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蔣叔叔

兩個人遙遙對上,蔣銘繹一愣,耳邊的抽泣聲停了,他腦門裏“嗡嗡嗡”的聲音也終于止住。

趙思睦尴尬得要命,人家正親熱得忘我,她不僅在那圍觀吃瓜,還被抓包。

讓你手癢,溜不掉了咯。

仿佛被掐住了脖子,她表情崩裂,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趙思睦機械的擠出笑,嘴角抽得有點酸,她放棄,硬着頭皮上去。

一走近,蔣銘繹懷裏那女孩的模樣也清晰了,同樣只有半張臉,瞧着年紀不大,哭得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這樣……還親的下去?

趙思睦原本心裏慌得不要不要,這會兒倒是真的淡定了。

她好奇看過去,原來蔣銘繹好這口?

啧。

趙思睦古古怪怪的目光,比昨晚向揚的更詭異,蔣銘繹習慣性蹙眉,周身氣壓瞬間降到冰點,冷得掉渣。

“趙小姐。”他打破尴尬,主動問,“有事?”

他聲音沉悶,沒有多少溫度,他以為她站那一直看着等着是有事找他。

趙思睦卻沒有立即回應,她的視線仍在那女孩身上,女孩似乎抖了抖,可憐極了。

她禮貌的看向蔣銘繹,驀地又一次撞進他眼睛裏。黑漆漆的眸子好像壓抑着某種情緒,像是不耐煩,又帶了那麽一點點的探究。

複雜,太複雜。

趙思睦抿嘴笑:“您好。”

在“蔣總”還是“蔣叔叔”之間,她猶豫了那麽幾秒。

蔣叔叔她實在叫不出口啊。

蔣銘繹颔首,看她一眼,等她繼續說。

在趙思睦看來,兩個人不熟,無話可說,尴尬到了極點。

倒是原先一直半躲在蔣銘繹一側哭個不停的女孩吸了吸鼻子,她擦幹淨眼淚,頗為不好意思的看向趙思睦。

而後,她倒吸一口涼氣。

趙思睦察覺到,也看過去。

頓時,面面相觑。

兩個人不說七八分像,至少有五分。

趙思睦心跳“砰”的一下越來越快,手腳發了狠的泛麻,一步都挪不開。

這麽巧?竟然跟她長這麽像?

包裏的手機忽的瘋狂震動,打散了趙思睦原本就挺零碎的思緒,她巴不得立馬離開這,跟蔣銘繹示意:“我還有事。”

這回她沒再看那女孩,更沒有任何想八卦這兩人當衆親熱的意思,完全恢複了溫柔大氣的趙小姐做派。

小仙女是不吃瓜的。

掌心手機還在震,趙思睦發現蔣銘繹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幾秒,仿佛還有些欲言又止,那無法言說的氣場讓她氣虛。

正覺得奇怪,只聽他一聲,“嗯,再見。”

她如釋重負,大大方方離開。

何清歡電話裏還是說版權那事:“親愛的,蔣氏娛樂約我們面談,怎麽樣?改變主意了不?要不要見一面?”

趙思睦從旋轉門離開酒店,司機等在門口,她上車,下意識往窗外看了眼。

蔣銘繹還跟那女孩站在一塊,女孩現在倒是不哭了,正笑着對他說話。

“別了。”趙思睦回神。

何清歡意外:“為什麽?蔣氏娛樂意向很大,甚至願意遷就你視頻談。”

趙思睦扒拉了幾下自己的包包:“唉,你說我那堆塑料花姐妹哭的時候,我要不要踩兩腳?”

“說人話。”

“哦。”

車子啓動,漸漸駛離酒店,趙思睦托腮,“人話就是我又得罪蔣銘繹了,很徹底那種。”

但她還是高興的,十分搶手的蔣銘繹啊,塑料花姐妹們沒戲了呀!

何清歡:“……”

是不是他們這種統稱藝術家的腦回路構造都跟正常人不一樣?

蔣銘繹在酒店等了一小會兒,向揚匆匆跟他彙合,“你媽媽關照的那小明星,她的事都處理完了?”

“嗯。”蔣銘繹忙,沒工夫在她身上花費心思,只交代,“她這邊你多注意着點。”

旗下小明星片場遭冷待,又差點被潛規則,其實壓根沒到他出馬的地步,但他還是親自來了。

向揚跟着他連軸轉去下一個地方開會:“她竟然認識林阿姨?”

