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天(下)
沈遇的手機屏幕暗了又被點亮,陸嶼森也沒有回信。
也對,他現在根本顧不上看手機。
沈遇的肚子開始抽痛了,他今天因為心事重重顧不上進食,除了那杯蜂蜜水還什麽都沒有吃,腸胃開始抗議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夏天晚上不僅悶熱,還有很多蚊蟲,沈遇是招蚊體質,沒一會兒就被咬了三四個大包,他只能來來回回地走,間或跺個腳避免再被蚊子咬——然而這些舉動卻加劇了他腸胃的抽痛。
疼、癢、熱。
愛一個人的煎熬竟然也能這麽具體可感。
不能指望陸嶼森,沈遇就只好強迫自己反複地去想密碼,然而大腦越想越是空茫,陸嶼森的那句“都聽你的”倒是越見清晰。
陸嶼森的家門和心門,沈遇哪個門都進不去。
他就這樣在反複而漫長的煎熬之中,終于等來了陸嶼森的車。
背着車燈,陸嶼森一步一步向沈遇走過來。
他在沈遇的面前站定,沈遇聞到了他身上的一絲酒味。
“遇遇。”陸嶼森定定地看着沈遇。
車燈照亮了沈遇茫然的眼睛,他仔細地辨別着陸嶼森臉上的神色,有些不确定地問道:“是小嶼嗎?”
“是小嶼。”
他聽見有人在說。
事實證明喝醉酒的比失戀的記性要好多了,起碼陸嶼森三兩下打開了大門,把沈遇拉了進去。
但醉鬼不記得要開燈,所以室內還是一片漆黑。
“肚子餓。”他從後背抱着沈遇,說道。
“你剛才沒吃東西嗎?”沈遇問。
“人很多,很煩,不想吃。”陸嶼森把頭埋進了沈遇的頸窩,想要親親對方,“回家吃。”
沈遇一言不發地把陸嶼森推開:“不許親。”
“為什麽?”陸嶼森的聲音甚至上揚了八度,像個要不到糖的小孩子。
沈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小嶼有沒有未婚妻?”
“沒有。”陸嶼森理直氣壯地說,接着又很不滿地趴在沈遇的肩上問,“為什麽不能親?”
黑暗助長了沈遇的膽子,他突然怒從心起,擡手彈了陸嶼森一個腦瓜崩。
叫他撒謊。
“好痛哦!”陸嶼森終于從沈遇身上起來,捂着自己的額頭,“你怎麽這樣!”
沈遇把燈打開,撥開陸嶼森的手,看見他略有些紅腫的額頭,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很痛?”
“痛的。應該吹一下。”陸嶼森一本正經地說。
“不吹。”沈遇十分絕情,“但是你有包子吃了,我也很餓。”
他說着進了廚房,忍着腹痛開始蒸包子。
陸嶼森跟一條小尾巴似的,沈遇走到哪兒他晃到哪兒。
包子要等一會兒才能好,沈遇拿了一小包冰塊給陸嶼森敷額頭。
陸嶼森很享受地一直把臉往沈遇手上蹭,沈遇無奈極了:“敷冰,不要敷我。”
“哦。”陸嶼森應了一聲,把沈遇手上的冰拿掉,拿額頭貼上沈遇的手掌。
“......”沈遇無語地看着陸嶼森,“你是不是在裝醉?”
陸嶼森閉起了眼睛,打了個哈欠:“好困。”
沈遇只好把他帶到沙發旁邊:“眯一會兒,好了我叫你。”
陸嶼森躺了下來,拍拍身邊的空位,對沈遇說:“請躺。”
沈遇搖搖頭:“我要看着火。”
陸嶼森坐了起來:“又不困了。”
說着,又打了個哈欠。
沈遇看了一眼他快睜不開來的眼睛,只好坐在了他旁邊:“閉眼。”
陸嶼森這才消停了。
沈遇悄悄地走開,找了塊肥皂洗自己的蚊子包,又塗了止癢的藥膏。說來也奇怪,陸嶼森醒的時候他不覺得癢,陸嶼森睡着了,那股癢意就回來了,連帶着腹中的抽痛也更強烈。
他回竈臺漫無目的地玩了一會兒手機,包子就蒸好了。
沈遇端着包子走到沙發邊,想要叫醒陸嶼森,卻發現後者已經睡死過去了。
睡着了也好,方便他一會兒收拾行李。
包子很香很有嚼勁,但沈遇只吃了兩個就飽了。
他坐回沙發,看着陸嶼森安靜的睡顏。他剛才在外面煎熬得最痛苦的時候,是有想過要恨陸嶼森的,但是當陸嶼森逆着光向他一步步走過來的那一刻,沈遇那些恣意生長的恨意又都不争氣地不翼而飛了。
恨陸嶼森真是比愛他要困難太多太多了。
沈遇輕輕撫摸着陸嶼森額頭上的一小塊,這人剛才知道痛就好了,別的就都算了。
明天好好地跟他說完再見就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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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正式分手啊,同志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