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急救
梁木見樊雲璎胸有成竹的樣子點了點頭,轉身回屋把他娘放回了炕上,讓樊雲璎幫忙看。
李春燕的臉和唇色蒼白,眼睛下還有些嚴重的黑眼圈,樊雲璎過去摸了摸脈,剛一上手,便趕緊起來,大聲叫了梁母兩聲,見她沒反應,趕緊把她的衣服給松了松,接着給她做胸外按壓,以及人工呼吸。
另外她還不忘跟梁家三兄妹,說道:“嬸子這是心疾,必須馬上施救,之後還得趕緊送縣城醫院,梁同志,你趕緊去找車,還有我需要聽診器和銀針。”
梁木聞言臉色凝重起來,趕忙說道:“小榆,你跑得快,趕緊去成才大爺家裏借聽診器和銀針,小花兒你在家裏幫忙,我去大隊借拖拉機。”
他說完就邁着大步走了出去,梁榆也趕緊撒丫子跑了出去。
小花原本還想問樊雲璎自己能做什麽,還沒問出口,就聽樊雲璎說道:“你趕緊給我找繡花針,還有蠟燭,以及罐熱水的熱水袋,沒有熱水袋,輸液瓶也成。”
小花趕緊行動,先是把家裏的蠟燭和針線包拿來,接着又拿出兩個輸液瓶,用熱水壺罐滿了熱水,再用毛巾包着放到了樊雲璎身邊。
她看樊雲璎又是給自己娘按壓胸口,又是給她嘴對嘴渡氣的行為,大大的杏眼裏聚滿了淚水,小聲地哽咽問:“嫂嫂,我娘會不會死?”
接着她好像被自己的話吓到了,開始哭了起來,“我沒了爹,再沒了娘,就是沒爹沒娘的野孩子了。”
而這時候,李春燕終于恢複了意識和心跳,同時也睜開了眼睛,樊雲璎松了口氣,也有時間安慰小姑娘,“你娘醒了,放心,有我在,死不了。”
小姑娘看自己娘睜開了眼睛,也不哭了,趕緊跑過去,準備拉自己娘的手,卻被樊雲璎給攔下了,“你娘剛醒,保持安靜。”
她怕小姑娘哪句話說的不好,引起病人的情緒波動,小姑娘聞言立刻乖乖地站一邊,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娘。
病人醒了,樊雲璎的工作還沒有結束,她拿起火柴盒,劃了一根火柴點燃蠟燭,把繡花針放上面燒了燒消毒,準備給李春燕刺穴,其實消毒該用酒精的,可家裏沒有,只能用土辦法了。
剛找好穴位準備紮針,梁榆就回來了,還拿回來了銀針和聽診器,甚至還有醫療箱,樊雲璎立刻放下繡花針,拿起銀針,用酒精球消毒,之後便拿起銀針開始針灸,神門穴、少海穴、曲澤穴,內關穴……
手起針落,不大會兒,李春燕就被樊雲璎紮幾處要緊穴位上便紮上了顫巍巍的銀針,而她的呼吸也開始漸漸平穩。
樊雲璎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伸手給樊雲璎把了把脈,又用聽診器聽了聽心跳,這才松了口氣,總算把病情控制住了,不過具體如何,還得去醫院檢查檢查,在檢查這方面,中醫還真是比不上西醫。
于是扭頭問:“小花,你大哥回來了嗎?”
小花點頭,“回來了,就在外面等着呢。”
樊雲璎聞言,便趕緊給李春燕收針,并且說道:“咱們去醫院,拿上剛才的熱水瓶。”
小花不解道:“嫂嫂,我娘好了,咋還要去醫院?”
