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刺 戚老師不會讓我受委屈吧
戚念擡眼看向紀遲，捕捉到他嘴角的零星笑意，不知道為什麽，有種心裏懸着的石頭終于落地的感覺。
她伫立在那裏，安靜問道：“紀總找我有什麽事？”
紀遲從柱子上起身，雙手抱臂，打量了一圈眼前的女人，一襲長裙晚禮服，光潔的肩頭勾出圓潤的弧度，露在外面的肌膚羊脂玉一般。她略微低着頭，長睫輕閃，紅唇勾人，本就是極具侵略性的美貌，哪怕表現再低調，也無法讓人忽略。
他看夠了，松松散散地笑出了聲：“沒事不能找你嗎？”
“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戚念有些受不了紀遲食肉動物般肆無忌憚的灼熱目光，匆匆偏了頭，恰巧一縷碎發順勢落下，遮住她的一邊眼睛。
視線範圍內看不見紀遲，讓她感覺安定了許多，也從容淡然了許多。
“有事。”紀遲慢悠悠地晃到她面前來，誠心堵着她一般，“我剛剛聽說，是什麽蘇航……幫你解決了賽道的問題？”
戚念驀然擡頭，又迅速避開了男人探究性的目光，輕聲說：“是他們自己亂傳的。”
“是嗎？”紀遲從喉嚨裏笑出聲來，喉結上下滾動。他湊上前來幾分，戚念嗅到他身上清冽又野性的荷爾蒙氣息，“怎麽聽他們說，是戚老師主動承認英雄救美的呢？”
戚念不着痕跡地後退了半步，睜着眼睛說瞎話：“是他們自己理解的問題。再說……蘇航也确實幫我說話了。”
她的目光明亮清透，如同高原的湖泊，配上戚念那惑人的美色，任誰都會相信她的話。
紀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哦，原來我就是為難你的那個大反派。”
戚念擡頭，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頗有種針尖對麥芒的感覺。
她知道這波是過不去了，以紀遲的性子，只要他想，就會不擇手段胡攪蠻纏到底。
于是戚念幹脆承認：“你确實為難我了。”語氣坦坦蕩蕩。
紀遲給氣笑了，磨了磨後槽牙，目光落在她白嫩修長的脖頸上，幾乎想要一口咬上去，看看裏面的血是熱是涼：“恩将仇報啊戚老師。”
“本來就是閃電先違約的。”戚念不帶感情地說，只想立刻擺脫這無止境的糾纏。
無他，男人的目光太過熾熱，或許是放蕩慣了的緣故，裏面的意圖絲毫不加以掩飾，把一切都當成唾手可得的玩物。
戚念從小在國外的古堡中長大，見不得這樣的坦蕩張揚，如同冰塊見了太陽一般，總擔心會被烤化掉。
“那我可不管。”紀遲耍起無賴的樣子理直氣壯，“戚老師那麽喜歡伸張正義，不會讓我受委屈吧，嗯？”
戚念的心猛地跳了跳。男人低了頭，眼睫毛又長又密，看過來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委屈和無辜，尾音上揚，小勾子一樣。
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只低着頭委屈撒嬌的花豹，從兇猛的食肉動物，一下子轉變成了要人摸頭的大貓，非要把毛茸茸的腦袋塞過來給她揉。
戚念承認，那一瞬間，心确實慌了，甚至有那麽一種沖動想奪路而逃。
可是紀遲就站在她面前，封死了所有去路，玩味地欣賞着她臉上的神情。
戚念不着痕跡地吸了一口氣，恰到好處響起的電話鈴聲拯救了她。
戚念掏出手機，點了接通，擡眼望向紀遲，而他始終坦坦蕩蕩站在那裏，絲毫沒有回避一下的自覺。
電話裏傳出經紀人許霖的聲音，簡潔有力：“戚念啊，聽說你在劇組幹了件大事？”
戚念沒有應聲，知道肯定不會是表揚她的，只是安靜聽着許霖說下去。
“我都聽說了，李導對你的評價倒是很高，不過下次別做這種傻事，賽車俱樂部裏都是臨城有權有勢的，尤其是那老板，聽說瘋起來不要命，可別去惹他。”
戚念嗯了一聲，那個有權有勢的瘋批老板就站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靠着根柱子，半眯着雙眼，沒骨頭一般的松散勁兒，聽見對他的評價時，從喉嚨底輕笑了一聲。
“這次沒出事就好，聽說這次蘇航護着你才讓你沒出事，這幾天也都是你們的對手戲，正好公司也有炒cp的意向，你看怎麽樣？”許霖象征性地征求她的意見，“也不用做什麽，就展現一下英雄救美的過程，然後多點交流就行。”
眼前男人的氣息驟然危險了幾分，看過來的目光多了幾分侵略性，如同看着不自量力的獵物一般。
