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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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那大概是他度過的最漫長的兩天，從等待到徹底結束。時柏榮檢查完最後一遍考卷，聽見考試結束的響鈴。走出考場，他是第一個回到班級，也只有唐原等在那裏。“……我送你回家吧。”“不用了，我自己叫車了。”時柏榮想也沒想地拒絕，一個人将桌上的書全部清到實驗室外，提着個空蕩蕩的書包就走。好吧，其實還沒叫車，只是不想和人一起。在校門口又等了一會才等到車，回家的路上，他順便聯系了一下搬家的事情。
這件事他倒是早就想好。不過以前是想搬到唐原家裏，現在，大概就是搬進他爸給他準備的房子。他也沒打算通知誰，成年了，他也能做自己的決定。他就不是唐原想的那種，連自己的喜歡都搞不清楚的男人——想起唐原，哪怕過了兩個多月，他還是忍不住生氣。捏兩下書包上的挂件，捏完又想起這也是唐原送他的東西。“……”煩死了，怎麽哪裏都有唐原的影子。
而真正該出現的人連個道歉都沒有，就知道送什麽吃的。時柏榮是很不滿唐原對他的看法和表現，最終，他是打算一個人冷靜一段時間，順便看看唐原什麽反應。也是他知道，他暫時還沒法将對方徹底放下。這讓唐原身上令人讨厭的點又多了一點——好吧，似乎有點無理取鬧，但他總該有這樣的權力。
至于搬家的事，他不去特意通知唐原，唐原遲早也會知道。畢竟就住上下層，有什麽動靜還是容易察覺。不過，在此之前，時柏榮還得先解決學校的事情。畢業照，謝師宴，畢業典禮，還要等他們的成績，出成績後，又總要回學校聽聽宣講……再采納下班主任的意見。每一件事都有唐原的參與，不過時柏榮仍然不願意給人一個好臉，拍畢業照的時候，人就站在自己身邊，他都當沒有看見，連肢體觸碰都不願意有，謝師宴上更懶得和人敬酒，直接躲到角落。這種明顯的疏離叫唐原也感受點時柏榮當初的苦澀，同時，他也做了個決定，讓他這段時間比過去的畢業季更為忙碌，到後面，少了點時間再去将時柏榮關注。徹底見不到人，似乎又能靠逃避緩解難受。何況，現在人不在班級，也沒有監控。他總不能去把人跟蹤——也是他不知道，自己早被個小兔崽子跟蹤不知道多少回了。
唐原其實一直知道自己對時柏榮的在意，只是沒想到真的放棄會讓他這麽難以接受和抗拒。也許他不該因為一個可能的未來就想将人抛棄，将自己的想法放在時柏榮身上，或者，一開始他就不應該因為好玩和情欲和人扯上關系。當作不認識就好，當時幹嘛要上前打那個招呼。嘆了口氣，唐原又開始抽煙。反正現在沒人管他——被對方管着的人，一直不只是時柏榮而已。
他還在想有沒有機會道歉，看能不能把人挽回。然而先等到的卻是時柏榮搬家的消息。讓他先前的各種考慮全然沒有用武之地。“……搬家啊？”其實早知道時柏榮不可能在這住那麽久，然而唐原以為，怎麽着時柏榮也會呆到報完志願之後。他在電梯裏遇見提着行李的對方，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這麽一句。“……嗯。”時柏榮也沒有多聊的心思，說完，兩個人共同在電梯裏度過了一分鐘左右的尴尬。一人靠着電梯的一個角落，視線共同落到地面的某一點處。“……電梯到了。”“你先走吧。”“哦。”時柏榮說完，還是誰也沒動。又像約好了似的，兩個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再同時移開了目光。“……那我先走？”“行。”也不知道這種事有什麽商讨的必要。唐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以前可真沒發現自己這麽無聊。
走就走吧。也算是時柏榮徹底給他表明了态度。本來還覺得這小兔崽子沒那麽容易離開，但還是他太自信，也許先前對人的态度也有他太過自信的原因。總覺得人還會回來，他還是有機會。因此，本來只是下樓去買包煙，這下又順便提回兩瓶酒。但買了也沒喝，唐原只是對着手機，摁下時柏榮的電話，盯了半天，最後還是沒能撥出去。
……既然人都認清他到底是個什麽糟糕的樣子，總算能離開他這個糟糕的男人，唐原想，那他也沒必要再因為一己私欲，再試圖把人留下，做一些讓人讨厭的事情。
