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風雲變幻
我以手觸碰冰晶簇的瞬間,天旋地轉之感将我裹挾,剎那間我便回到了雲界,落在了一處距離珀元閣衆島不遠的村莊外。
此刻正是微陽初至,日光正舒朗,我當即禦劍而起,向上高飛——
上回離島後發生了太多事,頗有經年之感,如今終得歸,竟甚是想念。
我師父文心尊者,還有陌桐,該很是想我罷。
杜若也應該已經回來了,這回我一定要賴在他身上一整個時辰不下來,跟他說我在秘境中夢到了他,還要好好炫耀我如今的境界。
我心跳加速,已經迫不及待。
我當即先回了空島尋杜若,不料剛要落下,便看到一人從另一方向禦劍而來,落在了距我不遠處,似乎正是沖我而來。
我定睛一看——是辛夷。
我趕忙落在了他面前,欣喜道:“辛夷師兄,你何時出秘境的,怎麽會來空島?”
他雖總是面色寡淡,但此刻卻似乎有些別樣的肅穆——
大概是有關岚雲宗之事,難道即便我同陌桐說好了,最終還是牽連了珀雲閣?
我不由得收斂了笑意,心中發緊,“怎麽了?”
辛夷聞言卻又放松了神色,解釋道:“我僅在秘境之中逗留了不足一月,其他人也早已回島,僅有你一人遲遲不歸。我實在擔心,今日忽而感知到有氣息走正門上島,便迅速前來查看,沒想到真是你。”
我尴尬道:“是我,之前偷溜習慣了,沒想到走正門,這回只怕大家都發現了。”
辛夷神色柔和下來,“無妨,回來便好。”
我有心問岚雲宗的情況,但畢竟跟辛夷并不是太熟,還是一會問杜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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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這便更是迫不及待,雖然有些失禮,但還是開口告辭道:“辛師兄,見到你真好,不過我得去找小師兄了,我還有些事要同他說,下回我去找你喝酒!”
不料辛夷卻阻攔我道:“師弟留步,我有一事要同你說。”
我當即正色,“師兄請說。”
辛夷垂下眼,從納虛戒中取出了一窄長玉盒,目光落在那盒面之上,同我說道:“杜若師弟出了秘境後,卡在瓶頸數月之久,前不久他便辭別文心尊者下島,前往九州歷練以尋機遇。他乃是雷屬性靈根,突破需在雷擊強勢之處,紫雲澗邊是首選之地,因而他會一路向紫雲澗前行,最終便可在那裏閉關突破、結成元嬰。”
我有點回不過神,“他走了沒跟我說?”
辛夷道:“不知你何時才可離開秘境,而他已在瓶頸,卡久了突破難度會加大許多。”
這倒也是……
我登時沒了精神,“他再多等我幾日便好了,我便可同他一道去了。”
辛夷沉默不語,像是不知如何接話。
我沖他笑道:“沒事,我找他也沒別的事,就是說說話罷了,幸虧你提前同我說了此事,不然我可能會在他房間等一整天。”
辛夷依舊垂着眼,将看了一陣的玉盒向前遞了遞,“杜若師弟臨走前托我将此物轉交于你。”
我接過玉盒打開,竟是一株光華流轉的杜若花,正散發着極令人舒心的芬芳香氣。
辛夷道:“此乃萬年杜若花靈,杜若師弟在秘境中摘得此物,說他不在時,此物可伴你入眠。”
我忽然想起來我在秘境之中做過的夢,杜若在我背上畫滿了杜若花,說如此一來他不在時,我便不會再做噩夢——
竟同現實重合至斯。
我輕輕撫摸了一下杜若花靈的花瓣,笑道:“好罷,我原諒他了。”
雖然沒當面告別,也算在夢中告別了。
辛夷這才擡眼看我,那雙瞳是琉璃萃冷,以往在日光下顯得別樣溫柔的顏色,此刻卻有些清蕭,許是層雲遮日的緣故罷。
既然杜若不在,而辛夷正在我眼前——
“對了辛師兄,岚雲宗的大家都回去了嗎?”
辛夷神色變得嚴肅,“我正要同你說此事,岚雲宗在我們進入秘境後發生了劇變,天地教的魔道大舉入侵,岚雲宗宗主赤虛已身殒道消,首席雲奚不知所蹤,龍脈守已被毀去近半,如今宗內無主,上境界的前輩僅剩下上陽子一人,中境界也僅剩三人,剩餘弟子也死傷過半,只怕岚雲宗不知多久才可恢複往日聲望。”
“我閣未曾出手相救?”
辛夷颔首道:“閣主在那之前便閉了死關,勒令全島封閉,不可出入,因而岚雲宗前來求援的弟子并未能傳信入內。”
我心跳得很快——
這一切終是發生了:岚雲宗陷于危機,而珀元閣作壁上觀。
雖然不如預計那般徹底亡宗,但已是足夠慘重:宗主赤虛身殒道消,岚雲宗沒落為了次流門派。
“……”我極緩地吐了口氣,心中并沒有多少暢快,反而隐隐有種負罪感——
如此一來,被毀去一半的龍脈便成為了人人渴求的寶玉,岚雲宗沒了足夠實力,便是懷璧其罪,在新一批弟子成長起來,只怕會陷入漩渦、很是難熬。
不過只要能堅持過這幾百年,守好龍脈,岚雲宗便終會有東山在起之日。
我在心中為自己開脫道:我也不算太罪過,他們仍有希望。
“……那事之後我閣的封閉又持續了三月之久,重新開放後,閣內諸多弟子也被派出,協助岚雲宗肅清天地教的餘孽,如今雲界已清理得七七八八,更多人被派往九州,尋找其教派之所在。”他囑咐我道,“岚雲宗雖依然同我閣攜手迎敵,但關系已不複當初,你若是見到岚雲宗弟子也需注意些,莫要起沖突。”
我抿唇點頭,“多謝師兄提醒。”
辭別辛夷後,我便去拜見文心尊者。
向文心尊者訴說了一番我的機遇後,我便忍不住提及杜若,同他差了前後腳便錯過了。
我也不知我是想如何,只是心中難以消解這份悵然。
文心尊者聽我說起得到禦水訣又在秘境內突破元嬰時顯得很是欣慰,但我提及杜若後,他便沉默着沒作聲,接着擡手示意我上前,直到我在他面前跪好,他方才摸了我的發頂,說道:“我已同玄清子說好,你此後便去随辛夷修煉些時日,即已結元嬰,便不可再像之前一般散漫。”
我當即忘了先前杜若之事,驚愕道:“師父,他是劍修!我能跟他修煉什麽?”
文心尊者道:“練劍,再磨磨你的性子。”
我難以置信,重複道:“我練劍?”
文心尊者一揮袖,一陣清風便将我送出了門外,沒給我繼續抱怨的機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