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婚後日常

蕭靈祤手腳并用地半挂在人身上,稍有動靜,便摟緊,生怕人跑了。

笑話,好不容易娶的媳婦。

四處皆是喜慶的紅色,光是看着便愉悅。日頭高升,薛潮早已醒來,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生怕吵醒他。

這人睫毛還是微濕的,長而卷翹,嘴唇紅潤,微微撅起,似乎有點兒委屈。

薛潮心都要化了,沒忍住,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許久,蕭靈祤才慢悠悠轉醒,卻沒有睜眼,很安心地趴在他身上,懶洋洋地蹭了蹭。

薛潮險些沒把持住,倒吸了一口氣。

大中午的,實在受不了。

蕭靈祤睜眼,對上一張放大的俊臉。薛潮湊近,在他嘴角親了一下:“夫人早。”

蕭靈祤的聲音帶着懶洋洋的小鼻音:“皇後早。”

薛潮輕聲道:“我喜歡你。”

蕭靈祤:“同上。”

薛潮:“同上是什麽意思?”

蕭靈祤:“我喜歡你。”

薛潮将人親昵地拉到懷裏:“過來,給你講講新婚之夜打人事件。”

蕭靈祤:“……”

Advertisement

“第一,那不是新婚之夜,是第二天淩晨,”蕭靈祤半跪在床上,俯身靠近他,很兇道,“自己荒唐一晚上還好意思說。”

蕭靈祤:“第二,并未打人,只是拿手愛撫了一下你腦袋,更何況是你欺負人在先。”

“第三,”蕭靈祤仰起臉,“就打你,怎麽了?”

還能怎麽?不過就是被薛潮拉到懷裏親來親去。

不一會兒,侍從歡歡喜喜地送來紅豆湯,蕭靈祤看着那一大「缸」東西,不想吃,提議道:“一人一半。”

薛潮失笑:“本來就是一人一半。”

蕭靈祤立刻改口:“我三你七。”

薛潮沒忍住,親了親他。

蕭靈祤眯起眼:“再三警告,吃飯的時候別亂親。”

薛潮又在他嘴角啄了一下。

蕭靈祤:“……”沒法管了,剛成親就這麽不聽話。

不久後便是新年,一起看歡歡喜喜的人間。

蕭靈祤腦袋枕在他胸膛上,心想,今年是成婚後第一個新年,還有明年,後年,三五年,九十年。

還有,……永永遠遠。

好吧,蕭靈祤偷偷地勾他的手,其實并沒有很想和他永永遠遠。

薛潮輕聲道:“過年我們幹什麽?”

蕭靈祤有種心事被戳破的感覺,淡定道:“朕想想。”

薛潮笑着看他。

蕭靈祤掰着手指頭算了算:“祈福大禮,接待各國使臣,給一大衆人發辭歲荷包。”

薛潮:“我給你發。”

蕭靈祤贊賞地拍拍他肩膀:“好,包大一點。”

薛潮輕笑:“還有呢,自己有什麽想做的?”

蕭靈祤玩着他衣角,輕聲道:“想和你大街小巷走一走。”

因為去年是自己一個人走的,孤獨,且冷。

薛潮:“嗯,好。”

蕭靈祤:“買一大堆東西吃。”

薛潮:“嗯。”

蕭靈祤問道:“你呢?”

薛潮道:“希望蕭靈祤可以好好吃飯,作息規律,胖十斤。

蕭靈祤:“……大哥,何仇何怨?”

天子大婚的喜氣尚未褪去,過了半月,熱鬧勁過去了一點,成親的人又突然變得特別多。

此乃當年的跟風成親事件。

再說宮裏那位妖後,每天都呼呼吹枕邊風。

薛潮:“呼呼。”

蕭靈祤冷漠臉。

薛潮:“呼呼呼。”

蕭靈祤耳朵癢癢,忍無可忍:“幹什麽?”

