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蘇窈看到短信心裏像是倒了五味瓶, 她摸不準許繁年的意思, 如果喜歡她,為什麽要隔這麽多年。

蘇窈直接打了楊喬墨的電話, 鈴聲想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 在她以為要挂斷的時候那頭接聽了。

“喂?”

楊喬墨沙啞的聲音傳過來, 俨然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蘇窈看了眼時間, 心裏嘀咕着,大中午的睡什麽覺。

蘇窈:“不舒服嗎?”

楊喬墨支支吾吾的說道:“沒……沒啊,感冒了而已。”

“我回來了,有時間出去玩啊~”她剛說完哪知電話那頭響起一道更低沉的男聲:

“過來, 再睡一會!”

蘇窈:“……”

蘇窈震驚了, 匆匆結束了通話。楊喬墨那裏什麽情況不言而喻,這個電話她打得真不是時候, 現在是白天啊, 她哪知道……

她後知後覺的發現, 那道聲音有些熟悉,腦海裏突然閃現一副面孔,程諾安!對,就是他的聲音。這兩人發展的也太快了, 她記得上次回來的時候, 楊喬墨對程諾安還是不冷不熱的态度, 這眨眼工夫兩人床單都滾了。

蘇窈坐着靜了一小會, 平複下心情後, 然後開始把行李箱的衣服挂回衣櫃,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去大哥蘇哲家了。

蘇哲結婚後和妻子過着兩人世界,李曉曉懷孕後暫時搬回了蘇家和公婆同住,方便照顧,寶寶滿月後他們又搬了回去。他們小區在幽蘭苑,離蘇家不是很遠,過條馬路就到,蘇窈去過幾次。小區環境很好,管理也很到位,蘇哲提前和門衛打過招呼,她去的時候門衛很痛快的放行了。

蘇窈開着車七拐八拐的才挪到蘇哲樓下,路過隔壁那棟樓下的時候,不經意間撇到一輛熟悉的車停在那裏,蘇窈不由得多看了兩眼,上午許繁年也是開着一樣的車送他的。

她對車不感冒,沒研究,還是同學聚會的時候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大衆,而是輝騰,甩了她這輛奧迪A7 N條街。

當時蘇窈還頗不在意的和楊喬墨說:

“代步工具而已,這麽講究做什麽。”

她記得楊喬墨還怼她說:

“那你怎麽不換一輛奇瑞QQ?”

現在她左右看着和許繁年同款的車型,心裏有點不确定,應該沒這麽巧吧。

****

蘇窈去了一趟嫂子家後深深覺得她有當媒婆的潛質,一共在他們家待了不到一個小時,出來後,她手裏已被塞了厚厚的一沓名片。從蘇窈進去後,李曉曉就沒消停過,一張接着一張名片往她跟前送,同時還不忘忙着介紹:

“這是你哥公司的,目前單身,能力好,顏值高。”

“這個是我的同事,人品好,待人溫和。”

“吶,這是一個海龜,學歷高,年紀也合适,人也長得俊。”

“……”

蘇窈現在一聽“海龜,博士,富二代”這些字眼,渾身打顫。相親經歷,歷歷在目,她是發過誓的,就算嫁不出去去當尼姑,也絕不再去相親。

但是她和許繁年的相親,那的确是個意外。

況且,她現在真的不想考慮談戀愛的事情,慢慢單身久了她覺得這樣也挺好的,也就懶得去考慮這些事情了。自然,這些話都是她自己想的,蘇窈不可能傻的去告訴李曉曉,她只是找了個借口說回來好好考慮考慮。

蘇窈回到車裏後把名片随手放到了副駕駛上,擡頭的瞬間她怔住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輛熟悉的車身前,直覺告訴她,她沒看錯,那是許繁年,怪不得她覺得樓下那輛車異常眼熟。

她和許繁年在這短短兩天的時間,發生的意外太多了,過去幾年的光陰裏都沒有這兩天接觸的多。

蘇窈想到她今天忽略掉的那條短信,潛意識裏不太想讓他現在看到她。偏偏在她不想看見他的時候,他總能随時随地的出現,真是應了那句“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在蘇窈想要收回目光的時候,許繁年驀地看向了她的方向,拉車門的手頓時停住。她還來不及抽回的眼神和他的目光隔着空氣,四目相對,蘇窈像是被什麽燙了一下,匆忙移開視線。

