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2

鼻腔裏充斥着血腥味，濃郁而又黏膩的味道輕易地便勾起了人想要吐的欲望。

姜瑤醒來的時候，捂着有些發痛的腦袋坐了起來，她背靠着病床，開始想今天下午的事情。越想越頭疼，索性不想了，從床頭拿起了一個蘋果開始削皮。

腦子裏模模糊糊地閃過了一些殘影，病床，年輕男孩和蘋果，恍然若夢。

這樣走神的片刻，手上的水果刀順勢一劃，頓時把指尖割開了一個小口子。姜瑤立馬放下刀子，抽了床頭的紙巾來止血。

這時門被輕輕敲了幾下，有人打開門進來了。是餘瑜。她默默推開門，站在一邊，顧祈深從她身後走了上來。

“聽說你生病了，現在感覺怎麽樣？”他對她溫和地笑了笑，自然而然地在床邊坐下，姜瑤連忙往床的另一邊挪了挪身子，求救似得看向了餘瑜。

瞧見姜瑤的目光，顧祈深似乎才想起了還有個人。

“你先出去吧。”他對餘瑜說。

餘瑜看了姜瑤一眼，對上她懇求的目光，猶疑了不過一秒，還是帶上門離開了。

“這麽怕我？”顧祈深将這一切盡收眼底，雲淡風輕地問了一句，但姜瑤明顯感覺到了他話裏的壓迫感。

“沒有。”她連忙搖了搖頭，垂着頭不說話。

見對方一直沒說話，姜瑤有些奇怪地偷偷擡了眼，卻發現對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他是在看自己的傷口嗎？

不知怎的，她莫名地有些心慌，急忙将手塞在了被子下。見自己盯着的東西消失了，顧祈深才重新開了口。“受傷了？”

“嗯……削蘋果的時候不小心割到了。”

“粗心的小家夥。”他的話裏帶着一絲寵溺的味道，拿過她削了一半的蘋果開始削皮。

顧祈深的蘋果削得不錯，皮成條成條，都沒有斷過。他削好蘋果後，徑直遞到了姜瑤嘴邊。姜瑤連忙拿手去接，卻被他躲開了。

“手都受傷了，倔什麽？”說這話的同時，他朝她又坐近了許多，兩人之間僅隔着二十厘米左右的距離。

“我的右手還是好的……我自己來吧。”對上他幽深如老井般無波無痕的目光，姜瑤還是咬着牙說出了後半句話。

顧祈深一直盯着她，直盯得她毛骨悚然時，才笑道：“那你自己來吧。”

“謝謝。”姜瑤接了蘋果，像只小倉鼠似得一口一口慢慢咬着。她假裝專注地咬着蘋果，然而旁邊不可忽視的視線讓她如坐針氈。

她忍了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顧總，公司今天不忙嗎？我請了假，人手會不會不夠？”

“不忙。你好好休息就行，別想那麽多。”

姜瑤點了點頭，只心裏暗暗疑惑他怎麽還不走。

“你身上好香。”

這一句話突如其來且莫名其妙，吓得姜瑤嗆了喉嚨，一直在咳嗽。顧祈深拍了拍她的後背，替她順氣。

姜瑤整個人抖了一下，顧祈深察覺到了，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後，松了手。

他的手，好冰。即使隔着布料，也是戳着心髒的寒涼……根本就不像人的溫度。

這個認知讓姜瑤渾身抖得更加厲害。

“怎麽了？”

“沒……有些不舒服。”姜瑤又咳嗽了幾下，想要借機掩飾她的恐懼。

“你用的什麽香水？挺好聞的。”

聽到他這樣說，姜瑤莫名地松了口氣。

“我沒有用香水，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

“這樣……”他的笑裏藏着些奇怪的東西，姜瑤看不懂，但內心莫名地有些抗拒。“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好的。顧總慢走。”

總算是送走了這尊大佛，顧祈深甫一走，姜瑤臉上強擠出來的笑臉就垮了下來。

顧總，太吓人了。

這時，剛剛被關上沒多久的門，卻“嘎吱”一聲又開了。姜瑤的神經高度緊張起來，卻發現進來的是李岚。

“媽？”

“你醒了啊。”李岚瞧着有些開心。“接到電話的時候我都快被吓出心髒病來了，可吓死我了。”

她提着手中的保溫飯盒，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你一直沒醒，醫生又說你沒什麽大問題，我就去炖了鍋雞湯。你肯定是太虛了，昨天喝了那麽多酒，能不虛嗎？”

她一邊說着，一邊将裏面的雞湯取了出來，很香，還有一股黃酒的味道。姜瑤吸了吸鼻子，臉上露出了笑意。“真香，我都餓了。”

她連着喝了兩碗才停口。

“剛剛出來的那兩個人是你的朋友？”