薛潮:“吹耳邊風。”

蕭靈祤:“……”

論一個敬業妖後的自我修養。

夜深,他們牽着手回寝宮,這條路被月光和風包裹着,自成一個小世界。蕭靈祤走過無數遍,此刻和最喜歡的人牽着手,內心圓滿。

那麽寬的路,蕭靈祤硬是被擠到邊上,一鼓作氣地擠了回去。

十分幼稚。

暗處值班的侍衛:沒關系,我們不是人。

新年臨近,薛潮拉着他四處走了走,從街頭到街尾。路上全是花燈,熱鬧非凡,夜晚亮得跟白晝一般。

去年此時,蕭靈祤一個人走在路上,十分穩重,今年和他在一塊兒,就像兩個不務正業的人玩鬧。

街上珠绮羅列,琳琅滿目,盡顯繁華。千戶萬戶桃符新淨,各種香味在空氣中交織,吆喝聲此起彼伏,滿滿的人間煙火。

當真比以往哪年都要熱鬧。

同一條路,去年走得感慨良多,只覺得國泰民安,萬物生長。

今年竟然走得饑腸辘辘。

十分不像話。

……都怪薛潮。

薛潮遞過剛炸好的金燦燦的大雞腿:“拿着,我們邊走邊啃。”

……蕭靈祤走得飛快,不想理他。

薛潮追上去:“待會兒涼了。”

最後,蕭靈祤待在安靜的地方,坐在幹淨的青石上,将大雞腿一點一點吃完。皮特別酥脆,肉又很嫩,炸得恰到好處。

有兩個人剛好路過,視線一直膠着在他倆身上。

蕭靈祤冷靜地目視前方。

路人甲終于忍不住了,跟旁邊的人小聲嘀咕:“你看那個人像不像薛大将軍?”

路人乙回想了一下:“那旁邊的人豈不是皇上?”

路人甲:“也是,一定是我看錯了。”

皇上怎麽可能那麽不顧形象?

蕭靈祤聽得清清楚楚,待人走遠,怒道:“薛潮!”

“甜的。”薛潮忍着笑,往他嘴裏塞了顆大草莓。

裴淮承的賀歲奏折又千裏迢迢地過來了,其中一頁上頭滿是爪子印。

春節到處都有人舞獅子,跟風成親至今沒有結束。據王城綢緞店掌櫃說,店裏的訂單都排到了明年十月。

元宵佳節,他倆并肩走在街上,寬大的袖子下,十指緊扣,掌心微微出汗,誰也不想松開。

蕭靈祤心情大好,眼裏黑黑亮亮,聽到什麽動靜都想看兩眼。

他們要給小鹦鹉買肉幹果脯堅果,還要給綿綿買糖人,手裏很快便滿滿當當。

不遠處,很多人圍在套環游戲處,獎品娃娃五顏六色,醜得可以。

蕭靈祤多看了一眼。

薛潮心道不好,拉着他飛速往前走。

果然,蕭靈祤頓住腳步,認真道:“你要不要娃娃?”

薛潮:“……”

“別人都在給心上人套娃娃,”蕭靈祤輕聲道,“我心上人也要有。”

他心上人:“……這倒不必。”

蕭靈祤:“你說什麽?”

薛潮冷靜道:“可我們沒手了。”

蕭靈祤:“不怕。”

然後很英明神武地上前,輕松套了只紅色的大娃娃,送給薛潮當新年禮物。

薛潮淡定地夾着醜娃娃,一只手拿着東西,另一只手捉着蕭靈祤,頂着衆人的目光,冷靜往前走。

蕭靈祤忍着笑,趁沒人看到,快速在薛潮嘴角親了一下。

他們在黑暗的巷子裏接吻,娃娃掉落在地上,無辜地看着月亮。頭頂是絢爛的煙花,轟地散開,向四面八方墜落,人間撒滿萬千繁星。

一吻完畢,仍無比眷戀地貼在一起,世間繁華都不如眼前之人。薛潮親了親他的唇,拉着他回去。

蕭靈祤走了兩步,頓住腳步,返回撿起地上的娃娃,拍了拍,遞過去。

薛潮:“……”

回宮後,薛潮把紅色娃娃放在禦書房最顯眼的地方。

蕭靈祤想了想,還是把它放回寝宮。

……為了避免文武百官啓奏要事時突然笑場。

他們去自己的小房子裏住了幾天。小房子後頭栽滿了竹子,下午吃了涼拌青筍,清脆鮮美。

過段時間,便有酸酸甜甜的梅子酒喝。

薛潮喝了口粥:“有些糊味。”

蕭靈祤:“你确定?”

