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歸還 幾乎将整個頭埋在那人的胸膛……

将近正午,陽光越發地刺目。因着初春回暖,街上的風索性也變得溫和。

祝暄幾乎将整個頭埋在那人的胸膛。

方才謝峥遠不由分說地抱着她從凝園中橫穿而出,引來一衆人側目,原本熱鬧的園子只剩了低低的議論聲。

那些話她雖聽不清,卻也猜得出是什麽,臉頰不自覺地滾燙起來。

眼下謝峥遠抱着她上了馬車,徑自吩咐着回将軍府,又讓人去叫了太醫,這才垂下頭去看懷裏快要縮成一團的小姑娘。

“這會兒倒是不想下去了。”他低笑一聲。

祝暄一怔,恍然發覺謝峥遠已抱着自己坐了有一會兒了,她慌忙想要掙紮下去,手心的傷口卻不小心蹭着了他的衣袖。

“嘶……”又是一陣刺痛。

“別動。”那人沉聲說着拿出一條折疊整齊的灰色帕子,又捏住她的腕子讓她張開手,“幹淨的,先簡單包紮一下。”

祝暄想躲卻又敵不過他大手的力道,只能乖乖任他用那塊醜不拉幾的帕子把自己的小手包了個嚴實。

“多謝侯爺……”傷處的痛感讓她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謝峥遠垂眸看她,似乎心情還不錯。

感覺臉頰又是一陣滾燙,祝暄慌忙從他懷裏掙出,在一旁坐下。

來時倒也沒覺着心跳加快,只是單純地不想跟這人坐一車。這會兒雖然也不想,可卻莫名地又一陣別扭……

祝暄壓下心頭亂七八糟的念頭,轉而撩起窗簾去看外面的街景,權當身旁那人不在。

“除夕時我送你的東西,可還喜歡?”謝峥遠的目光略過她發上的玉簪,像是不經意地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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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祝暄茫然地眨了眨眼,“什麽?”

那人了然地挑了下眉,淡淡道:“沒什麽,只是那晚我曾留了一份除夕禮給小娘子。”

除夕禮?

祝暄這才記起,除夕那晚她确實收着了這人的一份禮,只不過當時正生悶氣,便将東西扔到了櫃子裏沒看,再後來她也不曾想起。

現下想來,也是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難免愧疚:“怪我最近一直忙着,待回去——”

“既然小娘子不曾看過,勞煩請歸還吧。”

祝暄:“?”

歸還?送出去的禮難道還能再要回去?

她一定是聽錯了。

“侯爺是要我……把東西還給你?”

那人點頭:“是。”

“……”祝暄嘴角的笑容僵住。

很好。不愧是謝峥遠,一個讓她做夢都在讨厭的人。

虧她方才還因此而愧疚,還對他心動來着。

祝暄深吸一口氣答應着“好”,盡可能地讓自己看起來并沒有任何情緒。

恰好馬車停在了将軍府門口,車夫朝車裏通報着,話還沒說完,祝暄便一鼓作氣站起身來。

“侯爺不必下車了,方才抱着我走那一路定是累壞了,這會兒怎麽能再勞煩您。”她說着皮笑肉不笑地看過去,仍舊禮數周全,“我這就去将東西給您拿過來,您在車上等着吧。”

她說完轉身就走,甚至沒給謝峥遠開口的機會。

眼瞧着祝暄進府後腳步快到飛起,來接人的桃喜忍不住湊過去小聲詢問:“姑娘這是怎麽了,去的時候不還好好的?”

茗喜搖搖頭:“像是跟侯爺鬧不愉快了,可方才在太尉府,侯爺還抱……”

她話沒說完,便聽到屋裏一陣叮鈴咣當的聲音,兩人趕忙進屋去看,便見祝暄把之前謝峥遠送來的東西都堆到了桌上。

“這些,都拿出去還給平遠侯,一件都不許落。”她面色平淡地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麽,将發上那支簪子也摘了下來,“都還回去。”

桃喜不明所以:“姑娘,這……”

祝暄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盡可能的冷靜:“我只是想着反正日後也是要退婚的。既然我不嫁給他,那這些東西我也不會要。早晚都要還回去,不如就趁今天。”

桃喜還想再說什麽,卻被茗喜拉了一把,兩人答應着将東西都歸置好,抱出了暖香苑。

屋裏只剩了祝暄一人,她長舒一口氣準備給自己倒杯水喝,卻發現手上還系着那人醜不拉幾的灰帕子。

她下意識地扯下來,卻發現上面沾了自己的血,雖只是零星幾點,卻也瞧着十分顯眼了。

祝暄皺了皺眉頭:“罷了,日後洗淨了再還吧。”

平遠侯府,罄楓樓。

無名捏着封信匆匆進了書房。

坐在案前的男人垂眸,饒有興致地看着擺滿了桌案東西,拿起其中最大的盒子打開。

裏面靜靜躺了只匕首,花紋繁複,又在柄上刻有一個“祝”字。

無名遞上信,“侯爺,這是那邊送來的。”

謝峥遠沒急着拆開信封,只将信擱置一旁,擡眼去看面前的人:“蘇清環還沒找到嗎?”

