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張家的階梯了。”◎
女皇笑吟吟地虛扶一把:“不必如此,今日只當朕是為你踐行的舊友。”
身後立馬有人識眼色地送上兩只酒杯,魏元忠接過來,長眉輕挑,向着遠遠現出一點輪廓的大船一揚下巴:“陛下這一壺酒,竟接送了兩個人。”
他笑着舉杯,一口吞下毫無猶豫:“沖着這杯酒,臣還有句話要留下。”
“你說。”
魏元忠點了點自己的肩膀,雖然換了幹淨的衣服,但血跡還是透了出來:“陛下,臣有傷口;這大唐也同臣一樣,在牢裏躺得久了,長了滿身爛瘡。”
他伸手捋順了衣服的褶皺:“若要好起來,就需要将腐肉剔除——但這畢竟是一時之計,若今後這身體還想用,剔肉的刀總是要停下的。”
女皇勾起嘴角,垂下眼眸:“真宰,你就是最後一快腐肉了。你看,”她伸手指向靠岸的大船:“新的肌理這不是已經長上了麽?”
遠遠地只能看見船上走下五六個傭仆,随後走下一個人。
二十年過去了,這個人年輕不再,須發星白,但所有人見到他心裏還是不由自主地要念上一句:
張狂俊極魏真宰,雅極風流張柬之。
魏元忠笑罵道:“好麽,偏要趕着我被逐出京這天回來,我看他是故意的!”
女皇笑着推了他一把:“你二人從年輕鬥到現在,人都老了,還沒鬧夠?”
魏元忠拱手:“臣這就走,只是家裏有個小孫兒下落不明,還要留幾個人在京中找幾天……”
女皇垂眸笑了笑:“知道了。”
得了這句話,魏元忠徹底放心,明明把整個青年時代都扔在了這妙都城裏,離開時卻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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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就在一片混亂之中,六郎把女孩放上了一艘大船——
平民出行用的那一種,人擠人,到處都是行李包袱,給錢就能上去,也不查身份文牒。他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錢放在小白若手中:
“來不及了,我要走了......日後換個名字,不要再跟別人說你和魏大人的關系!”
小白若點頭,拍了拍船板:“它要帶我去哪裏?”
“不知道,”他自認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現在就是天塌下來也攔不住他飛奔趕去港口的另一邊。
他有點窘迫又有點幸福地想,他從未謀面的父親要回來了。
這也是六郎今日冒着風險從宅子裏逃出來的原因——
他想親自去接他的父親。
六郎匆忙地在她頭頂摸了一把:“若若,我走了,你好自珍重!”
船老大吆喝着開船,六郎下了艦板,已經走出百步遠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大船。
這麽一個小小的孩子,該如何獨自在這偌大的世上謀生呢?
救了她,到底對不對呢?
人生際遇,本無定數。
他拒絕再想下去,轉身跑向另一個方向——
人如過江鲫,他在人群中遠遠看着走下大船的張柬之,他用了十幾年的時間幻想這個人的模樣,但都沒有這一刻那個遠遠的輪廓來的清晰立體
——這就是父親的模樣啊。
這一夜他四處奔逃,命在旦夕,奔命的疲憊卻在看見這個人的一瞬間就被清去了。
想要近一點,再近一點!
親口告訴他說,我是你的兒子,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只要別再抛下我!
船上的張柬之似乎有所感應,看向了六郎的方向。
就在他們的目光馬上要相接的那一瞬間,六郎眼前卻突然閃現出那座他從小居住的那座大宅的模樣:
漆黑的,安靜的,有十數個謙卑而又疏離的婢仆,還有一扇永遠不會開啓的大門。
他的父親,在最繁華的城池裏,為他建造了一座與世隔絕的監獄。
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他不過一個怔愣,身邊不知是誰推了他一把,六郎一不小心摔倒在地!
少年人掙紮着想要起身,卻總是不得其法:
疼痛都是次要,只不過這是他第一次見父親,怎麽能帶着滿身狼狽的灰塵?
他已經獨自在大宅中居住了十幾年,父親已經這樣近了,怎麽能就這樣摔倒在這裏?
沒有人顧得上理會這個狼狽的半大小子,一只腳,兩只腳,他們将兒子踩踏進最卑微低賤的塵土裏,卻像飛蛾追逐月亮般地追逐着父親的步伐!
