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偷竊

時舟心想離着紅毯開場還足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不如去周圍轉悠尋覓一下有沒有美男,他就不信放眼整個娛樂圈都沒有比秦宴城好看的。

一路溜達到了外場門口,見應援牌不少,粉絲們都翹首等待着自家愛豆一會能走過這紅毯,蓄勢待發準備喊口號,甚至還有現在先練習一下熟練度甚至吊吊嗓子的。

時舟從口袋裏摸出煙點上——這還是之前收繳秦宴城的。就算抛開他随時可能發作的哮喘不說,畢竟尼古丁還傷胃。沒想到當時被搶了煙的秦宴城只是愣了一下,就面無表情的任由時舟收繳了。之後或許是沒再買煙,但也或許只是不當着他的面抽了。

平時在秦宴城的別墅裏,時舟怕二手煙傷害到美人的脆弱身體和呼吸道,再加上不想誘惑他,而現在也就無所顧忌了。正愉快的吞雲吐霧,心裏誇獎着這煙抽着還不錯,市面上好像沒見過有賣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托秦宴城捎點。

正想着,一個長着娃娃臉的秀氣青年走過來,大概也是無所事事的溜達,自來熟的笑起來:“哎,你這也不怕被媒體拍着啊?”

時舟見他沒有惡意,于是打趣道:“現在沒人偷拍我這種小糊咖的,趁我還沒火多抽點,萬一過兩年就沒得抽了呢?”

娃娃臉青年應該不是偶像藝人,因為他穿的實在太暖和甚至沒有形象了,直接一個厚實的黑色大羽絨服從頭裹到腳,微微蹲一下就是一座塔,或許是其他領域的青年才俊。

他接上時舟的話:“有道理啊!那你可得先給我簽個名,過兩年就排不上隊了。”

時舟分了一根煙給他:“我叫時舟。”

“辛井,”辛井爽快接過煙來又借了個火,吸了一口慢慢說,“圈裏亂着呢,你可別亂接陌生人的煙啊。”

時舟聞言微愣,這才想起娛樂圈和他以前身處的商圈不太一樣,言行規則各有一套,正疑惑為什麽辛井就能認定自己這個陌生人不是壞人,就聽見那邊有人叫:“時舟,你化妝師讓你去化妝間把配飾戴好,她要準備收拾東西了。”

時舟“嗯”了一聲,朝辛井揮揮手:“我先走了,內場有緣見。”

他一邊走一邊吸完最後一口,把煙蒂按滅在垃圾桶裏,冷風拂過吹散身上的味道。他推開門,化妝間裏空無一人,這群藝人大多是沒有走紅毯的經驗,所以跟風結伴去提前踩點了。

但這個造型師可就有點離譜了,把他忽悠過來卻自己不知道哪裏去了,不愧是不靠譜的啓興找的人。項鏈、耳釘、胸針之類的一大堆東西放在桌子上,時舟無奈,只好自己對着鏡子研究應該怎麽佩戴,折騰了半天才勉強“對鏡貼花黃”的把自己裝扮好。

他在化妝間裏恰好錯過了一場“意外驚喜”所帶來的沸騰——神秘嘉賓突然現身晚宴。

如果不是有人認出并且大喊一聲“那是秦宴城耶!”光看臉和身高氣質的話,大家都會以為是哪個明星或者頂尖男模特來了。而“秦宴城”三個字則已經無人不知,不管是誰家的粉絲,也想親眼一睹傳說中充滿神秘感的年輕富豪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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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井還站在大門內側的單面玻璃前抽煙,親眼目睹即使是高貴冷豔如秦宴城,也有在熱情擁擠的人群中被保镖簇擁着左右躲避、難以前行的艱難時刻,不由得爆發出一陣狂笑,甚至還站在門口等着他,要面對面親自嘲笑一下:“秦宴城你這也太狼狽了吧哈哈哈……”

秦宴城一臉冷漠,辛井不想惹他,只好硬生生憋住笑努力轉移話題問:“哎,時舟是你什麽人?他好帥,我好喜歡他啊,我都想一見鐘情了耶!”

“……他人呢?”秦宴城問。

“呦,這麽關心?你都不問問我怎麽知道你倆有‘非、同、尋、常’的關系?”