他口中的“林阿姨”是蔣銘繹的母親。

蔣銘繹想起剛才哭哭啼啼的小女孩,腦門還脹着,真是麻煩。

兩個人坐上車,向揚自顧自說:“算她運氣好,有你護着,這條路要比常人好走得多。”

能得蔣氏娛樂的蔣總親自保駕護航,這運氣可不是一點點好。

蔣銘繹一上車就閉目養神,昨晚開會到淩晨,他沒怎麽休息,等會兒開完會晚上還有個應酬。

“我記得林阿姨很少插手你工作。”向揚好奇。

蔣銘繹睜眼,這點他也沒想明白。

媽媽确實從不插手他的工作,這回卻堅持要他簽下那小女孩,說是故友之女,還叮囑他多加照顧。

舉手之勞,倒也沒什麽,就是那女孩太愛哭,哭得人心煩。

“我媽高興就好。”其他無所謂。

向揚明白了,累了一天,他也阖上眼,“不過。”他又想起什麽,推了推蔣銘繹,“你有沒有發現趙思睦跟這小明星長得挺像的?”

蔣銘繹嫌棄的往邊上挪了挪,他有潔癖,不愛人碰。

向揚收回手,并不在意,“真挺像的。”

他拿出手機看昨晚趙思睦的照片,詭異的越看越像,他冷不丁想起那個暗地裏流傳的八卦。

還沒想明白,蔣銘繹終于開了尊口,“有嗎?”

向揚笑了笑:“沒有嗎?”

他看着無動于衷的蔣某人:“哦,我忘了,在你眼裏除了林阿姨,其他女人都長一個樣。”

蔣銘繹懶得搭理,他輕靠着座椅,繼續閉目養神。

向揚不死心:“你覺得趙思睦怎麽樣?”他硬湊過去,“作為長輩,總要幫你侄子參謀參謀。”

蔣銘繹:“……”

他扭過頭,他說錯了,向揚比哭哭啼啼的女人還煩。

“說說?”

“……”

等耳邊終于安靜下來,蔣銘繹深吸口氣。

怎麽樣?趙思睦那個戲精能怎麽樣?

趙思睦晚上回到家,依舊是卸妝換衣服戴上她的大眼鏡,今天還早,她給自己煮了碗螺蛳粉,魚豆腐蟹肉.棒丸子放了一輪,大不了吃完去跑步。她端着滿滿一盆豪華級螺蛳粉回到房間的陽臺,坐到她的專屬躺椅嗦粉。

她邊吃邊看手機,果然,名媛圈裏她那群塑料花姐妹在群裏艾特她了。

老早就被屏蔽的群,幾天不看,消息還挺多。

趙思睦點開群,塑料花們八成又在陰陽怪氣她。

【@趙思睦,趁蔣銘繹在新西蘭,老老實實去跟他道個歉。】

群裏确實在說她,從讓她大出風頭的拍賣會到蔣銘繹。

【思睦啊,下回見着蔣銘繹,可別再耍你的大小姐脾氣了,連你未來未婚夫都得乖乖聽他的話,你可得收斂着點。@趙思睦】

【可不,免得丢了你家一心想促成的聯姻。】

看似溫柔關懷,實則處處紮着針,戳她心呢麽。

趙思睦一目十行看完,還挺有勁的。

她淡淡定定打字:是嗎?那我找機會請他吃飯呀。

反正你們連跟他吃飯的機會都沒有。

群裏瞬間安靜了。

切。

她嗦了兩口粉,手機又響了,是她爸爸趙行之。

“爸爸!”她甜甜叫人。

在他們家向來是慈父嚴母,她跟爸爸的關系更親密些。

趙行之笑:“吃飯了嗎?在家了?”

趙思睦乖乖回:“還在吃。”

趙行之看了看時間:“你媽來找你了,大概快到了。”

趙思睦:“!!!!”

媽媽不是在新加坡?

趙行之扔下一個重磅炸彈,又說:“該收拾就收拾,快。”

趙思睦話都來不及說,直接在躺椅上完成起跳落地的體操動作,她端起鐵定會挨罵的螺蛳粉,“爸,媽這回待多久?”

