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閑章不這樣我能怎樣?
自從那晚見過徐小耀之後,簡斯丞就閑下來了,每天準時去車隊報到,該練車練車,該開會開會,偶爾接受一下媒體采訪,跟記者小姑娘打打太極。
今年12月份的時候國內有一場公開賽,車隊正在為此做準備。
只不過現在才10月份,距離12月還早。
體育館的練車場是Wyn車隊常年包下來的練車場地,偶爾也有其他的車隊過來互相做個交流,說得好聽是來一場友誼賽,說得不好聽就是踢館。
不過,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大家都懂這個道理。
所謂和氣致祥麽。
周末這日,孟綏而和嚴兮就去了體育館,她們來得比較晚,到了之後,這裏已經開始跑起圈玩起了比賽,幾個車隊的人員紮堆聚到一起,還挺熱鬧。
嚴兮趴在觀衆席的欄杆上,從兜裏摸出一把瓜子,面對芸芸衆生,開始指點江山,“你看那,看到沒有?”
孟綏而說:“看到了。”
嚴兮忽然嘆一口氣,“知道我讓你看哪了麽?你就看到了?”
孟綏而說:“不知道,你指教一下。”
嚴兮捏着瓜子的蘭花手直指一個方向,“那兒!穿着藍色車手服又高又瘦的帥哥!”
孟綏而仔細瞧了一眼,确實又高又瘦,但是對方戴着頭盔,壓根看不出是不是帥哥,這時對方長腿一邁,跨上了車座,動作極其潇灑。
就這一下,已經蒙蔽住了嚴兮的神智。
她把下面跑完圈剛回來的盛子楮喊了上來,指着那人打聽他是誰。
盛子楮定眼一看,不高興說道:“賀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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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字如同耳邊驚雷,炸得嚴兮灰頭土臉,大受打擊之下退了一步:“居然是他!我居然又被這樣的人迷住了雙眼……”
孟綏而心想,迷得住你的何止一個賀乾。
盛子楮沒有聽嚴兮瞎扯八道,而是喃喃自語:“也不知道最近他和阿丞偷偷摸摸在搞什麽鬼?”說完又紛紛不已,“憑什麽瞞着我!”
嚴兮深吸一口氣,振作起來,“看來以後我要謹慎一些,管住自己的眼睛,否則來者不拒太危險了!”
“什麽事都瞞着我,真不拿我當知心好友了!虧我對他掏心掏肺!”
“以後看人要精挑細選了,可是精挑細選也得靠我一雙慧眼觀察不是?好吧,管不住眼睛,那我只能管住自己的心了……”
這兩人自顧自地做着打算,各自演繹了大半天,忽然擡頭對視一眼,立馬彼此會心,深情款款握住了對方的手。
孟綏而看他們兩個同仇敵忾,忍不住故意要唱反調,“我覺得賀乾挺好的,長得帥,身材棒,脾氣好,性情溫和,文質彬彬,助人為樂。”
她說這話的時候,盛子楮和嚴兮都看着她的身後,兩人欲言又止,百感交集。
于是嚴兮帶着複雜與感慨的心情問了句:“那你覺得他和阿丞比,誰好?”
孟綏而頓時陷入了沉思,“這個……”
“我是真沒想到。”
孟綏而渾身一僵,回頭望過去。
賀乾看着簡斯丞繼續說道:“有一天我會成為你感情路上的一顆試金石。”
簡斯丞上下打量着一旁的賀乾,不知道孟孟是從哪個角度看出了他的身材棒,然後他對着孟綏而道:“不要胡說八道。”
賀乾聞言很是不滿,“剛才孟孟列舉的那些優點,有哪一個成分摻假了還是過量了,不符合事實麽?”
晚上車隊的幾個人一起吃飯,簡斯丞看見賀乾也在,挑了眉不客氣地問:“你怎麽也在這兒?”
賀乾覺得自己受到了排擠,不過仍是厚着臉皮,“在這裏當然是吃飯了,好歹以前也是一個車隊的,敘敘舊嘛。”一扭頭就喊:“小盛子~”
盛子楮怒目而視:“滾。”
孟綏而和嚴兮上完洗手間回來,包間裏鬧哄哄,嚷嚷成一片。
簡斯丞看見她手裏拿着一袋小小的黑色醬料,問道:“手裏拿的是什麽?”
孟綏而笑說:“剛才問服務員要的小醋包。”
簡斯丞一時無語。
一開席,衆人圍着桌子舉杯互相敬了一巡,簡斯丞仍是以茶代酒。
有人見了笑着說道:“丞哥,偶爾喝一杯也不耽誤事,喝酒怡情嘛,幹嘛這麽克己?你之前不也喝過嘛,我記得你以前沒來車隊的時候……”
簡斯丞開腔打斷道:“別管我了,你們自己喝。”
其餘的他似乎不太想多說。
賀乾也只是默笑着,并不搭腔。
過半的時候,大家聊天喝酒玩游戲,餓了添口菜,事事周全樣樣不耽誤,嚴兮每次都和盛子楮茍且在一起,這兩人如果不成眷侶,估計也能成為拜把子兄弟。
期間簡斯丞出去接了個電話。
孟綏而一個人坐着,轉着面前的茶杯。
賀乾看她悶聲坐着,索性找她聊兩句,“阿丞是不是送了你一對耳環?”