他還有點被自己的想法感動，感動了兩分鐘，又覺得自己實在好笑。不過是害怕再一次的拒絕，連話都說不出口，還要把自己假裝得多麽高尚。唐原覺得自己真是有病。就是暫時沒打算去治療。人都跑了，犯病也影響不到誰身上。抱着這樣的想法，酒瓶換下手機，被唐原拿到了手上，生日的那天，好像和人喝的也是這樣的酒。
反正也沒什麽出門的必要，宿醉之後，一連幾天他都在家裏睡覺，等時柏榮搬完家了他才敢出門溜達晨跑，跑到一半，又總能想起和時柏榮一起的情況……怎麽以前沒覺得自己陷這麽深。唐原試圖放空腦袋，但還是沒能做到，只能靠疲憊的感覺一點點擠占他的大腦，讓他最終無力思考。跑完三圈，再打包點樓下的腸粉回家。過幾天又要出成績了，唐原看着自己的日歷，在今天的日期上打了個叉。
不知道兔崽子要考到那裏。大概不會留在本地。不過，去哪裏也不關自己的事了，唐原吃着早餐，給那條小土狗的主人發了個信息，問他什麽時候出來見個面聊一聊。對面倒也回得挺快，還直接打了個電話過來。“操，吓死了，我吃飯呢。”唐原接起電話，“打來幹嘛啊，大忙人。”
孟荻可不認他的稱謂，“我忙個屁，別咒我，好不容易才休兩天假呢——倒是你，怎麽突然就想通了？”
“靈光一閃不行啊。”
“行。随你。不是你外面惹了什麽人還要讓我解決就行。”孟荻往後一躺，躺上他家女朋友的大腿，享受起女友的愛撫和順毛，“那什麽時候見面啊，我就這兩天有空，你找個時間？”
“白天不想出門，晚上吧，你看今天還是明天。”
“那今晚吧。找個地方喝酒呗——哎！我不喝我不喝，陪他喝而已。”後面半句明顯不是對唐原說的，聽着也有一段距離。打鬧了一會，孟荻才又回來說起正事，“那什麽，還是老地方，我就不喝了啊，我得開車過去。”
“知道了。那早點見吧，五點好了，順便吃個飯。邊吃邊聊。你也早點回家，免得嫂子找你。”
定下了晚上的事情，唐原趴上沙發抽煙，一根煙結束，聽到聲音，他抄起手機，看了眼班級群裏的消息，沒有重要的通知，也沒有時柏榮的出現，手機一蓋，他懶得再看下去。
其實前幾天喝醉過一次，還是試着給時柏榮打了個電話，接通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麽，沉默一會，就說了句抱歉，兩秒之後，電話就被人挂掉，再打過去，永遠占線。想也知道是又被人拉黑。唐原頹廢了小半天，也不再自讨沒趣，只想着怎麽走出現在糟糕的情緒。不然，再找個男人算了。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就被他否定，倒也還沒饑渴到這種程度。
還是睡覺好了。他倒上床，被子一拉，所有事情都被隔絕在被窩之外，連帶着昨天聽朋友說又在酒吧看到時柏榮的事情也給抛到腦後，人早不是他的，也沒什麽立場難受。還都成年了，他更沒道理管着。不要找個跟他一樣不負責任的糟糕大人就好。翻個身，唐原又還是在想這件事情，總覺得時柏榮那經歷和性格，最後還是會被個老男人騙走。
……那還不如讓他來騙。
這次真不再想他了，唐原戴上眼罩，平躺着又睡了過去。不知道他這邊一在床的附近出現，和他隔着一片海的時柏榮也臭着臉挪到電腦桌前，又開始盯着屏幕上的人影，不爽這人怎麽能睡得這麽安穩。一點不給他想要的反應。還靠電話道歉，一點都沒誠意。看着看着時柏榮又開始咬起指甲，現在他是比唐原還閑，因此大半天的時間都能用來盯着一個讨厭的男人。不是想幹壞事，就是想看看這人沒有自己過得差勁的樣子。結果，時柏榮每天就看到唐原在那邊睡覺，睡眠質量很好，看起來一點不受別的事情幹擾——主要是，這人好像一點都不受他離開的影響。
連他去酒吧也不來抓他。怎麽之前來得就那麽快，現在果然是對他始亂終棄。難不成真的不要他了，可他還沒打算放棄他呢。看了一會屏幕，時柏榮又開始在房間裏踱步，走着走着臉色一僵，眉毛一皺，搞不懂自己怎麽又開始在意這麽個渣男。丢了算了，要他幹嘛。黑着臉關了電腦，時柏榮也上床睡覺。
一覺醒來，唐原換了衣服準備出門，而根本沒睡着的時柏榮看着屏幕裏打扮的唐原，咬着牙，偷偷詛咒起那個和他約會的對象。時柏榮的草稿本上多了不少圈圈，唐原也準備出門。居然還噴了香水！時柏榮盯着床邊的唐原，指甲都快被他咬禿。恨不得直接過去找人，看看是哪個狐貍精把他的唐原勾走。然而搬家是他搬的，現在住的地方離人十幾公裏，根本做不到馬上堵住對方，再跟蹤上去。早知道真放個定位器了。時柏榮開始後悔，邊後悔邊把電腦塞進書包，想了想，又往包裏塞了個手铐，準備一起打包過去。
