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曼,別動,我已經報警了。”藍沐寧手臂護着自己的頭,側頭安慰倪曼。

“可是,可是,”倪曼很害怕,她覺得他們倆并不是眼前人的對手。“我開車試試?”

“應該不行,我們的車,沒他的……”他想說沒他的車重,撞不動,話沒說完,司機又開始砸車,嘭,嘭……司機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矛盾是怎麽回事兒,單純以為是小少爺和小少奶奶的桃色事件,又知道倪曼懷孕了,其實并未敢下狠手,怕吓壞小少奶奶,還是留了點餘地。

“你們倆給我滾下來!”樊逸臣知道書臣下車緩慢,所以也并不急着跟書臣對話,只是在咒罵倪曼和藍沐寧。“狼子野心,你們想要什麽?你們倆是一夥的?臭娘們,你肚子裏的孩子是藍沐寧的?敢耍我弟弟?”

“大少,家裏,家裏三樓保險箱被打開了!”司機接到了家裏保镖的電話,連滾帶爬的過來彙報給主子。

在這個寒風凜凜的雪夜裏,西裝大衣,身高腿長,身材健碩的樊逸臣狹長蔭翳的眼睛放着兇光,風雪吹散了他的發,像極了一頭要殺人的狼。“媽的,原來不單單是一對狗男女,還是來要我們命的人。”他大步回頭,從車裏取出了一把□□。“咔嗒”,這臺車關門的聲音平時聽着好帥氣,是子彈上膛的聲音,此刻聽起來,完全是催命的節奏。

司機吓傻了,不敢阻攔。

看到他扛槍,倪曼完全不聽藍沐寧的話,直接踩油門開始撞他們,企圖給自己擠出一條路。

車,是壓着司機和樊逸臣的腿開過去的,可她撞不動眼前巨大的越野車,車子在艱難越過四條人腿後,已經開始在薄薄一層的冰雪路面上開始打滑……“倪曼,你,你瘋了?”藍沐寧開始不覺得她做的錯,可是,這太冒險了。

“你沒看到,他拿着槍?”她開始倒車,車幾乎快碰到樊書臣的車子,然後又開始加速撞過去。

“不行,不行,慢一點,用頂的……”藍沐寧的提醒也是倪曼自己的意願,她終于想起了重力加速度原理,更懂得太大的碰撞,車根本承受不住。一點點頂着越野車,他們幾乎給自己開出了一條路來。

可依舊來不及……

槍響了。

樊逸臣打爆了轎車輪胎,這下子,倪曼和藍沐寧真的走不了了。

“哥,不要,不要開槍,哥……”書臣劃着輪椅,來到跪在地上開槍的樊逸臣身邊,他擋在了槍口前面。

“書臣,這就是你的清新小鹿,單純女孩!她要毀了我們家!她會要了我們所有人的命!”夜半空曠的夜裏,大風伴着樊逸臣的嘶吼,他的腿被倪曼開車碾過,應該是骨折了,咬緊牙跪在那裏,他臉上覆蓋着殺氣,雙眼通紅,像來自獄的魔鬼,無論如何也要打死那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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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不要殺人!不要傷害小曼!哥,16年前,是誰殺了胡芷豫?”書臣抱着哥哥的手臂,這個問題,讓樊逸臣冷靜了下來,他看着弟弟,不知道該說什麽。16年前,十幾歲的書臣還是個孩子啊,現在,他也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大男孩,家裏的事情,他只知道風光無限的一面,不是嗎?