辛井第一眼看見時舟的時候,其實吓了一跳,他怎麽乍一看有點像少年款的秦宴城呢?但可比秦宴城從小就冷着一張臉、像是一座完美雕塑的樣子招人喜歡多了。

而當時舟拿出目前市面罕見、幾乎獨一無二的煙随手遞過去,辛井更驚訝于秦宴城的煙和打火機居然都在時舟手裏了。

長得像、關系親近,兩人的關系和秦宴城的動機就都變得十分微妙了。

時舟轉了一圈,品鑒過後發現相比某秦姓美人,其他人也不過如此,更有甚者近看則充滿了矽膠的假感,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娃娃似的有點驚悚。

正感慨未來男友怕是不能在圈裏找,突然就被江頌帶着人氣勢洶洶的帶人堵住了。

江頌的态度看起來很好很禮貌,當着衆人的面并不像初見時那麽倨傲:“時舟,請問你——看到我放在桌子上的手表了嗎?”就仿佛真的為弄丢手表而感到焦急,語氣婉轉就好像怕自己冤枉了好人似的。

此時周圍的人并不少,紛紛投來詫異目光。

時舟怔愣片刻,再看看江頌身後略帶笑意的助理,這才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人叫去空無一人的化妝間了。

有唱紅臉的,就得有唱白臉的,一旁的助理用略有些尖銳刺耳的聲音道:“監控裏我們江哥離開化妝間之後,只有你進去過!那塊表雖然不算很貴,但也得二十多萬呢!”

江頌立即呵斥助理:“說什麽呢!都說‘貧賤不能移’,時舟雖然經濟狀況暫時不太好,但也絕對不至于做這種事情!”

這一唱一和的指控實在太明顯了,圈裏哪有傻子,都能看出江頌正在婉轉指控,繼而一臉探究的看向時舟。

時舟本來就屬不是很出名,“貧窮但勵志的人設”卻是如影随形跟着他的大名,這個一點名氣都沒有的、靠出賣色相上位的失格藝人,能渾水摸魚偷東西其實也不奇怪,畢竟圈裏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種事情。

偷竊指控和“貧賤”兩個字幾乎是當衆狠狠甩在時舟臉上,不但關乎人格尊嚴,而且被揭開家境貧寒的傷疤。

如果像原主那樣怯懦,有口難言、結結巴巴,絕對坐實了“心虛”二字,但時舟很冷靜,完全不當回事似的平靜問:“你是不是還想說,化妝間內的監控恰好壞掉了呢?”

被時舟搶了臺詞,助理只好繼續說:“你以為你弄壞監控就可以得逞?走廊裏的監控還可以看到,除了江哥就只有你進去過!”

不知人群中哪個狗腿子味十足的江頌小跟班開始拉偏架:“我們不能冤枉好人,不如搜身檢查一下呗?這也是為了還時舟一個公道——時舟你說對吧?”

不等時舟說話,江頌的助理立刻贊同,躍躍欲試的準備上前,甚至有要強行脫下時舟衣服的意思。

衆人一看這進展精彩極了,越來越多的人明裏暗裏的湊了過來,圍觀這場找樂子的好戲。

時舟微微歪頭,心想這種陷害是不是有點低級呢?他們的放肆侮辱還真讓人難以理解,活了兩輩子二十三年裏第一次遇上這麽粗暴不講理的狗腿子們。

要是三年前有哥哥罩着、任性驕縱的時小少爺遇上這種事情,撸袖子就得跟人幹架了。但現在的時舟只是玩世不恭笑嘻嘻道:“你是我孫子嗎,想摸你爺爺就摸你爺爺,還是就惦記我這身衣服呢?”

說起衣服,兩人今天的撞衫還真是誰醜誰尴尬,只不過江頌雖然整張臉都整容的流水線似的模板型精致,但反而缺乏特色,身材也不行,腿短腰粗。

遠遠不如時舟高挑挺拔皓齒明眸,再加上少爺氣質的無限加分,高馬尾更顯獨特韻味,整個人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

江頌被這麽一比,本就就顯得平庸,再加上長得比時舟矮,兩相對比有些許慘烈。

時舟眯起眼睛,片刻後笑起來:“行啊,搜身是吧,讓你們江哥親自給我搜啊,別站的離我那麽遠嘛。”

他其實只是說說,料想江頌也不會湊過來,近距離同框還順便被比了身高。

同時這也是另一手打算。在這麽一個人員混雜、媒體衆多的地方,一旦假如真的被江頌助理搜身甚至脫衣服,被拍照傳到網上往熱搜上一挂,誰管你是不是真的有罪?

