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落淚

秦宴城的刀子插下去的一瞬間,這綁匪頭目險些真的以為自己的手指被戳穿了,登時被吓出一身冷汗。

手指不住顫抖,想慢慢挪開遠離那把刀,但被秦宴城活生生掰斷的手腕一動就疼的他嗷嗷叫。

他怎麽也沒想到能陰溝裏翻了船,簡直令人震驚又恐怖,本來以為就秦宴城那副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樣子,又總是病恹恹的,沒想到竟然是個這麽狠的角色,和外表完全不沾邊。

秦宴城記得這個人的聲音。

雖然電話有變音,但人的語氣是很難輕易改變的——他動手打過時舟。

秦宴城平時以淡漠的外表示人,看起來和正常人差不多,而此時完全暴露出陰鸷暴戾的本相了:“你哪只手打的他?”

那綁匪頭目一陣毛骨悚然的恐懼,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秦宴城真的能當場殺了他似的。

或許秦宴城的确有這麽想過,又或許只是為了吓住他們,讓他們不要動時舟而已。

總之垂眸片刻,在這種寂靜無聲之中讓歹徒十分恐懼,生怕他瘋起來什麽都敢做。

“秦宴城!秦宴城!我求你......放過我,是我有錯......”

秦宴城表情依舊是淡漠而不落聲色,刀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尖銳聲音,吓得綁匪頭目話都說不囫囵了。

血紅色的朝陽染紅了破舊而年久失修的地面,這窮兇極惡的歹徒被秦宴城抵在地上,除了臉朝下趴着什麽都沒辦法。

秦宴城默不作聲。

突然,這綁匪突然扭曲抽搐了起來,就像是什麽瘾頭犯了似的,涕泗橫流,他開始瘋狂用腦袋撞擊地面,“咣咣咣!”撞得頭破血流,但也依舊無法緩解,他一口啃在這破舊的水泥地上,直接崩飛了兩顆門牙。

秦宴城抿唇,垂眸看着他這幅醜态百出的滑稽樣子,卻絲毫也笑不出來。

想到現在狼狽無比的人曾經一個個連着猛扇時舟的耳光,時舟吃不得苦又怕疼極了,秦宴城一直是捧在手心裏仔細着不讓他受委屈,此時熊熊燃燒的怒火幾乎想做出更加十倍百倍讓他們償還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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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宴城!求你......求你放開我......”

“喊大點聲。”

無論心情如何,秦宴城語氣一貫波瀾不驚。

鬧出這麽大的動靜,如秦宴城所需要的那般引出了其他綁匪時,看見這幅景象的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

幾人想沖上來,但秦宴城已經把到架在他們頭目的脖子上,幾人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他那恐怖的眼神,就算他們憑借人多勢衆能把他拿下,但誰也不敢第一個上,都說槍打出頭鳥,碰上秦宴城這種不要命的人,估計誰第一個上誰就能第一個被他當場報廢。

綁匪自知死了也是白死,此時顯然是正當防衛。

秦宴城冷漠道:“其他人別靠近。去把時舟帶出來——你們如果老實點別輕舉妄動的話,就還有可能拿得到錢。”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遙遙看向車窗一角露出的如山似的令人心動的鈔票,不由得極度懊惱這節外生枝。

或許他本來真的只是想來破錢消災的而已,他們怎麽就財迷心竅的聽了鄭啓的忽悠,惹上這麽個出人意料的狠角色,反而節外生枝?

尤其是那綁匪頭目,這陣連慘叫的力氣都沒了,在痛苦中只覺得兩眼一抹黑,唯一剩下的一點點理智只覺得腸子都悔青了,後悔的恨不得捶胸頓足。

去他奶奶的鄭啓,手都快要沒了,還管什麽鄭啓的喪心病狂安排?!

偷雞不成蝕把米,他痛苦又哆哆嗦嗦用漏風缺牙的嘴說:“快去......你們去把時舟帶出來......”

