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達成同盟
一回到房間,杜若便迎上來從頭至腳細細打量了我一番,問我道:“聊得如何?”
我沒有提魔道之事,只說有人闖入了岚雲宗,而雲奚在進行調查。
杜若沉吟了片刻,囑咐我道:“我們只需專注于交流賽一事,你不要過多介入岚雲宗之內務。”
我點頭道:“我明白。”
話雖如此,若真是如雲奚所言那般關系重大,我怕是不得不介入。
岚雲宗與珀元閣雖平日裏是對手,好争個高下,但歸根結底屬于相同陣營,千萬年來共同擔負着守護雲界和九州的蒼生大業,說是休戚相關也不為過。
唇亡齒寒的道理我自是明了,先前也只是故意惡心一番雲奚,他即使今晚不主動來尋我,我只怕也無法對魔道的陰謀袖手旁觀。
明晚也許這五師叔還會行動,到時我便提前去尋了雲奚,同他一探究竟,這事便可了了。
至于報仇一事,我實在不擅長作惡,也不想同他糾纏太多,只是恨意難消,下了眉頭,又上心頭。
或許可以事後捅他幾劍,讓他好好受一番罪?
他這修為和境界,捅了他的心他怕是也不會死,那我便在他心頭多捅幾劍,将那顆心攪個稀巴爛,不能讓他精神上痛苦,便讓他肉體上痛死!
簡單想想心情便逍遙起來,我招呼着杜若上了床,為了防止再夢見些不該回憶之事,将枕下的香囊妥善收進了櫥櫃之中,上床鑽進了杜若懷中。
杜若調整了姿勢擁好我,忽然道:“你剛才是在哼歌?”
我愣了下,“我哼歌了?”
杜若“嗯”了聲,把我往上抱了抱,令我跟他對上了視線,問我道:“若若,我們在一起許久了,從未聊過感情之事,我一直以為你在此方面該是懵懂無知,但你所言令我甚是在意——”
他定定注視着我,“你先前說‘愛情都是假的’……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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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馬虎眼道:“我随口胡謅而已,我種種經歷你不都一清二楚,哪有什麽值得在意?”
杜若卻放開我坐起,将我也拉了起來,嚴厲地跟我訓話,“你可是傾心了那雲奚,因他有婚約在身而做此感慨?”
我震驚道:“怎麽可能,他對我那态度你沒看見?我又不喜好被虐待,厭煩他都來不及!”
腦中警鈴“嘀嗚”作響,我驟然靜了下,發現這反駁的角度不太對,急忙補救道:“不是!他可是男人,我只會傾心女孩!”
杜若卻面色沉重,“你之前故意接觸于他,如願住進了他的府地,去見他一回甚至心情好到哼了歌而不自知——”
他将自己的證據一一列出後,逼問道:“你同我還要裝模作樣嗎?”
我錯愕道:“誤會,這都是誤會,你過度解讀了!我要是對男人可以,為何舍近求遠,傾心于你不好嗎?”
杜若緘默不語地打量了我許久,像是被我的焦急打動了,嘆息道:“雲奚确實風姿過人,不說女子,男子傾心于他之事也常有發生。早年他還未曾定下婚約之時,曾被一無宗無派的老祖追求數年,定親之日鬧去了岚雲宗搶親,糾纏不休後傷了雲裳蓉,最終被岚雲宗宗主毀去元嬰,當場隕落。”
我下意識咽了口唾沫,我竟不是唯一一人?
雲奚真乃禍水藍顏,因他而死之人竟還能排個先後。
我這算幸運了,不僅曾經擁有過他,還能活着思考如何出了這口惡氣……
這個故事發人深省——
我該更為小心,妥善安排,一對一報仇,不可鬧大,速報速決。
我好奇道:“你怎會知道,你不只比我大了十四歲,這都是你出生百年前之事了罷。”
“你該多同師姐妹們聊聊天。”
杜若苦心婆心道:“這般人物看看便罷了。別說他已有婚約在身,即便沒有,即便真同他在一起了也是麻煩不斷。你看雲裳蓉,那次事件之後,幾乎從未再單獨離宗過。”
我深以為然地點頭,“跟他在一起絕對不是一件好事,簡直最倒黴不過之事。”
杜若聞言目露驚訝,停了幾秒才清了下嗓子,正色道:“嗯,正是如此。”
他看了眼已微微泛白的天色,問我道:“已是卯時,還睡嗎?”