不等爸爸解釋,微信跳出媽媽的消息。

【媽媽:在家?五分鐘後到。】

幹脆利落,一句廢話沒有。

趙思睦卻眼皮直跳,要命了,她端着燙手的螺蛳粉先跑回房,想想不好,她又去陽臺,萬一媽媽進她房間,陽臺也不行。她進進出出跑了這麽幾趟,最後,果斷将螺蛳粉放到客房洗手間。

呼,這應該就行了。

心頭大患一解決,趙思睦百米沖刺回房,重新換上更符合媽媽審美的淑女睡裙,再好好漱了漱口,樓下傳來車子聲。

媽媽到了。

但她還沒來得及重新梳頭。

趙思睦趕緊下樓,跟媽媽程靜在門口迎面遇上。

她捏着手,老老實實叫了聲“媽媽”。

程靜進門,視線落在女兒身上,從她的丸子頭到她的框架眼鏡,再到她的睡裙和拖鞋,最後,再次回到她臉上。

趙思睦長得并不像她,可以說從輪廓到眉眼,沒有半點相像。

程靜內心複雜,她眼神冷了下來,“回來多久了?”

趙思睦忐忑,一看媽媽這樣就知道事情要不好了,她萬萬沒想到,媽媽居然直接從新加坡飛到新西蘭。

“一個小時前到家的。”她答得規規矩矩。

要是外人看來,兩個人并不像母女。

趙思睦擡頭,抿了抿唇。

媽媽是丹鳳眼,她的眼睛卻是又大又圓的;媽媽的眉毛很英氣,她的卻是細細平平;媽媽的鼻子更挺一些,她的卻是平平無常;媽媽是瓜子臉,她卻是鵝蛋臉……

如果說硬要找到一點像的地方,那就是兩個人都長得挺好看的。

她又想起今天白天看到的女孩,心“噗通噗通”停不下來。

眼見着趙思睦在走神,程靜擰眉,“拍賣會上怎麽回事?”

她繞過女兒,在沙發坐好。

趙思睦跟過去,坐到另一頭,“我……”

她想解釋自己隐形眼鏡掉了,壓根沒認出蔣銘繹,可這理由在媽媽看來根本就是狡辯。

趙思睦眼神黯了黯,很認真,“媽,對不起。”

程靜臉色稍緩:“不管怎麽說都是你失了禮數,明晚我約了你蔣叔叔一起吃飯,到時你好好道個歉。”

蔣叔叔?哪個?

哦,蔣銘繹?

趙思睦可真叫不出口,蔣銘繹也只比她大那麽七八歲而已。

她想到那群被媽媽要求交際的塑料花姐妹,嘿,她剛在群裏随口一說要請蔣銘繹吃飯,還真就吃上了?

被她們知道,又得陰陽怪氣。

她可一點不想。

程靜發現趙思睦又在走神:“榕榕。”她語氣不由嚴厲起來。

榕榕是趙思睦的小名。

“好,我知道了,媽媽。”她壓根沒法拒絕。

程靜交代完起身,趙思睦眼巴巴望着,“媽,您不住這兒?”

“公司還有事。”程靜不欲多說,轉身就走。

趙思睦失望,媽媽這一趟來前前後後加起來不過五分鐘。

她還比不上她的公事。

趙思睦抓了把自己的丸子頭,恹恹的回客房。一推開門,滿房間的螺蛳粉味,真……挺難聞的。

她端起螺蛳粉,還是溫熱的,她才吃了沒多少,可這會兒看着,一點胃口都沒了。

早知道就不動了,反正媽媽從來不會進她房間,當然也不會聞到陽臺的螺蛳粉味。

不吃了,省了今晚的減肥跑。

翌日,心神不寧了一整天,趙思睦打扮得體,被程靜帶着去約定的餐廳。

她們提早了十分鐘到,沒想到,蔣銘繹居然比她們還早。

他坐在餐桌前,正打着電話。

程靜帶着女兒停住,放緩了腳步。

這算是趙思睦第二次見到真人蔣銘繹,果然冷飕飕。

那群塑料花眼瞎嗎?就這麽想做蔣太太?

許是聽到了高跟鞋聲,蔣銘繹回頭,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

趙思睦再次停住,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

何清歡愛看小說,總說什麽黑曜石般深邃的眼睛,她只覺得胡扯,怎麽樣的黑曜石?什麽樣的程度叫深邃?

但此時此刻,趙思睦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見到了。

胳膊被輕輕推了一下,她上前,規規矩矩叫:“蔣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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