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換嫁

“疼!”

樊雲璎迷糊中感覺到脖子有點痛,忍不住輕哼出聲。

疼痛讓她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皮膚黝黑,眉峰高挑,左眼角到左腮有一道三厘米左右,肉色的蜈蚣一樣的疤,還冷着一張臉的男人,這男人給人的第一感覺,又醜又兇!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人誰啊,他怎麽在她的房間?

“你不願意嫁,這婚事可以不做數,上吊自殺是最愚蠢的做法。”

嗯,這人說話的語氣跟他的人一樣,帶着一股子冷意。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能聽懂,但組合在一起,她怎麽就不明白了,什麽婚事?她母胎單身二十八年,連個對象都沒有,結哪門子婚啊!

“啊!”

突然腦袋一陣脹痛,一股子陌生的記憶灌入腦海,讓她的腦神經不堪重負,最後眼睛一閉,陷入了黑甜鄉。

昏睡中,她被迫接收了一個女孩兒十八年的記憶。

女孩兒名叫樊雲璎,和她同名同姓,大概這也是她穿越的原因之一吧。

女孩兒原本有個幸福的家庭,父親樊仲夏是省城人民醫院的醫生,母親林美雲是紡紗廠的會記,雙職工家庭只有她一個孩子,生活富足而又安逸。

可是後來父親在她五歲的時候因病逝世,母親帶着她嫁給了紡紗廠的廠長顧興國。

她在後爸一家雖然沒有原先在家裏過得好,但後爸一家也是體面人,她除了受點冷眼,但能吃飽飯,還有學上,日子過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一切變故就在上個月,後爸有個親閨女顧文琬和她同歲。

兩人高中畢業,也到了婚嫁年齡,倆人都各自有一門娃娃親,也該履行婚約了。

可壞就壞在娃娃親上,女孩兒的未婚夫,是她親爸生前定的,是世交家的兒子蕭建國。

蕭建國父親是百貨大樓采購部主任,他本身又是大學生,畢業後分配到紡織廠做宣傳幹事,寫的文章經常得領導誇獎,前途似錦,而且又長得好,不知道是多少女孩兒的夢中情人,包括後爸的閨女,女孩兒的繼姐。

繼姐的娃娃親是後爸的戰友的兒子梁木,不過這個戰友從部隊上出來後,就回農村老家種地了,沒幾年就生病沒了,留下一個病怏怏的老婆,還有一對嗷嗷待哺的兒女。

再加上梁木長得又醜又兇,顧文琬自然不願意。

林雲為了讨好自己丈夫,以死相逼讓親閨女和繼女換對象。

就是蕭建國自己也樂見其成,被親媽和未婚夫,這世界上僅有的兩個親近人背叛,女孩兒心如刀絞,渾渾噩噩地就答應了。

可女孩兒盡管知道梁木長得不好看,梁家窮,但來到梁家看到梁木,土坯做的低矮房子,病怏怏的婆婆,以及才六歲的小叔子和小姑子,本來就備受打擊的女孩兒,受不了這巨大落差,上吊自殺了。

“哎!”

樊雲璎嘆口氣,怪不得原主受不了,這落差之大,擱誰都會崩潰。

突然外面傳來一道小女孩兒的聲音,聲音裏帶着歡悅,“小哥,我撸了榆錢,咱們早飯吃蒸榆錢吧,好不好?”