“給你們三十秒,”秦宴城說,“不然我就點燃車裏的錢。”

幾人稍一猶豫,再次隔着玻璃看向那現金,在誘惑之下,果然是同時不約而同的決定放棄和鄭啓的計劃。

且不說他們老大現在眼看着很可能就要被一刀割斷脖子了,就說秦宴城按打火機再扔進車裏的速度絕對比他們這麽遠距離沖過來的快,他們也不敢為了區區一個半路搭夥的鄭啓冒這種人財兩失的風險。

既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了共同的主意。

正當他決定聽從秦宴城的命令、回到廠房內将時舟帶出來的時候,卻見鄭啓突然出現,用胳膊勒住時舟的脖子,一步步走到廠房的內門門口。

時舟嘴角有傷口和血跡,臉頰上有紅紫的手印,他本就是一碰就青紫的細皮嫩肉體質,此時身上滿是淤青和傷痕,整個人意識不清、半閉着眼睛被鄭啓拎小貓崽一樣拎着,手被反綁着,一動不動的微微垂着頭。

在看到時舟的這一刻,秦宴城的心髒仿佛漏跳了幾拍,耳邊一瞬間就尖銳的鳴響起來——

鄭啓的手裏拿着一把刀,離着時舟白皙的脖頸只有不到兩厘米遠。

他陰森森道:“秦宴城,你自己走進來。”

現場的警方總指揮見這情況,立即用對講機問:“A點B點狙擊手,射擊條件能不能滿足?”

對講機那邊回答:“不行,綁匪和人質距離太近,很可能會誤傷。”

秦宴城渾身的血液幾乎都凝固了,在過去的二十七年裏,即使遭遇曾嫣那樣的迫害,他都沒有這麽恐懼過,比自己受傷,自己出事更加恐懼。

兩人僵持片刻,秦宴城明白警方八成是無法狙擊了,鄭啓又吼道:“別磨蹭!把你手裏的刀放下!”

這麽走進去,那就徹底陷入被動了。

廢舊的鐵皮廠房,連小的可憐的窗戶都已經被廢報紙擋住了,警方甚至不知道鄭啓要退進哪個房間,人質又在他手中,貿然強行突圍很可能導致人質死亡。

秦宴城抿唇,手中染血的刀“咣當”一聲落在地上。

他心裏很清楚鄭啓真正的目标是要他死,但還是面無表情的一步步走了進去,目光始終看着鄭啓那只在癫狂中顫抖的手和那尖銳的刀刃,刀尖不斷在時舟的脖子周圍移動,甚至幾個瞬間蹭出血痕來。

不知過了多久,時舟的腦子昏昏沉沉,費力的睜開眼睛,渾身冷的發抖,就好像掉進了冰窟窿裏似的,一呼吸肋骨就鑽心的疼。

鄭啓似乎在情緒激動的說些什麽。

時舟仔細分辨,在混亂的意識中隐約聽到他在說:“......我現在什麽也沒了!不就是找了這麽個和你像的玩意兒來玩玩而已,我有罪嗎!你他媽趕盡殺絕?!”

“秦宴城,從十年前你就沒正眼看過我,總這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你憑什麽瞧不起我出身低,你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豪門少爺、是天之驕子,你知道我自己白手起家多難嗎!你知道窮的滋味多可怕嗎?!”

多年來的求而不得,最終因愛生恨,同時被毀了事業直接瘋狂,鄭啓已經徹底瘋了。

時舟依舊被鄭啓勒着,壓到了氣管,不由得痛苦的咳嗽起來,一咳肋骨就更疼了。

廠房裏只有不算太亮的黃色燈光照明,他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不遠處,表情冷肅的對峙着。

怎麽沒窮過,他在國外也是自己白手起家的。

時舟忍不住心裏想起這句話,但他更想說的是秦宴城為什麽明明聽到了他的警告還要過來?!

鄭啓不是要錢,而是要他死!

鄭啓聽到時舟咳嗽,随即惡劣的笑了起來:

“你醒了正好,來讓秦宴城親眼看看你死在他面前的畫面吧,看看這麽一個冷漠而沒有同情心的人,能不能親自嘗嘗絕望的滋味?”

秦宴城冷峻的沉聲道:“只要你不傷害他,你要什麽都可以。”

他在說話時,餘光無聲的瞥着時舟悄無聲息反手解繩子的動作。

半晌後不動聲色的繼續拖延:

“我可以給你資金讓啓興起死回生,或者債務由我清償,給你一億美元讓你出國。”

“或者,你想要什麽,都可以提,只要你放過他。”

“秦宴城,你他媽以為我是傻子嗎?”鄭啓聽到這句話之後的确将注意力從時舟身上轉移了回來,他狂喊着,“如果是一個月之前,或者一個周以前,在強制清算之前、在我已經犯法之前!一切本來都來得及!你他媽本來可以的,你為什麽現在才放過我!!!”