而江頌親自上來摸他,那可就性質完全改變,再不濟也就是“朋友”之間的玩笑,何況這種怎麽拍怎麽醜和矮的照片是不會被江頌自挂東南枝的。

出乎時舟意料,江頌放在兜裏的雙手伸出來一攤:“時舟,我都是為了向大家證明你的清白而已,多有得罪了。”

說罷,竟然真的走上前來,毫不客氣的開始翻找時舟的口袋,衣服、褲子,裏裏外外摸了一遍。

時舟莫名其妙,俯身湊在江頌耳邊低聲說:“要不要幫我把鞋脫了,看看鞋裏有沒有呢?”

他發覺或許是自己高估了這種一看就出生時忘長腦子的人,江頌也許只是想針對原主那經不住事的性格搞垮他的心态而已,又或者想逼迫原主大哭大鬧甚至報警、在媒體前足夠難看狼狽。

江頌聞言怒火更盛,他原本的計劃确實被時舟預判的七七八八,他咬牙切齒說:“你等着瞧吧。”

誰能想到時舟的會變得這麽聰明、心态這麽穩?就像脫胎換骨換了個人似的,好在他還給自己留了最後一招——

電光石火之間,時舟心頭毫無征兆的猛一跳,陡然覺得哪裏不對,立即後退兩步躲開江頌在他身上使勁蹭來蹭去的手,低頭看向自己米白色風衣:

依舊是純色的白,沒有沾染上任何東西,除了江頌手上不知道哪裏蹭上的水漬将它打濕了。

不對,江頌的手剛剛一直放在兜裏,怎麽會有水呢?這真是普通的水嗎?

時舟皺起眉,看向江頌陰恻恻的笑意,脫下外套正要檢查,此時人群中不知有誰突然震驚道:“等等!時舟手上那塊表是江詩丹頓的頂級限定款!一千萬起價啊!”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時舟也愣了一下。

他向來對手表沒有興趣,昨天從秦宴城讓他去挑一塊搭衣服,他就随便摸出這麽一塊來比較符合自己騷包審美的金閃閃的腕表,竟然這麽貴?

江頌的助理見縫插針的本領很強,立即唯恐天下不亂的刻薄道:“你戴的起這麽貴的表?這是哪裏來的贓物?”

衆人眼中的時舟不僅僅又糊又窮,而且也不認識什麽頂級富豪,加上衆人正一直在掰扯“偷竊手表”的事情,此時這麽一棒槌砸下來,大家的眼神如果剛剛還是微妙的話,那現在幾乎就是在赤|裸裸地打量一個下三濫的小偷了:

“看來還真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繡花枕頭啊,看樣子不是第一次偷東西了吧,虧我剛剛還覺得有誤會。”

“那這麽大的金額,還真得報警吧?”

情勢陡轉直下,“人窮志短”的鄙夷議論紛紛響起。

好在時舟還足夠冷靜分得清主次,紅毯馬上就要開場,先低頭再次檢查衣服。

沒有任何異樣。

時舟卻愈發覺得不妥。

先前沒有“贓物”,但此時人贓并獲了,江頌自然又驚又喜恨不得能報警攪混水,管他中間有沒有誤會,達到以時舟的名義攪亂晚宴的目的就足夠了。

他一使眼色,人群中立即有狗腿子煽動着開始鼓吹報警,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贊同,甚至拿出手機準備“見義勇為”了。

時舟深吸一口氣,正思忖此時的形勢是否幹脆承認自己和秦宴城“不清不楚”,就突然聽到那邊似乎短暫騷動。

江頌的一個助理剛給他買了咖啡一路小跑回來,略帶興奮的急切道:“江哥,秦先生往這邊來了!”

包括江頌在內的不少年輕的俊男靓女們都隐約調整了一下站姿和表情。早就聽說了今晚秦宴城會到場,能傍上他這無與倫比的靠山到底意味着什麽絕對不言而喻,這也是江頌不允許時舟和他撞衫還比他搶眼的原因之一。

時舟詫異的轉過頭看向遠處,似乎還真隐約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往這邊走過來。

“江哥,時舟這事還報警嗎?”助理在旁邊鬼鬼祟祟小聲問。

“當然報,這可更得把這件事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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