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萬般宜電視劇裏不都是這麽演的麽?……
今天孟綏而要上醫院做複查,所以起得也早。
吃早餐的時候,簡斯丞看了兩次時間,問她幾點出門。
孟綏而慢悠悠地說:“我不趕時間,嚴兮還沒來。”
簡斯丞似乎不大放心,過了一會兒又說:“做完複查給我電話,我去接你。”
孟綏而說:“不用,嚴兮陪我就可以了,她上午沒課。”
簡斯丞比賽在即,每天從晨早到傍晚,都待在賽車場練車,他的訓練很系統且高強度,對體能和耐力的要求極其嚴格,十分消耗精神和精力。
孟綏而不想因為其餘的瑣事,而讓他分心。
臨出門他又叮囑了兩句:“最近天冷,一會兒出門記得多穿點衣服。”
孟綏而坐在沙發擠護手霜,一不小心擠多了,簡斯丞很自覺地伸出了手借她一用,沒想到她勻出一點往自己的腳上一抹,然後看着他的手說:“沒你的了。”
簡斯丞彎腰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做完複查,回家了給我發個信息。”
說完就出門了。
到了練車場,簡斯丞進休息室更衣,盛子楮進來以後對着他一個勁猛打量,簡斯丞拉上車手服拉鏈,看過去說:“什麽毛病?”
盛子楮眼神裏帶着探究,“我發現自從你和孟孟在一起之後,整個人都精致幹淨了。”
“我以前不幹淨?”
盛子楮撇着嘴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就是……”他忽然湊近深吸一口氣,說:“你身上有一股屬于女孩子的香香軟軟的味道,這就是精致。”
簡斯丞把他腦袋推開,自己扯着領子聞了聞,卻什麽都沒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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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啊,”盛子楮圍着他繞了一圈,“你以前衣服得湊滿一個星期才丢進洗衣機裏一塊兒洗的吧?現在是不是一天一換?你看看你現在,整個人透着一股清爽的勁兒。”
“三天。”
“什麽?”
“以前最多三天,”簡斯丞說:“不過現在确實一天一換,超過兩件髒衣服她看不下去。”
嚴兮是上午9點鐘來的,兩人打車去了醫院,然後挂號排隊看診。兩人來得不算早,但好在今天不是雙休日,看診的病人不是特別多,大約10點半的時候就輪到孟綏而的號了。
醫生開了單子先讓她去拍片子,拍片子也得排隊,就這麽一直折騰到接近中午12點才結束。
目前為止,孟綏而的腿骨愈合狀況不錯,但是醫生建議,如果想要恢複到以往的狀态,等她完全可以下地行走的時候,需要接受一些更加系統,且具有針對性的康複訓練。
這需要制定一個訓練計劃和恢複方針。
學跳舞的人和正常普通人不一樣,普通人腿傷愈合了,只要不影響日常行動,能跑能跳,那就相當于康複了。
但學跳舞的人,接下來的幾年幾十年裏,幾乎每天需要一定強度的運動量,負荷過重,一不小心就會導致舊傷複發,所以這方面需要更慎重一些。
孟綏而坐着輪椅由嚴兮推着,從醫院門診大樓裏出來,正準備往門廊側邊的斜坡下去的時候,兩人發現了站在圓柱旁的紀同。
她盤着發,穿着米色的休閑款職業裝,外面再套一件駝色長大衣,襯得她閑适又不失優雅。
今天紀同是一個人來的,不過有司機開車送她,但是沈肆沒在,她在飯店訂了個包間,讓兩個女孩一起陪她吃飯。
紀同出現在醫院門口顯然不是巧合。
這兩天孟綏而還在疑心,紀同怎麽一下子沒了消息,今天她卻突然出現,大概又有什麽事了。
吃飯期間,紀同一直在和嚴兮閑聊些家常,她倒是想和孟綏而多說些話,但孟綏而聊天興致并不高,有一部分原因是今天醫生的那番話。
接下來的針對性康複訓練和之前的複健不完全是一回事,這關系到她以後能否健康自由地登上舞臺。
一頓飯吃得差不多,紀同又讓服務員重新泡了一壺茶,顯然暫時沒有打算離開的意思,紀同也不避諱嚴兮在場,歇了片刻就直接進入正題。
“你的情況,我聽劉醫生說了。”紀同時刻和孟綏而的主治醫師保持着聯系,以便于自己随時可以了解到女兒的身體狀況。
孟綏而問:“你想說什麽?”
“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你自己最了解,目前你最需要的是什麽,你心裏應該明白。”紀同停了一下,又說:“孟孟,回到媽媽的身邊來。”
孟綏而看着她不說話,表情沒事絲毫松動的跡象。
紀同說:“我會給你找一個最專業的康複教練,還有私人醫生來照顧你,給你最好最恰當的治療,讓你在醫生建議的時間內,恢複到你以往最理想的狀态,好麽?”
孟綏而笑了一下,說:“好啊,多少錢?”
紀同一愣,“什麽?”
“康複教練,私人醫生,整個訓練期間的治療費用,”孟綏而問:“一共需要花費多少錢?”
“這些你不用管。”
“我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還得起。”
紀同聞言,原本的一腔熱情稍稍冷卻,溫和的語氣裏透着幾分嚴肅,“孟孟,這關系到你往後的人生,你的舞蹈生涯,你的夢想,不要在這個時候意氣用事,可以麽?”
