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反轉

秦宴城本就長得高,加上渾身散發着即使扔進人群也閃閃發光的氣場,時舟眼看着某人一貫面無表情的往這邊走來,身旁還有人追着強聒不舍的和他說話,看樣子像是主辦方的重要任務,專門來招待這尊大佛的。

人群中突然有人一拍腦袋:“我想起來了!去年拍賣會上就是秦先生拍下的那塊表啊!就時舟手上那塊!”

衆人恍然大悟,這麽看來時舟可真的要完蛋了。因為秦宴城冷心冷性的出名,竟然沒有人往時舟和秦宴城之間有什麽非同尋常的關系上去猜測,反倒是思考時舟是如何得手的,最終認為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哪次酒局上或許是秦先生喝多了,在桌上低眉順眼作陪的時舟趁機順走了他的表。

江頌心中也是這麽猜測的,還暗竊喜自己做的很好——秦先生這種身份的人大概是覺得報警解決問題太掉價,因此才仁慈的親自來一趟,而自己替他報了警,不髒了他的手還讓時舟這種垃圾受到應有的懲罰,秦先生大概會多看自己一眼吧。

說不準這麽一多看,就能慧眼識珠的看上從內到外都優秀的自己。

江頌越想越高興,就好像他已經被皇上選中了似的,面對時舟一臉得意地低聲惡狠狠道:“以色侍人搶我角色的時候你就該知道,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時舟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江頌,滿腦子“秦宴城我去你大爺”,他完全不知道秦宴城今天也要出席,看着周圍蓄勢待發的俊男美女,看樣子他是2G網沖浪,最後一個知道這件事的人。

衆人正小聲對時舟指指點點,等待着看這場大戲會如何發展。

秦宴城一眼看見那邊紮堆站在一起的人群,以及被圍在中間的時舟正背對着他,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時舟本來就因為莫名其妙被跳出來的江氏擋道狗咬着不放而心情不佳,秦宴城還來氣他,都一個屋檐下了還對他保密行程呢。

秦宴城走上前去,時舟于是故意假裝不認識他,其他人試圖把打招呼都打出花樣來了,時舟只是懶洋洋的愛答不理。

秦宴城看着時舟這炸毛的态度,再看看站在對面的江頌,面無表情問:“你在幹什麽?”

秦宴城一貫冷淡的出名,江頌絲毫沒有覺察有什麽不對,在場這麽多有心表現的男男女女,秦宴城卻偏偏第一個開口和他說話,那必然是他格外矚目!時舟那點小心思還想以退為進假裝清高,他是不是以為故意表現的欲擒故縱就能吸引秦先生的主意呢?簡直是笑話。

而他江頌就不一樣,沒有什麽抹不開面子的,當衆也能谄媚道:“秦先生,怎麽還辛苦您親自來走一趟呢,我們一會就把問題解決了,不會姑息這種罪犯!”

江頌正說着,警察就趕到了——這種重大宴會,本來場館外面就有好幾輛警車,出警只是三兩分鐘的事情。

蹲在場館內外的媒體見有情況,立刻“咔咔咔”上去就是一陣亂拍,唯恐天下不亂,一時間場面好不熱鬧。方才一直站在秦宴城身旁的主辦方負責人登時變了臉色,語氣也立即不善:“誰報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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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頌立即添油加醋的講述了時舟的犯罪經過,而他自己仿佛是整件事的正義英雄——當然,他自然不會承認是他授意其他人渾水摸魚報警的,只表示自己什麽也不知道,都是時舟手腳不幹淨惹來的禍。

這麽一個踩高捧低的圈子,主辦方負責人難免戴着有色眼鏡歧視沒有靠山背景的糊咖。

此時場外還有江頌粉絲舉起的無數應援牌,而時舟則是啓興娛樂厚着臉皮加塞插進來的人,居然還捅這種簍子,真不是個好東西。

時舟方才脫下來搭在臂彎的風衣外套在衆人僵持之間竟然逐漸變了顏色,方才被江頌摸過、沾上“水”的地方竟然在慢慢發黃發黑了,像是逐漸氧化了似的。

時舟看着這衣服都要被氣笑了,真他媽下三濫,要不是怕把江頌滿臉的矽膠給打出來,早就按着這個下作的小子揍一頓了。

負責人看向時舟的表情愈發不耐煩和厭惡:“時先生,不如這次晚宴你就先不用參加了,配合警方的調查做好筆錄再說吧,紅毯馬上就要開場了,其他人不能耽誤了。”

畢竟秦宴城作為“失主”之一,就站在旁邊,負責人轉過頭去想詢問秦宴城的态度,秦宴城看向江頌:“嗯,你不用走紅毯了,晚宴也不用參加了。”

江頌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倒是要看看時舟還怎麽能嘚瑟的起來,剛剛在化妝間不是還很硬氣嗎,那張嘴不是特別能說嗎?這陣看見秦先生就慫了不敢說話了吧?

他得逞的笑意幾乎要壓抑不住了,時舟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補充:“你笑什麽?他是說你啊。”

江頌一愣,立刻道:“你胡說什麽?”

