好看的?”蕭靈祤懶得理他,擡頭看營帳。
薛潮:“你看看我,快,看看我。”
蕭靈祤看了他一眼。
薛潮眉梢微揚:“有沒有很好看?”
蕭靈祤:“醜死了,小哭包一個。”
薛潮撓他癢癢。
蕭靈祤躲了躲,驚呆了:“薛潮,你真幼稚,這麽大的人了還撓別人癢癢。”
兩人打鬧着滾在一起,皆氣喘籲籲,心跳撲通撲通跳得很快。
薛潮看着他,眼神炙熱,腦海裏一直以來朦朦胧胧的東西變得清晰。
蕭靈祤不太敢直視薛潮的眼睛。
薛潮突然道:“你回王城後不會不理我吧!”
蕭靈祤:“嗯?”
薛潮板起臉,認真道:“我是說你登基後,不會故意不理我吧?”
蕭靈祤淡淡道:“自然是有架子的。”
薛潮撲過去,撓他癢癢:“不能有架子。”
蕭靈祤躲閃不及,被撓了一下,立刻去按他的手:“會理你。”
薛潮繼續撓他。
蕭靈祤怕癢,四處躲:“別,營帳外那麽多人——哈哈哈——”
薛潮不依不饒道:“會對我笑麽?”
蕭靈祤:“會。”
薛潮松開他:“如果騙人怎麽辦?”
“騙人就騙人——”察覺到那人又要撓他,蕭靈祤立刻道,“沒有,不會騙人。”
薛潮:“你保證。”
蕭靈祤無奈地看着房梁:“好好,我保證。”
薛潮動了動手指頭,小聲道:“保證時要捉住別人的手。”
蕭靈祤輕咳一聲,手指微動,輕輕地捉住他的手。
薛潮耳垂一下子就紅了,又小聲道:“還要挨別人近一點,不然沒有誠意。”
蕭靈祤挨他近了一些,心髒砰砰直跳,幾乎要跳到喉嚨口。
手被薛潮捉緊。
薛潮的呼吸有些燙,看着眼前這個人,心突然被揪得生疼,在強烈感情的驅使下,慢慢湊近。
蕭靈祤也受了魔怔一般,鬼使神差地慢慢靠近。
呼吸越來越近,蕭靈祤睫毛動了動,慢慢閉上眼睛。
“太子殿下!”營帳外傳來一聲巨吼。
……蕭靈祤一激靈,猛地将薛潮踢到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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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中将是有名的嗓門大,一進來便察覺到氣氛怪怪的。殿下的臉有些紅,少将軍則生氣地瞪着自己。
孟将軍抱拳道:“臣剛才喊了殿下好幾聲,一直沒有回應,擔心出了什麽事。”
薛潮臉色不太好:“能出什麽事?”
孟中将:“….…”
孟中将開開心心道:“臣和兄弟們從鎮上回來了。”
……這種事情有必要專門闖進來彙報?薛潮擠出一個笑。
孟中将是薛潮他爹一手提拔起來的,看薛潮一直看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少将軍為何一直瞪着我?”
薛潮忍了忍,怒道:“你說話聲音太高了。”
蕭靈祤沒忍住,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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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來之前,蕭靈祤十分穩重,來了之後,蕭靈祤仿佛變了一個人,兩人成天打鬧,互相鬥嘴。
營帳裏內傳來砰砰砰的響動,衆人瞠目結舌:“什麽情況,又在打鬧?”
數次後,大家便見怪不怪,圍在一起調侃:“哈哈,總歸是小孩子。”
大家興致勃勃地讨論:“你說誰能贏?”
“殿下得贏吧。”衆人哄堂大笑。
營帳內,薛潮捉住人手腕。
蕭靈祤挑眉:“大膽。”
薛潮稍一用力,将人拉到懷裏,眉梢輕揚,一點兒也不怕。
蕭靈祤:“放開。”
薛潮賴皮道:“不放。”
蕭靈祤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薛潮腦袋抵在他肩膀上,撒嬌一般輕輕蹭了蹭。
蕭靈祤險些打了個激靈,後背有些熱,兇巴巴道:“幹什麽?”
“蹭蹭。”薛潮道。
蕭靈祤擡頭看帳頂。
薛潮的聲音傳來:“蕭靈祤又在偷笑。”
蕭靈祤板起臉。
薛潮嚴肅地盯着他。
兩秒後,蕭靈祤終于忍不住笑出聲,過了會兒,追着薛潮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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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潮一口一個蕭靈祤。
太子殿下擺起架子,淡淡道:“注意規矩。”
薛潮:“蕭靈祤蕭靈祤蕭靈祤。”
蕭靈祤板着臉,在沒人能看到的地方,輕輕彎了彎唇。
蕭靈祤是那種你跟他不熟,便會覺得他很高冷,熟悉以後,便會想跟他推心置腹。
這人特別擅長籠絡人心,說是籠絡人心,其實更多的是對他們上心。這些人的性情秉性輕易便摸得清清楚楚,你哪怕被他坑了也會覺得這人真好,真夠意思,對他死心塌地。
何況軍營不比規矩很多的朝堂,大家自由散漫慣了,逮住蕭靈祤便說太子妃的事。
蕭靈祤無奈。
營中有人八卦道:“殿下喜歡哪種類型的?太子妃可有合适人選?”
