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花刺 幫我試吃一下呗
紀遲走回桌前坐下, 指節輕叩桌面，吊兒郎當地喊：“戚念同學，可以吃飯了。”
尾音揚起，語氣滿是愉悅。
戚念不理他。盡管肚子還沒有填飽, 并且被烤鴨的香氣勾引得更餓了, 但鬧了這麽一出, 她并不是很想和紀遲同桌吃飯。
一看見他帶笑的眼瞳，戚念就會聯想到自己偷吃被發現的事情, 哪裏還能坦然吃這一頓飯。
“戚念同學，你不餓嗎？”紀遲瞥了一眼手表, 拖長了聲音喊她, “已經快兩點了哦，再不吃的話，整個下午都要餓肚子了。”
節目組下午還有安排呢, 給的午休時間不長不短, 但等吃完趕回去也就差不多了。
連睡午覺的時間都沒有。
想到這一點，戚念心底更加勾起了氣, 要不是跟着紀遲耗費了這麽半天，她跟陶妍妍或者蘇航出門，現在絕對早就回來了。
紀遲的努力獲得了适得其反的效果, 影影綽綽的燈光下, 女人抿着唇，側臉幾分清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戚念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輕垂眼睫，啜了一口冰涼的奶茶平複心情。
他們早就沒有關系了，也不存在了肆無忌憚發洩脾氣的理由。
只是每每面對紀遲, 他三言兩語輕描淡寫，她的情緒就被輕易牽引，不自覺亂了陣腳。
戚念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唇瓣，感受着牙尖造成的那一點點疼痛，再轉過頭時，面上已經是慣常的疏離淡漠模樣。
她微微彎唇，拿起筷子吃飯，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自自然然。
就好像和前男友時隔五年的一頓飯，也只不過是和同事一起吃一頓平常的飯而已。
只是方才分外撲鼻誘人的烤鴨，此時此刻卻好像沒了那麽多誘惑，只是成了一盤能填飽肚子的菜，僅此而已。
戚念嘗了一塊，食不知味。
紀遲坐在她的對面，手裏不知道倒騰着什麽，戚念長睫垂落，不去看他，只是安靜吃着菜，想早點結束這場飯局。
明明是美食佳肴，這會兒卻是索然無味了。
吃了幾口菜，戚念沒了胃口，沒有過多猶豫就放下了筷子，飲下一口奶茶，然後就不再動筷。
身為女明星，她要時刻有着保持身材的自覺性。
戚念擦了手和嘴，百無聊賴地往後靠了靠，擡眼看向對面的紀遲。
男人手下一刻不停地動着筷子，把每一道菜都夾了一些，擱在小碟子裏。
被大海碗擋住，戚念看不清紀遲具體在做什麽，只看見他似乎對食物的擺放很有講究，但卻絲毫沒有放入口中的意思。
仿佛在專門研究擺盤一般。
戚念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他是要搞哪一出，莫非是響應國家號召采用分餐制，先把自己要吃的那一份夾出來嗎？
她勾唇，輕輕冷笑了一聲，之前可沒發現他這麽愛國。
似乎是感應到戚念的目光，紀遲适時地擡起頭來，桃花眼含着潋滟笑意，燈光落在他眼中，流光溢彩。
兩個人的視線對上一瞬，戚念有些別扭地挪開了目光。
紀遲從喉嚨裏沉沉笑了笑，忽地直起了身子，有些無奈地把一個小碟子輕輕擱到了戚念面前。
戚念愣了愣，下意識問：“這是什麽？”
紀遲點了點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懶洋洋地問：“戚念同學……能再幫我試吃一下嗎？”
戚念看向那一小碟子，上面滿滿當當，每道菜都放了幾筷子，精心擺盤成一個好看的形狀，甚至貼心地加了些水果點綴。
每道菜都挑的最好的部位，很是精致，一點都不像是随随便便拿來試吃的，反倒像是特意給她挑出來的。
戚念的視線在一碟菜上停留了半晌，慢吞吞地提醒紀遲：“我都嘗過了，沒毒。”
說到後半句，她忍不住彎唇，頰邊梨渦浮現。
她确實每道菜都嘗了嘗，但完全沒嘗出什麽味道，只不過絕對能吃罷了。
“哦，這樣啊。”紀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無辜地對上她的視線，“可是，聽說戚念同學試吃過的菜，味道會更好，怎麽辦啊？”
紀遲俯身，偏着頭看她，星眸沉沉，說得篤定又理所當然，絲毫不覺唐突。
這樣不着調的話從他口中講出來，分外随意，卻又意外地給人一種認真的感覺。
戚念的心跳禁不住漏了一拍，心旌的風帆在燈光映照下輕輕搖曳，她輕聲問：“你從哪聽說的？”
紀遲勾唇，笑得壞了幾分：“我嘛，親身體驗之後自己說的。”
