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早早護母 早早這個小白眼狼兒

“什麽？小琪被廠裏開除了？為什麽？”

聽到向文文帶來的消息，溫靜首先炸毛，向文文也是早上去食堂吃飯的時候，聽組長說了一句，具體的原因組長也不知道，更別提她了。

“小琪，不行，咱們不能夠平白無故地被開除了，總得讓廠裏頭給個說法。”

說法當然要了，她在看守所的時候，就明白自己算是得罪人了，沒有想到背後的人不僅僅要毀了她的小生意，還要讓她丢了工作，這是要絕了她的後路啊，李紅霞她至于嗎？

是的，思前想後的，沈林琪确定自己最近一段時間，也就得罪了李紅霞，給她稍微地挖了個坑，讓她吃點教訓，哪裏想到會引出這麽多的麻煩出來，她李紅霞到底怎麽突然有了這麽大的能量了。

想了想，沈林琪覺得還是問向文文比較好：“向同志，李紅霞最近是不是處對象了？”

一個女人突然間擁有這麽大的能量，排除了她的原生家庭，以及自身的能力，就剩下這一條了。

向文文不知道沈林琪為什麽這麽問，還是回答道：“是呢，就是她們車間主任的兒子任紅兵。”

溫靜驚呼一聲：“就是那個上下一般粗，跟個圓柱子一樣的任紅兵？”

向文文點頭：“就是他，前天，李紅霞還請宿舍的人吃糖了呢。”

溫靜撇嘴：“李紅霞不是挺能的嗎，怎麽就相中了他，長得磕碜就算了，喝了酒還發酒瘋打人。”

向文文尴尬地笑了笑沒說話，她一般不會背後評價人的長短，而沈林琪這下全明白了，任紅兵雖然長得磕碜，但是家裏還是有些能耐的。

他的大姑嫁給了廠裏人事部的主任，他的小姨夫就是抓她的那個派出所的副所長，問她為什麽這麽清楚？

她瞄了眼溫靜，任紅兵當初可是相中了溫靜，追了她一兩個月呢，就在溫靜态度軟化，打算答應的時候，這家夥一次喝醉酒原形畢露，那次要不是人多制止了他，溫靜說不定還得被他發酒瘋揍一頓，所以剛剛溫靜才會說話那麽難聽。

她嘆了口氣，對着向文文道謝：“謝謝你，向文文同志，這件事我心裏有數，回頭會去向廠裏問清楚的，你還沒有吃早飯吧，要不再吃點？”

向文文擺手：“我在食堂吃過了，既然你心裏有數，我就趕緊回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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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就要走，沈林琪和溫靜留了留，但是沒有留住人，不過向文文離開的時候，特地看了眼早早，然後對着沈林琪說：“沈同志，小姑娘很可愛。”

沒有家長不喜歡別人誇獎自己的孩子，沈林琪也不例外，臉上立馬多了笑容：“謝謝！”

向文文側目，一般家長聽到別人誇獎自己的孩子，不是都會謙虛兩句嗎，比如“小孩子家不都是這樣”等等，這個沈林琪倒是照單全收，想起她在宿舍的時候，談起閨女時候的神情，以及為了閨女拼命掙錢的事兒，她想她一定愛極了她的閨女。

這樣的母愛真讓人羨慕，她想她将來有了孩子，她也會好好地愛他們的。

“小琪，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如果只是李紅霞，任紅兵也不會對你趕盡殺絕，裏面肯定還有我拒絕他的原因。”

向文文走後，溫靜愧疚地向沈林琪道歉，她現在才明白，原來好朋友被抓的事，裏面還有她的原因，頓時覺得對不起她。

“不關你的事兒，是我得罪了李紅霞，就算沒有你的事兒，她也不會放過我，沒有任紅兵，她也會找別人，女人如果豁出去了，殺傷力大到你無法想象。”

溫靜見沈林琪還這麽不緊不慢的，不由急地跺腳：“那你被開除的事兒咋辦？”

沈林琪淡淡地回了一句：“能咋辦，涼拌！”

其實心裏頭則苦澀難當，她能怎麽辦，這件事說到底，是她犯錯在先，做小生意，雖然改革開放了，但是上面還沒有出臺法律法規，承認做小生意是合法的，就憑着這一點，任紅兵他們就着這個把柄，就能占住理，廠裏開除她，也能說得過去。

而她就是一個底層掙紮生存的小老百姓，哪裏會有什麽辦法，為今之計，只能先去廠裏跟人談判，看看能不能通融通融，實在不行，她咬牙，小女子報仇，十天嫌晚，可是又有什麽辦法呢，胳膊拗不過大腿，但是她不會就這麽算了的，任家看任紅兵的樣子就清白不了，她遲早會收集到他們的把柄，出了這口惡氣，要不然吃了這麽大的虧，她要是忍氣吞聲地咽下，直接做忍者神龜算了。