戚念對此當作渾然不覺，有些無奈地笑了笑：“炒得起來嗎？”
幾年來，戚念作為風頭正勁的流量小花，硬生生做到零緋聞，實在不是公司沒有大力推廣過，而是網友一致認為她跟誰都沒啥cp感。有吃瓜群衆精準總結：關系好得就跟涼白開似的，沸騰不起來。別說一路火花帶閃電了，就是鑽木取火都找不出個火星子來。
“蘇航的人設是溫柔儒雅，我覺得跟你還挺配。”許霖雖然語氣是柔和，但明顯的不容反駁，“他現在雖然流量不大，但眼看就是新星，加上你們以後還有合作的可能，拉近一點都有好處。”
當然，最主要的是公司已經答應了，一切也就都由不得明星本人的意見。
戚念點點頭：“好。”無視了紀遲在她身上一遍遍滾過的眼神，沸水一般。
許霖對她的反應很滿意：“念念啊，我手下就屬你最聽話，我肯定都是為你好，你乖乖的，以後肯定越來越火，知不知道？”
“謝謝霖姐。”戚念說完，挂了電話，沒有再看紀遲一眼，轉身去往自己該去的地方。
身後，紀遲死死盯着女人離去的背影，一遍遍磨着後槽牙，最後只能洩憤般對着柱子砸了一拳。
——戚老師，你不會讓我受委屈吧？
戚念用行動給了他回答。
她早就不在乎他了。
……
回到觥籌交錯的宴席，戚念對着大廳裏的燈火通明，一時間有些恍惚，拿起眼前的杯子想喝一口，卻被人輕聲制止了。
“戚老師，你身體不舒服的話，還是別喝酒。”蘇航坐在她旁邊，體貼地給她換了杯果汁。
戚念接過果汁啜了一口，目光在蘇航溫潤的面龐上滑過，輕聲道了謝。
“戚老師，你的臉色看起來有點不太好啊，是拍戲太累了，還是被白天的事情吓到了？”蘇航有些憂慮地問。
戚念照了照随身的小鏡子，果然看見自己的臉色有些許發白，搖了搖頭：“我沒事，謝謝蘇老師的關心。”
蘇航微笑了一下，又湊近點，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戚老師想必也知道那個……炒cp了吧？”
戚念點點頭，微笑示意他說下去。
“這個是公司安排的，如果戚老師不願意的話，我也可以跟公司去說。”蘇航這時候顯出了幾分難得的緊張，畢竟他比戚念還小了兩歲，不管從年齡上還是番位上，都絕對的後輩，“如果戚老師願意配合的話……”
“我服從公司的安排。”戚念簡單回答。
“那戚老師，我晚上可以邀請你去附近古鎮嗎？”蘇航大着膽子說道，微微顫抖的話音暴露出他內心的幾分緊張。
這幾天，他一直竭力做到溫柔儒雅的人設，只是面對戚念這樣的前輩，還是會不自覺着了慌。
戚念點頭答應下來，善意提醒他：“不過根據之前幾年我炒cp的結果，很可能粉絲并不買賬。”
“我也聽說了戚老師零緋聞的成就，不過或許我可以試試看呢？”蘇航聳了聳肩，自嘲般笑了笑，“實在不行，戚老師買個獨美的熱搜，我做個陪襯就好。”
不得不承認，蘇航的情商很高，有的放矢，從來不把人逼到絕路，本來有些尴尬的氣氛一下子輕松了許多。
宴席散場，戚念難得滴酒未沾，回酒店洗了個澡，任由佩佩在她身上比劃哪件衣服好看，自己則透過半遮半掩的落地窗，望着窗外的燈火通明出神。
佩佩一邊挑選衣服，一邊嘴巴不帶停的：“霖姐說了，過會呢會有粉絲假裝偶遇，有拍照什麽的，讓你跟蘇航自然親密點兒，也別太親密，就那種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就行了。”
戚念懶懶翻個身，光潔修長的腿暴露在空氣中：“這就是公司想了大半年的新方案？”
佩佩連連點頭：“是啊是啊，他們說念念姐你太冷淡了，所以就不搞什麽火花閃電的了，直接老夫老妻得了。”
戚念笑了笑，預感到這次炒cp的結局，必然也跟以前一樣，只會更加悄無聲息。沒人喜歡看白開水，只有公司和水軍賺了一筆。
佩佩選好了衣服，幫着戚念換上，滿意地點了點頭：“好看，這樣子就很有青春的意味嘛，很适合小情侶下班後約會的！”
落地鏡前，女人套着件寬大的白色襯衫，松松垮垮遮住大腿根，底下是短短的熱褲，露出纖瘦白皙的長腿，頭發随意梳成高高的丸子頭，淡妝輕點，如同素顏的女學生一般，看起來青春活潑，很是靓麗。
似乎好幾年沒這麽打扮過了。那些不顧一切的時光，也如同一場夢一般，以至于所謂火花帶閃電的愛情，也早已喪失了可能性。
仿佛他早已帶走了她全部的熱烈。
戚念閉上雙眼，再睜開時，眼底已經恢複了平日的淡然。
打開房門，蘇航正在門外等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