孟綏而自然要比任何人都重視自己的身體,所以剛才紀同那句“最理想的狀态”,讓她産生了一絲動搖,但她心裏仍繃着一根神經不放。
“我沒有意氣用事,我可以接受你的幫助,但我不能無緣無故地接受你的幫助。”
“這不是幫助,更不會是無緣無故!”紀同皺起眉來,語氣頗重,“你是我的女兒,這是我作為一個母親,理應為自己孩子付出的一份關愛!”
孟綏而說:“你不覺得這句話對你我是一種諷刺麽?”
紀同仿佛一口氣哽在了胸口,臉色憋得不那麽好看,她看了嚴兮一眼,嚴兮立刻心領神會,借口上洗手間,出去回避了。
待冷靜下來,紀同得情緒也平和許多,“媽媽以前做錯了事,傷害了別人,也傷害了你,這麽多年了,你也該消氣了,給媽媽一個機會彌補你?”
孟綏而神情冷漠,“你沒有資格彌補,你曾經因為一己私欲,而毀了一個男人的一生,他本該有屬于自己的家庭和孩子,你不知悔改,又跑回去毀了我的家,直到現在,你還在自以為是。”
以前兩人甚少談及過往,所以孟綏而從來沒有對她表露出,近乎控訴罪狀的一面。
紀同呆愣在椅子上,她并不是不知道這些,也不是沒有産生過悔意,但她确實不知道該怎麽辦,怎麽去挽回,怎麽才能讓局面往好的一面發展。
她扶住額頭,垂着腦袋,像是累極了。
“我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錯事,可千不該萬不該,錯都錯了,我還能怎麽樣?我已經在盡自己所能,想讓你好過一些。”
“有些過錯無法彌補,你只能贖罪。你贖罪的對象是我,不是你自己,請不要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請你尊重我的想法,我的意願,這樣才是讓我好過一些。”
孟綏而說完最後一番話,手臂滑動椅輪,往包間門口去。
紀同忽然站了起來,看了她一會兒,微微嘆出一口氣,“我送你回去吧。”
嚴兮就在包間外面的走廊裏等着,看見門開了,趕緊走了過去。
紀同有些疲倦的樣子,卻仍對嚴兮笑了笑,然後對着輪椅出來,一路親自把孟綏而送上汽車後座,輪椅由司機折疊放入後備箱。
把孟綏而送回住處,紀同就走了,走之前對她說:“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會認真去想一想,但我的建議,也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嚴兮把孟綏而送上了樓,在電梯裏她也了解了個大概,回到屋裏她說道:“總歸是他們欠你的,你花點他們的錢怎麽了?”
孟綏而接過她遞來的水,說:“我一邊拒絕他們的示好,強調自己和他們沒有關系,一邊接受他們的金錢資助麽?”
嚴兮吶吶地張了幾次嘴,似乎找到了問題的症結,她說:“那你一開始就不要把話說得那麽絕情嘛。”
孟綏而:“……”
嚴兮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來,“再一個,你得考慮特殊情況啊,你現在就是特殊情況,你需要一個更優良的環境來調養身體,很明顯同姨可以給你提供這樣的條件。”
孟綏而說:“說夠了沒有?你下午不是有課麽?還不回學校?”
嚴兮看了眼時間,快下午1點半了,她站起來手指着輪椅的人,說:“你跟簡斯丞真是絕配了,一個沒人性,一個沒心沒肺,是不是忘了我剛才在醫院鞍前馬後伺候你來着?”
孟綏而抽出手機,說:“我給你發個紅包,就當跑腿費。”
嚴兮已經開了門出去,她聞言,腦袋鑽回門縫裏,說:“少于20塊錢,我跟你急眼!”
說完關門走人。
進了電梯,嚴兮就收到了孟綏而給她發來的50塊錢紅包,打車回學校剛好。
孟綏而現在下地走路沒什麽問題,但仍是要注意腿部用力,盡量避免骨折處承重過度。
晚上簡斯丞回來,看見她坐在沙發上仿佛陷入了沉思,然後她慢慢地轉了過來,面無表情地盯着他猛瞧。
簡斯丞過去擡起她的下巴,垂眼說:“一定要這麽詭異麽?我要是一個錯眼被你吓跑了,憑你這雙小短腿,怎麽倒騰都追不回來。”
孟綏而氣得憤憤的,一連四問:“我很吓人麽?誰是小短腿?為什麽追不回來?你怕什麽?”
簡斯丞說:“真棒,一個重點都沒有錯漏。”
孟綏而對他剛才那句話似乎有些在意,簡斯丞洗完澡出來,她還在沙發上沉思,他擦着頭發才坐過去,她就扭着頭問:“你要是跑了,真的追不回來麽?”
簡斯丞把毛巾丢在沙發上,将前額的濕潤的碎發撥弄了兩下,往後梳理順了,然後才看着她認真回答:“我不跑。”
“那如果他們逼你離開,威脅你呢?”她口中的“他們”,自然指的是沈肆和紀同。
“怎麽威脅?”簡斯丞無所謂地笑,一縷碎發利落地垂在眉峰,“能要了我的命?”
“這說不準的。”
簡斯丞把她抱了過來,笑得一點痞氣,又輕聲逗她,“離開你才是要了我的命。”
她唇線抿着開心的弧度,想了一想又說:“那如果威脅到你的家人呢?”
簡斯丞聞言,表情微微一收,有些凝重。
孟綏而被他看得有些緊張。
他卻摸着她的臉,低聲問:“怎麽了?是不是今天發生什麽事了?”
她搖頭,“電視劇裏不都是這麽演的麽?”
簡斯丞若有所思看了她一陣,說:“電視劇裏這麽演,是因為電視劇裏沒有法律,但現實裏有,法制社會,命很值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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