“小琪，昨天早早爸爸的那個戰友季同志，一看就有能耐，早早爸爸不是說過，你如果有什麽難處，可以去找他嗎？”

溫靜也知道她們無權無勢，沒錢、沒人脈的，拼不過任家，所以便想起了季彬，從昨天他能那麽快地把沈林琪撈出來，就能知道他的能耐。

可是沈林琪卻拒絕了：“你沒瞅見，他對我非常有意見，非常不待見我，請他幫忙，說不定被他笑話一頓，啥忙也不會幫。”

溫靜還是不死心：“萬一他幫忙了呢？這件事對我們來說，非常棘手，但是對他來說，就只是一句話的事兒。”

沈林琪還是搖頭：“我不想欠他的人情！”

不是她不肯折腰求人，她的面子不值錢，可是他是梁宏傑的朋友，她不想欠梁宏傑的人情，本來她因為以前的錯，就在他面前擡不起頭來了，再欠了他朋友的人情，到時候她怎麽跟他争早早的撫養權。

不過看溫靜着急的樣子，少不得安慰她：“我原先不是想着辭去工作，安心照顧早早嗎，本來還有些舍不得，左右為難，現在那些人倒是給我做了決定。”

溫靜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她：“這能一樣嗎，自己主動辭職和被開除，根本就是兩碼事兒，再說如果廠裏不開除你，你就算辭職，還能把這工作還給桑成棟，省得老是欠着他。”

而她們不知道季彬早就把她和溫靜的話聽了個全乎，他嗤笑一聲，沈林琪這女人竟然不想欠他人情？那他給她找的工作豈不是白找了？白白忙活一頓，他才不幹呢，他還非要她欠人情了，還是大人情。

不過她話裏提到的想要辭職照顧閨女，這話他倒是滿意，沒有白瞎了副營長對她的各種照顧和安排。

“沈林琪，一段時間沒見，真是越活越倒退了，被人陰了，竟然連讨要說法的勇氣都沒有，以前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勁頭呢。”

這話真是不給沈林琪臉啊，溫靜這個時候才明白了，她為何不去找季彬幫忙了，這人嘴巴太欠了，別不幫忙，還受一頓奚落，太不劃算了，而且就算沈林琪以前做錯了什麽，人家正主都沒有怎樣，他一個外人倒是比誰都蠻橫。

“我說你也是個大老爺們，這樣說一個女同志，你還要臉嗎？”

季彬挑眉：“我這人好歹就是嘴上說得難聽，也總比有人做得難看強吧。”

沈林琪這會兒再次把小姑娘偷偷推遠的牛奶拿給她，并且哄她喝了兩口之後，這才站起身，走到季彬身邊。

“季彬，你如果是來看我笑話的，笑話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季彬不走，反而錯身進了房間，在早早的身邊坐下，看了看桌子上的吃食，幾碗豆腐腦，幾個雜糧饅頭，唯一的包子放在早早面前，上面已經被咬了幾口，另外小姑娘面前還多了一個雞蛋，還有一小碗的牛奶，他眼裏閃過一抹滿意的神色，他侄女兒沒吃苦，算沈林琪識相。

他坐下的時候，小姑娘的小手正悄摸摸地把牛奶碗往外推，他一坐下，小姑娘便不敢動了，只能拿起包子啃起來。

季彬其實早就發現了小姑娘的動作，于是便準備逗逗她：“早早啊，你怎麽不喝牛奶啊？”

小姑娘皺着眉頭，一本正經地奶聲奶氣地說道：“那是小娃娃喝的，我已經長大了。”

季彬差點笑出聲來，還沒有桌子高的小娃娃竟然說自己長大了，而且頂着和副營長相似的臉龐，說着如此搞笑的話，更加令人想笑。

“是嗎？可是你長大了，怎麽還這麽矮，還沒有這個桌子高？”

這話确實打擊到了小姑娘，讓她拿着包子，睜着黑白分明的杏仁眼怒瞪着季彬，這個說她矮的壞叔叔太讨厭了，小嘴卻說道：“早早會長高的，長得比你還要高。”

季彬搖頭不相信，于是小姑娘便找自己的媽媽求助：“媽媽，早早會長高的，比叔叔還要高！”

沈林琪瞥了眼季彬，有些一言難盡，本來還覺得他因為對她有意見，所以才嘴欠，哪裏想到連對孩子都這樣。

不過這倒是給了她哄小姑娘把牛奶喝下的理由：“是呢，我們早早會長高，比叔叔還要高，不過呢，前提是我們早早要好好吃飯，不挑食，最重要的是，每天都得喝一杯牛奶。”

小姑娘因為受了季彬的刺激，不想長不高，所以趕緊端起小碗裏的牛奶“咕咚，咕咚”得喝了起來，完了，還挑釁地看了看季彬，仿佛在說，看，我聽媽媽的話，喝完了牛奶，以後肯定比你長得高。

