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這叫不叫冷戰呢
公司裏的流言蜚語版本又升級了。
大家傳得不亦樂呼。
似乎已經确定了我就是何家的私生子,然後身為嫡出又是長子的何晉鵬怎麽可能忍受自己有這樣一個弟弟,于是借着工作開始發狠,處處刁難于我。有說我上班被精神虐待,回去就會*虐待……之類的,特別明顯的就是,高級管理的會議,可偏偏就叫上我一起,偌大的會議室各高管都危襟正坐只有我這個技術部的一人,站在身為技術部長王鐵男的身後,就像個木雕。然後分明低氣壓的會議,這麽突兀的我的存在大家都沒敢多疑問一句,每次重要的地方,一直不語在聽各部門發言的何晉鵬會挑着問題,也不問當事人,卻這麽硬生生地連名帶姓問我怎麽看。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只能瞪地過去,怎麽看你妹啊看!我一技術員的,你問我營銷市場怎樣?
當然,只有這個看着我吃癟的時候,何晉鵬那硬冷的臉上似乎會柔和一點,心情好轉似的微眯雙眼看着我出糗。
我深刻地體會到,一個表面再冷峻嚴肅而成熟的男人,也是有特別幼稚的時候。就像何晉鵬,這做法已經幼稚得人神共憤天理不容了都,因為有些交集的人都為我抱不平,而當事人卻樂此不疲,玩得不亦樂呼。
讓人懊惱的是,對于何晉鵬這種幾乎是失态的幼稚行為,我竟然覺得自己可以體諒!……再怎麽說,前一天還高高興興一起做飯一起吃飯,哥兩好似的還一起看電視,誰知第二天就跟陌生人似的,還給臉色看,放誰誰不生氣?更別說總經理的面子上過不去,就是私心的,何晉鵬生氣都是理所當然的。
這時的我其實還不懂,在我看起來有些幼稚的那些行為,其實另有一層深義。當時的我不懂,以後的我,懂得的時候似乎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了。
何晉鵬已經有一陣子沒下來我們十五樓了,所以公司裏的傳言就越發的狠辣,當然,這些人也畏懼着高高在上的老總,盡管傳言可怕卻很少會傳進何晉鵬的耳朵了。我聽得多了也就越發的置身事外,就當是聽了不怎麽搞笑的笑話,跟耳邊風似的,左耳進右耳出了,從來沒想過去解釋什麽。
今天,太陽又打西邊出來了。
“……啊,是你啊。”剛出辦公室,就遇上那個多日不見……應該說是多日沒有出現在這裏的那個男人。看了看四周,大家都早下班了,除了輪夜班的那幾個人窩在值班間渣游戲之外,偌大的一層樓顯得十分有些冷清寂靜,我的聲音雖然很輕淡,卻傳得有些幽幽。
不知為什麽,一下班總是沖在第一個回家路上的我,最近,卻不太喜歡回到自己的窩了。小小的一室一廳本應很溫馨的家,曾幾何時起,那裏顯得比任何時候都冷寂得讓人難以忍受。于是我一改常态,留在辦公室直到……二十八樓的燈全熄了,我才會想起要回去。
只是沒想到,今天那特殊電梯到達二十八樓之後,這會兒卻停在了我們這裏。
一手撐着電梯門,高挺的身軀倚着門框處,側首瞥着略有驚訝的我,何晉鵬那在外人眼裏的冷峻,放在這裏顯得有些耍酷,聽到我的聲音他才懶懶地來一句:“吃飯去,餓了。”
“……好。”并不是狗腿想要谄媚,只是……很習慣的就這麽随他了。甚至我都沒有去嘲笑他最近不是在搞冷戰麽,為啥現在又跑下來酷着一張臉約一起去吃飯?
走進電梯,何晉鵬才按了負二樓,那也算是他和一些特殊高管特用的停車場,一樓是普通員工所用。
一直到上了車,何晉鵬都沒有說話,我也不知要怎麽開口,就這樣默默地跟着,系好安全帶,車子發動了,駕座上的男人這才随意地瞥了我一眼開口:“吃什麽?”
