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們身上連接着說不清楚道不明……
飛機快要落地的時候是晚上八點,此時陸酉正好看完一遍《哈爾的移動城堡》,最後的鏡頭定格在哈爾和蘇菲在移動城堡的天臺上擁吻,陸酉“呀”了一聲,先是拿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後又忍不住悄悄打開指縫偷看。
結果看着看着,一只手伸過來,“啪”地關掉了pad。
陸酉轉過頭,懵逼地看着謝雲君。
謝雲君輕咳嗽了一聲:“飛機要落地了,空乘姐姐讓把小桌板收起來。”
謝雲君說完,俯身過來幫她檢查了一下安全帶,陸酉一眨不眨地盯着謝雲君的臉,半晌問道:“謝雲君,你的耳朵怎麽是粉紅色的?你是不是看到親親害羞了?”
一旁看報紙的陸聽訟:“……”
祖宗,你自己心裏知道不就好了,非要說出來,人家不尴尬的嗎?
謝雲君顯然也沒想到陸酉上來就是一個直球,整個人也是愣了一下,半晌才道:“……不是,就是有點熱。”
陸酉:“哦哦。”
陸酉不疑有他,想要伸手幫謝雲君把頭頂的空調調小一些,結果她有點高估自己的身高了,短短的手臂在空中倔強地抓了兩下,抓了寂寞,最後還是謝雲君自己伸手調了一下風力大小。
陸酉再次被自己的身高打擊到。
陸家牆上貼了個身高尺,代表着謝雲君的小鴿子磁鐵都快飛到尺子頂端了,結果陸酉的小黃雞在這一年內只挪動了一厘米,要是測量當天陸酉不悄悄腳趾抓地踮一下,說不定連這一厘米也沒了。
陸酉很難過,同時陸聽訟對這樣的狀況也表示很擔憂。
以梁婕和陸世安的基因,陸酉的個子不可能只停留在一米五,現在不長個子就意味着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段,陸酉的身高一定會以吓人的速度拔高,而花滑選手最怕的就是身高體重的突然變動,因為就算一點細微的身體變化都會讓原本的跳躍動作變形,陸聽訟幾乎都能預想到,以後陸酉以後想要過發育關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相比之下,謝雲君就要好很多了,這小子的身高一直都在穩定增長,平時的訓練裏就在循序漸進地調整自己去應對身體的變化,加上男生的發育關本來就要好過很多,陸聽訟對他的擔心要比陸酉的小太多了。
一陣輕微的失重感後,飛機後輪着陸,等待滑行平穩下來,空姐組織乘客有序下機。
花滑選手用來放冰鞋的箱子選擇最多的就是ZUCA拉杆箱,對于愛鞋如命的花滑運動員來,冰鞋絕對是要單獨配一個箱子放置的,ZUCA這個牌子雖說貴是貴了點,但耐不住箱子好使啊,這玩意兒集推、拉、滑、坐為一體,甭提多方便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尺寸太大,上飛機得托運。
所以也有部分運動員怕托運傷了鞋,選擇自己用背包裝着冰鞋随身攜帶的。
陸酉和謝雲君給冰鞋配的也是ZUCA拉杆箱,陸酉在行李轉盤上一堆拉杆箱裏準确無誤地找到了屬于他們的那兩個,等關笑璇和張柏也取到自己的行李後,一行人才往機場外走去。
國家隊那邊因為是舉隊搬遷,這次是有大巴車來接機的,本次國家隊裏除了除了暫時前來進行交叉培訓的司南和徐震,分別還有一對冰舞和四個單人滑選手參加這次的全錦賽青年組比賽,大巴車要先把參加全錦賽的隊員們送到比賽場地附近的酒店,然後才送剩下的人去首都冰雪訓練中心。
姜洋和陸聽訟便心安理得地帶着省隊參賽的兩組小選手蹭了個順風車,美其名曰資源的合理利用。