接着又有聽一小男孩兒說:“小花,娘說讓大哥把家裏的老母雞殺了,給嫂嫂補身體,我不想吃蒸榆錢兒,我想吃雞肉。”

梁木最後一錘定音,“家裏只有這一只老母雞,留着它下蛋,吃雞蛋炒榆錢好了。”

小女孩兒特別捧場,拍着小手,直說:“好,我這就去做榆錢兒炒雞蛋。”

樊雲璎靜靜地擡頭看着灰樸樸的天花板,梁木這家夥有點摳門,她受了這麽大罪,連雞都不舍得讓她吃。

不過随即又自嘲地扯了扯唇,她又是他的誰,人家憑啥殺了自己家唯一的老母雞給自己補身體。

接着她又嘆了口氣,這婚事她肯定不會接受的,将錯就錯嫁給梁木,她不樂意,外貌還在其次,重要的是她又不了解他,所以梁家不能呆,後爸家更不能回。

可她又能去哪兒,現在是7.5年,戶口本就是糧油關系,沒有戶口,連糧食都買不到,更甭提現在去哪兒都要介紹信。

“你醒了,就起來吃飯!”

躺在土炕上西想東想的,連梁木啥時候進來的,都沒有注意。

她忍着頭疼,答應了一聲,“嗯!”

說完便從炕上坐起了身,沙啞着嗓子又說道:“我要洗臉刷牙。”

說完她不由慶幸,原主上吊自殺很快就被救了,沒有傷到嗓子,要不然可有她受的了。

梁木見她沒有了自殺的意思,眉目微松,甩下倆字:“等着!”

便扭身出去了。

不大會兒就一手端着一個搪瓷盆,一手拿着一個水杯進來。

“家裏沒有新牙刷,你今天早上就先用牙膏漱漱口。”

樊雲璎點頭,寄人籬下能将就的就将就吧。

撩起清水洗臉,沒有洗面奶,用清水洗了幾遍總覺得臉沒洗幹淨,不過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等她安定下來,再自己做點洗臉的東西。

等她拿起毛巾後,手又僵住了,毛巾磨得光禿禿,上面還有兩個洞,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黑乎乎的,還有一股子味兒,這怎麽用啊。

最後她還是沒用,也沒讓梁木重新拿,而是打算自然風幹。

又洗了洗手,再擠了點牙膏在手指上,用手指清潔了清潔牙齒。

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次洗漱,就這麽潦草地完成了。

梁木在旁邊看得眼角直抽抽,城裏的女同志還真講究。

等樊雲璎洗漱完,梁木把髒水端出去倒了,不大會兒就端來早飯,往炕桌上一放,說道:“你先吃早飯,呆會兒我再來拿碗筷。”

樊雲璎點頭,道謝,“謝謝。”

這具身體也不知道幾頓沒吃了,胃裏火燒火燎的,急需要進食補充能量,人是鐵,飯是鋼,其他的事等她吃過飯再說。

梁木沒吭聲,直接轉身出去了。

樊雲璎坐在炕上,就着炕桌吃飯,綠瑩瑩的榆錢,黃澄澄的雞蛋,這榆錢炒雞蛋看着就有食欲。

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筷子塞嘴裏,榆錢兒鮮、脆、嫩、滑,還帶着一股子清爽,配上軟滑鹹香的雞蛋,簡直就是絕配,讓人恨不得把舌頭給吞下肚。

再喝上一口溫度正好的小米粥,那真是神仙都不換。

沒想到梁花兒小小年紀,廚藝竟然如此不錯,她順便又鄙夷了下梁木,他在家,竟然心安理得地讓自己才六歲的妹妹做飯,給個大大的差評。

吃飽喝足之後,她便站起身,打算把碗筷送廚房,剛走到門口,就碰到了梁木的妹妹梁花兒。

小女孩兒黑黑瘦瘦的,枯黃枯黃的頭大梳成兩條小麻花辮,圓溜溜的杏眼,尖尖的下巴,上身穿着一件看不出顏色的襯衫,上面還補着幾塊依舊看不出顏色的補丁。

褲子也看不出顏色,也是打着補丁,左膝蓋處的補丁已經破了,露出了皮膚。

鞋子也是破的,右腳的大拇趾倔強地在鞋子外面訴說着委屈。

梁花兒一看到她,就露出一嘴白生生的乳牙,“嫂嫂,我來取碗筷。”

樊雲璎看她瘦小的身板搖頭,用手指了指自己,“我送。”

說完腿就越過梁花跨過了門坎,走到了院子裏。

“嫂嫂!”

