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父皇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我加練?……

上書房。

弘歷這天早上來的時候,依舊沒看到弘時,不過這回他沒有跟弘晝讨論弘時來沒來,只是兩人交流了一下作業,他二人簡單說了幾句,弘時就趕到了。

見兩人湊在一起說話,弘時立即就緊張起來,兇巴巴逼問:“你們兩個幹什麽呢,是不是湊在一起說我壞話!”

弘歷:……

這弘時怎麽回事,一天到晚淨把人往壞處想,他以為人人都跟他一樣,那麽壞心眼兒?

不見身影的隆禧也哼道:“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們弘歷那麽乖,從來不在背後說人壞話的。”

弘歷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那當然,他一般當場就把氣出了,哪能留到背地裏還給自己生悶氣呢?

可弘時卻一眼就看到弘歷點頭,他頓時氣得鼻子都歪了,大叫道:“好哇,你們倆居然真的是在說我壞話!弘歷,你還敢笑!你真是太過分了,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做你哥哥!”

“我不是笑你,我是想起來別的事覺得好笑而已,”弘歷有些無奈了,他都不想理弘時,偏偏弘時每次看到他就把他當做假想敵一樣,“三哥,我們一會兒就要開始上課了,你還是回你位置上把書先拿出來預習吧。”

免得下次老師提問的時候又一問三不知,還要現場翻書。

為了防止引發下一場争執,後面的話弘歷沒說,可弘時已經條件反射地想到了,他兩眼一瞪,指着弘歷罵道:“你不就是占了記性好的便宜嗎?也來教訓我?什麽時候等你變成兩位老師那樣的飽學之士再說吧!”

他罵了弘歷一句,又湊近過來,依舊是被警覺的兩個太監擋住,隔着兩個太監,弘時越發咬牙切齒:“弘歷,我告訴你,你有什麽不滿的,你就跟我明着來,私底下告狀算怎麽回事!”

“告狀?”弘歷被罵了個莫名其妙,他可從來都不是會吃啞巴虧的,立刻反駁道,“我可沒有,你少誣陷我!”

弘時哼聲:“不是你告狀,父皇好端端的,為什麽要我加練?還不是都怪你昨天反應那麽大,還叫禦醫,弄得宮裏面所有人都以為我真的中毒了!”

弘歷從善如流,立即答道:“好,下次要是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一定不多管三哥的閑事,絕對不叫禦醫,見面了就繞着走。”

“那你是見死不救!”弘時一着急,指着弘歷就脫口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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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歷十分為難,攤了攤手,還扭頭去看坐在旁邊看傻了眼的弘晝,問:“那三哥到底是想讓我管閑事,還是不想讓我管閑事呢?

“你剛剛還說不讓我叫禦醫了,我這是聽兄長的意見,怎麽又變成見死不救了呢?三哥,你還是告訴弟弟我該怎麽做吧,弟弟愚笨,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做,才能符合哥哥的心意啊。”

弘歷三言兩語就把弘時繞暈了,弘時本能上覺得不對勁,可要問他是哪裏不對勁,他自己也說不上來,只能提高音量:“反正你一不能見死不救,二不許多管閑事!算了,笨死了,我不跟你說了!”

弘時偃旗息鼓敗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把書翻得嘩嘩響,身邊的小太監幫他擺硯臺筆墨,又招來一頓罵:“你們怎麽那麽蠢,擺個毛筆都擺不好!你看看,這墨汁都要滴到我身上了!”

小太監被罵了一頓,連忙跪在地上求饒,見到兩個弟弟都朝這邊看,弘時自覺威風,繼續大聲呵斥。

朱轼和張廷玉走進來,兩人見了正在罵人的弘時,皆是臉色不大好看起來。

朱轼當即臉色一板,欲要開口說話,但身邊的張廷玉卻搶在了他的前面,張廷玉是溫文爾雅的長相,說話也十分緩和,看向幾個皇子,道:“馬上就要開始上課了,你們先把自己的太監叫出去,今天這堂課的形式和平時不一樣。”

和平時形是不一樣的課?弘歷第一時間就先回到了想到了實驗課,他頓時興致盎然,立即對庫巴和德勝說道:“那行,既然老師都開口了,你們兩個就先出去吧。”

有弘歷帶頭,另外兩個也趕緊跟上,弘時顧不上繼續罵人,把那小太監叫起來:“還愣在這裏幹嘛?蠢貨,還不快滾出去!”

