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逃跑
如一道劃過天際的彩虹,炫彩而氣焰嚣張無比的布加迪被撞翻了出去,車身狠狠撞斷圍欄,繼而徑直落入湍急的江水中。
時舟的腦袋狠狠磕在擋風玻璃上,眼睜睜鮮血在水中散開,裹挾着他的生命無聲流逝。
死前的走馬燈似的回憶一幕幕閃過,這二十四年人生确實是乏善可陳。
他最後一個念頭只剩下——
這是個什麽荒唐死法?早知道要英年早逝,當時就該揭竿而起,打死他也要去拍戲!
冰冷刺骨的江水與窒息的痛苦滋味狠狠扼住時舟的咽喉,他慢慢閉上眼睛。
仿佛一個世紀之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間,時舟猛的睜開眼睛。
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瀕死的痛苦依舊圍繞。驚魂未定地劇烈喘息着,坐起身來環顧四周。
光線昏暗,燈球飛速旋轉,流行歌曲串燒着,不知誰在鬼哭狼嚎的唱歌,魔音繞耳。
車禍之後不送去醫院,還要接受噪音污染的二次傷害,仿佛先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荒誕可怕的夢。
時舟甩了甩頭,努力甩掉方才驚變中的寒冷與窒息的恐懼,再環顧四周——
自己正好端端坐在包廂沙發上,一人正繼續發出不着調的噪音歌曲,另外兩人正表情略帶怪異的看着自己。
“時舟?你怎麽了,再喝點啊,這酒可絕了。”
喝什麽酒......
方才都是醉了所以在做夢?
時舟面前的桌上全是酒瓶子,應當喝了不少,但自己現下一點醉意也沒有,心髒依舊因驚魂未定而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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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人又是誰?
他确定自己不認識眼前這三個人,既然是在人前,雖沒有弄清楚情況,但他還是立即拿出自己騙過媒體與外界許多年的高冷繼承人形象,十分嚴肅矜貴的清了清嗓子,冷漠問:“請問你們是什麽人。”
兩人一愣,相互對視,其中一胖而肥膩的男人立即眯眼笑道:“喝糊塗了?我呂琦啊。”
呂琦?
很熟悉的名字啊,一提到這倆字,時舟腦海中确實順理成章的浮現出一個胖子形象,難道我真是失憶......
等等!
這是之前看的那部渣攻賤受的狗血小說?!
看來車禍是真的,死了是真的,但老天爺竟然給了他一次重獲新生的機會。
時舟怔愣片刻,但他神經向來粗得異于常人,只是一會工夫竟然就接受了穿書的事實,甚至躍躍欲試決定要親自改變結局,給渣攻來個火葬場火化,不當賤受後獨自美麗……
時舟但還沒來得及打算好如何火葬渣男才最過瘾,卻驟然發覺事情不對。
他根本就不是主角宋端年。
他是那個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替身”。
“時舟?你怎麽了?”兩人的表情更加怪異,再次相互對視。
——真是怪事,方才明明已經把時舟灌得酩酊大醉,趴在桌上睡得沉,怎麽突然就踩了電門似的彈起來,又變了一個人似的。
時舟清清嗓子,看似十分鎮定:“我去趟洗手間。”
方才邁出一步,突然發覺不對勁,怎麽腳下和踩高跷似的,再低頭一看:
竟然穿着一雙鑲着水鑽的細高跟。
視線再稍微往上移動,蕾絲邊小粉裙子,還帶着裙撐,上面印着白色的可愛大兔子。
老天爺......這難道是穿錯性別了?