兄弟倆還在對話的時候,倪曼已經把藍沐寧的輪椅給他放在了門邊,“你快走,不要管我。”藍沐寧心裏急得冒火,危情時刻,他卻一步也走不了,只能依賴倪曼下車幫助拿輪椅。

“我去開他的那臺車……”倪曼小聲說着。

“你別動,我去。”他已經挪到了輪椅上,還不忘提了那厚厚一摞賬本放在膝上。

“車太高,阿寧,別逞強。”說完倪曼頭也不回的跑過去。

絕望!是啊,樊逸臣的車他能開?藍沐寧擡頭看天,雪變大了……

越野車的鑰匙果然留在車裏,倪曼打開車門,風雪裏回頭要幫助藍沐寧上車,藍沐寧已經不想上車,他死命推着倪曼,“你走,你走,走啊……”他這癱瘓的身體,幾乎忙碌了一天,也幾乎坐了一天,現在能坐着,能推動輪椅已是身體的極限,根本上不去這臺高大的車。

槍聲劃破長空,擊穿了這個雪夜。

槍聲再度響起!恐怖随之而來,樊逸臣大概是瘋了,他看到倪曼和藍沐寧要上他的車,于是端着□□開始向倪曼開槍,“哥!”書臣死死抓住了樊逸臣的手臂,再不讓他舉槍傷害他的愛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再受傷,“不要,不要開槍?為什麽要殺人?為什麽?為什麽?”他接受不了,即便大哥要殺的是個陌生人他也無法接受,何況!那是他的愛人!

為了金錢?名譽?為了自己的私利就要去殺害別人?他的父母,他的哥哥,他最親的人為什麽竟然是這樣的人?

樊逸臣的槍法不如科班出身的藍沐寧,但他比普通人已專業無數倍,畢竟愛玩射擊,又系統的練習過,雪夜裏視線模糊,他開了兩槍還是擊中了人。

槍聲響起時書臣覺得自己也跟着死了,那是他的女人,他的愛人,他的骨肉。他抱住哥哥,拼命回頭去看倪曼,風雪中他終于看到,是有人被擊中了,不過不是倪曼,是把倪曼護在懷裏的藍沐寧,他看到的,是倪曼回身,抱着慢慢倒下的藍沐寧,兩個人倒在了雪地裏。

“兩顆,他,他還,還有,兩顆子彈。”槍械專家,藍沐寧什麽都計算在心裏。他居然真的抓着車門站起來,用身體護住了倪曼,他終于保護了她,他愛的女孩。

“阿寧,你怎麽這麽傻。”抱着藍沐寧,倪曼開始找手機,打電話,她要打電話,叫救護車。“你的同事是不是快到了?阿寧你不要講話,會好的,不要動……”滾燙的淚,嘩嘩的流,她自己也不知道藍沐寧會怎麽樣,從未面對過這樣的場面,她害怕極了。

“嗯,應該,是快了,我們的目的,全部達成。我媽媽,的案子,可以破了。”他握着倪曼的手,把自己的槍、手铐都塞到她手裏,他居然感覺到了疼,槍傷的位置太高了,是太高了吧。

“我們成功了,阿寧,你做到了,師母的案子可以破獲,樊氏的案子也已經偵破。”她不管不顧,開始大聲喊他。

“小曼,謝謝,你,謝謝你,幫助,我……喜歡你。”他好累,握着她的手,他想睡了。

“阿寧,阿寧,下雪了,不能睡,你睜開眼睛看看我,阿寧!”

“小曼,我以為,我們,要跑到,海裏呢。”他摸着她的臉,她漂亮的臉,他想幫她擦去淚水,他不要看她哭,他想看她笑,他想永遠記住她。

“你那會兒非要我學游泳,是怕今天,我會把車開到海裏去?”她不斷地跟他講話,故意跟他搗蛋,想讓他保持清醒。

“嗯,是啊,大海,在,那邊……”他擡手指着海的方向,吃力的指,突然支持不住,手掉了下去。

“阿寧!”她懷裏的人,不再動了。

“小曼,小曼,快跑,跑!”書臣拉不住樊逸臣,樊逸臣瘋了似的拿槍瞄準,他還要開槍射擊。書臣的心,純潔似雪,他要她跑,要她活着。“哥,你不要再犯錯!不要再殺人!哥!”

“放手?”

“你放手!”