片刻後又變态的笑道:“哈哈哈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對吧?秦宴城,你既然要我的命,那就和時舟這個賤貨一起下地獄吧。”

鄭啓剛剛退回去的瞬間,其實已經親眼看到在秦宴城的身後,荷槍實彈的特警把那群綁匪被牢牢按在了地上——他知道警察已經把外面包圍了。

即使沒看見,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綁架和故意傷害甚至殺人,他這輩子徹底毀了,因此現在就是鐵了心想撕票了,想來個玉石俱焚同歸于盡。

既然他什麽都沒了,那害他落到這境地的人幹脆也一起陪葬!

“鄭啓,你別動他!”秦宴城一聲怒喝,“和他無關,要尋仇就沖我來!”

“晚了!”鄭啓咆哮道,“我給過他機會,他活該!我落到這個地步,時舟也他媽的有罪!”

說着,他毫不猶豫的直接揚起手來,然後狠狠捅了下去!

電光石火之間,時舟被反綁的手瞬間從繩結中脫了出來,擡手擋了過去!

他使出渾身的力氣咬牙擋住鄭啓的手,雙手抓住鄭啓手腕,忍着肋骨處的疼痛反手試圖直接掰斷他手腕,但因為渾身無力,最終只勉強奪下刀扔了出去。

秦宴城不再因為時舟在鄭啓手中受制于人了,兩步上前直接一腳踢翻了鄭啓。

但鄭啓立刻又爬了起來,作為這本“渣攻賤受”小說的主角攻,他的武力值實在是被默認的太高了,那一身腱子肉健碩魁梧,現在因為情節發生了巨大的轉變而成了反派,簡直棘手的不能更棘手了。一道金屬的寒光閃過,時舟定睛一看,他的手裏還有一把刀!

環顧四周,看到剛剛綁住自己的椅子,于是直接舉起那椅子,咬牙使出吃奶的力氣,狠狠砸向鄭啓!

但時舟現在的狀況砸也使不上勁,竟然完全沒達到預期,而只是把他砸的一個趔趄。

鄭啓立刻回身要沖向時舟,手中的刀已經兇惡的捅刺了過來——

完了。

時舟在扔下椅子的瞬間就已經耗盡了全身最後的力氣,搖晃着後退了兩步,眼看着一屁股就要跌坐在地上了,更何況躲開這致命一擊。

千鈞一發之際,秦宴城閃身上前,生生替他挨了這一刀!

“秦宴城!”時舟頓時睜大眼睛,幾乎破音,因為慣性跌坐在地上。

他的腦子徹底空白了。

只見秦宴城悶哼一聲,繼而反手握住刀柄,咬牙直接一拔,猛的帶出一連串的血珠子!

他的動作幹練而迅猛,絲毫不遲疑,猝不及防的一刀捅在鄭啓的胸口!

鄭啓想不到秦宴城瘋起來真的不要命,敢這麽幹脆的直接拔刀,怔愣瞬間,秦宴城一拳把他掀翻在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就當胸挨了一刀!

刀刃從鄭啓的胸腔肋骨處被秦宴城有意的剜着肉打旋拔出,鄭啓疼的一陣瘋狂的慘叫咒罵,卻被掐着脖子抵在地上動彈不得。

鄭啓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凄慘叫聲,不僅僅因為無與倫比的痛楚,更是因為滔天的恨和絕望。

他本以為進監獄已經是最黑暗的結果,甚至在剛剛看到警察的那一刻,他就盤算着假如十年、二十年甚至三十年之後還有出獄的可能性的話,到了那個時候反正他這一輩子已經徹底毀了,那也要讓秦宴城和時舟死!

鄭啓一聲嘶吼,仿佛一頭發了狂的牲畜似的,瘋狂的反撲回去試圖擺脫、他要和秦宴城同歸于盡!

秦宴城也已經是強弓末弩,眼看着鄭啓掀翻他,拼死重新把他按在地上!

絕對不能讓他傷害時舟......哪怕我死......

秦宴城改換為雙手把鄭啓牢牢按在地上。

這整整一天一夜,這仿佛要把秦宴城急瘋了的怒火一瞬間爆發而出,令他迸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堅韌和強悍的力量!