樊雲璎:“只是暫時穩住了,沒有全好,具體的,還得去醫院檢查檢查再說。”
小花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便趕緊出去叫梁木,結果進來了五六個人,三男兩女,其中有倆男的跟梁木兄妹仨還有些挂相,是他們的二叔和三叔,倆女的,是他們的二嬸和三嬸,至于另外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則是小崗村大隊的赤腳醫生王成才。
二嬸王桂花一進門就拉着樊雲璎的手,說道:“侄媳婦,辛苦你了,這個家以後就靠你了。”
三嬸李丹紅進來看了看卧病在床的大嫂,也跟着說:“沒想到大嫂苦了半輩子,到老了,還能享兒媳婦的福,侄媳婦,難為你了。”
樊雲璎精致的眉頭皺了皺,她腦子不會拐彎,聽不出這倆女人話裏的官司,但她又不傻,這話聽着不舒服,所以這倆女人肯定不懷好意。
于是她把手一抽,一本正經道:“現在不是話家常的時候,得趕緊把嬸子送去醫院。”
王桂花和李丹紅一梗,正要說些什麽,她們倆的男人這時候,開始不耐煩地催人了,“王桂花,你在那兒叨叨啥,還不趕緊幫忙。”
“李丹紅,你在那兒墨跡啥,過來給嫂子抱兩床被子。”
倆人臉色一僵,趕緊去幫忙,樊雲璎松了口氣,她真應付不了這暗戳戳言語中綿裏藏針的你來我往。
而她們閉嘴後,赤腳醫生王成才走了過來,問道:“梁木家的,你學過醫?”
因為不用下地的緣故,這人的皮膚比起一般農村人白,還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看着挺斯文,而且說話的時候,眼神很真誠,讓人心生好感。
樊雲璎也因此回話語氣溫和:“我爸是醫生,小時候跟他學過幾年。”
王成才:“原來是家學淵源。”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樊雲璎總覺得他的神情和語氣帶着一抹慶幸。
王桂花知道樊雲璎會醫之後,眼睛也亮了起來,伸手抓住她的手,親昵地喊了聲,“侄媳婦……”
樊雲璎把手抽出來,糾正她,“嬸子,你叫我名字雲璎就好。”
王桂花笑道:“好,叫名字,雲璎啊,你給嬸子看看,我這幾天總是整宿整宿地睡不着,白天頭疼得厲害,我說病了,你叔卻說我矯情。”
樊雲璎看着李春燕已經被擡上了拖拉機,便道:“嬸子,到了車上再給你把脈吧。”
王桂花臉色不好地打算反駁,卻被她男人一個瞪眼給制止了,又看了看板着臉的梁木,只能把氣憋了回去,等上了車她便立刻伸出胳膊,讓樊雲璎給看,失眠太折磨人了。
樊雲璎把暖水瓶放到李春燕的穴位上以後,便直接把手搭她手腕上,衆人見她真看起了病,也不說話了,屏氣凝神地看着她,想瞅瞅她有沒有真本事。
“你是不是總是覺得心煩,而且還總容易生氣,睡不着,而且還出虛汗?”
王桂花的另外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激動道:“神了,我這人不愛出汗,除非大夏天熱得不行,或者幹的活重,這才出點汗,最近動不動就出一身汗,你叔還總笑話我老了,而且別人開玩笑,我以前笑笑就過去了,現在卻一點就炸,他們還總說我,越老越小心眼,晚上睡不着不說,還總是做亂七八糟的夢,雲璎,你說我這是咋了?這病嚴重不?”
樊雲璎收回手,“你這是更年期綜合征,女性到了一定年紀,幾乎都會有這樣的症狀,回頭我給你開個方子調理調理就沒事。”
王桂花這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接着她瞪了眼自己男人,“聽到了嗎,我是病了,不是矯情。”
梁二叔雖然愧疚,但當着衆人的面,他一個大男人也是要面子的,脖子一梗,道:“我又不是醫生,我哪裏知道你病了。”
王桂花一挺胸膛,還想再說什麽,就被梁木一個眼神又給逼退了,這個侄子就一個黑臉煞神,想起當初大伯子沒了,大嫂又難産住院,她照顧大嫂的同時,往家裏摟好處被梁木發現,他直接把她大兒子揍得起不來床,想起這些往事,她不由打了個冷顫,乖乖地閉上嘴巴不再言語。
其他人也感覺到了梁木的不快,于是都成了鹌鹑,閉緊嘴巴不再說話,樊雲璎的耳朵根子終于得到了清靜。
拖拉機開了近一個小時,才終于到了安城縣的人民醫院,一到醫院,樊雲璎就建議挂了心血管科的專家號。
專家李永進五十多歲,穿着白大褂,帶着眼鏡,一身的書卷氣,特別讓人信服,只見他用聽診器放在李春燕的心口聽了聽,又看了看她的眼皮,舌苔,又量了量血壓,問了幾個問題,包括病人病發後的處理,梁木和樊雲璎自然知無不言。
李永進聽後,說道:“急救措施做得非常好,要不然病人根本撐不到醫院,這位女同志學過醫?”