許繁年看到蘇窈的時候也怔愣了一下,對于她出現在這裏他還是比較詫異的。他那條短信發出去已經有三個小時了,蘇窈遲遲沒回,他都開始懷疑小姑娘又故意躲着他了,不料現在主動跑到他眼皮子底下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蘇窈怔怔看着信步走過來的男人,緊張的心情無以複加,現在躲也來不及了。她坐在車裏,隔着擋風玻璃,硬着頭皮沖他揮手打招呼。

秋天的黃昏來得很快,夕陽悄悄打在他的身上,留下欣長挺拔的身影,餘晖籠罩着在他的臉龐,五官落在微微的橘色裏。

最後,許繁年停在她的車身處,蘇窈打算去開車門的手一抖,按了下喇叭,“滴……”的一聲如平地一聲雷,兩人皆是一愣,蘇窈窘的锊了锊頭發,然後泰然自若,神情如常的下了車,“好巧啊。”

許繁年牽起唇角笑了笑,問了她一句:“怎麽在這?”

她正對着大樓的方向,朝着蘇哲的樓層擡了一下頭,“我哥住這。”,然後,她不經意間看見了陽臺上的李曉曉,她正探着腦袋往他們的方向望着。

蘇窈瞬間停頓了一下,許繁年察覺到她的變化,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隔着距離他只看到一個女人的輪廓,正注視着他的方向。

“……呵呵,我嫂子。”說罷,她拉起許繁年一只胳膊挪到了樓的拐角處,還不忘擡頭便着某個方向打量一下。

嗯,這位置嫂子應該看不到。

許繁年不動聲色的被她拉着走,看她緊張的小模樣頓時感覺好笑,“我見不得人?”

“不是,嫂子給我介紹男朋友,剛塞了一堆名片給我,如果看到你……“

蘇窈突然打住了接下來要說的話,她好像不應該此時說這些的,一時嘴快,後悔不已。

許繁年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眼眸深沉平靜,“男朋友?”

蘇窈尴尬的擡手摸了摸後頸,低垂着雙眼,不敢和他對視,“相親對象。”

“所以,這是你的答案?”

蘇窈此時卻說不出話了,她想好了很多種“兩人不适合”的理由,現在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要怎麽說,總不能告訴他,她想守着這顆心,不再輕易為誰等下一個七年。

可能,每個人心靈深處,都藏着一個人,或欣喜,或凄楚。如果是兩年前,她早已高興的撲到他身上了。可是如今,她已經做好準備,把它鎖起來,不再觸碰。

畢竟他是那麽完美,不可亵渎。

蘇窈心裏掙紮了很久,最終還是輕輕的說了句:“對不起。”

許繁年下颌線條緊繃,一瞬不瞬的凝視着她,牢牢地。他企圖從她臉上找出一絲蛛絲馬跡,卻最終無跡可尋。她輕飄飄的三個字不帶一點情緒,卻如千斤重般砸進他的心裏。

“蘇窈……”

她擡頭望着他的眼睛,她的模樣全然印在他的眸裏。

“第二次了。”

蘇窈不懂,困惑的問他:“什麽?”

“沒什麽。路上開車小心。”

得到他這句話,蘇窈心理頓時輕松了不少,但隐約摻雜着少許失落。

“我們還是朋友吧?”至少還能像朋友般相處,足以。

許繁年微眯着眼睛,“你說呢?”然後他又說:“別多想,快回去吧。”

天氣變的太快,雨沒有一點征兆的下了起來,飄飄灑灑,滴在她的心坎裏。蘇窈坐在車裏都能感覺到一絲寒意,一絲絲的悲涼。竟然有一天,她拒絕了許繁年,那個她喜歡了很久很久的人。蘇窈想起他剛才低沉的眼神,以及嘴角牽起的自嘲,不由得心跟着痛了起來,眼淚就像秋雨般落了下來。

終究,他們要錯過了嗎?

蘇窈的手指,緊扣着方向盤,如果他能早點跟她說這些話,如果他們的再次遇見能早一點,那就好了。

許繁年看着絕塵而去的車子,握緊了褲袋裏的手掌。當朋友?哪這麽簡單,她已經在心上生根發芽,即使強硬的拔掉了,心裏也會留個深坑,況且,他想任由它茁壯成長。

他還是把她逼得太緊了,許繁年隐隐約約能感覺出她拒絕的原因,可是,那一夜的放縱,讓他怎麽解釋。

蘇窈把車停回車庫,看着後視鏡裏紅腫的雙眼,她拿出包裏的粉底遮了又遮,收拾好心情之後才下車。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飯菜的香味,張嬸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蘇窈打從記事起,張叔和張嬸兩口就在蘇家,這些年她都被張嬸的廚藝養刁了。