一路上國家隊的選手對省隊這兩組小朋友喜歡得很,好幾個女選手搶着要陸酉和關笑璇坐、她們身邊,但兩人終究還是很有原則地沒有抛棄自己的男伴。
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點,陸酉和關笑璇一間房,謝雲君和張柏一間,兩個教練一間,說來不怕被笑話,隔多年,陸聽訟想到要跟自己以前的教練同住一個屋檐下,現在的心情依舊有些忐忑。
陸酉在飛機上沒休息,到酒店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困得不行了,洗了個澡就拱進被窩裏睡着了,兩人的考斯騰都還裝在謝雲君箱子裏,謝雲君送過去的時候,還是關笑璇開的門。
“這個是她的考斯騰,還有頭飾。”謝雲君把一個小袋子遞給關笑璇,眼睛盯着門框,非常禮貌地沒有往房間裏看,他壓低了聲音,“陸酉早上喜歡賴床,要是她明天耍賴不起床,你可以跟我,我來叫她起床。”
關笑璇點點頭,送走了謝雲君之後,輕輕地把紙袋放在陸酉的床頭,然後憤怒地拿出了手機,給自己的男伴張柏發過去一個“連環暴揍”的表情包。
此時的張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不明所以的回了一個“?”過來。
關笑璇:【沒事,就是突然想給你兩拳。】
張柏:【……?】
經過頭一天的賽前公開練習,全國花樣滑冰錦标賽在陸酉他們到達首都的第三天正式開賽,比賽日從中午十二點開始,由跨界跨項選材打頭,緊接着是冰舞跟女單SP,然後是雙人滑和男單SP,最後由隊列滑收尾。
雙人滑一共十個組合參賽,分為兩組,陸酉和謝雲君被分在了第二組的第三位出場,此時場上正在進行表演的是他們的師兄師姐司南和徐震。
熱身室裏,陸酉和謝雲君手拉手先複習了一遍短節目裏最複雜的接續步,然後抛了個陸地撚三,落地的時候,陸酉盤着的頭發有些散開了,陸聽訟趕緊拿着發膠和一字夾沖上來:“快快,整理一下你的頭發,別到時候扣了不該扣的分。”
熱身室裏沒有鏡子,陸酉索性就把發膠和一字夾都塞進謝雲君手裏,從小到大,謝雲君早習慣了給陸酉盤頭,他甚至還問了一句:“你想盤個什麽樣式的?”
陸酉自己心裏也沒什麽想法,索性回答:“都可以。”
謝雲君便熟練地把她的一頭長發編成了兩根魚骨辮,交叉盤起來,用一字夾固定好,然後拿起發膠把陸酉的碎發整理服帖。
陸酉的額前有些細碎的胎毛,比賽的時候沒辦法像其他選手一樣将頭發梳得盤溜滑順的,發際線那塊不管怎麽弄都依舊是毛茸茸的,謝雲君怕發膠噴到陸酉臉上,幹脆就在自己的手心噴了一些發膠,在女孩兒的頭頂蹭了兩下,把小碎毛往下壓了壓。
弄好自己的發型後,陸酉讓謝雲彎下身,也用發膠幫他抓了抓頭發。
一切準備就緒,兩人進行完慣常的賽前六練,開始等候比賽。
很快廣播開始播報。
“下一組出場的是,來自江林省體育局的——陸酉&謝雲君。”
“他們的短節目曲目是——《空中散步》,來自于動畫電影《哈爾的移動城堡》。”
“放輕松。”陸聽深吸了一口氣,訟拍了拍陸酉和謝雲君的肩,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安慰他們,“你們一定行的。”
姜洋在一旁補充到:“不需要想着去和誰比較,超越自己就好了,去吧。”
說完他将兩個孩子往冰場上一推,陸酉和謝雲君借着這股力滑行,擡手行禮,單腳點冰向觀衆致意。
觀衆席的冰迷們看着兩張稚嫩的新面孔,開始還有些陌生,但聽說他們來自江林省體育局時,一些手裏舉着司南和徐震橫幅的冰迷們便開始大聲給這個司徐的師弟師妹組合加油,也算是愛屋及烏了。