薛潮:“嗯。”

蕭靈祤淡淡道:“朕煮的。”

薛潮流利道:“正是若有若無的糊味顯得白粥不那麽寡淡。”

蕭靈祤:“……”你頭上的狗尾巴草晃得很谄媚。

薛潮面不改色地全部吃完。

皇後過于賢惠,以至于蕭靈祤養成了很多壞習慣。比如,四處亂睡,反正會有人抱他回去。

蕭靈祤在涼亭裏午休,醒來時,身上覆着柔軟的薄毯。薛潮正在旁邊,整理随意散在石桌上的宣紙。

蕭靈祤看着這個人,視線久久收不回來。

薛潮走過去,蹲下,笑着刮了刮他的側臉。

蕭靈祤臉有些紅,縮在毛毯裏的手動了動,淡定道:“薛潮,你過來。”

薛潮湊近:“怎麽了?”

蕭靈祤:“再靠近一點,朕親不到。”

薛潮主動親了過去。

皇後也有不賢惠的地方,比如,他洗澡竟然不穿衣服,就很不像話。

皇帝有一次便撞見了,直晃晃的,視覺刺激極大。

蕭靈祤心情不錯,提早回了寝宮。屏風後的浴池霧氣缭繞,蕭靈祤惡作劇心起,蹑手蹑腳地靠近。

薛潮正好從水裏起身。

下一秒,蕭靈祤便沖了進來,極具沖擊力的畫面就這麽直接撞進眼裏。

渾身的肌肉恰到好處,八塊腹肌均勻分布在腹部,身材極好,蕭靈祤只是看了一眼,轟的一聲,血液直充大腦,立刻轉身沖了出去。

還沒跑兩步,便被人拉到懷裏,

薛潮從背後抱着他。

“薛薛薛薛潮。”蕭靈祤漲紅了臉,話都不會說了。

薛潮輕笑道:“捉到一只偷看別人洗澡的小貓。”

“朕沒有——,”蕭靈祤下意識反駁,突然察覺到存在感很強的那什麽,險些把舌頭咬斷,“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穿上我們再好好掰扯。

“不能。”薛潮坦然道。

蕭靈祤:“……”

“害羞什麽?”薛潮好笑,親了親他發紅的耳朵。

分明已經赤倮相對過很多次,再親密的事都做過,撩人時分明還那麽肆無忌憚,但每次來真的,這人都是臉紅得要死。

真的……戳人。

薛潮故意逗他,扶着他的肩膀,讓他轉過來。

蕭靈祤整張臉都是紅的,快要冒熱氣,腦袋快速靠在他肩膀上,閉着眼睛,不敢四處亂看。

薛潮語氣愉悅:“你們小貓都是這樣麽?”

蕭靈祤掐他,手指觸碰到他的腰,像是被燙到一般,快速縮了回來。

薛潮:“把別人看遍便偷偷跑掉。”

分明不是看得很清。蕭靈祤又想掐他,但不好碰,氣得腳指頭撓地。

薛潮逗得心滿意足。

蕭靈祤半睜開眼,對上這人揶揄的目光,氣得在他嘴唇上輕輕咬了一下:“朕剛才沒看清!”

薛潮本想放過他,但現在改變主意了,拉過他的手。

蕭靈祤指尖顫抖,一點一點地觸碰他。

盛夏悶熱,蕭靈祤懶怏怏的,總是犯困,胃口也不好。

每天都抱着涼涼的玉石,嚴肅地處理政務。午後本想眯一會兒,結果直接趴在薛潮懷裏睡着了。

常常是幾步路都懶得走,輕扯薛潮衣裳,壓低聲音,确定沒讓第三個人聽到:“薛潮,抱。”

薛潮将他打橫抱起。

白瓷盤裝滿葡萄烏梅石榴,喝的東西也是酸酸甜甜的梅子湯。午膳不好好吃,只給薛潮夾菜,看着薛潮吃。

薛潮:“不合胃口?”

蕭靈祤點點頭。

薛潮:“想吃什麽?”

