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貧血心髒病

想了想,樊雲璎還是向醫生詢問道:“醫生,如果長期抑郁,再加上貧血,會不會引起心髒問題?”

西醫的藥見效快,而且更容易被人體吸收,她對于這個世界的藥不是很了解,所以還是得問一問醫生,有沒有好的治療方法,主要是她在這個世界沒有行醫資格證,想通過李永進,把治療方案合法化。

不過她這一問,倒是問到了李永進的知識盲區,貧血他知道,但抑郁症他可是聽都沒有聽說過,不免詢問:“抑郁症是什麽病症?”

樊雲璎看了眼李永進,五十多歲,還是專家,而且根據原主的記憶,安城縣雖然不大,但因為在京廣鐵路這條國家運輸大動脈上,地理位置并不偏,縣城還有鋼鐵廠,藥廠等效益好的國營大廠,消息并不閉塞。

所以如果李永進沒有聽說過抑郁症,那只能說明現在國內還沒有抑郁症這個概念。

于是她抿了抿唇,開口科普:“抑郁症是一種心理疾病,主要臨床特征便是心情低落、行動遲緩、意志活動減退。輕則影響日常生活,重則會危及生命。”

接着她看了眼梁木,繼續說:“具體症狀表現比如失眠多夢,悶悶不樂,食欲不振,不愛與人交流,渾身乏力,或者渾身不舒服,胸悶氣短,覺得活着沒用等等。”

李永進邊聽邊思索,把這個當成病症來聽,而梁木越聽臉色越凝重,這些症狀他娘幾乎都有。

垂在身邊的大手緊握成拳頭,忽而又松開,他抿了抿唇,不可置信道:“就是情緒不好,有那麽嚴重嗎?”

李永進跟着附和:“是啊,只不過平常情緒不高而已。”

樊雲璎嘆氣,抑郁症華國的中醫其實在先秦時期就有了對抑郁症的認知萌芽,到了清朝認知也逐漸成熟,就是沒有人能夠總結成理論和概念。

其實細想,很多學科的概念和規律,華國其實很早就有萌芽,甚至發展得都比較成熟,但就是沒人能夠總結歸納,以至于很多學科概念和規律,都以外國人命名。

她搖了搖頭,把這些念頭搖出腦海,之後輕啓紅唇,說道:“郁郁而終不只是一個名詞,其中的郁郁就是抑郁。”

李永進尴尬地移開視線,梁木的呼吸變得急促,後背上有了冷汗,自責和愧疚淹沒了他,自己娘病了這麽些年,他竟然不知道,他枉為人子。

他擡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樊雲璎,問:“我娘的抑郁症還能救嗎?”

說完便屏住呼吸等答案。

樊雲璎點頭:“能救。”

梁木被封印的呼吸瞬間解封,感覺着從鼻腔裏吸入的新鮮空氣,他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

“砰砰!”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而後進來一位護士,“李醫生,這是病人李春燕的血常規檢查結果。”

李永進道了謝接過來單子看了看,紅細胞計數異常,血紅蛋白濃度異常,平均血紅蛋白體積異常……

他看過後,便遞給了樊雲璎,樊雲璎一看,李春燕還真貧血,而且貧血程度已經快要達到中度貧血了。

李永進想起樊雲璎先前的問題,便問道:“樊同志,你說的貧血心髒病是怎麽回事?”

他挺想了解樊雲璎說的病症,作為醫生,他要對病人的身體健康負責,所以并不覺得向小自己很多,不是正經醫生的樊雲璎請教,有什麽難為情的。

樊雲璎也沒有敝帚自珍,很爽快地解疑答惑,“貧血會導致血液載氧能力下降,對機體各個系統供氧量不足,心髒排血量增加,心髒負荷加重,會導致心肌代償性肥厚,擴大,心肌也會因為長期缺氧發生病變。”

李永進拿着筆在本子上一筆一劃地記下之後,再次詢問了幾個問題,樊雲璎都能有理有據地回答。

李永進原來不過抱着好奇去了解的,不過越接觸越覺得貧血心髒病,在樊雲璎這裏已經有成熟的理論,以及治療方案。

他不由好奇問道:“樊同志,這貧血心髒病據我所知,國內還沒有相關的概念,這套理論和治療方案,是由誰研究并且完善的?”