抓不到小狐貍精也得把唐原抓到。匆匆打了個車過去，然而半個多小時的路程，等他到唐原家裏，唐原早就已經出門離去。好吧，總是要回家的吧。拿着先前唐原給他的備用鑰匙開了門鎖，時柏榮就這麽登堂入室，坐上熟悉的小碎花沙發，等着人回來。不過人還沒等到，他倒先是餓了。人确實要抓，但飯也要吃。在沙發上坐了半小時之後，時柏榮還是選擇先叫一份外賣，填飽他的肚子。
而這一等就是三個小時。唐原和孟荻雖然經常見面，但一見面總是有說不完的事情。聊了一會正事，敘舊又敘舊半天。他們以前是大學同學，畢業後一起來了冬門，也合租了一段時間。後來唐原去當了老師，孟荻開了公司，走向不同的道路，也沒有斷了聯系，十多年下來，倒也能算彼此最好的朋友之一。但即使如此，時柏榮的事，唐原猶豫了一會，想着既然都結束了，也就沒告訴對方，只是點了瓶酒，不要命地灌下。看人心情不好，孟荻還是沒有多問，他的态度倒是明确，唐原想說就說，不想說他就陪人喝酒，再等人醉了給送回家就行。不過從餐廳出來，把人扶進後座，他還是沒忍住問上一句，“哎，喝這麽多，是失戀還是失身啊。”
“……都不是。”唐原還留有一點點的意識，讓他能把孟荻的話給理解，“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不會影響工作的。”
“好吧，你安心睡，我送你回家啊。”
只是沒想到家裏還有個無聊得快長蘑菇的時柏榮等着。躺在沙發上，時柏榮已經腦補完唐原怎麽和別的男人濃情蜜意親親我我的樣子，這次指甲都不夠他咬，直接扯了件換下來的衣服咬着——至于他則在唐原衣櫃裏找到自己之前留下來的睡衣，試圖提前做好過夜的準備。不過，等了這麽久，人還一點沒有音訊，他又是委屈又是惱怒，好不容易放下點糾結和人發了條訊息，說自己在他家裏，問他什麽時候回來，卻沒有任何回音。他還試着打了兩個電話，半天都沒人接聽。一想到唐原可能在別的男人床上玩得高興，沒空來去看手機，時柏榮只想沖過去把人綁回來，對他做一樣的事情……最好把腿打斷，讓人再也不能亂跑出去。
滿腦子亂七八糟的想法，忽然，他聽到門口傳來的響動，一時之間，什麽委屈不滿都被掃空，他跳下沙發，趕緊過去開門，誰知道，門一開，先是看到個醉醺醺的唐原，再看到個唇紅齒白雖然長得不差但有點奸相的男人，這人手還摟在唐原腰上，扶着人準備進門。而孟荻看到時柏榮，也有點意外，戳兩下唐原，本想讓人介紹一下，結果人沒戳醒，反而被時柏榮瞪了兩眼。
“……”瞪他幹嘛，孟荻也很無辜，而唯一能給他們互相介紹的唐原在孟荻身上睡得正香，一點不被他們之間的暗流湧動打擾——當然，應該是時柏榮單方面的湧動，孟荻本能地做出一些反射。相互瞪了一會，孟荻再認真看看面前這小男生，一副居家的打扮，以及這人還呆在唐原家裏，聯系唐原今天喝醉的事情，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什麽。老夫少妻——或者老妻少夫什麽的，他懂，總是容易有些觀念上的矛盾，偶爾吵吵架鬧鬧脾氣也是正常。“……你是他男朋友是吧。”自認為想了個明白，孟荻主動把唐原從身上放下來，往時柏榮懷裏一塞，又看了眼時間，頭也不回地就跑了。
“……？”這小狐貍精跑得真快！
在時柏榮眼裏孟荻就是一個落荒而逃，完全想不到這人只是趕着回家見女朋友罷了。不過，時柏榮現在也沒空管對方，只看着自己懷裏，很可能是剛偷吃回來的男人。睡得還挺香的，他不滿地捏兩下唐原的臉，捏着捏着就滑進唐原的衣服，想着自己就是給人檢查下有沒有什麽不該有的痕跡。摸了好一會，才想光摸也摸不出來，還是把衣服脫了好了。這麽想着，他直接把人扛到床上，再拿出手铐給人铐上。
幾秒後，他又拿來眼罩，戴到唐原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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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後面沒有小黑屋，它和小時一起泡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