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婦科病科普計劃
回到梁家,李春燕還沒睡,聽到動靜就起身出來了,看到她便問:“梁木家的,你回來了,新民家的咋樣了?”
雖然是陽春三月,但晚上溫度并不高,李春燕的身體不好,樊雲璎怕她着涼,并沒有立刻回答,反而上前攙扶起她,“嬸子,叫我雲璎就好,外面有風,咱們進屋說。”
先前別人一直叫她梁木家的,因為當時有急救的病人,她沒有時間反駁,這會兒她當然要奪回自己的姓名權,稱呼上與梁木分開來。
李春燕不知樊雲璎心裏的計較,只是嗔怪地拍了拍她的手,“你這孩子,叫什麽嬸子,都進了梁家門,該改口了。”
可樊雲璎叫不出來,她又不打算嫁給梁木,頭腦風暴之後,她找到了一個借口,“嬸子,等梁木回來敬了茶之後再改口。”
她心裏默默期待梁木回來的時候,她已經找到了住處。
李春燕的性子軟,也沒有強求,“成,聽你的。”
接着又問:“新民家的,咋樣了?”
這時候已經回到了卧室,炕上還有兩雙大眼睛期待地看着她,這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了,倆小的還沒睡,“你們咋不睡?”
小花跟她最熟,聞言便脆聲道:“我們不困,給嫂嫂聽門。”
梁榆更關心大隊的事,問道:“嫂嫂,新民媳婦兒咋樣了?”
他一問,李春燕和小花便一起看向她,本來想讓他們睡一個好覺的,不過看來不成了,便把噩耗告訴了他們,“人沒了。”
“啊!”三人齊聲驚呼,“怎麽會?”
李春燕憂傷道:“那孩子才二十出頭,她兒子還不到三歲呢,小小年紀就沒了娘,可憐啊。”
接着她想起了什麽,又問:“新民媳婦兒,是不是真得不正經,才下面生蟲子,才會癢?”
問完她才意識到不妥,畢竟旁邊還有倆五歲小孩兒。
而倆小孩兒卻生氣了,小花氣道:“新民媳婦兒才沒有不正經呢,她平常可好了,我去河邊洗衣裳,她幫過我好幾回。”
梁榆也跟着打抱不平,“我去山上拾柴火,新民媳婦見了總幫我背到家門口,反正我不相信她是壞人。”
樊雲璎目光柔軟地看着倆孩子,說道:“對,張秀秀是好人。”
接着就跟李春燕說道:“她那裏癢,不是不正經,而是衛生沒做好,再正經的女人,那裏都會有不舒服的時候。”
“特別是小日子來過之後,用的衛生紙或者月事帶,如果消毒殺菌沒做好,就會不舒服,輕一點的,用溫開水洗洗就好,如果還不管用,就去找醫生開個方子,用藥水洗一洗就會好。”
李春燕也是女人,她那裏也不舒服過,對樊雲璎的解釋很信服,憂傷地嘆息道:“如果新民媳婦兒早點知道這些就好了。”
倆小孩兒很單純,好奇道:“她不知道,為啥不問別人,也不去看醫生?”
李春燕瞪倆孩子一眼,“小孩子不懂,別亂說話,天不早了,還不趕緊睡覺。”
梁榆不依,非要知道答案,從被窩裏伸出胳膊,拽着她的胳膊晃了晃,“娘,你說說嘛。”
小花也好奇,眨巴着眼睛,問:“娘,我也想知道。”
李春燕再次瞪了要倆孩子,說道:“新民媳婦就是臉皮薄害羞,不好意思問,咱們大隊又沒有女醫生。”
樊雲璎嘆氣,無知害人,不知道還有多少女同胞和張秀秀一樣,得了婦科病卻羞于啓齒,最後要不一直忍着經受着不适,要不病重後各種偏方胡亂用,最後越治越重,甚至和張秀秀一樣死于非命。
晚上想着這件事,再加上對陌生環境的不适應,她輾轉難眠。
最後摸出小花特地找來給她的手電筒,起身下炕,從炕櫃裏找出一根鉛筆和本子,搬過來炕桌,準備把腦子的想法寫下來。
打開本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梁木的名字,字體不大好看,但是筆鋒很鋒利,帶着一股子淩厲,和某人的氣質還挺配的。
接着她又直接把本子掀到了後面幾頁,還好是空白的,至于本子前面的,她沒打算看,萬一是梁木的隐私呢。
拿起筆在空白的地方開始,随着鉛筆筆尖的移動,《婦科病科普計劃》躍然紙上。
想在這個世界立足,她一沒錢,原主媽根本沒給嫁妝,梁木給的彩禮直接扣下了,理由很強大,顧家養活了她幾年,那些東西就當報答了,原主當時渾渾噩噩,根本沒有在意。
二她沒有人脈,原主性格孤僻,平常總是獨來獨往,除了跟娃娃親對象接觸,根本沒有朋友,父親那邊的人脈,原主聽了媽媽的話,怕後爸不高興,從小就刻意避着,關系不走動,自然沒有辦法維持。
所以她目前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她能拿出手的無非就是醫術,上輩子家裏是中醫世家,本來傳男不傳女,可她弟弟死活不學,爺爺這才決定教她,她雖然撿漏,但也算喜歡,跟着爺爺學不算,後來更是考上了大學,專學中醫。
本來想要大學畢業後,去大醫院上班,可她不擅長處理人際關系,适應不了複雜的職業環境,最後自己開了一個小診所,因為醫術還可以,總得來說過得還算不錯,誰知道睡了一覺穿越到了這裏,接手了這麽個爛攤子。
往事在腦海裏浮現,酸楚也跟着襲上心頭,她眨巴了眨巴了酸澀的眼睛,又搖了搖頭,把旁雜情緒全部趕出腦海,繼續完善手底的計劃。
首先她打算找石溝大隊的大隊長,打算請他幫忙,組織下大隊的女社員,她給她們科普婦科疾病,也算是為張秀秀正名,她不想那個可憐的女人,離開了,還背着罵名。
接着她會抽出一天的時間,免費給大隊的女同志診脈,做一些不需要設備的婦科檢查,一來為這裏的女同胞做點事情,二來也打開知名度,把自己會醫術的事情廣而告之,只有接觸的病人多了,她碰到疑難雜症的可能也會多,醫治好疑難雜症多了,她就能敲開縣城醫院的大門。
是的,她沒打算留在石溝村大隊,不說農村生活艱苦,就說她在這裏無親無故,又和梁木是這樣尴尬的關系,她留在這裏也多有不便,比起這份尴尬,她更願意面對職場的煩惱。
“雲璎,梁木家的,你咋還沒有睡?”