第一次在全錦賽亮相、也是陸酉和謝雲君全新的短節目《空中漫步》一開場,便驚豔衆人,讓現場的冰迷心情激蕩起來。
二人的單跳放在了節目最開始。
是一個Rippon姿态的2A。
帶着水滴形耳墜的金發少年輕輕牽起草帽少女的手 ,翠綠的耳墜在陽光下閃着光,哈爾俯身在女孩兒耳邊低語,引導她邁出生澀的步伐,清風溫柔,裙擺飄揚,廣場上響起的歡快華爾茲舞曲似乎是在為這場浪漫的空中邂逅伴奏。
蘇菲,我一直在找你。
與卡路西法以心髒定下契約的少年終于成長為了強大的魔法師,哈爾一直在等待,在尋找那個告訴自己一定要等她,未來一定會去找他的蘇菲,在街頭看到少女的那一刻,哈爾藏在記憶深處的時光逐漸蘇醒——他終于等來了自己的心上人。
而現在,就與她共舞一曲吧。
沒有哪個少女未曾幻想過這樣一場美麗而夢幻的邂逅,盡管現在進行表演的只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子,但場上的觀衆依舊不自覺地被陸酉和謝雲君呈現出的表現力所吸引,在冰場上親密無間的他們,身上似乎連接着某種說不清楚道不明的羁絆,一如在整個少年時代都在等待蘇菲的哈爾。
陸聽訟在場下一臉欣慰地看着自家的兩個孩子。
此時司南和徐震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姜洋和陸聽訟身邊,認真地觀看着自己這個新來的小師弟小師妹的表演,徐震贊賞道:“他們的跳躍能力真的很強,不只是舉手的2A,姜教練說他們已經有兩種三周跳了,并且最近在嘗試高級三周了。”
司南更多的關注點卻放在兩個人的表現力和默契度上,陸酉和謝雲君的接續步非常絲滑,絲滑的同時他們幾乎能保持滑行的弧線就像是一個模板裏刻出來的一樣,像是在旁邊放了一個移動的鏡子,而另一個人就是放大縮小後的另一個自己,只不過一個甜美可愛,另一個漂亮精致,但這樣的兩張臉放在十分看顏的花滑項目上,絕對是大大的優勢。
又是一個幾乎鏡像的雙人同步旋轉結束後,陸酉和謝雲君做了一個撚三,而這個動作就略顯生澀了,雖然依舊順利完成,但跟之前豔驚四座的舉手2A以及同步旋轉比起來,這個撚轉還是遜色了些,只拿了三級的定級。
音樂過半,下一個動作是陸酉和謝雲君剛練成沒多久的3T抛跳。
陸聽訟大氣兒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一口仙氣兒出去把陸酉給吹摔了,他死死地冰場上,盯着一段助滑後,謝雲君握住陸酉的腰,把人高高地抛了出去。
一圈、兩圈、三圈。
屈膝,落冰,浮腿展開。
“成了!”陸聽訟捏拳錘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整個人徹底放松下來,雖然後面陸酉的軸心有點歪了,但頂多是GOE少點,這個3TTh他們還是順利按計劃完成了的。
「“把腳伸出來,繼續走,對,就這樣,別害怕。真棒,我去把他們引開,你待會再出來。”」
「“好的。”」
「“真是個乖女孩。”」
觀衆們似乎看到了另一個世界裏,哈爾這樣跟蘇菲說着,随着圓舞曲将音樂推向高潮,管弦樂在一記重音之後,戛然而止。
表演結束,轉瞬而逝的寂靜之後,掌聲響起。
“走吧,他們的短節目分數不出意外是超過我們了,”徐震拉着司南離開現場,“再不努力我們都要被師妹師弟超越了,我們去練習一下,明天的自由滑,一起把分數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