孟綏而正犯着困,聞言就醒過來了,“是啊,那是一對印章。”
“他自己寫的字,然後找了一位老師傅做章刻字。”
那位老師傅還是簡斯丞托賀乾找的,賀乾喜歡交朋友,廣結善緣,認識的人之中什麽行業領域的都有,找個老匠人并不是難事。
孟綏而默了一下,忽然問道:“他以前是不是因為喝了酒耽誤了什麽事?”
賀乾起先抿着唇,接着才微微地一笑,“是啊。”
有些事,簡斯丞并不是不讓人知道,而是不想輕易地提起,大概孟綏而也是料定了如此,所以才找他問的這事,賀乾也就沒有神秘兮兮地緘口。
賀乾說:“簡斯言的事你知道了吧?”
孟綏而沒有想到這事還和簡斯言有關,聽他這麽一問,她心裏隐隐有了一點猜測。
賀乾手裏一杯酒,映出他異常沉靜的神色,“她升高中那年暑假,來過這裏,那一年也是阿丞大學的最後一年。”
簡斯丞讀的是建築學專業,大學五年制,當時他是本碩連讀,讀完最後一年就準備讀研究生了。
簡斯丞玩車家裏是知道的,父母從一開始的反對,到後面大概是發現他玩車并不影響學習,那麽作為興趣愛好的話,好像無可厚非,于是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接受了。
但是接受了不代表支持,他們對簡斯丞有一個要求,玩歸玩,不能認真,別當做什麽職業。
賀乾說道:“當初有不少車隊争着要簽他的,但是他無意入職業隊,他拒絕了幾次,很快就引起了韓森的注意,韓森想要招他加入自己的車隊。”
說是車隊,其實不過是野狐談禪,幹的都是些不入流的邪癖勾當,所以簡斯丞無意和韓森産生過多的糾葛,免得無辜惹一身腥。
三番兩次談不攏,韓森也就盯上了簡斯丞,兩人算是結下了梁子。
韓森勸不動簡斯丞,所以開始打他身邊人的注意,有個叫徐小耀的男孩子,他禁不住誘惑,選擇去了韓森那一邊。
“那年暑假,言言到這邊打算玩幾天,但是阿丞準備着研究生的事,所以沒有太多空餘的時間照顧她,我也忙着車隊的事,對她有所疏忽了,連她認識了些什麽人都不知道。”
“有一天晚上,我們出來喝酒,阿丞喝多睡過去了,第二天醒過來發現淩晨的時候,言言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他沒接到,因為他喝醉了……”
簡斯丞在自己住處的門口發現了簡斯言,她當時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身上各處痕跡都指向了一個不堪的事實。
她是自己跑回來的。
簡斯言回過神來的第一反應就是報警。
所以簡斯丞第一時間把人送去醫院,做了各項檢查,報警,取證……
韓森被判了7年有期徒刑,後來在獄中,韓森因為表現良好減刑了,又借了外頭的幫助,只有5年就出來了。
孟綏而聽完啞口無言,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他的父母……”
賀乾笑一笑,嘴角摻了點無奈,“從那以後,言言的精神狀态就不大好,連着身體也松松垮垮,叔叔阿姨忙着照顧女兒,對阿丞也沒怎麽過問了,後來他放棄了研究生,大學畢業就加入現在的車隊了。”
簡斯丞打完電話回來包間的時候,看見孟綏而和賀乾兩人湊在一處,埋着頭聊得風生水起,有一種超脫世俗的忘我。
他拉開椅子坐下,厚重的木椅四只腳劃拉過瓷磚,發出一陣震懾四座的威嚴恐吓。
賀乾趕緊收了聲,臉上擺出了一種被逮個正着的心虛,還要裝得若無其事,他笑着打岔:“誰給你打的電話?”
簡斯丞淡着臉盯了他幾秒鐘,說:“徐小耀。”
孟綏而覺得這個名字聽着有點耳熟,接着仔細一回想才知道,這個名字剛才賀乾跟她提過,徐小耀不是跟着韓森混了麽?
她直覺不是什麽好事,下意識就問:“他找你幹什麽?”
簡斯丞沒料到她會問這個,他不記得自己跟她提過這個人,就這一瞬間的功夫,他就明白怎麽回事了,眼神瞟了賀乾一眼。
他神色緩和地說:“沒什麽事,閑聊。”
吃完飯出來,大家散了各自回家。
盛子楮喝了點酒,揪着賀乾的領子沖他撒酒氣,“快說!前段時間你跟阿丞偷偷摸摸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不說清楚就別走了!”
賀乾三下五除二,把他交給旁邊的隊友,并說:“善良的孩子,最好不要打探世間險惡,好好走你的職業正道。”
他說完跟在簡斯丞身後走了。
嚴兮跟孟綏而打完招呼,讓阿肯送她回了學校。
秋天的夜晚涼了些,剛才一場微雨,把原本幹爽的空氣攪和得濕氣極重。
走出飯店,簡斯丞忽然停下,沖着路邊不遠揚一揚下巴,問孟綏而,“你看前面那個女孩子,你覺得她身材怎麽樣?”