樊雲璎臉色一僵,繼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尖,這是後世所學,是很多醫學工作者的心血,她不敢安自己頭上。

只是低着頭說了一句,“他們都不在了。”

李永進愧疚道:“對不住。”

他以為這些人都是樊雲璎的親近之人,觸及到了她的傷心事,趕緊道歉。

樊雲璎擡頭,幹笑了一聲,“沒事。”

其實他這樣誤會也好,省得她浪費腦細胞編故事了。

李永進見樊雲璎不計較,松了口氣,接着又說起了李春燕的病情,“那這個病,你說的藥複方硫酸亞鐵片咱們這裏沒有啊,你看看還有什麽藥可以代替?”

對于李春燕的貧血病,鑒于她先前的各種症狀,應該是缺鐵性貧血,但醫院卻沒有這方面的藥。

樊雲璎沒想到這個年代醫藥如此缺乏,想了想,說道:“可以用中藥和食補結合。”

說完就報了一個藥方,以及各種食補的食材,問:“李醫生,您覺得這個治療方案可還行?”

李永進點頭,“可行,不過你們最好去找醫院的中醫,開一些補血益氣的中藥。”

至于抑郁症他沒說,對于不了解的病症,他也不敢亂開藥方,是藥三分毒,他也怕病人吃出好歹來。

在離開辦公室去找中醫的時候,李永進突然又問了句,“樊同志,關于貧血心髒病,我能找你請教嗎?”

樊雲璎對于李永進的印象很好,沒有架子,樂意接受新事物,還能聽進去別人的建議,于是笑着點了點頭,經過梁木同意,給他留下來梁家的地址。

到了中醫這邊,是一位女醫生趙靜香,二十來歲,見他們過來,懶懶地瞥了他們一眼,問道:“誰看病,什麽病?”

從表情和語氣就能看出來,這醫生不好相處。

李春燕瑟縮了下,拉了拉梁木的衣角,“我不看了。”

梁木伸手安撫了下母親,又目光清冷地看了眼女醫生,趙靜香被吓得縮了縮脖子,後來大概覺得被個眼神吓住丢人,睜眼瞪了回去,不耐煩道:“到底看不看病?”

李春燕被吓得一個機靈,拉着梁木的衣角往外走,“我不看。”

梁木瞟了眼不耐煩的醫生,也不想讓李春燕看了,這醫生光瞅着就不靠譜,于是順從地扶着自己娘,招呼樊雲璎離開了辦公室。

而趙靜香則嗤笑一聲,“鄉巴佬!”

而後從抽屜裏拿出來毛衣開始織毛衣。

“樊同志,你給我娘開方子吧。”

出來後,梁木看着樊雲璎說道,他真心覺得樊雲璎的醫術不錯,至少比剛才的那個醫生強。

樊雲璎沒有立刻答應,反而說道:“可我沒有行醫資格證。”

梁木知道這個證,但是在他們農村不講究這個,就是他們大隊的赤腳醫生王成才也沒有這個證,就是縣醫院有這個證的也不多。

樊雲璎聽他這麽一說,頓時瞪大了眼睛,“行醫不需要行醫資格證嗎?”

梁木:“現在沒有這個硬性規定,像大隊的赤腳醫生王成才,就沒有行醫資格證。”

樊雲璎有些懷疑人生,不經過考核就能行醫,醫術能過關嗎?

“樊同志。”

梁木叫樊雲璎臉色不好,便喊了一聲,“你怎麽了?”

