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都這時候了你還用刀抵着我?!”◎

直覺告訴她, 這一定連着未知的某處,離答案已經很近了。

但是,應該怎麽開呢?

一定是一道隐秘的門, 白若想。這些年她見過的密室數不勝數,在她眼裏這也沒有什麽稀奇, 總歸是要有個機關控制小門開啓的。

左看右看,一無所獲。

她有些煩躁地想, 再耽擱一會兒,只怕張昌宗就要找上來了。

果然。

“怎麽, 把我甩開, 就為了自己來找這下一層的入口, 結果沒進去?”有些調侃意味的男聲在身後響起。

少女抱臂回身:“蓮花六郎還真有君子之風,你平日裏對着那些漂亮姑娘也是這樣連嘲帶諷的?”

昌宗笑了笑:“我一般不在沒有價值的人和事上浪費精力。”

白若忍不住又翻了一個白眼。

昌宗:“讓開吧, 我看看。”

她退後一步,做了個“請”的姿勢,然後……然後就眼睜睜地看着他在自己走過的位置轉了兩圈, 憑空消失了!

她使勁眨了眨眼睛。

“張昌……”

“噓!”男人突然出現在原地, 一根手指在薄唇前輕輕晃了兩下:“我在這兒, 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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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動, 上下打量了一下, 瞬間明白了這個布局——沒有所謂的機關,只是一個奇妙的障眼法罷了。

昌宗似乎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眼見也不一定為實, 對不對?就像……”

就像你現在看見的我一樣, 也未必真的就如你所想的那般圓滑奸詐啊。

少女根本沒有心思琢磨他沒有說完的話, 站在他身邊仰頭打量道:“确實奇妙, 大門就明晃晃的擺着, 就近看也看不出來, 視覺的死角在牆壁之後。”

昌宗點頭道:“這縫隙外的岩石是特意設計過的,無論站在什麽角度看,都是一樣的平滑無波,只有親手去觸摸的時候才能感覺出一些異樣。你若不是真的知道門在哪裏,要摸到這兒來,可太不容易了。”

白若看着他,眉梢一挑。

昌宗嘆道:“我也是第一次來泉州,又怎麽會知道這種事。無非是在宮裏見過類似的布局才會特意找一找。茶茶,你也把我想得太過手眼通天了。”

她心裏信了,嘴上卻還是冷哼一聲:“少這麽叫我。”

他但笑不語,心道當初還是你自己讓我這麽喚你的呢!但這話終究沒有出口的機會,唇畔那點真實的笑意一閃而過,他走在前面開路:“這下你放心了?”

她哼了一聲算是回應。

縫隙并不寬敞,只能容一人行,裏面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見,腳下的道路不像是人為開啓的,倒像是地動造成的山體裂縫,難怪這麽久了偷天堂的人還沒有發現其中的問題,就是真的看見了,大概也不會把這種不規整的,明顯不像有人通行的地方視為一種入口。

道路越來越窄,前方黑洞洞的,她下意識地想拿自己的夜明珠,卻想起似乎已經送給了張說。

名噪江湖的小若公子,有點怕黑。

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下了。

她有些緊張地吞了口口水:“怎麽,有人?”

他沒說話,只是在狹窄的通道裏側過了身,把一個布條放進了她手裏。

他有些戲谑的聲音響在頭頂:“這是我的腰帶,你可別抓太緊。”

心知他是怕她看不見人害怕,白若順從地接了過來,心裏一熱,又覺得這人未免太過奸詐,收攏人心真是一把好手。

就這麽一條腰帶,就讓她因家人被脅迫而産生的厭惡感稀薄了些許。

兩人繼續行進,昌宗突然說道:“我們在上坡。”

她也注意到了:“上坡路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照這個角度來看,我們現在至少應該回到與暗娼那層一樣的高度了。”

昌宗點頭,又想起她看不到:“前面似乎有光亮。”

白若道:“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麽第三層,只是另外一個地方,與這裏相連罷了。”

昌宗:“說書先生原本也就是根據來往人物的身份判斷的,能推斷出這一層,已經算是不錯。”

她拖長聲音哦了一聲:“那你說說看,都有哪些人物?”

手裏的腰帶被抽了一下,前方帶着點笑意的聲音說:“你是不是害怕,要說話分散注意力?”

心裏被戳破的白某人:“……”

好在昌宗很有逗人的分寸,自己接話道:“尋常來聽書的行商百姓自不必說,但有些江湖俠客,往後面一鑽就是半天,或者整晚不見出來,終于出來的時候又是滿面春風,暗娼這一層,不難猜出。”

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昌宗身形颀長,她看不見他說的光亮,越發覺得背後發涼,根本不敢回頭:“那妖精洞呢?”

