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誰賣醉?
總的來說,這一次吃飯沒有我原先擔心那樣尴尬和不安,公孫謹很懂得看氣氛,只字不提關于……他之前表白的事,更不崔我給出答案,仿佛我們二人就是多年好友,談笑風聲,默契自在。
吃過晚飯,他陪我在街上散步,路過商業街時,我偶爾對着有意思的商品參觀,他就含着笑靜靜地立在我身側,一面護着我不被人撞碰,一面任我差遣。不知是不是氣氛太過溫和而暧昧,又或許是我們二人有那麽點兒不在意,偶爾引來路過的女生們的注視,甚至遇上了傳說中的腐女,竟偷偷拍我們。
我和公孫謹都知道,我沒有露出不自在,公孫謹卻有些擔心我會不悅,“介意嗎?”
微笑着搖了搖頭,把一只手工做的小豬放了回去,“不介意的,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說完還轉頭朝那貨架拐角處那兩個擠來撞去的女生一笑,這才拉着公孫謹離開。
“……我跟你說啊,這個世界早就變了,特別是這一代或新一代的女生們,接受能力真的很強大,目前為止我還沒遇到過惡心我們這種人的女生呢。”我邊走邊叨叨絮絮地感慨,比起男人,女人似乎更加容易理解我們圈裏人的痛苦與無奈,她們有一顆極包容的心,很多都願意接納像我們這種似乎被上蒼嫌棄的‘異類’。
垂下眼,如果媽媽是這一代的女人,也許她也能更容易接受我這個兒子吧。
可惜,她那個時代……
公孫謹任我拉着他的小臂,配合着我的步伐,安靜地聽着我的感慨,直到我頓住不語之後,他才溫和着開聲:“嗯,總會好起來的。”
我側頭看他,他仍是一臉的溫和,我笑了笑,把手收了回來,指向前面不遠,“去那裏看看吧,之前路過瞧了一眼,一直很想進去瞅瞅。”
“好。”公孫謹點頭,眼裏含着笑看着我,沒有露一絲的不耐煩,即便我走進那些與我們格格不入的精品店,他也陪同着。
我們逛了很久,但聊得卻不多,他眼裏一直含着笑,仿佛在說他一直都很心情愉快,而我也一定是一直微笑着的。逛街的人開始漸漸減少,我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離我住的小區只差一個路口的地方了,我側擡頭看着公孫謹,他也回視我。
兩人都停了下來,我說:“走得久了,感覺又餓了。”
“那,再去吃宵夜?”公孫謹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模樣,我笑着搖了搖頭,“留着,下次。”
“好。”他也笑着,然後望了路口不遠處的小區門,說:“挺晚了,下次再約。”說着就把我買的東西遞還給我,逛街買的東西,我堅持自己付款,而他只得很紳士地堅挂提東西。
接過東西,我點點頭,然後從買的東西裏取出一只沒包裝過的小玩意兒遞給他,“剛才看到時就覺得挺适合你的,送你。”我笑着,那是只手工豬,萌萌的,可當時看到第一眼就覺得很适合他……雖然當時馬上就覺得自己的這種感覺很奇妙,明明這麽溫和儒雅的一個人,怎麽會适合這種小玩意兒呢?
睜大了些那換了驚訝的眼,公孫謹很意外地瞅着我,“送……我?”
“嗯,突然就覺得送給你我會很開心。”我笑說,然後收回了空手,說的話也有些奇怪,不是收到禮物的人會否開心,而是送禮的人的心情。
公孫謹邊收起那小豬,邊笑得也挺開心,“好,我也開心。”
朝他又笑了笑,指指回小區的方向,“那我回去了,你回去也小心點。今天,謝謝你。”說好了我買單,但還是他付的款,關于這一點,他仿佛很固執,比那個天天要我做飯卻不肯給一分夥食費的何總還真是大方太多了。
“嗯,你也小心點。”公孫謹移了一步,盡管步子帶着不舍,卻未有猶豫,“還有,謝謝你的……禮物,很喜歡。”他笑。
我也笑,但不再接話,交負着手在身後,轉了身往家走,走到小區門口時,回頭剛好看到那轉過去的身影,他估計是一直看着我走回小區,這才放心離去。
望了望還能隐約看到偶爾幾顆星星的夜空,我微微笑了笑,進了小區往回走。回到家在小沙發坐着發了一會兒呆,回想着今晚的……約會,算是約會了吧。
和公孫謹在一塊,也許不會有那種心悸加速的感覺,也沒有風起雲湧的驚心動魄,但卻很舒服。在他面前不需要忍耐與喬裝,不必小心翼翼忐忑不安,更加不用虛僞假意。那樣溫和的一個人,也許也同樣沒有心動的感覺,卻仍會柔情地注視着我。
大概,真的交往,也是可以的。
仿佛是要下定什麽決心一樣,我撐着沙發起身轉去洗了個澡,出來之後拿出手機,看到接收到了條信息:我到家了,今天我很高興。還有小禮物,很喜歡。
短短的十八個字,沒有谄媚也沒有虛情假意,那麽平實,卻那樣的貼心……
在回複框裏,我删删減減,明明平靜的心,卻好像有什麽刺激着我的魂魄,明明自由的,卻那麽的重。
最後,我還是沒有回複,因為電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而且還是個十分熟悉的號碼,是除了我自己的電話號碼之外,唯一記全的一個,就連揚奇的,我也不過記住了三分之二罷了,可這個,我卻記得了。
“……喂。”思了又想,最後我才把手機放到耳邊,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很輕。
那邊傳來很雜吵的聲音,喧嚣的熱鬧,然後有人用力喊:“啊,是阿礬嗎?”