他不敢想,不敢想如果時舟有一點閃失他該怎麽辦。

他從來不曾體驗過這麽痛徹心扉的恐懼,讓他僅僅是想一想失去時舟的情狀就渾身戰栗,讓他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絕不能讓時舟再有一點點閃失。

腦子裏只剩下時舟的一身傷痕,每一處都讓刺激着他的神經,讓他咬緊牙關,即使傷口劇痛,也牢牢壓制着鄭啓絕不讓他再起身。

不知過了多久,秦宴城的腦子幾乎空白了,只剩下“不能讓他傷害時舟”一個念頭,耳邊嗡嗡作響,秦宴城的心髒劇烈的絞痛,他不敢松手,生怕他一松手,鄭啓又會撲向時舟。

時舟掙紮着起身,上前抱住秦宴城:“別......秦宴城,你別動!”

鄭啓掙紮過後,已經閉上眼睛不知生死了,秦宴城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些許,渾身的力量也瞬間消散殆盡,他回過頭,時舟抱住他的腰,哆嗦着從背後伸過手來,死死按住他腹部的傷口,滿臉的驚慌無措:“秦宴城,秦宴城你在流血——”

秦宴城看着時舟,渾身暴戾慢慢斂起,終于停下了完全失去理智幾乎控制不住的動作。

時舟的上衣已經被鄭啓給撕的衣不蔽體,秦宴城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披上,那外套很暖,帶着讓時舟瞬間安心的體溫和熟悉的淡香。

他擡手摸了摸時舟淤傷的嘴角,然後緊緊把他抱在懷裏,緊到仿佛松開手就會再次失去時舟,讓他不敢松手。

即使是死,他也想死在時舟懷裏。

其實......就這樣也挺好的......

說不定我也可以成為時舟不能忘記的人了,永遠在他心裏占據一席之地......

時舟已經快吓瘋了,就算剛剛獨自一人面對鄭啓那個喪心病狂的瘋子和窮兇極惡的歹徒,他也沒這麽害怕,而現在哭的幾乎要崩潰了。

秦宴城的表情很平靜,但腹部的傷口一直在往外冒血,他按都按不住,仿佛是溫熱的生命在流逝,讓他無論如何都無力挽回,眼看着他的臉色愈發一片冰白,仿佛随時都可能離去。

“時舟......”秦宴城喃喃着,他知道時舟在害怕,因此即使眼前已經什麽都看不到了、心髒劇烈的絞痛,他也強撐着輕撫時舟的後頸安慰,“別怕,沒事......我沒事,我......”

在聽到警察破門而入的聲音後,他終于放下心來,精神一松,再也撐不住了,徹底失去意識倒在了時舟的懷裏。

場面一片混亂,很多人在各司其職,時舟聽到了槍聲,然後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把他按在擔架上,但他的心中只剩下本能的“我不想和秦宴城分開”一個念頭。

“秦宴城在哪裏?!”時舟上了救護車,過分緊繃過後的放松讓他的意識重新昏沉,但還是拼命想坐起身。

“你快躺好,”那護士把時舟按回去,“你不覺得自己肋骨疼嗎?”

時舟腦子遲鈍,悶悶“哦”了一聲,輕輕摸了摸,雖然很疼,似乎是完整的沒斷的。

“應該是骨裂了,你別亂動,他在另一輛車上。”

時舟不想睡,但實在是感覺眼皮灌了鉛似的沉重,身上是秦宴城的外套和放心的氣息,他迷迷糊糊說:“你們不能讓他死......他不能死。”

似乎睡了很長時間。

時舟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裏他一直在逃跑,身後好像有什麽在追他,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他只想拼命的逃。

跑着跑着,就看見秦宴城蒼白冰冷的屍體,眼睛空洞的睜着,皮膚了無生氣的泛着灰——

他怎麽死了?

不!他不能死!

時舟一個激靈,驚恐的大喊一聲“秦宴城!”繼而猛的彈起來。

肋骨上綁着一層一層的厚繃帶,時舟吃痛又躺了回去。

一個小護士正好在給他量體溫,也被他詐屍似的舉動吓了一大跳,險些摔了溫度計。

“啊,你終于醒啦!輕微腦震蕩,肋骨有點骨裂了,現在覺不覺得暈啊?”

“還好,”時舟覺得自己像個被翻過來了仰面朝天的烏龜,一使勁就覺得胸口在疼,翻身也翻不了,起也起不來,“這個繃帶好緊,我要被勒死了——等等,秦宴城呢!”