昌宗似有所覺,回身伸出一手在她頭頂揉了一把才繼續朝前走:“男人舒爽了,出來以後會不會哭喪着臉?”

白若:“……伺候的不舒坦,也是有的。”

昌宗:“那你可太不了解男人了。妖精洞說到底還是一個交易所,裏面又多有賭局,你見過誰抱着東西行色匆匆地去嫖|娼|狎|妓的?所以說,這下面必然還有一層。至于這最後的一撥人麽……”

他突然感到身後的少女嗖地一下貼了上來,一只柔嫩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她使勁踮腳,還是夠不着,男人只好配合地往後仰了仰。

白若用氣聲說道:“後面有人來了。”

她并沒有表現出害怕的意味,昌宗就知道,必定不是在玩笑,而是真的有實打實的人走了過來。

但眼下這華容道一般的處境,說不定還不如來的是鬼好辦些。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男人擡頭向上看了看。接下來,白若直覺腰間一緊,就被人帶着往上竄了一大截,黑暗中,腳下似乎又踩上了一塊山石,這裏似乎是個只能容一人的小小凸起,她面朝着男人被扣在懷裏,這地方頗為狹窄,以至于她背後都靠上了另一側的石壁。

正要掙動時,就感覺昌宗把下巴靠在她頭頂,輕輕地搖了搖頭。

她立馬就不動了。

衣角安靜垂下的一霎那,腳下他們剛剛走過的地方,走出了一個人。

白若在心裏不住祈禱:快走過去快走過去……

可是他站住了。

似乎在打量什麽,那一刻,她聽見自己的心在胸腔裏撲騰着翻個兒,就差從嗓子眼裏飛出來了。

她狠下心來想,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死在這裏了,還有大唐第一絕色為我陪葬,也不算虧。

瞬息之後。

腳下的人似乎沒有打量出什麽異樣,緩慢地走過去了。

胸口憋着的那口氣終于被輕輕呼了出去,她如釋重負地把頭抵在了男人胸前。

昌宗在她耳邊用最小的聲音說道:“看見了麽?”

她扭過頭,終于看見了那處光亮——

這個位置非常巧妙,他們二人隐蔽在山石的縫隙裏,光線進不來,他們卻能從這裏向外看。那是一處小屋,在一個不算大的空場裏,裏面有微光數點,卻并不顯得怕人。屋外擺着一個兵器架子,刀槍斧钺戟倒是齊全,甚至還有女子用的長鞭。

緊接着,那個在他們身後的神秘人出現在了屋前的小路上。

他手裏拿着一把傘。

幹的。

雖然知道這秘密洞府多半和李顯有關系,但看見屋裏走出的向他恭敬行禮的下人時,白若心裏還是有些不好受。

吳三來過這裏,被人灌了藥,生死不明。

他七竅中留出墨水,說不定會向他兩位哥哥,還有郭子修那樣慘死。

從昨夜見過李顯一面之後他就在沒有露過面,現在出現在這裏……可疑程度真是和張昌宗不分高下。

想到這裏,她又忍不住擡起頭瞪了昌宗一眼。此時李顯已經進了屋子,這裏又太過隐蔽,白若沒有控制自己的聲音,倒也不會被聽道:“吳三的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為何不說話,你又在想什麽?”

昌宗:“……”

顯然,就算是腦子再清明的男人,到了這個境地,想的也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挨的他那麽近,獨屬于少女的清新氣息絲絲縷縷的繞在他的鼻尖,為了穩定,他還一手攬在她的腰身上,當真是不盈一握,大概是常年在江湖奔波的緣故,掌下的細腰別有一絲柔韌的味道,更何況,離得這麽近,她胸前的柔軟就緊緊地挨着他……

而且,這不是別人,這是若若。

白若:“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用刀抵着我?”

昌宗:“……”

白若:“不對,你哪還有閑着的手拿刀?”

昌宗:“……”

昌宗自幼便知自己有個夜視的本領,即便是在黑暗中,視物也十分清晰,但就和他的武功一樣,這件事外人并不知道,頗為他帶來了一些便利好處。

但他現在有些痛恨這項本領了。

因為他看見少女似乎已經反應過來,正在他懷裏不知所措,想要把身體往後靠一靠,卻因為地方太過狹隘的緣故,後背貼上了石壁,又因為害怕摔下去而不由自主地往前靠了靠,這一下,反而讓她的雙腿微微打開,柔嫩的腿側肌膚就這麽合住了他……

這就不是一個正常男人能承受得了的了……

白若:“你你你……要不你就當我是個死人?”

昌宗的汗水順着鼻尖滑落,他狠狠地說道:“閉、嘴!”

作者有話說:

這大概是兩年前寫的文,發上來的時候會細微地調一下,哇真的……當時我怎麽……這麽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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