但随即他的笑意就凝固卡殼了——秦宴城竟然在此時當着所有人的面脫下自己的外套,平靜給時舟披上:“衣服先這樣湊合。”

場面靜止了三秒。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兩人。

突然發現兩人今晚的衣服像是出自同一個設計師之手,一黑一白,款式有點相似——

江頌張張嘴,又閉上,繼而再張張嘴,最終艱難道:

“不……等等,秦先生,是不是弄錯什麽了,您是不是誤會了,時舟才……”

時舟翻了個白眼,浮誇道:“對啊,秦先生!您什麽耳朵啊,聾了嘛,是抓我呀!”

秦宴城嘆了口氣,時舟這麽無法無天也不是第一天了,換成別人誰敢這麽陰陽怪氣當衆罵他,但面對時舟他就是無端覺得氣不起來。

秦宴城是習慣了,其他人卻實在無法習慣,震驚程度不亞于看見豬身上長了個江頌的人腦袋,這腦袋還雙眼圓睜、張着的嘴仿佛能放得下一個雞蛋,場面驚悚又滑稽。

“人腦袋”難以置信問:“為、為什麽?”

秦宴城平靜轉頭對警察說:“表是我借給時舟的,至于江頌,也不勞你們費心了。”

繼而給了旁邊的保镖們一個眼神,幾個膀大腰圓的壯漢立即走上前去,不由分說直接按住江頌,粗魯野蠻的一陣搜身,不知是得了暗中授意還是單純手勁太大,“刺啦!”幾下直接把江頌中看不中用的衣服給撕開了,直接撕的他衣不蔽體,冷風呼呼往裏灌。

幾位警察同志相互看了一眼,大概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只要不傷人,他們就沒有多管。

片刻後,一身淩亂、哆嗦如鹌鹑的江頌被從口袋裏找了一個不知道什麽的透明液體,還剩下大半瓶。秦宴城看了一眼時舟被污染的斑駁的衣服,接過瓶子單手擰開——

當着所有人的面毫不客氣直接倒了江頌一腦袋,順着臉一滴滴流淌下去。

這染料過不了多久就會氧化顯色,他就會滿頭滿臉滿身的發黑了。

幾個助理也挨個被搜了一遍身,之前那個叫嚣最狠、蹦跶的最高的,那所謂失竊的手表果然就在他身上。

江頌努力平靜自己,從驚恐羞憤中回過神來,臉皮的厚度确實超乎想象,明明已經衣不遮體、幾乎要坦胸露乳了,竟然還能迅速反手響亮給了那助理一個耳光:“沒想到居然是你偷的?你和時舟有什麽仇才栽贓陷害他?!”

那助理被打懵了,驟然明白怪不得無論是破壞攝像頭還是拿走手表,江頌都讓他來幹,原來是為了一旦在事情敗露的時候讓他當替罪羊!

時舟歪頭插嘴道:“啧,二十萬呢,小助理,你這日子可真有判頭了。”

那助理明白其中利害,一咬牙,失去工作相比牢獄之災,他大聲道:“不!不是這樣的,是江頌指使的,是他讓我弄壞攝像頭、拿走手表,再讓劉助理把時舟騙去化妝間的!我沒想偷,都是江頌指使的!”

這場鬧劇是江頌授意報警抓人,警察來了之後卻最終要抓走他,要不是他死皮賴臉的懇求至少等晚宴結束再說,他就得和他狗咬狗的助理一起被當場帶回去做筆錄了。

衆人的态度一變再變,短短十分鐘之內,江頌就成了所有人明裏暗裏鄙夷嘲諷的對象:

“這也太好笑了吧!偷雞不成蝕把米,小醜竟是他自己?”

“剛剛我還真情實感替他譴責時舟呢,靠,浪費感情。”

“這人品真惡心,栽贓別人偷竊哎?人家窮人家就是小偷,瞧不起誰呢?”

“時舟看樣子還真不窮,不覺得秦先生有點護短嗎,他們什麽關系?”

無數雙探究或者羨慕的眼睛集中在時舟身上,只等一會進了內場後看看兩人之間究竟要如何互動。

江頌這邊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他的經紀人很快聞訊打來電話,聽完整件事之後,怒不可遏的狠狠罵道:“你可真是飄了!有點粉絲有點名氣你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是嗎?你現在說租的衣服扯壞了,難不成還想讓秦先生給你賠錢嗎!江頌,你知道這套衣服多貴嗎,你自己賠吧!”

“我……我準備了這麽久,現在沒法走紅毯了……”

“你還想着紅毯?得罪了秦先生你的星途都得報廢!紅毯不用走了,一會進了內場,當着秦先生的面好好跟時舟道歉,一定要夠誠懇……我就知道你最近這‘天老大你老二’的樣子得出事,你以為時舟狗屁不是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他背後有秦宴城?!滾去道歉!”

江頌挂了電話,只覺得恨得牙根癢癢,憑什麽時舟的命這麽好?

他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只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時舟這個不要臉的賤貨又用下流的手段勾引了新的靠山導致的。

一想到自己馬上要頂着這麽一副滿臉黑色染料、衣服破爛的狼狽樣子、當着所有人的面對時舟點頭哈腰,他都覺得憤恨無比,不願面對。

而經紀人居然囑咐他就保持這樣樣子,這樣才更顯得誠懇更博取同情,讓時舟無法不依不饒。

江頌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拖着沉重不甘的步子走進內場,心裏還是僥幸想着:或許時舟和秦先生之間根本沒什麽太深的關系,秦先生只是随便出手管閑事而已。

正想着,就看見不遠處觀衆席,時舟笑着伸手去搶秦宴城剝好的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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