這種驚心動魄之後他就容易瞎想自己吓唬自己,一句話沒聽到護士提秦宴城,生怕自己的夢成了現實,秦宴城沒搶救的過來,所以大家都瞞着他。

“秦總在樓上觀察,還沒醒。舟舟老師不要擔心,他剛剛脫離生命危險了,你也躺好不要亂動。”

時舟松了口氣。

正觀察着病房四周,同時努力吸氣感受一下胸前的繃帶到底有多緊的時候,卞帥助理推門進來,他一打眼看到時舟已經醒了,頓時振奮無比,無頭蒼蠅終于找到了頭似的激動:“時哥,你終于醒了!我好不容易才從那多的可怕的娛記裏擠過來啊!”

走漏風聲是必然的,這件事聲勢太浩大了,這麽惡劣的刑事案件,簡直令人發指。

幸虧随着新經紀公司的成立,時舟現在的經紀人是業內最頂尖口碑最高的經紀人之一,寧秋。

寧秋的公關處理非常好了,歹徒之一是“疑似時舟前任金主”的鄭啓,各種八卦緋聞瞬間亂飛,三個人的關系某種意義上十分尴尬,各種捕風捉影的猜測瞬間喧嚣而上,把這惡劣而嚴肅的案件給非議成了各種莫名其妙的言論。

她首先确立了正面的輿論方向,控制着水軍和輿論,有條不紊的控制着營銷號一部分對時舟和鄭啓之間的關系進行辟謠和撇清,另一部分強調一切只是因為劫財,擺出各種啓興破産和清算困難、債務高昂的事實。

啓興的老板在破産之後要麽是仇富要麽是窮瘋了,去綁架秦宴城捧在手心裏的心肝寶貝,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甚至還丢了性命,這輿論上就正向多了。

只不過細節和是否接受采訪的各種決定,就需要秦宴城和時舟親自來定奪了。

“鄭啓呢?”

時舟終于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在知道幕後主謀是鄭啓的那一刻,他已經明白為什麽綁匪有他的定位了:

穿書之後兩人第一次極其不愉快的見面,鄭啓在咖啡廳找到時舟,怒氣沖沖的質問說你為什麽昨晚在高檔別墅區,我有你的定位,你昨晚爬了誰的床?

鄭啓的控制欲很強,他一直可以定位,大概是原主心甘情願。

而時舟穿書後忽略了這個問題,在兩人徹底撇清關系之後他想起這個人渣就覺得晦氣,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行蹤一直都在鄭啓的掌握之中,甚至留下了致命的把柄。

“您說兇手啊?”卞帥撓撓頭,“這我不知道,好像被送去搶救了,但是不知道就沒救過來......好像沒有哎......”

時舟思忖片刻,他穿書之後完全改變了故事,到現在直接弄死了小說的渣攻主角?

還以為主角都金身不死,反倒是一直被死亡debuff加持的白月光秦宴城,總算是活了下來。

或許一開始鄭啓并沒有表現出這麽恐怖的一面,但這一面從最初就是烙印在他性格裏的。

當生活一帆風順、有錢有勢的時候,那些劣根性都可能被暫時隐藏,可以和自己的愛人甜甜蜜蜜,整個人表現的也很正常,但一旦不如意,圖窮匕見就會讓他人渣的本性徹底暴露。

時舟嘆了口氣,所以說他從來都不相信“渣攻”有洗白的可能。一個人能做出渣男甚至人渣的各種正常人做不出的事情,只能說他的骨子裏就注定了帶着卑劣的本性,即使暫時改觀、在書中的大結局中“改邪歸正”,那也只是表象,但一旦生活有了不盡如人意的變化,一切就必将打回原形。

時舟隐約感覺自己當時聽到了槍響,直到卞帥仔細講了整件事他才發覺,那群綁匪真是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他們沒有殺過人,但卻是一群正在逃亡的毒|品販子,案底很多涉案量極大,被抓着就絕對是個死。

因此當警察試圖制服他們的時候,幾人暴力拒捕,最後其中兩個人被當場擊斃了。

卞帥和白然去警局辦理了一部分手續,卞帥也是個八卦的人,因此才能了解的這麽仔細,恰好親眼看到了幾個歹徒,于是繪聲繪色講述:

“那個綁匪頭目真的超級滑稽哎,他在現場犯了瘾頭,牙也掉了,滿臉的傷和血!感覺傻了似的就知道瞎叫喚,屎尿橫流了蹭的到處都是,惡心死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讓他綁架我時哥,活該!”