一愣,這個時候,也許二人都因着莫名的冷戰後相處的尴尬之時,這男人還保持着紳士的風度。
“我……沒關系,什麽都行。”想了想,“還是,不嫌棄的話,我下廚?”上次,就是打那兒開始兩人的關系變得惡劣的,也是那時起惹這人不高興了,至少這次可以補償下。
何晉鵬有些詫異地轉頭看我,似乎詫異的是我還願意去他們家下廚。畢竟,他大約到現在都還不明白,當日我為什麽突然間的舉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我。
想到這裏,不禁斂了眸。
是了,這個男人,其實還有着一顆寬厚的心。即使被莫名其妙對待,還不計前嫌地來找我去吃飯……
車子打了個拐,又到了上次那個大型超市,還是何晉鵬推着購物車,不過這次他并沒那麽羅嗦多話,而是默默地跟着,然後偶爾看一下我的臉色……一次兩次還好,可是好幾次之後,我有些受不了了,正好這兩邊高架,一前一後的道上沒什麽人,我停下來回視他,帶着無可奈何,“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說啊。”
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真不符合他總經理大BOSS的姿态好嗎?
眨了眨眼,何晉鵬偷窺被逮到似的,帶了一絲尴尬,卻無懼地盯着我,半響沒開口。這個樣子,我還真是有點不習慣,溜溜地轉過身去,繼續挑架上的貨品。感覺到那視線并沒有移開,我雙眼盯着商品的說明上,卻心不在焉。
“……其實,那天是我自己的事,突然離開掃了你的興,我很抱歉。”本來,那天也算是高高興興的,就因自己的那一點奇怪的心思,搞得這人莫名其妙,而後來在公司我又本能地躲着他,惹他疑惑和不高興的确是我的問題。
我的解釋,何晉鵬不知怎麽看待,只聽見他幽幽的聲音:“我并沒有覺得掃興,只是有些擔心。”他的話,很真誠。我再次直起身,手裏還拿着對下廚沒有用處的商品,直愣愣地看着高我一截的男人。嘴動了坳,我才垂下了視線,有些低喃似的說了一句:“……抱歉。”
到了何晉鵬的家之後,我便熟門熟路地進了廚房,而何晉鵬倒是很自覺地來打下手。我瞥一眼他那骨骼分明十分修長好看的手,最後還是說了一句:“你別在這裏礙事,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把他趕了出去。被趕的人沒有放下剛剛挽起的袖,而是倚在廚房的透明玻璃門邊,一臉很感興趣的模樣瞅着我幹活。
時不時說一兩句話——“哎,說真的,你那天為什麽忽然不高興了?”大約,想起那天我并沒有接到足以讓我敗興而歸的電話,那問題出在哪裏,何晉鵬估計很糾結。
左手握着涼瓜,右手握着的刀剛下去,聽到這個問題,我并沒有擡頭,但還是猶豫了一下,開口問:“你真想知道?”問得,很漫不經心的,大約我壓根就沒打算過要說。
“也不是,如果是你的*我也不一定非要知道,只是你……”何晉鵬似乎在找措詞,“我只是想,你若有不高興的事,可以跟我說說。”話裏似乎是說願意做個精神垃圾筒。
我終于擡了下巴,不由得沖他笑了笑,“謝謝。”說完,繼續切我的瓜。
這一句謝謝,發自內心的。
低下頭專注于手中活的我,沒有看到那男人聽到我的那句謝謝之後睜大了那雙銳利的眼裏,一閃而過的慌亂與興奮,大約,就是見到了,也不能改變什麽。
這一頓沒那麽奢侈,但也有三菜一湯,何晉鵬估計是真的餓了,吃得很急。看他那快速卻還隐隐透着優雅的動作,我放下筷子給他再裝了一碗湯,聲音有些感慨:“要是別的人看到你這樣,還以為堂堂總經理沒飯吃呢。”話裏,帶着調侃,說明我心情其實不錯。
咽下一口飯菜,何晉鵬接過我遞過去的湯,灌了一口才看我接話,“還真別說,這兩周三餐都是叫的外賣,可送來之後總忙得忘了吃,所以根本沒怎麽吃得上飯,忙。”說完又低下頭繼續掃蕩。
愣了愣,的确,這陣子又有新方案,而且聽說何晉鵬最近做‘外塊’,在标一塊地皮什麽的,雖然我不太懂一科技公司去跟別人搶地皮要幹嘛,但這人的确忙極了,晚上別人都下班了,可他卻還在加班。
戳了一下碗裏的米飯,有些不自覺地心疼,“像這陣子一樣的,還要忙多久?”
嚼着嘴裏的東西,何晉鵬含糊不清地應:“……大概還要半個月吧,今天也是忙裏偷閑回來吃個飯。”
不懂商業的東西,我也沒辦法插嘴給什麽意見,于是我說:“要不,我多做你一份?”話脫口而出之後,我自己也怔住了,因為,我自己從來不做飯的。
一聽這話,何晉鵬兩眼一亮,左邊的臉有點兒鼓,大概還有東西,于是見他猛地用力咽下,再喝一口湯才又發亮着一雙眼看我,帶着不掩飾的急切:“這感情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