“慢慢回來了?快去收拾一下,過來吃飯。”張嬸端着盛好的湯從廚房出來。

蘇窈連忙應了一聲,蘇母坐在沙發上剛要說話,卻發現她已經上樓了,“這孩子,火急火燎的。”

“太太,我看見慢慢眼眶紅紅的。”張嬸剛才無意瞥到了,又不敢問。

蘇窈在樓上洗完澡,換了身衣服,故意在樓上磨蹭了一下才下樓。她下去的時候蘇父和二哥,三哥都回來了,蘇窈還來不及打招呼蘇母已擋在她面前了。

“閨女,哭了?”蘇母手指着蘇窈還略微紅腫的眼睛。

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吸引了全部的目光,蘇窈窘迫的撓着頭,讪讪地笑了,“我開着車,突然一聲雷……”

蘇母伸手戳了戳她的額頭,“你都多大了,還怕這個?”

小時候的蘇窈最怕下雨,确切的說,最怕打雷。有一次在屋外正玩的開心,突然雷聲大作,吓得她一邊往屋跑一邊哭喊:

“媽媽,天上有東西在響。”

蘇窈的話讓他們信以為真,畢竟,這小姑娘是真的怕打雷,每次都哭哭唧唧的。

而蘇恒雙手插兜,擡頭望着外面,若有所思,剛才打雷了?他也開車往家走,怎麽沒聽到。

一家人歡歡快快吃完飯,蘇窈幫張嬸收拾完碗筷,陪着家人坐在客廳看電視,她剛坐在沙發上電話就響了,她拿過來看了一眼,是宮笑黛。這姑娘肯定是要和她分享今天見家長的過程,她拿着電話一邊上樓一邊歡快的接聽了。

“喂。”

她的聲音剛落下,就聽見那頭宮笑黛抽噎的聲音,她頓時跟着心裏一緊,直覺告訴她,今天見家長沒那麽順利。

“蘇窈,我……我要去找你。”宮笑黛說的斷斷續續。

蘇窈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八點鐘了,杏城和帝都隔着那麽遠,蘇窈柔聲安撫着她:

“你別哭啊,發生什麽事了?”

“見面說,我馬上登機了,十點到你那裏。”宮笑黛還帶着少許哽咽,說完就挂了電話。

蘇窈拿着手機,房間裏來回踱步,肯定今天過程不愉快,不然她不能哭成那樣。她想問時遷發生了什麽,又沒有他的聯系方式,最後,她想到了許繁年。

她也顧不得和許繁年之間的尴尬了,播出去的電話響了兩聲便被接了起來。

“蘇窈?”那頭的聲音異常平靜。

“是我,我想問你要一下時教授聯系方式。”

蘇窈簡單和他說了一下宮笑黛的事情,然後聽他那裏窸窸窣窣一陣響,然後傳來:

“我去接你,十分鐘後到,一起去機場。”

許繁年恰好今天沒回城北的許家,一個人住在幽蘭苑。

蘇窈也沒拒絕他的好意,這樣也好,許繁年去打這個電話總比她方便,況且她沒底氣去質問時教授到底把她閨蜜怎麽了。

蘇窈匆匆換了身衣服,把手機裝進包裏她算着時間,然後下了樓。

“慢慢,這麽晚了還要出去啊?”蘇母看她一陣風似的奔到玄關處。

蘇窈一邊換鞋一邊回答:“我朋友突然來杏城了,我去接她。”然後她開門的手頓了一下,回頭說:“不要等我了,回來估計就很晚了,你們早點睡。”

蘇母看着一溜煙消失的蘇窈,把目光移向玩手機的蘇恒,“今天你有聽慢慢說有朋友要來嗎?”

蘇恒擡頭一臉茫然,然後搖了搖頭,“沒有。”

蘇母:“也不知道是什麽朋友,這麽着急。”

老二蘇景手裏摩挲着水杯的邊緣,煽風點火的說:“沒準,是男朋友。”

蘇窈“男朋友”的事戳到蘇母的痛處了,她看好的女婿無緣無故飛了,她正找不到發洩點,此時逮着蘇景便不放過了。

“你一天到晚不着家,也不見你帶回半個人影,你還有臉說了?”

蘇景被這麽一念叨,頓時噤了聲。

蘇父就像一個透明人一樣,安靜的坐在那裏看報紙。聽到兒子被訓,他只是擡了一下眼皮,然後又快速把視線移回報紙。

沒事撞什麽槍口,簡直找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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