這種事情,時舟自然是喜聞樂見。

這群人既然身上有案底,那麽都逃不過一個死刑,但這個頭目是打過他的人,時舟确實沒有這麽寬廣的胸懷,聽到他這麽慘簡直高興極了。

要不是胸前的繃帶太緊了他沒法跳起來鼓掌,他簡直要鼓掌拍腿狂笑。

聽說他醒了,警察很快就上門來做筆錄了。

時舟腦震蕩的後遺症還沒完全好,人一多一亂他就暈乎了,這一個接一個的實在是應接不暇了。

好在警察同志十分通情達理:“沒事,我們只是例行公事,做個筆錄而已,你就随便說說。”

整個事件他也很難說得清,兩人打的一片混亂,時舟當時意識并不太清醒,一場混亂之中,時舟此時一片混亂的腦子什麽也說不清,好不容易才大概複述了一遍,警察同志都很憐惜他,讓他好好養傷,現在已經安全了,如果有需要随時打電話尋求幫助。

秦宴城是第三天晚上才醒的,時舟正躺在床上一根一根的數着他的睫毛,同時用溫熱的手暖着他因為輸液而冰涼的手臂。

他身上插着的管子和各種監測儀器今晚才剛剛拔掉,時舟這才有機會爬上床去和他擠在一起,但又因為怕壓到他腹部的傷口而不敢靠太近。

時舟剛醒過來那一陣,所有人都騙他說秦宴城已經沒事了,只要等他腦震蕩之後的這陣暈乎過去了才能上去找人。

但其實那個時候秦宴城根本就沒度過危險期,是一衆人為了防止他擔心而瞞着他的。

雖然幸運的是那一刀并沒有捅在要害的位置,但急性失血加上心髒病再次發作,秦宴城在手術臺上就心髒驟停了,險些沒搶救過來。

後知後覺的時舟聽說這件事的時候,秦宴城已經是真的沒有生命危險了,但他還是堅持非要親眼看着,不守在旁邊他就不安心。

肋骨只是很輕微的骨裂,張姨堅信吃什麽補什麽,每天都托卞帥給時舟送排骨湯,大魚大肉的滋補,總之今天已經能讓時舟四處周游了,雖然大幅度動作還是有些疼,胸前的繃帶不能拆,但總算被主治醫師批準,可以串病房了,反正vip病房堪比五星酒店的房間,空間夠大,幹脆加床改換成雙人房間。

秦宴城醒來後,第一個動作就是猛的起身想要去看時舟是否在身邊,但随即又一陣眩暈栽倒了回去。

時舟......

時舟做了噩夢,他何嘗不是,在夢中永遠失去時舟的畫面讓他害怕到險些又讓他犯了心髒病。

夢到他沒能給時舟擋住那一刀,夢到時舟在他的懷裏失去生命......還好夢都是夢而已,時舟還好好的活在他面前,一切都是假象。

時舟見他終于醒了,驚喜的差點跳起來,這是事發之後,他能夠守在秦宴城身旁睡的第一晚,本來已經昏昏欲睡了,此時一激動,那點瞌睡蟲都跑沒了。

“醒了?哪裏不舒服,心髒有沒有難受?頭暈嗎?我給你倒點水?”時舟關心則亂,連珠炮一樣一瞬間抛出好多問題也不知道要讓他先回答哪個了。

秦宴城卻只是一言不發的看着時舟,目光灼熱而滾燙。

這是他失而複得的珍寶,這是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的人。

萬幸。

萬幸沒有失去時舟。

時舟見他不說話,頓時擔心起來,急切問:

“怎麽了?秦宴城你哪裏不舒服?”

秦宴城出人意料的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他大多數時候都是冷着臉的,但其實笑起來的樣子非常好看,仿佛春日中第一縷暖陽融化萬裏冰封的曠野,涼薄的中帶着讓人舒服的暖意。

但與此同時時舟卻震驚的看到,竟然有一滴熱淚從秦宴城的眼角滑落。

他竟然哭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1-10-06  21:00:23~2021-10-07  23:00: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香芋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肉肉的豬40瓶;17839963  30瓶;周壹、艾菲兮兮20瓶;辛栀、江中仙、雲澤10瓶;雲破月來5瓶;末末、北砸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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