樊雲璎點頭,“學過。”
她前世出自中醫世家,大學也是學的中醫,至于原主小時候也跟着父親學過,不怕露餡。
李永進溫和地點了點頭,便拿起筆開單子。
而梁木和李春燕則後怕不已,李春燕生生地撿了一條命啊,她感激地看了眼新娶的兒媳婦,原本她對于換嫁和自殺的事兒還有些怨氣,此刻全沒了,只留下慶幸。
李永進終于停下筆,把單子遞給了梁木,“先帶病人去做下心電圖。”
樊雲璎湊過去看了看,問:“醫生,醫院能做血常規檢查和貧血五項檢查嗎?病人唇色蒼白,臉上沒有血色,脈相上有營養不良的症狀,很有可能有貧血症狀。”
李永進:“能做血常規,至于貧血五項檢查是什麽?”
樊雲璎:“貧血五項檢查主要篩查缺鐵性貧血,巨幼細胞貧血,雙相貧血和慢性病貧血,也好對病人進行針對性治療。”
李永進被樊雲璎的話給整不會了,貧血他知道,可他不知道貧血還分這麽多類型,眼下不是探讨的時候,搖了搖頭,“沒有貧血五項檢查。”
接着又問:“病人早上吃飯了嗎?”
李春燕搖頭,李永進這才又開了一個做血常規檢查的單子。
李春燕心疼錢,不願意,“醫生,我只是心慌心悶,用不着做這麽多檢查。”
做檢查就得花錢,花她身上不值得,接着她又不滿地看了眼樊雲璎,年輕人就是手松,回頭家裏可不能讓她管錢。
可現在梁家管錢的是梁木,做主的也是他,他直接拍板做檢查,接了醫生的單子,蹲身背起人就走。
李春燕不願意,掙紮着抗議,“梁木,放我下來,我不用做檢查,讓醫生開點藥就好了。”
王桂花在醫生辦公室外面看到,不解地問:“雲璎,你婆婆要做啥檢查?得花多少錢?讓她這麽心疼。”
樊雲璎搖頭,“不清楚,等梁木回來,問他。”
王桂花撇了撇嘴,跟李丹紅咬嘴巴,“這個侄媳婦可不好相處,以後有大嫂受的了。”
李丹紅幸災樂禍點頭,跟王桂花咬耳朵說起了梁木家的閑話。
這邊梁二叔更關心大嫂的病情,“梁木家的,醫生咋說的,你婆婆得了啥病?”
樊雲璎:“醫生說,得等檢查結果出來才能知道。”
梁三叔嘆氣,“但願甭得啥大病,要不然梁木要上班,家裏又有倆小的,日子可咋過啊。”
他是真替大侄子一家發愁。
心電圖結果出來很快,李春燕心電圖異常,基本上判定心髒出了問題,不過這些都是李永進避着李春燕跟梁木和樊雲璎說的。
“心髒方面的病,國內目前還不能根治,回去後記得監督病人按時吃藥,不要做重體力勞動,避免情緒激動,平常飲食宜清淡,還要少油,少鹽,少糖……”
梁木用心一一記下醫生的醫囑。
而樊雲璎則低頭想着心事,如果血常規檢查結果如同她所想,那麽對于李春燕的病,她有着不同的看法,如果病人配合,那麽有很大幾率能夠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