既然這樣,那這成重生的機會還不如別給了吧,請允許我回爐重造吧。
時舟連忙踩着高跷搖搖晃晃的找洗手間,看看鏡子裏的自己到底是一副什麽尊容。
這地方宛如迷宮一樣曲曲折折難找路,仿佛繞暈了客人就顯得面積大了。
時舟這個路癡轉了一圈,竟然又繞了回去。
還沒等轉過彎來,就聽到方才那呂胖子的聲音:“馬上馬上!他娘的真是見鬼了,明明已經把他灌醉了啊!那藥剛剛也給他下了......算了,你直接叫兄弟進來抓他吧,二樓洗手間。”
時舟心中登時警鈴大作,驟然明白了自己穿書到了什麽時間點。
這炮灰替身的戲份不多,這段卻不得不讓時舟印象深刻——這是這個替身即将變成炮灰的前一刻。
如果現在被抓回去,不僅會被幾個男人輪着強行“運動”,還會被拍下不堪的照片,毀了他這個三線小明星的演藝生涯,最終因為難以言喻的屈辱和惡言議論而走向尋死這條路。
時舟不曾想會這樣,當機立斷直接把礙事的高跟鞋一脫,光着腳轉頭就跑,在這七拐八拐的鬼地方尋找出口。
走廊昏暗,一間間關着的包廂門內皆是燈球閃爍音響轟鳴,竟然連一個躲避一下的空房間都找不到。
好不容易有了一處光亮,就在走廊那頭,時舟心中猜測是出口,立即狂奔過去。
當燈光照在臉上,時舟擡頭一看,瞳孔驟然緊縮。
這不正是這層樓的洗手間嗎?
簡直是自投羅網,那群人正準備來這裏抓他!
時舟跺腳,正要倉皇逃走,目光下意識掃進去,發覺裏面還有個人。
這人似乎是身體不适,倚靠在側牆,左手撐着洗手臺,右手掌根抵着上腹部,似乎有些站立不穩。
時舟的目光移到那人臉上,猝然呼吸一窒,忍不住本能地又去看了一眼:那張俊美無比的模樣,簡直不似真人,饒是時舟這種見慣了俊男美女的纨绔公子哥也被驚豔到了。
只不過對方顯然身體十分不舒服,臉色煞白沒有絲毫血色,甚至連嘴唇都是泛白的,微微皺起的眉頭顯得氣場淩厲,渾身都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場。
但比起那群兇神惡煞的工具人反派,顯然面前這個病弱的美人更加讓人覺得安全。
時舟立即有了主意,一個箭步沖上前去,無比殷勤熱情道:“先生!您不舒服嗎?要我送您去包廂嗎!”
說話間,還毫不客氣的扶住對方的胳膊,作勢要直接把人綁回包廂似的。
那男人立即擡起頭,眼神有些失焦,似乎一時間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但還是一把将時舟的手給拍下去,疏冷而煩躁道:“不需要。”
時舟雖然處境危急,但腦子很清晰:
現在離開很可能和那群人撞上,這騷包粉裙子穿的這麽顯眼,除非祈禱他們集體失明,否則不被抓住都怪了。
最好的主意就是找一間包廂躲進去。
來的路上他也有這個打算,但這裏或許是生意太好,竟然全都滿客,找不到一間空包廂藏身。那麽由此類推,他們理應不可能放肆地一間間排查,打擾每一個客人。
那俊美男人欲要轉身離開,但剛剛邁出一步,就踉跄了一下,竟然直接就往地上栽倒下去!
時舟想都沒想就立即本能的伸出胳膊去去扶他,卻沒想到自己完全低估了一個比他高了半個頭、足有一米九的成年男性到底有多重,被他這麽一帶,兩人一起摔在地上。
時舟結結實實摔了一個屁墩,尾椎骨都摔得疼。龇牙咧嘴的按住屁股站起身,幸虧自己沒長尾巴,不然可就直接給摔斷了。
那男人的眼睛徹底失焦,眼看着就要暈厥過去,這才終于開口,低聲道:“你有糖麽?”
時舟一愣後終于恍然大悟,他這是低血糖犯了?
今天買煙時順手買了幾塊糖——再一摸兜,才發現摸了個空。
是了,自己已經死了。
現在這變态又不男不女的兔子粉裙根本沒有兜!
走廊那邊一陣腳步聲,宛如催命符,那群來抓他的人要來了。
時舟急道:“你快告訴我哪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