沒有人幫助他,他站不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張柬之終于進了城,六郎已經沒了意識,一雙手拽着他的衣領把他提起來。
逆着這明晃晃的日光,他看見了一張從未見過,卻有些熟悉的臉:
很年輕,比他大不了多少,眉稍一顆血痣,漆目慈悲含情。
日光刺了六郎的眼,辛辣的淚水劃過臉龐。
他很确定,在倒下的一瞬間,張柬之看見他了。
沒有人會認不出自己這樣一張臉——極盡美麗之可能,反帶一絲妖異。
但是他沒有來。
“張六郎?”
提着他的那人不确定地喚了一句。
六郎不答,勉強站住,又要向着城門的方向走。
身後那人追上來堵在身前:“你要去哪兒?找你的……父親?”
那人從腰間拎出一塊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個東西你認得麽?”
認得,一年一度的來信上,蓋着這個紋樣的印章——
這是他和張柬之唯一的聯系。
六郎艱難地,緩慢地說道:“所以......”
那人把玉放在他手裏:“我是張家二郎,這些年給你的信都是我在寫。”
那人慈悲的眼帶了刺人的憐憫:“還不死心?張六郎的張,不是張柬之的張。你和張家沒有關系,這麽說你能聽明白麽?”
還有什麽,不明白呢?
任是誰家的少爺,也沒有扔在外面十三年的道理。
其實六郎心知肚明,不過就是不甘心。
六郎眼中潔白清澈的風雪,終于演化成了一場陰沉的風暴,怒極恨極,最後氤氲成一片茫茫的迷霧。
此後十數年,他在這妙都城攪動風雲,四海九州,要麽愛慕他,要麽嫉恨他,要麽懼怕他——卻再沒有一個人看懂過他的眼睛。
他是千面的煞神,他是勾魂的豔鬼。
在所有這些命運開始的此刻,他輕輕發問:“他……要我今後是誰?”
那人見他聽話,笑了起來:“父親說,你叫昌宗。”
以身作階,昌我張宗。
作者有話說:
大幕将啓!
當前連載:《金榜孕夫》
簡略版文案:“聽說那俊俏的狀元郎,竟揣了廢物郡主的崽?”
種田致富 + 先婚後愛 + 美男産崽
—— 文案完整版 ——
瓷滿穿成了鹹魚郡主,原本平平無奇;直到有一天,新科狀元撲通一聲跪在了皇帝面前。
“臣要狀告郡主瓷滿,”祝景同:“求陛下做主。”
皇帝:“怎麽?”
新科狀元當着文武百官的面,鎮定地一撩衣襟,露出隆起的腹部:
“她搞大了臣的肚子。”
# 震驚!郡主瓷滿身負天命!竟讓冷漠的他感而受孕!
# 新科狀元登科即揣崽,入贅皇室,父憑子貴?
瓷滿苦哈哈地伺候孕夫,剝開葡萄送到他嘴邊:“祝景同,求求你放過本宮吧!”
“放過?”祝景同淡聲道:“殿下說笑了。”
瓷滿抓狂:“孩子又不是我的!不過就是親了你一口,怎麽就懷孕了?你當我傻麽!”
她不肯信邪,捧過他的俊臉吧唧就是一口。
狀元郎面無表情地被胡親亂啃,淡然地伸出兩根手指:“恭喜殿下,現在你有二胎了。”
# 綠油油的小郡主今天也在照顧孕夫!
——————
瓷滿發現,祝景同特別旺妻。
朝臣:“廢物郡主娶了新科狀元?她也配?”
瓷滿祭出方便面,以一己之力平定了江北災情。
朝臣:“郡主竟是神女下凡!”
前未婚夫:“瓷滿?就是個被我退婚的醜八怪!”
瓷滿身穿霓裳羽衣,月下起舞。
前未婚夫:“求郡主再給一次機會!”
封地百姓:“那嬌生慣養的小垃圾會做什麽?可別來禍害我們了!”
瓷滿種出玉米,填滿萬家糧倉。
封地百姓:“求求郡主快來就藩!”
從此,瓷滿帶着“小嬌夫”(bushi),靠種田走上人生巅峰!
—— 本文食用指南 ——
1)非女尊文,男主也沒入贅,和女主是契約婚姻;
2)男主不是真的懷孕,也沒有生子情節;
3)1V1,HE,雙潔,保甜不虐!
小劇場:
狀元郎懷孕初期病了,瓷滿不得不去探望他。
一進門,瓷滿當即不高興地斥道:
“祝景同,文官要有文官的操守,你露個色氣的胸肌給誰看?脫了衣服欲成這樣,你還有個書生樣子嗎?”
祝景同燒得厲害,臉色潮紅難褪,病歪歪倚在塌上:
“那就勞煩郡主,不要繼續扯開臣的衣襟了!”
撒潑打滾求收藏,浪崽愛您!
?? 第一卷 :鬼落王孫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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