蕭靈祤伸手烤火,拿他們沒有辦法:“沒有立太子妃的打算。”
周圍人叽叽喳喳道:“那殿下有沒有心上人?”
薛潮立刻豎起耳朵,然後聽到蕭靈祤道:“沒有。”
薛潮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又失落,又有點小開心。
不知誰突然道:“少将軍有沒有心上人?”
薛潮:“……”好好的為何扯我。
蕭靈祤也看向他。
薛潮淡定道:“嗯。”
周圍人立刻起哄,熱鬧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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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喝酒,他倆很有默契地看了對方一眼,偷偷溜了出去。
薛潮拉着他的手,耳邊是呼呼的風聲,跑了很遠才停下來。
蕭靈祤手撐在膝蓋上,大口喘着氣,袖間灌滿微涼的風。
過了會兒,擡頭看向薛潮。
薛潮正沖他笑,額發被風吹得微亂,身後是浩瀚的原野,原野表面泛着金黃,天地間亮堂堂。
蒼穹如蓋,他們躺在草地上,任由風從鼻尖上跑過去,風是軟的,草也是軟的,心裏那塊角落軟塌塌的。
又酸又漲,像是有雛鳥試着微張翅膀,卻不懂這種陌生的感覺是什麽。
蕭靈祤看着天,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你心上人是誰?”
薛潮許久沒說話,過了會兒,側頭看他:“你——不好,小蟲子。”
蕭靈祤僵了一下。
“脖子上,別動。”薛潮煞有其事地湊近,忍着笑。
蕭靈祤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動,生氣地看向他,卻從他瞳孔裏清晰看到了自己的臉。
蕭靈祤眨眨眼睛,受了魔怔般湊近,想仔細瞧瞧。
他倆越靠越近,鼻尖幾乎挨在一起。薛潮呼吸有些不穩。
“太子殿下!”洪亮的聲音傳來,又有人找過來了。
蕭靈祤如夢初醒,慌亂地分開兩人的距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孟中将第一個找到太子,一過來,便察覺到氣氛不對。
蕭靈祤一向穩重,這次罕見地沒穩住,落荒而逃。
“殿下這是怎麽了?”孟中将不解地看向薛潮,“為何這般慌張?從未見他這麽慌張過。”
薛潮瞪着他:“不知道!”
就會壞別人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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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帳不遠處有一塊空地,這裏在很久之前是古戰場,燒焦的地面如今已經被新草覆蓋,肉眼看不到的地底下,醞釀着驚心動魄的力量。
他倆躺在草坪上,惬意地看滿天繁星。薛潮突然問:“你有什麽願望?”
蕭靈祤彎唇,目光看向很遠的地方:“希望天下太平。”他想了想,笑道:“世間太平,哪怕所有人都在談無聊的戀愛。”
薛潮:“哦。”為什麽是無聊的戀愛?
“你呢?”蕭靈祤問道。
薛潮枕着胳膊,和他一同看着浩瀚的星空:“我和你一樣,萬世太平,百姓安居樂業,不再人心惶惶。”
蕭靈祤輕笑。
“還有一個——”薛潮看向他,少年的眸子真誠堅定,一字一句道,“護你周全。”
空氣中青草的氣息濃郁,煙火氣息從遠處小鎮上趕來,一種難言的美好從四面八方将他們包圍。
薛潮偷偷去碰他的手,手指快要碰到一起,太緊張,突然抽筋了。
蕭靈祤:“怎麽了?”
薛潮:“手...手抽筋了……”
“先放松,”蕭靈祤覆上他的手,輕輕給他揉一揉,“這樣疼不疼?”
薛潮沒有說話,一直看着他,過了會兒,終于鼓起勇氣問:“你是不是覺得談戀愛很無聊!”
蕭靈祤幫他揉着手,懶洋洋道:“是啊。”
薛潮瞪着他。
蕭靈祤實事求是:“是很無聊,膩膩歪歪,不幹點正事,兩個人不知道有什麽好呆在一起的。”
薛潮氣得不和他說話。
蕭靈祤看着他,突然道:“但和你待着好像不是很無聊。”
“嗯?”
蕭靈祤指了指天上的星星:“那個好像是人馬座——”
薛潮不依不饒:“你剛才說什麽?”
蕭靈祤淡定道:“那個好像是仙女座——”
薛潮靠近,逼問道:“你是不是說想和我談戀愛?”
“想多了,”蕭靈祤耳垂變得微紅,繼續給他講,“那個像勺子的是北鬥七星。”
薛潮看了他一會兒,故意道:“在哪兒?”
蕭靈祤挨近了一些,耐心道:“就是那兒,看到了麽?”
薛潮按捺着心裏的歡喜,繼續裝糊塗:“哪兒?”
“那兒,”蕭靈祤又挨近了一些,“看到了沒?”回過頭,差點親到薛潮的臉。
他們挨得很近,薛潮的眼睛比他見過最亮的星星都亮,蕭靈祤怔了幾秒。
不知是誰主動,雙唇自然而然地貼在了一起,就這麽貼了很久。
唇間的觸感柔軟,帶着輕微的涼意,甜津津的感覺通過血液傳遍全身,一時間頭昏腦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