“放手,她要跑了!”

“不!”

“你逼我。”“砰砰!!”兄弟兩個人,大概都瘋了,樊逸臣雙眸如血,掙脫不開書臣的手,朝他腿上便開了兩槍。

又聽到了兩聲槍響,倪曼的第一個反應是,樊逸臣沒有子彈了,藍沐寧說過的話,一定是對的。

另一個反應是,他在打誰?!!

書臣要她逃,藍沐寧也要她逃,可是,她此時此刻,不再害怕了。因為,她懷裏的藍沐寧——沒有了呼吸。她拿着藍沐寧的槍,向他們兄弟倆跑了過去。跑到他們身邊倪曼才看清,書臣倒在了血泊裏,樊逸臣居然對自己的親弟弟開槍?

已經死了一個藍沐寧,難道書臣也要死麽?

不!

從來冷靜自若,自視甚高,不屑于做表面功夫的倪曼,覺得自己的血液在這個冷得要命的雪夜裏,沸騰了。

一瞬間她已經什麽都不怕了,舉起槍,明知樊逸臣已沒有子彈,她不發一言,還是開了槍。

就要裝作不知道,我要合法的殺了你——殺人魔鬼!

她忍着全身不知道是因為冷?因為憤怒?因為害怕帶來的顫抖,扣動了扳機,藍沐寧早已教她學會了用槍,在他們小小的辦公室裏,他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教給了她,從沒保留。

雪花打在臉上,是疼的,開槍的一瞬間,倪曼覺得藍沐寧就站在自己身後,他托着她的手,開槍,複仇!

瞄準的是心髒,不過打中的好像是肚子。

還想要再開槍,倪曼聽到警笛聲由遠及近的傳來,提醒她,她是正義的化身,不要再發瘋,更不可着迷于堕落的感覺,這個恐怖的夜晚終于結束,是不是天都快亮了?

扔下槍,她跑到書臣身邊,借着交錯的車燈,看他滿手、滿腿的血,血流在雪地裏,觸目驚心,不過還好,他還活着。

“書臣,書臣,我們很快就去醫院,都過去了,書臣,”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只是用抖個不停的,冰涼的,剛剛開過槍的手去抱他的身子,她想抱抱他,想跟他說話。

樊書臣的腿本沒什麽知覺,但這樣近的距離中了兩槍,子彈打爆腿骨,說不疼,是假的。他匍匐在地,勉強睜開眼,看着他心愛的女孩,滿身是血跪在他身邊。

“我待你,情深似海,你就是這樣對待我的?”面前弱不禁風,白瓷一樣的女孩,終究是朵帶刺的玫瑰。

她要解釋,要他知道,顧不上什麽案件機密,她慌忙為自己的行為辯解,“書臣,阿寧犧牲了,他的媽媽,你知道是誰麽?是胡芷豫。你知道樊氏集團涉案資金是多少麽?一百多億,一百多億人民的血汗……”

她的确不是純情小鹿,更不是傻白甜無知女生。她跟藍沐寧學了開槍、使用手铐,助他在樊家裝竊聽裝置,刺激尹夏楠跟樊氏夫婦翻臉,利用書臣對自己的信任走進樊董事長的書房,僞裝自己,假意迎合罪犯……她做了所有應該做的,不能做的事,她為的是什麽?

她亦是身不由已,家國情懷,正義面前,她沒有選擇,但她從沒想過要犧牲他們的愛情,她要他們的愛情,還有——孩子。

再也沒有時間給書臣解釋,倪曼被警察帶走了,書臣也被擡走,他們再也沒有機會說話,在樊氏集團案件完全審理結束之前。

一場大雪,終于停了。

分別,便是六個月之久。

作者有話要說:

漫漫陸陸續續更新了三個多月,感謝我的小讀者們時時刻刻的關心和陪伴,漫漫在今夜終于馬上要完結了。

它的優點缺點都有很多,感謝包容和體諒,衷心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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