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如果你願意,等我手頭的事完……
在值房待了一夜,裴钰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回到府裏。
他到府上的時辰還早,本以為宋玉竹不會那麽早起,卻沒想到他剛一進門,就與宋玉竹撞上了。
“你昨夜去哪裏了?”
裴钰一夜未睡,疲憊不堪,眼下都是青黑,對于宋玉竹的問話,只是淡淡答了一句:“宮中值房,昨夜該我當值。”
“要去一夜嗎?”
“嗯,順便處理些事情。”
“什麽事?”
裴钰實在是困乏,只想盡快結束兩人的話題:“都是些朝政上的事,說了你應該也不太清楚。”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清楚?你別忘了,你說過要幫我的,我們之間不應該有秘密。”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可能是有些生硬,會引起裴钰的反感,宋玉竹語氣柔和了些:“對不起,我不是要質問你,只是關心你。你沒提前告訴我你不回來,一夜未歸,我真的很擔心。”
裴钰安撫道:“是我做得不對,因為事情太多,一時沒有想起吩咐人來告訴你一聲,讓你擔心了。”
宋玉竹突然抱住了裴钰,頭靠在他胸前,輕聲道:“你知道的,我真的不能失去你,雖然你已經拒絕過公主,可只要你跟她接觸,光是說一句話,我都會很緊張,我害怕你還是覺得她好,要跟她在一起,棄我不顧。”
裴钰垂着的手擡了起來,在空中懸了許久,終于還是放在了宋玉竹的背上輕輕拍了拍。
“不會。”
“我也不想變成如今這樣疑神疑鬼的模樣,可是因為我真的太喜歡你了,你知道嗎?我真的不能想象失去你這件事,你能明白嗎?”
“嗯。”
“所以,你的承諾不會變的?”
“不會。”
宋玉竹忽然從裴钰懷中擡起了臉,望着裴钰:“那麽我要你承諾,不管以後發生什麽事,你絕不會跟孟沅澄在一起,你可以做到嗎?”
裴钰不可察覺地微怔,許久沒有說話。
宋玉竹發現了裴钰異常的沉默,立刻追問:“怎麽,你做不到?甚至連騙我說一句我愛聽的話都不行?”
宋玉竹退了一步,直視裴钰:“你別忘了,即便沒有我,你能心安理得地跟孟沅澄在一起嗎?你自己問問自己,你可以嗎?”
“我不信,你有那麽喜歡她,可是你們之間不光是身份地位的差距,這些甚至都不算什麽,你們之間是不可逾越的鴻溝,你自己能過自己心裏那關嗎?”
裴钰終于開口:“我不會跟她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如何做才能讓你放心,如果你願意的話,等我手頭的事處理完了,我們就成親。”
聽到裴钰這麽說,宋玉竹雖然欣喜,可還是不敢确信:“你說真的?”
“嗯。”
“好。”宋玉竹點頭,“但是在我們成親之前,我得先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風風光光地嫁給你,你覺得呢?”
“聽你的。”
“這還需要你的幫忙,說起來,你跟孟璨見過了吧。”
裴钰點頭:“嗯。”
孟璨這人如傳聞中一般,典型的纨绔子弟,游手好閑,胸無大志,愛好的便是吃喝玩樂,各種古玩玉石,被寵得有些無法無天,似乎是太過嚣張了。
對着他時,趾高氣揚也就算了,可竟然膽大包天到與宮中妃子偷情,這可不是一般王孫公子的膽子,這鄭王的野心,确實不小。
皇上安排他來查戶部的賬目,也是想借他的名義提醒鄭王。
清州當地官員,多與鄭王來往過密,明白人都懂,他們自然是聽鄭王調遣。
為何清州一事一直解決不了,前去的官員全都無功而返,除了真正屍位素餐的人,其中其實也有想要做些事的,可全都失敗了,更有甚者,死在了回來的途中,鄭王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不言自明。
這一來,更是沒人敢去接這個燙手山芋。
此事的危險,裴钰是知曉的,皇上也定然知曉,但皇上既然能将此事交與裴钰,其實已經說明,他身邊已經沒什麽人能用了。
裴钰不能不接下這事。
“他說什麽了?”
“鄭王派他來的,說是想見你一面,當面談,鄭王在府裏等你,你願意了,随時可以過去。”
“好,那我明日便上門去,看看他能說出些什麽來。”
“需要我陪你一同去嗎?”
宋玉竹臉色浮現出笑容,望着前方,道:“不必了。”
有些話,不能在裴钰在場時說的。
孟沅澄從轎子下來後,也沒等下人通傳,便直接闖進了章昱府上。
書房門大開着,孟沅澄遠遠便看見章昱手裏握着筆,低頭看着桌上的紙張,一臉苦悶的樣子,抓耳撓腮,似乎是愁得不得了。
孟沅澄詫異:“你不會在寫情詩吧?”
聽到孟沅澄的聲音,章昱擡起頭看了孟沅澄一眼,立刻便又重新看回自己面前的書冊。
“你來幹什麽?”