正寫得投入,窗戶外面就傳來了李春燕的聲音,她趕緊答應一聲,“嬸子,我睡不着。”
接着披上衣裳起床,打開房門,就着月光就看到李春燕衣裳單薄地站在院子裏,她趕緊上前幾步,抓住她的手,問:“嬸子,你怎麽也沒睡?出來怎麽也不多披一件衣裳,現在夜裏還冷,您身子弱,別被凍着了。”
李春燕長長嘆口氣,“我也想睡,可就是睡不着,一會兒想起梁木他爹,一會兒又想新民媳婦兒,心煩意亂地怎麽也睡不着。”
接着她突然吸了吸鼻子,再說話,聲音裏便帶上了哽咽,“他們都是能幹人,卻偏偏短命,像我這樣的廢物,卻活得好好的……”
“嬸子,您怎麽能這麽貶低自己呢。”樊雲璎趕緊勸說,“您身上其實有許多優點,值得我們學習的。”
李春燕茫然地問:“我有優點?”
樊雲璎點頭,“當然,您性格好,有耐心,而且聽小花說,您手可巧了,會編籃子,編籮筐,還會紡線織布,能幹着呢。”
李春燕喃喃道:“我會,別人也會呢,這也是優點。”
樊雲璎再次點頭,“當然了。”
不過她也不知道怎麽誇她,畢竟了解不多,趕緊換話題,“嬸子,我正好有件事需要您幫忙呢。”
李春燕吸了吸鼻子,問:“什麽事?”
“明天我找大隊長有事,我剛來咱們大隊,跟他不熟,還得您幫我說說話。”
李春燕忙問:“什麽事需要大隊長幫忙?”
樊雲璎:“我不是會醫術嗎?就想着給咱們大隊的女同志免費把把脈,檢查檢查身體。”
這是好事,李春燕沒拒絕,拍了拍她的手誇道:“好孩子。”
說了正事,樊雲璎便勸李春燕回去休息,“嬸子,您身體還虛,不能熬夜,我給您按一按,身體輕松了,您就能睡着了。”
李春燕也确實累,便點了點頭,回到房間,炕上的小兄妹倆早就睡得四仰八叉,為了怕驚醒他們,倆人都沒說話,樊雲璎默默地給李春燕推拿,直到她呼吸平穩,進入夢鄉,她才回屋。
大概也是真累了,回到房間,躺炕上沒一會兒,她便睡着了。
“嫂嫂,起來吃飯了。”
第二天,她是被小花叫醒的。
睜開眼,她忙拿起枕頭邊的手表看了看,已經早上七點半了,她笑着揉了揉小花的頭,“你怎麽起這麽早。”
小花:“早點起來吃飯,然後挖野菜啊,要不然都被別人挖走了。”
挖野菜都這麽卷了?樊雲璎失笑搖頭。
“小花,小榆,你娘吃過了沒?”
洗漱過後,她來到飯桌前,沒看見李春燕,便問了一句。
小花看了眼堂屋,回道:“沒有,她還在睡,我和小哥沒叫她,不過給她留飯了,等她起來,熱熱就能吃。”
接着又問,“需要叫醒她嗎?”
樊雲璎搖頭:“讓她睡吧,她昨晚睡得晚。”
小花的廚藝從來不會讓人失望,今天早上的是涼拌荠菜,窩窩頭,配上紅薯稀飯,雖然簡單,但味道絕對贊。
吃過飯,她便開始給李春燕做病號飯豬血糕,豬血裏含有豐富的鐵,正好對李春燕的症狀。
剛做好,李春燕就醒了,小花和梁榆趕緊給她端飯。
趁着她吃飯的空擋,樊雲璎又開始熬藥,等熬好藥出來,就看到李春燕對着飯桌上的血糕皺眉頭。
見她過來,便招呼她,“雲璎,趕緊過來吃。”
樊雲璎自然不會吃,說道:“嬸子,這是專門給您做的病號飯。”
李春燕:“太多了,我吃不下,放着也浪費了。”
樊雲璎皺了皺精致的眉頭,李春燕飯量太小了,這不成,得想法子讓她加大飯量,運動就是最好的辦法。
接着她看見正提着小籃子,拿着小鏟子,往外走的小兄妹倆,有了主意,以後就讓李春燕陪小兄妹挖野菜,等她慢慢地适應了外出,再給她找其他的活計。
不過這之前,她得先讓她陪着去一趟大隊長家裏,把她給大隊女同志做身體檢查的事落實下來。
而她不知道,經過一夜的發酵,張秀秀的死因被傳得沸沸揚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