孟綏而仔細望過去,看定以後說:“很火辣。”
簡斯丞微一沉吟:“那跟賀乾的身材比,誰比較辣?”
孟綏而:“……”
賀乾就在旁邊,一聽這話鄭重提醒:“我是男的!”
簡斯丞應一句:“輸給女孩子不丢臉。”
“我不要!”賀乾抗議一句,然後四處搜尋,眼睛一亮,說:“孟孟,你看那邊那男的身材……”
“哪裏?”孟綏而很是積極,問完就被簡斯丞捂住了眼睛。
簡斯丞沖着賀乾,沒什麽好氣,“能不能快點滾,別在我眼前折騰,煩不煩?”
這裏話音一落,身後傳來一陣騷動,一男一女推推搡搡地走出來。
女人的聲音包涵愠怒,也帶着點醉意,“放開我!”
男人卻流裏流氣,“你喝醉了,我送送你。”
“放開!”
“別亂動啊,我有車,開車送你回去。”
孟綏而望過去時,就認出那個女孩是誰了,孟綏而在體育館的訓練場上見過她幾次,一個女車手,跟簡斯丞和賀乾他們好像關系不錯。
簡斯丞已經邁開腿過去了,把女孩拉到自己身後,攔住了流裏流氣的男人。
賀乾在這個時候忽然壓低了嗓子說:“其實阿丞和你在一起,我有點驚訝。”
孟綏而好奇地看着他,帶着詢問的意思。
他說:“你不知道吧?阿丞以前喜歡身材火辣的。”
孟綏而一聽,下意識低頭去打量自己,雖然不至于幹癟,但也确實稱不上火辣,她又擡頭一望,那個女孩的身材足夠火也足夠辣。
簡斯丞把林冉帶過來,推給賀乾,“送她回去。”
賀乾把人扶着,“為什麽是我?”
簡斯丞說:“不是你是誰?”
林冉這時掙紮了起來,兩條腿搖搖晃晃地說:“我不用你們送!”
不知道是不是光線太暗,讓孟綏而産生了錯覺,剛才她好像被瞪了一眼。
簡斯丞沉着臉說:“別鬧了,喝成這樣你打算在路邊躺屍?”
林冉垂着的臉忽然擡起來,似乎生氣了,“躺屍就躺屍,你管得着麽?”
簡斯丞拿出手機,“行,你躺吧。”
林冉看他拿着手機似乎在撥號碼,也不曉得要幹什麽,“你給誰打電話?”
簡斯丞應道:“我報個警,你不嫌麻煩的話,我就麻煩一下警察,讓警察送你回去。”
賀乾見他動真格的了,手上使了點力,把林冉一直拉到車旁,催促道:“快點,我也急着回家睡覺,姑娘家家大半夜在外邊醉成這樣像什麽話?”
林冉大概也怕簡斯丞真的報警叫警察,最後只能乖乖聽話。
晚上洗澡的時候,孟綏而站在鏡子前端詳打量自己,雖然鏡子裏她腰是腰,腿是腿,身上各處骨肉輕勻,但是有了賀乾那句話,她如今怎麽看怎麽不滿意。
她沒來由地一陣氣惱,甚至氣得半夜睡不着,翻過了身擡起腳往簡斯丞的小腹踩了一腳,把簡斯丞吓了一跳,清醒了。
她踩完翻身繼續睡覺,簡斯丞在昏暗之中疑惑了半天,沒過多久她忽然又轉過來,提起一條腿又要往他的下腹踩。
簡斯丞這回有了防備,一下子捉住她的腳踝,然後起身開了床頭燈,拎着她的腳看着她問:“夢游了?”
孟綏而坐起來說:“我從小學到大學,喜歡我的男生很多,給我寫過情書的也不少,一個個都長得帥長得高,挑得我眼花缭亂。”
這話一聽就有藝術加工的成分,簡斯丞問:“那你怎麽不挑一個當男朋友?”
孟綏而說:“你怎麽知道我沒有?情書我還留着。”
最近天氣轉涼,是穿長袖的時候,簡斯丞終于不再克制,手腕浮着青筋,生生抓出幾道手指痕,那副身子足夠柔韌,由着ta翻來覆去。
之前舍不得在她身上多用一道力,如今終于盡興一回。
孟綏而丢盔棄甲,認命求饒,就像那時候玩鬼屋,她蹲在地上求饒一樣虔誠,放過我,別這樣……
簡斯丞冷沉的嗓子動了情,在這樣的深夜裏,實在令人膽戰心驚:“你叫得這麽好聽,我怎麽受得了?不這樣我能怎樣?”
經過一個小時的盤問,簡斯丞終于問清楚她今晚反常的源頭,于是深更半夜一個電話撥過去,對着手機說:“賀乾,你有病就吃藥。”
說完扔了手機。
賀乾聽得發笑——你以為我只能在你眼前折騰?我不在你眼前照樣能翻雲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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