……嗯?
“嗯,是我。”聲音有點熟,但并不是這電話來源的機主何晉鵬,“是……啓成?”
對方一喜,“是我!”然後那邊不知是怎麽了,好像發生了争執,什麽‘呆着別動,再動抽你了哦’之類的話,我正納悶,聲音又響了些傳來,“……啊,你現在有空嗎?過來我這裏把這醉鬼帶走,看鬧得是要拆我的店嗎?”
“??”我腦裏浮現了幾個問號,很疑惑,“什麽?”
揚啓成那麽溫和的一個人也有不耐煩的時候,聲音都透着無奈了,“晉鵬喝多了,在我這兒鬧着呢,嚷着你的名字來者,我這邊客人正多的時候,沒空陪他鬧,拜托你過來一下呗。”
“……喝醉了?”我詫異了,那個千杯不醉的男人,喝酒了?把手機移眼前,看到右上方的時間,才十一點半不到,那人就喝醉了?
那邊又傳來吼聲,是何晉鵬的聲音,似乎在怪揚啓成亂翻他的手機什麽的,還沒聽清手機就挂了,聽着忙音,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那人真喝多了?
低頭,身上只挂着浴巾,頭發還在滴水。
“就當是……朋友……”自喃着,我随便擦了幾下頭發,轉進房間套上了一套休閑的運動衣,穿上鞋就抓了鑰匙和手機錢包就出門了,連燈都沒關。
當我到了揚啓成的那個酒吧門前時,才發現自己記得這麽熟,明明只來過一次,甚至連店名都沒看清過。擡了頭,招牌不是特別明顯卻又十分的吸引人——滿月。
霓虹媚行的地方,竟然還有這麽優美靜谧的名字。
進到裏頭,除了撲耳而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輕而易舉地發現了吧臺前剛鬧完趴下去都那麽顯現的身影。揚啓成溫和的臉上倒沒有火氣,還是那職業一般的微笑模樣,看到我之後眼裏難得的露了得救的驚喜。
“你總算來了!這貨剛才鬧得差點把我這店給砸了呢。”揚啓成的話剛說完,本來趴着的人猛然坐直起來,冰冷的側臉映入我的眼中,我知道他應該是在瞪吧臺裏的揚啓成。
走了過去,何晉鵬轉頭改瞪我,吧臺的高凳很高,我立着也只能跟他平視,直視着這眼裏渾濁的男人,我難得笑了笑,“是真醉了?”
又狠狠地瞪我一眼,聲音都結巴不清了,“誰……醉了!”然後轉了回去,不理我。
我看過去,揚啓成用無奈的眼看我,“他今天似乎很閑,大早就來這裏來,來了之後一言不發,就在那邊沙發位上釋放冷氣,誰過去就射誰,連我也瞪。後來我給他調了幾杯酒,他嫌麻煩就開了支酒自己在那兒喝了……”
“廢話那麽多!”揚啓成的話還沒說完,那低下頭的人又出聲了,聲音又啞又濁,聽起來的确是醉了,只是不知醉死了沒有。伸手就捏面前的酒杯,杯裏其實已經沒有酒了。
我坐上旁邊的位置,一手拍拍他的肩,然後對揚啓成說,“把這些酒收走吧,換杯解酒茶好了,再給他喝得進醫院了。”看這狼藉的吧臺,都覺得對揚啓成有點殘酷了。
聽了我的話,揚啓成臉上更無奈了,“早就給過他了,還把茶給摔了,只要酒。”雖這麽說,但他還是趁着何晉鵬垂頭的機會将吧臺上的酒和酒杯收走,邊上守吧臺裏的服務生趕緊送上解酒茶,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