那小太監連忙連滾帶爬跑出去,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要被打出去似的,跑得飛快。

很快,上書房裏面就只剩下兩位老師和三位皇子,張廷玉看向朱轼,後者對張廷玉露出疑惑神色,顯然也沒想到朱轼會有這樣突然的做法。

而打了朱轼一個措手不及,張廷玉的心情也不錯,他直接拿起來自己手上的毛筆,展示給三個人看:“你們看,這是什麽?”

“毛筆啊,還能是什麽?”弘時大聲回答,一邊拿眼睛去掃弘歷,這回搶在了弘歷前面,弘時臉上的表情不無得意。

張廷玉微笑:“對,就是毛筆。”

他動作一變,拿着毛筆轉了一下,笑道:“我相信,你們都已經學了那麽久了,完全知道這毛筆應該怎麽用,可是,你們身邊的太監都幫你們研好了墨。什麽都準備好了,你們自然用得方便。可別的學子卻是要自己研墨的。”

說到這裏,朱轼也跟着點頭:“張大人說得對,我們讀書的時候,可沒有人事事幫我們都做好了,無論是研墨還是洗筆,都是我們自己親自動手。”

弘時就不以為然:“那是朱大人,張大人可未必吧?”

朱轼出身寒微,可張廷玉卻是出自官宦之家,要說他這樣的官家少爺沒有人服侍,弘時可是不信的。

哪知道張廷玉笑着搖搖頭:“我小時候祖父就對我很嚴格,許多事情都不許下仆幫手,要我自己親自做,說是為了鍛煉我自己的能力。”

朱轼贊許點頭,弘時就不情不願:“什麽鍛煉,根本都犯不着!難道像我們這樣的皇子皇孫,還有自己動手的那天?明明都是能坐車的人,卻偏偏要人跑步,哪裏犯得着!我又不用上戰場。”

後面的話純粹就是抱怨皇帝了,張廷玉充耳不聞,不摻和進去,只是對弘時的話發表自己的看法:“三皇子所言差矣,不看到解決的時候,誰能知道自己将來會有什麽樣的境遇呢?再說了,無論身邊有沒有人服侍,都應該自己會做,這樣子,也不至于被下仆蒙蔽不是嗎?”

弘時依舊沒有被說服,哼道:“哪個下仆敢蒙我?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弘時表情兇狠,目光四下一看,似乎是想找個示威對象展示一下自己的威嚴,奈何轉了一圈,卻發現屋子裏面沒有下仆供他耍威風,這兇悍的氣勢頓時為之一洩。

張廷玉對弘時的表現不予置評,只是看看弘歷和弘晝:“兩位殿下以為呢?”

弘晝最是老實,聞言就點頭道:“老師說得對。”

而弘歷是喜歡動手的課程多過只單純聽講的課,立即興致勃勃捧場:“老師說得太對了,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在朱轼和張廷玉的首肯之下,皇子們開始自己動手研墨。

他們這裏東西都是齊全的,硯堂、墨錠,水盂和小銅勺被一字擺開,弘歷饒有興致地拿起墨錠,放在手裏感受沉甸甸的手感。

這墨錠通體漆黑,入手厚重又不是溫潤的手感,上面還印了一行字。

弘歷翻過來默念一遍:“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他頓時嘻嘻一笑,原因無他,這樣的詩句就是擱在現代也沒少見,想不到在宮裏面還能見到老熟人。

他的神态放松而新奇,又拿起小銅勺從水盂裏面撈了一勺水,倒在墨堂上,清亮的水珠一下子散開來,又顫悠悠滾到一處,水珠子晃動不已,看起來十分有趣。

好玩極了!

弘歷看得又去,又從水盂裏面撈水往墨堂上倒,沉迷于觀看水珠散開又聚攏的情形,看得滿臉笑容。

而他這麽個玩法,很快就把墨堂上面倒滿了水,一會兒就再也裝不下去了。

這時候弘歷方才想起來:他好像不是來玩水的,是來研墨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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