“聽說你最近被罰禁閉,不讓你出門一步啊,怕你無聊,所以來看看你。”
章昱沒好氣地說道:“你有這麽好心就對了,是來看我笑話的吧,無所謂,愛看就看吧。”
孟沅澄走近幾步,到了章昱身旁,想看看他究竟在寫些什麽,章昱斜着眼看向孟沅澄:“看什麽?”
“沒有,以為你在給林若寧寫情詩呢”孟沅澄故意拉長了調子,“原來是在抄書啊!”
孟沅澄自顧自地搖了搖頭,繼續道:“不過以你的文采,要想寫一首情詩出來,确實是難為你了。”
章昱将手中的筆放下,問孟沅澄:“你到底來幹嘛的?不會是專門來嘲笑我的吧,那你真的有點毛病。”
“當然不是了。”因為裴钰的話,孟沅澄是想親自來跟章昱确認。
孟沅澄上下打量着章昱,總覺得他看上去就不是很聰明的樣子,那種以權謀私的事他應該做不來的。
章昱被孟沅澄看得起火:“你看什麽看,沒見過啊!”
“你最近沒做什麽壞事吧?”
“什麽叫壞事?”
“就是會被關進大牢砍頭的事。”
章昱怒了:“你是不是專門來找我不痛快的?我好好地待在這裏,你咒我進大牢。”
“我前兩天是打了一個混蛋,雖然他爹是個什麽大人,這就要進大牢?那個混蛋先調戲姑娘的,我是路見不平,這明明是做好事。”
聽他這麽說,孟沅澄似乎是明白他為什麽被罰禁閉了。
看來章昱确實是跟裴钰所查的那事沒什麽關系。
“那個姑娘很漂亮?”
“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又沒注意她長什麽樣。”
“嗯,我知道了,你心裏只有林若寧。”孟沅澄摸着下巴,故意道,“不過這都三年了,你怎麽還沒跟林若寧表白啊!”
章昱白了孟沅澄一眼,反擊道:“你好意思教我呢,你追那個裴钰的事京城可是沒人不知道。”
“結果怎麽樣?別人根本不搭理你,活該!”
孟沅澄被章昱這一番話給堵得啞口無言,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心裏暗罵自己,真是丢人!為了一個男人鬧得這麽人盡皆知的,随時都會被人這麽嘲笑。
“那是以前,現在我不要他了!”
章昱很不屑地‘嗤’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誰不要誰!”
“你……”孟沅澄覺得還是趕緊轉移話題比較好,才不想給他機會繼續嘲諷她,“我聽說林若寧好像也沒有喜歡的男人,她一向乖巧聽話,她爹要是給她選了夫婿,她肯定是會嫁的,你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我看你平常不是挺厲害的嘛,怎麽在這事上這麽優柔寡斷,我可是聽說了,林若寧她爹已經在給她選夫婿了,你再不行動就來不及了。”
章昱看上去也很愁:“我這不是在想着呢。”
這事總得選一個天時地利的機會,哪能随随便便就做了。
“再想什麽都晚了,別磨蹭了。”
“知道了。”
“看你這樣就着急,算了,我幫你。”
章昱一臉懷疑地看着孟沅澄,不太信任她:“你連裴钰都搞不定,還能幫我呢?”
“你懂什麽,我搞不定他,但是我是女人啊,女人喜歡什麽,心裏想什麽,我可是比你懂多了。”
“好像也是。”
“什麽好像,就是。你到底要不要聽我的?”
“好吧。”
“這麽勉強?”
章昱偷偷翻了個白眼,這才換上了副真誠得有些過頭的表情:“求求你,幫我吧,這樣行了吧。”
“勉強吧。”孟沅澄對着章昱勾了勾手指,“耳朵湊過來。”
裴钰在府裏休息了半日,今日不該他當值,本該去戶部的,可如今他所查的事牽扯甚廣,戶部中的所有官員,皆有涉及,實在是不便将這些賬冊一并帶過去,所以他便留在了府裏。
不過,有些奇怪的是,他倒是沒見到宋玉竹。
裴钰問了下人:“宋姑娘去哪裏了?”
“小的不知,宋姑娘吃過午飯便出門去了,還吩咐小的将飯菜給大人熱着,等大人起來了再吃。”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裴钰在書房內忙到傍晚,天色已晚,他放下手頭的東西,想起似乎一直沒見過宋玉竹,往常不是這樣的,若是他在府裏,宋玉竹定會來見他的。
裴钰起身,打算出去看看,剛走到門口,就撞上了推門進來的宋玉竹。
她手裏還端着個托盤,上面有一個湯盅。
宋玉竹空着的那只手推着裴钰往回走:“回去坐。”
裴钰重新坐了回去,見宋玉竹将那個湯盅放在了他面前:“打開吧。”
“這是什麽?”
“我親手為你煲的湯,蟲草花炖乳鴿,很補的,你最近很辛苦,要多喝點。”
宋玉竹将勺子遞給裴钰,裴钰卻沒動。
“怎麽不喝?”
“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