他的喉結上下動了動，肩膀聳動，止不住地笑，仿佛惡作劇成功一般得意開懷。
戚念還沒來得及氣惱，紀遲笑完了，那股懶散勁兒一收，認認真真地看向她，長而密的睫毛垂落：“喂，戚念同學，幫個忙，試吃一下呗。”
“不然的話，我可要餓死了。”紀遲坦坦蕩蕩地說着，絲毫不覺得羞愧。
戚念彎了雙眸，再也沒有理由去指摘紀遲什麽，只是依然嘴硬，淡淡應了：“好吧，那我勉強試吃一下。”
話雖然這麽說，紀遲看得清楚，眼前的女人分明是笑着的，眼底春風乍現，溫柔難擋。
戚念重新拿起筷子，從碟子裏夾了塊蔥爆羊肉，慢條斯理地放入唇中。
羊肉沒有膻，肥嫩适宜，嚼勁剛剛好，也不顯得過分油膩，混着撲鼻的蔥香，好吃。
明明剛才也吃過，卻怎麽也沒有現在這般，吃起來覺得分外鮮美。
戚念抿了唇，點點頭，看向紀遲：“這個味道不錯。”
她長睫微彎，眼眸清澈如水，很是認真地擔當起試吃員的職責。
紀遲饒有興趣地聽她講，跟着夾了一筷子放入口中，很是捧場地誇贊：“嗯，戚念同學試吃完，果然好吃多了。”
戚念輕聲道：“油嘴滑舌。”
但不管怎麽樣，被這麽哄着，還是挺讓人開心的。
……
戚念終于趕回俱樂部的時候，已經快到了節目組說好的時間，她把小津交給了蘇航的助理，自己到了集合地，堪堪趕上。
再晚一會兒，就該出現戚念耍大牌的新聞了。
攝制還沒正式開始，陶妍妍先湊過來黏着她：“戚念前輩，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
戚念語氣平靜：“買了貓要用的東西，耽擱了會兒。”
蘇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溫文爾雅：“戚老師，給你添麻煩了，下回請你吃飯吧。”
“要請也是我請，你能不能不要插隊啊！”陶妍妍有些不滿地瞪了一眼蘇航，貼得戚念更緊了，像是狂熱追星的小朋友一樣，眼裏都是星星，“戚念前輩，有空跟我吃個飯嘛，你真的很照顧我，我很想請您吃飯！”
盛情難卻，戚念不着痕跡地避開了肢體接觸，點了點頭：“有空一定和你們吃飯。”
說話滴水不漏，既不過分親密，也不過分疏離，只是淡淡的，對每個人都是差不多的态度。
她一向都是這樣，只有很少的時候，才對特定的人流露出更多的情緒。
戚念往後面站了站，維持着優雅姿态的同時，悄無聲息地合上了雙目。
出去了一中午，都沒有午休，方才不覺得，現在肚子飽了，血液都流向胃裏，才猛然間感覺怪困的。
就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只想忙裏偷閑打個盹。
戚念借着垂落的發絲遮擋雙眼，迷迷糊糊間，理直氣壯地想，都怪紀遲。
節目組導演恰在此時過來，滿意地看見人都齊了，又環顧一圈發現了問題：“紀教練怎麽沒來？”
一旁的工作人員支支吾吾：“打電話問了紀教練，他說……”
“說什麽？”導演有些不耐煩。
“說……”工作人員瑟縮了一下脖子，如實地報告，“說他要午休，讓一小時後再開工。”
“胡鬧！”導演皺起眉頭，習慣性揚起手要拍桌子，發現眼前沒桌子，悻悻地又收了回去，擡手指了指戚念，“人家大明星都沒耍大牌，他一個教練耍大牌？笑話！”
戚念耳邊隐隐約約傳來導演叱罵的聲音，和陶妍妍輕輕的議論聲。
她半閉着眼睛，聽了一個大概，但卻完全沒過腦子，翻來覆去地想，也想不出究竟說的是什麽意思。
“現在都幾點了，再過一個小時？幹脆直接吃晚飯得了！”導演已經很生氣了，礙于面子還沒有發作，只是陰陽怪氣，“這俱樂部就沒有個規章制度嗎，一個教練都這麽狂，換我節目組裏有這種工作人員早辭退了！”
站在旁邊的工作人員大氣都不敢出，迫于被辭退的壓力，只得忍辱負重，在導演的命令下再次給紀教練打電話，并且把音量調到最大，還是外放。
這是導演殺雞儆猴的意思。
嘟嘟聲響起，驚擾了戚念的清夢，她有些迷蒙又不耐煩地睜開眼，深吸一口氣，艱難地掀起眼皮看過去。
對面的電話正好接通。
話筒裏傳來男人懶洋洋的聲音，含着一股困意，和被吵醒的沒好氣：“幹什麽？”
明明只是個教練，卻拽到不行，讓人下意識以為他才是領導，而自己則是打擾領導睡覺的逆子。
導演臉色鐵青，工作人員戰戰兢兢地把導演的意思重複了一遍，當然，委婉了許多。
“哦。”紀遲耐着性子聽完，打了個呵欠，重新閉上眼皮，“有事嗎，沒事挂了。”
導演差點給氣得當場跳起來！
要是他有胡子，早就揪下來一把了，可惜二十一世紀不興留胡子，導演手癢癢着沒地方抓，忍不住想動手打人。
“挂了，讓嘉賓都回去歇會吧。”紀遲幹脆利落地說完，聽筒只餘下了嘟嘟聲。
只留下面面相觑的導演和工作人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