院子裏正在刷牙的梁榆,見她出來,嘴裏含着牙膏沫子跟她打招呼。

樊雲璎看了下他,雖然是龍鳳胎,但他和梁花長得并不像,梁花是杏眼,他是鳳眼,而且他比梁花高些,穿的衣裳補丁也少,就是腳上的布鞋也沒有露腳趾。

不知道兄妹倆衣裳之間的差別,是不是因為梁家重男輕女?不過她沒興趣去關心這個,也不知道說什麽,便只對小男孩兒點了點頭,笑了笑,算是回應。

梁家的房子雖然是土坯房,但院子很大,有三百多平米,房間也多,堂屋三間,梁母常美香帶着倆小的住一間。

另外兩間,一間待客,一間做倉房。

她剛出來的房間是東廂房,有兩間,原先是梁木的房間。

院子西邊沒蓋房子,半邊搭了廁所,半邊種了菜,現在菜地裏蒜苗和菠菜綠油油的一片。

南屋也是兩間,靠大門的地方是廚房,另外一間是雜物房。

農家小院講究實用,雖然房子不多,但每間房都有用處。

“嫂嫂,你把碗筷放這裏,我來洗,你身上有傷,趕緊回屋歇着。”

梁花兒跟着樊雲璎來到廚房後,便趕她去休息。

樊雲璎沒拒絕,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梁花兒已經六歲了,在農村這麽大的孩子,已經當半個大人使了。

從廚房出來,剛好碰到梁木從外面回來,便走上前,鼓起勇氣問道:“梁同志,我有話想跟你說,你有時間嗎?”

梁木點了點頭,跟着她進了房間,她先坐到了炕上,指了指炕桌的另外一邊,示意梁木坐。

等他坐下,她才捏着手指頭忐忑地問:“能不能收留我半個月的時間?”

半個月的時間,夠她謀劃一個容身之處了,而且梁木曾經是軍人,現在又是公安,雖然看着兇,但人品絕對信得過,在梁家暫住,她不用擔心遇到什麽腌臜事。

而的話沒頭沒腦,但不妨礙梁木猜到她的意思,問:“你不想回娘家?”

樊雲璎:“我沒有娘家,咳,咳咳!”

因為說話急,直接咳嗽了起來,帶動着嗓子和腦袋一起疼。

不怪她急,雖然她不是原主,但身體裏殘留着原主的一些情緒,特別是對後爸家的排斥。

梁木見她咳得厲害,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喝點水潤潤嗓子。”

樊雲璎感激地對他笑了笑,接過搪瓷杯喝了兩口水,嗓子瞬間舒服了不少。

“一個月的時間,不過你得幫我照顧我娘,還有我弟弟妹妹。”

這段時間他娘的病又重了些,弟弟妹妹又小,而局裏接了一個大案子,查起來,一個月的時間都是少的,他忙起來,昏天黑地的,肯定顧不上家裏,樊雲璎的提議正中他下懷。

條件不苛刻,樊雲璎爽快答應了,笑着說道:“好!”

終于有了暫住的地方,樊雲璎松了口氣,她接下來就是治療自己脖子上的傷了,原主上吊自殺,雖然傷不重,但終究還是在脖子上留下了點傷痕。

而她自己就是醫生,倒不必去找醫生看,而且她是中醫,中醫的好處,就是能從自然界獲取藥材。

梁家所在的石溝子大隊靠山,山裏肯定有藥材,但她不熟悉,正想請梁木帶她去,可剛張口,梁榆就在外面大聲喊道:“哥,娘暈過去了。”

梁木樊雲璎“嚯”地站起身,邁着大長腿就匆匆地往外走,樊雲璎趕緊跟上,等她走到堂屋門口,梁木就已經把梁母給背出來了。

“梁木,我會醫術,如果你相信我,就讓我給嬸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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