無名搖搖頭:“沒有。京中已找遍了,并無消息,附近的上安城和冀鎮也都沒有。”

“她逃不了那麽遠,除非有人在刻意隐藏她的行蹤。”謝峥遠沉聲說着似乎想到了什麽,“只在京中尋找,盯緊了将軍府。”

“是。”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翌日一早,謝峥遠下朝回府,便見無名皺着眉頭守在書房門口。

“侯爺,您訂的紅楓已到了。”無名替他寬了身上那件大氅,又端了熱茶過來。

謝峥遠站在暖爐前烤了烤手,才結果茶盞抿了一口。

“恩。最大的那棵栽在前院,其餘的安排進後院的楓園。”

“頤楓苑也要有。”他又補了一句。

“都按照您的要求安排了。”無名答應着,“屬下還有一事禀報。”

謝峥遠看他一眼,兀自在榻上坐下,示意他接着說。

“今日一早,府裏有了新的傳言,有關祝小娘子的。而且這則傳言并非只傳在侯府,像是從随安街那家茶樓裏傳出來的。”

謝峥遠眉毛輕挑,唇角不住勾起一抹笑來:“這回又是什麽?”

無名不知主子到底是為何高興,只皺着眉頭答:“說是祝小娘子身虛體弱,無法生育。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病。”

坐在榻上的人忍不住笑了一聲,朝無名勾手。

“既如此,你便替我去辦一件事。”

暖香苑的早飯方才撤下,便見桃喜進屋來禀:“姑娘,前廳來客人了。”

祝暄不由皺眉:“消息不是昨晚才放出去麽,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桃喜搖頭:“不是侯府的人。”

不是謝峥遠?

除了他這個難以捉摸的,還會有誰一大早來将軍府拜訪?

“是殷二公子,說是有話想當面說。”

“殷無霜?”祝暄不由想起昨日那人抱着妹妹那副心疼的模樣,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她現下誰都不想見,可昨日想要陷害她的畢竟是殷無憂不是殷無霜,她也不該遷怒于人。

祝暄越想越郁悶。

本來就一件順心的事情都沒有,結果到了今天還沒完沒了。

她氣不打一處來,腳下的步子都不住地加快。

眼下前廳裏的氣氛說不出的尴尬,幾個太尉府的侍從端着各種各樣的名貴藥材和金銀首飾。

祝暄漠然坐在椅上,看也不看一旁的殷無霜。

“殷二公子這是什麽意思?你來将軍府這樣頻繁,如今又帶了這些東西,難免會讓人說閑話。”

“今日不請自來是為兩件事。”殷無霜起身朝她拱手行了一禮:“其一是賠罪。昨日是家妹無禮在先,還望祝小娘子莫要怪罪,我替她向你賠不是。”

祝暄撩起眼皮看他,靜候下文。

“其二是道謝。”殷無霜指了指身後那些東西,“祝小娘子昨日救了無憂,這些是謝禮,還望祝小娘子收下。”

“這些東西我不收。”祝暄望着他,語氣平淡,“你替她來道歉又替她來道謝,可說來說去都不是她自己的意思,我沒必要接受。”

“二公子請回吧,我只當這次是自己冒用他人姓名的報應,便罷了。”她說着站起身來,頓了一下。

“只不過兩件事情抵消歸抵消,你我也還是朋友。但我這人記仇,所以之前約好的踏青,我怕是去不了了。”

殷無霜無奈地上前一步,“祝暄……”

“茗喜,送客吧。”

“是。”茗喜忙過去将主子與殷無霜隔開來,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殷二公子,這邊請。”

……

雖是趕走了殷無霜,祝暄心裏也沒顯得多解氣,只是眼不見心不煩了。

趕巧午後方伯說要盤算那幾間鋪子近幾年的收成,她便将活計攬了下來,悶頭在書房待了大半日。

眼瞧着天都要黑了,方伯來書房幫忙:“姑娘頭一次接手,已是不錯了。”

祝暄伸了伸胳膊,覺着渾身都骨頭架子都發僵。

“幸好以前阿娘教過的我還記着些,不然當真要成個在府裏養尊處優的廢物了。”

方伯笑着點頭:“姑娘冰雪聰明,日後嫁過去也定能管好侯府。”

提到這事祝暄就忍不住皺眉頭。

這次她特意将消息放到了茶樓,也當真是豁出去了自己的名聲,可整整一日了,侯府那邊仍舊沒任何反應。

“方伯您就別提這事了。”她煩悶地擺擺手。

方伯以為她是小姑娘家害羞,便也就轉而去說了別的事。

“姑娘,年前咱們府上有幾個丫頭小厮到了年齡打發回家了,這幾日又新挑了幾個入府。暖香苑正好缺個丫頭,您親自挑一個?”

“現在麽?”

她累了半天,這會兒也正準備休息一下。

這麽想着祝暄便答應下來,跟方伯到了院裏去挑人。

一排十個人,都穿着府上的衣服梳着同樣的發髻,長得也都算齊整。

祝暄挨個打量了一番,發現她們不是唯唯諾諾的,就是看着不那麽聰明。

唯獨有一個模樣清秀,瞧着又機靈的。只是瞧着年齡與她相仿。

她走到跟前:“你叫什麽?”

那人恭敬地行了一禮,“回姑娘,奴名阿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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