我立刻撲上去挂在了他身上,拖着他倒回床上,深深把臉埋在了他胸口,“睡啊,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許講話。”
杜若一聲不吭,把我的手從他頸側扯下來放在了他腰上,将薄衾拉上蓋住我倆便不再動作。
被花香籠罩着,我很快便睡了過去。
睡夢中我隐約聽見杜若叫我,我眼睛也沒睜開便趕蠅蟲似的揮他,背過身拒絕理會。
杜若似乎還跟我說了什麽,我充耳不聞地用薄衾蒙住頭便又睡了過去。
待到終于睡足睜眼時,杜若已不在床上,羅帳低垂,昏昏不知時。
我舒坦地伸了個懶腰,爬起來拉開床帷,這才發現明耀的日光早已映亮了窗棂,原來已至未正!
修仙之人怎可如此懶散?
我一陣羞愧,趕緊下床換衣,準備速速前去石窟靜心修煉個幾周天。
不料剛換好衣物朝門前走去,便忽見一道颀長端立的影子靜靜落于木門的紙窗之上。
居然有人在等我起床?
我心裏一驚,連忙走過去開了門,登時便對上了一雙如潭黑眸。
是雲奚。
他逆光而立,一身牙白色仙袍被天光映得透明,出塵得不似世間人。
我晃了下神,驀地回憶起了杜若早晨在我耳邊說的話——
“雲奚在門外,似是有事找你。”
他怕是等了有幾個時辰了,等我倒無妨,只是暴露了我起床晚一事實在是丢珀元閣的人。
我稍有些尴尬,招呼道:“雲奚師兄找我有事?”
雲奚微微颔首,目光直直落入我眼中,不見任何廢話,直截了當道:“雪見師弟如此傾慕于我,實乃我之榮幸。只是解親茲事體大,我還需禀明宗主。宗主在閉死關,不便驚擾,怕是仍需些時日才可令師弟滿意。”
他靜視着我,“魔道一事耽誤不得,師弟即将參與交流賽,或入秘境,再出來時只怕已是經年,恐會為時已晚。我想懇請師弟從此刻開始協助于我,我願以道心起誓,勢必會在宗主出關後給師弟一個交代。在此之前,作為補償,師弟可将我以任何身份看待,只是我還未曾解親,肢體上仍需注意一二,望師弟諒解。”
我驚愕地半晌沒說出一個字,他居然真的答應我了?!
最後那句的意思是說——
“你是說我可把你看作我的道侶,只是在你解親之前注意影響?”
雲奚眼簾垂下,遮住了眼中的情緒,平靜道:“正是如此,師弟以為如何?”
我以為如何?
我背上的汗毛都立起了,害怕道:“你不是想找人把我在秘境中除去了罷?!”
長睫忽掀,雲奚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很快恢複了之前的神色,溫聲道:“自然不會,可要我起誓?”
我混亂道:“不,等一下,你容我想想。”
雲奚便不再作聲,卻也不離開,就這麽靜立在原地等我想好。
我轉身回了屋內,揚聲道:“你就在外面等我,不許進來。”
雲奚不僅沒進來,還幫我把房門合攏了。
我聽見動靜扭頭望去,那道影子一如之前那般映在紙窗之上,動也不動,仿若入了定。
我回不過神地坐在了床上,恍恍思考起來——
本心來說,我是想答應的,多折磨他些時日豈不妙哉,只要在他解親之前同他說清楚,裝作因愛生恨等不下去了的模樣便可名正言順地捅他了。
可我又實在怕他,他本就心思重,誰知道這裏面有何陷阱。
他跟雲裳蓉定親幾百年了,怎麽可能為我解親?即使籌碼是關乎門派的大事也不該啊……
或許這事比我以為的嚴峻許多?他莫非已掌握了些情況,這事已大到關乎岚雲宗存亡了?
我心中一凜,那可不得了了!
半晌後我走過去一把将門拉開了,雲奚擡眸看我,似在靜待我開口。
我沉聲道:“我可以幫你,但你得起誓不會謀害我。”
雲奚凝視着我,輕擡起了右手,指天起誓做了保證。
我松了口氣,頓感疲憊,面對他實在太耗心力,這一囵囤覺養足的精神都沒了。
我告辭道:“行,那就先這樣,我還有事,回見。”
我跟他之間既然已是赤裸裸的利益糾葛,便沒必要故作禮貌了,話畢我便繞開他禦劍而起,準備逃離此處趕去石窟找杜若。
不料剛飛了一段我便感覺不太對,下意識回頭瞥了眼,雲奚竟遠遠綴在我身後。
我詫異地停下來,沖他喊道:“你跟着我做什麽?”
雲奚很快停至近前,解釋道:“不知他何時會行動,若是你先去尋我再去追蹤,許會太遲。”
我難受道:“可我要去石窟找杜若,你在我們怎麽說話?”
他靜靜看着我道:“我在石窟外等候,屏蔽聽覺,如此可好?”
“……好罷。”我糾結地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