蕭靈祤搖搖頭,半趴在桌子上,真的懶得一句話都不想說。

然後半夜餓醒了,悄悄越過薛潮,像夜晚偷食的倉鼠一樣,吃盤子裏的點心墊肚子。

以前怎麽沒發現糕點這麽好吃?蕭靈祤滿足不已,腮幫子微鼓,十分惬意。

他沉浸在圓滿之中,連熟悉的氣息逼近都不知道,直到腰肢被虛虛地環住,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知道餓了?”

蕭靈祤險些被吓死。

房間裏有了微弱的光,薛潮坐在他對面,無奈地看着他。

蕭靈祤捧着杯盞,很有理地和薛潮對視。

半晌,薛潮認輸,将人抱到床上。

蕭靈祤抱着他脖子,很享受不用走路的感覺,然後毫無形象地盤腿坐在床上,聽薛潮教訓他,虛心道:“極是極是。”

薛潮:“……好了,睡覺。”

蕭靈祤騰地往後倒下,轉身摟緊他:“抓緊時間睡,還能再睡兩個時辰。”

薛潮想了想,輕輕道:“明日若是不好好吃飯,便請太醫看看,順便開點開胃的——”

別說了,蕭靈祤捂住他的嘴,第二天便君無戲言地變成了一個好好吃飯的人。

小鹦鹉又胖了一圈,拿爪子快速扒拉它的肉幹,我的,我的,我的,我的,然後揚起富有的毛絨絨的小腦袋,很得意。

薛潮輕輕把蕭靈祤拉到懷裏:“我的。”

蕭靈祤:“……”幼稚不幼稚?

之後這兩位便開始攀比起來,小鹦鹉拿小爪子瘋狂刨果脯,我的我的我的。

薛潮将人摟緊:“我的。”

小鹦鹉急了,為了顯示自己比薛潮富有,狂攬肉幹,都是我的!

薛潮看着蕭靈祤的臉,彎了彎唇,輕聲道:“我的。”

雖然自己東西更多,但小鹦鹉還是感覺自己輸了,生氣地一扭一扭去窩裏自閉。

蕭靈祤一向很帥。

結果到薛潮嘴裏便變成了:“蕭靈祤真是一個乖寶寶。”

蕭靈祤:“?”

蕭靈祤淡淡道:“好好說話,注意措辭,不要強行改變別人凜冽的氣場。”

薛潮心癢癢的,伸手把人拉到懷裏,親昵地蹭他鼻尖:“笑一下。”

蕭靈祤高冷地扯扯嘴角。

薛潮被可愛到了,輕輕撓他癢癢。

蕭靈祤笑得眼淚都要出來,好不容易掙脫開,狠狠地擦擦眼淚,氣極,拿枕頭砸薛潮,最後滾在一起,氣息都有些不穩,薛潮低頭,吻上他的唇。

經過此役,薛潮的天鵝絨枕頭終于破了,白色的羽毛洋洋灑灑地飄落下來。薛潮暗暗松了口氣,總算不用枕它了。

那東西又軟又有彈性,像是枕在雲上,枕得他腦袋疼。

不容易。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天上降了細雨,薛潮捉着他的手,一起慢慢走回去。

四周無人,風很輕,雨絲微涼,空氣聞起來甜甜的。枝葉郁郁蔥蔥地伸展開,綠色被浸成深綠,有一種霸道的旺盛感。

蕭靈祤突然在他嘴角啄了一下。

蕭靈祤跳到他面前:“該你了,親我。”

薛潮湊近,含住他的唇瓣。天空是很溫柔的顏色,雨絲落在竹傘上的聲音也很溫柔,高牆紅瓦,被雨絲浸濕,也是溫柔的色調。

他們吻了很久。

蕭靈祤睫毛動了動,惡作劇心起:“呼——”

薛潮:“……”

蕭靈祤:“哈哈哈哈唔。”

薛潮直接按着他後腦勺親了過去。

午休時,做了很漫長的夢,夢到很久很久之前,夢裏有兩個很好的少年,幹幹淨淨,朗月清風。

夢裏月光溫柔,草坪上遍布細碎的星光,青澀的少年輕聊心願,手指無意間碰在一起,指尖發紅。那裏是一個古老的戰場,在那裏,微綠正逐漸覆蓋枯黃。

後來不知誰主動的,他們手指輕輕勾在一起,心跳如鼓,掌心濕得仿佛淋了場盛夏的大雨。

從此和他有關的所有夢境都明淨溫柔。

(全文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