季彬沒有和她一般見識，反而意外地看了眼沈林琪，沒有想到這女人倒是挺會哄孩子的，她要是以前也這樣，副營長就不會退伍了。

“季叔叔，你是不是很厲害？”

他不說話了，小姑娘倒是有話說了，季彬不期然被小姑娘這樣問，當然不會堕自己的面子，于是挺了挺胸膛說道：“當然了，也就比你爸爸差了那麽一點點。”

小姑娘聽了後，大眼睛叽裏咕嚕一轉，桌子下的手拽了拽他的衣角：“那我媽媽被欺負了，你能幫忙打壞人嗎？”

不提沈林琪這個當親媽的，如何被感動的眼眶發紅，溫靜又是如何的期待他能夠幫忙，季彬這個時候不得不感嘆，血緣關系的奇妙，明明母女兩個沒有怎麽相處過，但是沈林琪被欺負，早早照樣會難過，會想辦法幫她，護着她。這

但是季彬怎麽就覺得不舒服呢，自己副營長又當爹又當媽地照顧小姑娘長大，結果讓沈林琪撿現成，還有早早這個小白眼狼兒，于是他的嘴角勾出一抹笑容來。

“早早啊，叔叔看到院子裏的被子都是濕的，你告訴叔叔，你是不是尿床了啊？”

早早愣住了，這是她活了兩歲多的年紀，最最丢臉的事情，最最不願意被人提起的事情了，壞叔叔，竟會欺負她，專撿她丢臉的事情說，她人小，也要面子的啊。

沈林琪沒有出來幫小姑娘解圍，還拉住溫靜不許，雖然她也心疼閨女，但是人無論多大的年紀，都要為自己的錯誤負責，要有勇于承擔錯誤的心，她不期望季彬幫忙，她只希望自己的閨女能夠正視自己的錯誤。

小姑娘不吭聲，小臉兒竟然紅了，季彬輕笑一聲：“不說那就算了，喲，時間到了，我該上班去了。”

“是我尿床了。”

小姑娘紅着臉，蚊子似地哼了哼，可是季彬竟然不滿意：“什麽？我沒有聽到，大聲點兒。”

小姑娘這次眼睛都紅了，但是還是大聲說道：“我尿床了。”

季彬這才滿意了，想要摸摸小姑娘的寸頭，卻被她躲過了，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撲到了媽媽的懷裏。

沈林琪心疼地拍着她的後背，溫聲地誇贊她：“早早真勇敢，勇于承認自己錯誤，是個小戰士，媽媽為你驕傲！”

小姑娘這才從媽媽的懷抱裏出來，然後仰着小臉看着季彬，這個叔叔還沒有說他會不會幫媽媽打壞人呢。

“叔叔，說話算話！”

喲呵，小屁孩兒一個，竟然還知道這個，季彬暗暗稱奇，不愧是副營長的閨女，只是你還記得你遠赴戰場的爸爸嗎？

“早早真聰明，和你爸爸一樣聰明，叔叔會說話算話的。”

小姑娘這才滿意了，沈林琪趕緊放下她，哄她好好吃飯，她打算和季彬好好說說，沒有想到剛站起來，還沒有說話，就被他遞過來一個檔案袋。

“這是你被抓的真相，沈林琪你的人緣挺好的啊。”

語氣裏的諷刺絲毫沒有保留，對着沈林琪撲面而來，但是沈林琪哪裏顧得上這個，她現在只想看真相，雖然她直覺這件事是李紅霞做的，但是萬一不是呢。

呵，真相還挺精彩的，李紅霞為了報複她挺不容易的，不僅僅聯合了沈寶國，讓他舉報自己，還委身任紅兵，讓他出面動用派出所的關系抓自己，還讓廠裏開除自己，除了多出一個沈寶國，真相和她猜測的八九不離十。

不就是她害她被嘲笑了嗎，何至于對她趕盡殺絕，甚至不惜犧牲女孩子的清白，是這個世界太瘋狂了，還是她從來沒有明白過。

“有公職的人，這幾天都得按照相關的法律法規受到懲處，廠裏也會撤銷開除你的決定，另外沈寶國和李紅霞，是你自己處理，還是讓我來？”

沈林琪沒有想到他竟然在她不知情的時候幫她出氣了，不由心情複雜，這人情她不想欠，也得欠了，于是啞聲道謝：“謝謝，沈寶國和李紅霞就讓我自己來吧。”

就這麽不願意欠我的人情，我還偏偏讓你欠着，季彬不服氣地想，便把幫她找的工作說了：“這工作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你可要珍惜啊。”

報社的工作？雖然是打掃衛生的，但是也是份不錯的工作了，既能領着孩子上班，照顧孩子，并且讓孩子接受文化的熏陶，更加令她心動的是，她能夠拓展人脈，更能夠更快地知道國家的各種政策，還有各方面的消息，可是季彬這麽大的人情，她實在欠不起啊，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