因着病房裏只住了姜瑤一人，另一張床位是空着的，所以李岚想着應當是來探望姜瑤的。

姜瑤只“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

因為沒檢查出什麽大問題，所以下午的時候姜瑤便跟李岚一起回了家。

許是今天太過擔驚受怕了，她的身體疲勞得不行，剛過八點便開始哈欠連天。李岚催着她去睡覺，說是現在睡着了，明天早點起來也沒什麽關系。

姜瑤聽了，洗漱完畢後，就上了床。

……

“滴答滴答。”

那只手無力地垂着，血液從上往下滑過了指尖。一滴，兩滴，是令耳膜刺痛的聲音。

那血一滴一滴，止不住，很快就彙成了一條河流。

“別出聲，無論看到什麽都別出聲。”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他蹲下了身在對一個小女孩說話。

姜瑤看不清他的臉，但不知怎麽，她似乎知道那個男人臉上有道疤，留着胡子。

她的眼前突然全是霧氣，慢慢襲來，變成了一片紅色，幾乎要灼傷人眼。

像是破敗風琴發出的低吟，姜瑤醒來時，室內滿是自己急促沉重的喘氣聲。

窗簾外面還是一片全然的黑色，沒有絲毫光亮照進來。姜瑤伸手掏了床頭櫃上的手機，打開一看，才一點多。

她将垂落在兩頰的長發往後抓了一下，讓自己的整張臉暴露在空氣裏，這溫度可以消減她臉上的熱。

她已經好久沒有再做過這樣的夢了。久到，她以為自己已經完全忘記了這些事。可是，怎麽可能忘記呢？不僅她記着，李岚也記得，否則依她的脾氣，見自己昨天喝得這麽爛醉，還不得好好教訓她一頓。

姜瑤心裏忽得有些煩躁，想着今天早上看到的新聞，微微握緊了拳。

“好好活下去。”這是那個男人對她說的，就連李岚也是這樣認為的。

她掙紮了片刻，還是繼續躺了下去，拉過被子蓋住了自己的臉。室內安靜了許久，床上的人似乎已經睡着了。

只是過了很久，姜瑤還是翻開了被子，赤腳跑到了櫃子前，打開抽屜翻找着什麽。

找到了。當初那個男人的東西，李岚全給燒掉了，好在她還偷偷藏了一本。

姜瑤捧着書的手有些顫抖，她急切地想要翻開，卻手指打了滑，怎麽也翻不開。她的呼吸很重，耐下了性子，一頁一頁地翻看着。

月圓之夜，欲望之夜，力量之夜。

她記下了這句話，将書重新藏好後，才回到了床上。這夜，她的呼吸聲一直很重。

隔天早上，她去上班時，倒是有幾個同事問候了幾句她的病情。姜瑤一一回應并謝過他們。

李岚讓她帶了些水果，答謝昨天那個小姑娘幫她叫救護車的恩情，姜瑤照做了。

兩人年齡相仿，談了幾句後，關系倒是突飛猛進，親密了許多。小姑娘甚至邀請姜瑤中午和她一起吃飯。

直到下班，顧祈深和餘瑜都沒來找過她，姜瑤懸了一天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也是，人家可能只是心血來潮來看望一下生病的員工，沒有什麽好怕的。

這幾天工作順利，倒是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發生。只是……

姜瑤看向了一旁擺着的日歷，農歷十五的日子被她用紅筆圈了起來。

再過幾日，便是月圓了。

這幾日，她已将那本書看了個遍。可惜，書中留下的信息并不多。還是看看能不能從其他途徑了解信息好了。

回到家吃過晚飯，姜瑤刷了刷微博，本想搜索一下那天的女屍案件，卻不曾想微博上出現了一條新的熱搜，頓時讓她停住了動作。

＃女屍案件2＃

點開。原來今天又發現了一具女屍，死因和死狀與前一具完全相同，作案時間隔了不到三天，警方判斷是連環殺人案。兩具女屍都被吸幹了血，屍體老化的極快，根本保存不了多久便被拿去火化了。

評論下方憂心忡忡，人人自危，很多人都在請求警方快點将疑犯緝拿歸案。

姜瑤繼續往下刷，發現了一條評論。

＃被吸幹了血……不會是那種東西吧(害怕)(害怕)＃評論下有人好奇地問是什麽東西。

層主回了他。＃吸血g。＃

＃怎麽可能？現在都8102年了兄弟＃評論下大多都是質疑的聲音。

但也有人表示贊同。＃十幾年前的那場大戰後，就沒有再聽說過這種東西的事情了。但也不排除它們仍舊生存在這個世上。＃十幾年前……

那個男人出門的時候，她未曾想過，那天會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告訴自己，節奏一定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