樊雲璎搖頭,“我沒事。”

接着她看了眼李春燕,說道:“如果你們信任我,我可以給嬸子開方。”

她前世好歹也是有行醫資格的,而且這裏也沒人比她更了解抑郁症和貧血病,既然這個年代沒有硬性要求行醫資格證,那麽她就沒什麽顧忌了,不過該考的證,她還是得去考。

一行人直接去了醫院的藥房,先是買了李醫生開的速效救心丸等藥,接着又按照樊雲璎的方子買了疏肝解郁和補血補氣的中藥,另外又去副食品商店買了豬肝,豬血等對病情有益的食物。

李春燕又心疼了,開始攔阻,“梁木,這些太貴了,別買了,我在家裏不動彈,吃這麽好浪費。”

梁木不聽直接買了,李春燕肉疼花出去的錢和票,急地呼吸都急促了,她一急,胸口便開始悶悶的,樊雲璎趕緊過去給她按摩穴道。

梁木又氣又無奈,不得不跟她講道理,“娘,這些都是治病的,你一直貧血,要是不吃好的,會影響壽數。”

李春燕:“我活了這把歲數了,早就該去找你爹了。”

梁木心裏發沉,拿着藥包的手收緊,樊雲璎說對了,他娘還真有輕生的念頭,自責,愧疚,擔心種種情緒讓他聲音有些幹澀,“娘,你想過小榆和小花沒有?他們才六歲,你就不怕沒了你,我照顧不好他們?而且你見了我爹,我爹問起他們倆,你又該如何跟我爹交待?”

李春燕被問得臉色大白,大概過了一秒鐘,她突然抓住了樊雲璎的手,帶着懇求地說道:“梁木家的,你會照顧好小榆和小花的,對不對?”

樊雲璎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最愛孩子的是母親,你都能放棄他們,又怎麽能指望別人呢?”

李春燕好像失去了目标和方向,臉色茫然又蒼白,樊雲璎趕緊給梁木遞了一個眼色,梁木接下來,雙手扶住李春燕的肩膀,看着她的眼睛,勸道:“娘,所以你得好好吃飯,好好吃藥,好好地活着,要親眼看着小榆和小花長大成人,看着他們結婚生子,這樣你見了爹,他也不會怪你。”

李春燕喃喃地問:“我照顧好小榆和小花,好好地活着,你爹才不會怪我?”

梁木點了點頭,李春燕又看向樊雲璎,樊雲璎也跟着點頭,李春燕終于不再阻攔買補身體的食物,梁木松了口氣。

買好東西,他們便開着拖拉機,到了安城的百貨大樓處接梁二叔夫妻和梁三叔夫妻,離開醫院後,他們就去了百貨大樓,來一趟城裏不容易,自然要帶點什麽回去。

回去的路上,李春燕一直不說話,而王桂花和李丹紅也讨論着百貨大樓的各種稀罕物,梁二叔和梁三叔向梁木打聽李春燕的病情,樊雲璎則垂眼思考怎麽謀劃容身之處。

到了家裏,李春燕一下車就回房間休息了,梁二叔他們也各自回家。

小花這才忐忑地問:“嫂嫂,我娘的病咋樣了?”

梁榆也緊張地等待着答案。

樊雲璎挺喜歡這個懂事的小姑娘,回道:“沒啥大事,好好吃藥,好好吃飯就能好起來。”

小兄妹倆這才放心,小花更是道:“嫂嫂,我特地做了蒸柳樹芽,我娘最愛吃這個了,我這就去給她盛飯。”

梁榆也跟着道:“我去幫忙。”

樊雲璎看着懂事的兄妹倆,嘴唇微微勾了勾,接下來在梁家的一個月,日子應該不會難過。

“梁同志,你有工資,足夠養活一家人,嬸子怎麽會長期貧血?嬸子是不是有什麽心結?以至于抑郁在心。”

飯桌上樊雲璎吃着蒸柳樹芽,微苦又清新爽口的口感,讓她眉眼舒展,不免又問起了李春燕的病,抑郁症是心病,俗話說心病還得心藥醫,藥物等治療手段只是輔助。

梁木喝粥的動作微頓,不由想起五年前家裏的變故,至今想起來,心還是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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